四期主線——終焉審判輪迴
【第四十九幕】【終章.後日談】
假如還能有那天的話,跨越四災、世界重歸安穩之後——「瑞比特」即使不存在,也沒所謂吧。 ……伸出指頭細數,那竟然是六年前的事了。作為義勇軍直面四災的記憶既遙遠又模糊,倒是地下央城三年的記憶還比較清晰,但不管是行軍時期的事、還是央城時期的事,對她來說都像是一場夢般,眨眼間就已結束。
夢醒以後,人人都迅速開展這第二次的人生,於是她也被浪潮推動著,哪怕根本還沒找到方向,也到處奔走著,偽裝自己與旁人一樣,已經重新開始生活。
四災、終焉審判輪迴,人們無法記憶細節,但那些它們所造成的爪痕猙獰地留存了下來,有人依然活在被九神衛軍反複殺害的惡夢裡,有人以後再也不敢使用傳送魔法,也有很多人心態發生變化,因而選擇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不管是好是壞,終焉審判輪迴都已化作世人的履歷,成為了他們的一部份——
唯有瑞比特仍表現得「一如往常」。
她的生活,彷彿真的是延續764光害發生前的日子,繼續獨自接委託,處理她的本業工作,一切理所當然得像是將斷掉的軌道接駁回去而已,她那過於淡然的態度,反而會讓人打從心底疑惑,為什麼她可以這樣完全沒有改變?
「不,妳改變了很多唷,瑞比特醬。」
清新的花茶香氣繚繞在二人之間,在一個剛完成工作的下午,瑞比特與奧茲留在家中,享受悠閒的時光與談話。這是她們的慣例,比起一起去做些什麼,更多時候她們會聊天,這也是她們會走到一起的主要原因。
「……自從765開始後,你用這個名字稱呼我的時間變多了。」拿起杯子細呷著,瑞比特沒有否認對方的話語,只是開啟了別的話題。那麼,她是想要在這個話題裡聽到什麼?兔子恍神一瞬,不再細想下去,而交由奧茲將答案呈現於她。
心知肚明。
她們總能理解對方在想什麼、會說什麼,對話有時候會因此在謎語般的句子中爽朗結束,也有時候會因此會變得更加彎彎繞繞。看著眼前明明知道答案卻不去正視的病人,奧茲淺淺一笑,並沒有譴責這樣的行為。
畢竟,她是她的醫生呀,應該要包容她的任性。不然——之後也沒機會了呢。
「那是因為妳的心,已經偏頗了哦。」將少女全身的細微反應全都看在眼裡,奧茲微笑著,以閒聊的語氣拋出並不如語氣那麼輕飄飄的問題:「妳要埋藏妳的真名嗎?」
……輕嘆。即使自己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但直接的被別人詢問,又是不一樣的感受。瑞比特放下手中茶杯,輕叩出一下清脆的聲響,但她的思緒卻不能如那聲音一樣俐落。
「……我不知道。」
不,其實她知道,只是不敢面對而已。貪戀著安逸的她總是不想要面對變化,寧可一成不變,也要守著自己熟知的日常,像個笨蛋一樣。
瑞比特垂下目光,置於茶几的花茶表面已經靜止,但只要賦予小小的波動,又會再次掀起一層層漣漪,需要花費許多時間才能平靜下來。
她的心湖現在也正為一人紛亂著,無數的漣漪盪漾,讓她搖擺不定。
「嗯?瑞比特醬是不是在想什麼很青春的事?」
「沒有。」
斬釘截鐵地否認,不過她也明白這是對方想要讓氣氛變輕鬆一點而開的玩笑,又或其實真的只是單純的調侃,但也沒所謂。
「我退出的話,你之後會去做什麼?」
聽見兔子的問題已經建立了假設,讓奧茲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不過她沒道破,就平常地、戲謔地回答自家病人的問題:「瑞比特醬不用擔心我會覺得無聊。」
「因為有光在?」
「不——說起來,妳之後也得去跟他道別呢?」看瑞比特沒有否定的意思,奧茲繼續說了下去,「早在妳特地支開我的那天前,我就有預感而著手尋找下一個玩具。」
有找到嗎?甚至不需要問,只消看奧茲的表情就能明白,這樣一來,她不在也沒問題了。
「不過。」奧茲的臉上掛起優雅的笑容,瑞比特清楚這代表對方又在想些不好的事,「你們那天在這裡做了什麼呢?讓人家留下過夜,應該不只是坐在一起看書而已吧?」
意有所指的語氣、促狹的表情,明明大可直接無視,兔子的一雙兔耳卻悄然泛紅,她皺著眉,強硬地轉換話題。
「……你找到了什麼玩具?」
「哎呀、哎呀。」好整以暇地笑著欣賞美麗少女的情緒變化,待得自己感到滿意後,奧茲這才收斂了下——本來真的打算這樣——不過她卻突然沉默了下來,靜靜的盯著瑞比特看。
「……怎麼?」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瑞比特又再拿起杯子,讓甘甜的茶水潤喉。雖說確實好奇,但週期不能開車,也不能過份探聽別人的隱私,奧茲惋惜地把本來想問的問題吞了回去。
「瑞比特醬之後的動向,原來已經決定好了呢。」
「……嗯。」見奧茲沒有窮追不捨,兔子暗自鬆了一口氣,「他說想要我和他一起去旅行。」
「旅行呢。」奧茲歪了歪頭,似是在評估旅行與瑞比特之間的相性,然後作為結論,她露出和緩的微笑:「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妳也留在阿斯嘉特幾年了吧,去散散心也沒有不好。」
再者,拯救世界的義勇軍大人值得獲得假期,就連樹王也會到處跑了,他們這些基層人員休息更是無傷大雅吧?義勇軍中有不少人都選擇了退休,好幾年以來的奮鬥與掙扎讓身心傷痕累累、疲憊不堪,那些損耗都需要時間去修復。
面無表情擔憂的瑞比特看奧茲給出了正面的肯定,雖然沒有任何實質的幫助,但心裡似乎踏實了些。對於未來的未知,對於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的戀情,或許……她也能夠鼓起勇氣面對。
她獲得了想活下去的理由,邂逅了想陪在身邊也想被陪伴的人,過往空虛無物的篇章,或許也終於要開始寫入只屬於她的悸動。作為冒險者的一章結束,作為義勇軍的一章結束,而未來,則會是作為瑞比特的一段旅程。
「去走吧。」奧茲耐心地等待瑞比特回神,一如過往她對她的守望,「這是屬於妳的後日談,即使是虛假的名字,但這才是真正的妳。」
她還會再改變的。就像她在終焉審判輪迴間得到了珍貴的回憶,學習到了很多東西,只要願意去體會,之後也一定能夠蛻變得更好。到時候,偽物也將會成為真實,說不定哪天,她又會再打破自己本以為的不可能。
瑞比特衷心地期待那天到來,也嘗試伸手捕捉,近在咫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