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靛騎士。
在尤克依舊是白騎士救世主的身分時,那名追隨他的藍髮少年就有著這樣的稱號。
她本著自身來無影、去無蹤的暗殺本領,加上那時不時就忽然發揮的雙身能力,成為兩道令人聞風喪膽的靛色閃光。
明明在聖樹騎士團中的定位是藏在影中的戰力,但是她的服裝卻和其他的騎士們一樣招搖──明亮的白斗篷,走在路上都能接受到人們稱羨的目光,也因為如此助長了她的名聲,更利於她歌手的身分藉此被發揚,專輯曲目一張張都有不錯的銷量,於他們迎戰四災的期間撫慰民心。
閒暇的時候,記者們都會看見她身邊帶著一個黑髮的小女孩,有些輪迴是兩個。這些女孩也都是聖樹騎士團的一員,沒有一次是例外。她們三個的經歷每一次輪迴都是大同小異,只有遇到生死危機時誰先倒下的差別。
青歲看不到自己身為騎士團時期的經歷,其他義勇軍的也都看不到,但是當她在訣別議堂看見泰佩理恩.藍莓的時候,對方過往幾次的經歷卻像是用噴的一樣在她的腦海中一幕幕驟現。
為什麼會這樣?
青歲有幾個朋友是同時認識藍莓的,但是在光害還沒有發生前,她對藍莓就一直有一個「不可以去接近」的警訊,她原本以為是因為藍莓與自己的靈魂分體交惡,導致自己也本能地畏懼她,但之後她慢慢地發現,只要對方有任何會與她接觸到的可能,她的腦海就會竄出「西元」的思想,且就是這樣的思想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避開。
如今看見對方的閱歷,讓青歲更困惑了,她深知自己……或是西元的自己,肯定跟這個中性得像少年一樣的女性有著某種聯繫,但是一切都顯示得太過模糊,導致她沒有證據。
「喂,我是知道我長得還不錯啦,但是妳這樣一直盯著看,我會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喔!還是因為我臉上有奇怪的東西?」
藍莓低沉的聲音嚇到了她,把她從在訣別議堂養成習慣的各種思考中硬拉回來。很顯然,對方在阿斯嘉特的地位一直都低於她,以義勇軍的身分來看大家也都是平輩,但是藍莓雙眼皮的棕色眸子凝視著她的時候,她卻滿腦子都想著要逃。
好可怕……
為什麼她會討厭我……
不應該跟她講任何一句話,不可以……
一團混亂的聲音,一再地試圖激發她的恐懼,但她深吸一口氣,把這些全部都壓了下來。
『夠了!她討厭的人不是我!」
這一陣吶喊在她的內心世界不斷迴盪,此後總算還給了她一個寧靜。
青歲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對所有義勇軍來說,都是最後的時光了,給個例外不為過吧?何況既然有個人可以和自己聊聊、排解寂寞,對象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噢,抱歉,因為咱剛剛在想事情,剛好目光就停在妳站著的地方,讓妳誤會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她這才朝著藍莓露出苦笑。
「我不介意啦,不過之前在阿斯嘉特生活就常常聽聞妳的大名和事蹟,忽然被這樣看著,我難免也會有些不好意思──話說回來,這應該也是我們第一次像這樣聊天吧?明明都是義勇軍,在來這裡以前竟然都一點交集也沒有……」
「嗯……不過咱也不是特別意外呢,之前在處理妳的冒險者履歷的時候,就有看到妳是紅雀的信徒了。」
「信徒嗎?我其實也只是曾經被她救過、答應她會珍惜生命,所以會定期去鳳凰神殿感謝她、告訴她我還活著而已,這樣算不算是信徒我還真的不知道。」藍莓說著說著,不禁嘆了一口氣。「唉,紅雀神啊……竟然就這樣說沒就沒了,還讓死亡之災有機可乘……每次想到黃龍用她的外表冷眼看人,我就超他媽不爽的!」
「唉,咱也是啊,以前那個親切的紅雀多可愛啊。」
「說到冒險者的履歷,啊妳現在還有幫人轉職的能力嗎?」
「蛤?」忽然聽到藍莓提到轉職,讓青歲為之一愣。「這個嘛……祝福的能力是還在沒有錯啦,但是我們現在都只是單純的靈魂耶,所以跟聯邦的冒險者階級和職業什麼的都一點屁關係也沒有喔!妳確定?」
「但是,我們現在都跟希莉卡有關,不是嗎?」
「!?」
「義勇軍們回應希莉卡的呼喚後,都會成為全盛期的最佳狀態,妳應該也是吧?不管是被這樣的妳祝福,還是在訣別議堂這種特別的場合做這件事,都超特別超值得紀念的啊!所以我當然確定。」
「啊哈,這倒也沒錯,妳提醒咱了。」青歲打了個響指。「但是也因為妳的提醒,所以享有這種待遇的不會只有妳一個人喔,妳不介意吧?」
「雖然聽起來好像蠻可惜的,但是我明白妳這麼做的用意,也會尊重妳的決定的。」藍莓笑道。「退一步想,我能當第一人也是挺光榮的啦。」
「妳能這麼想真好。」
她啊……討厭的果然不是自己呢。
在藍莓不注意的時候,青歲淺淺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
真要說的話,青歲其實真的很不想跟質點者們戰鬥,畢竟都是曾經的夥伴,也是認真想要和他們交好的對象。
但她也很清楚,他們都是為了不想讓希莉卡離開,所以才會一個個拿出真本事來阻止。
她當然也不希望希莉卡離大家而去,但在這女孩從神那裡被抽出、誕生在世界上的這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平凡,所以她更願意相信成長後的希莉卡能夠突破阻礙完成更多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例如保留大家對她的記憶,甚至在與神泡茶聊天之後安然無事地歸來。
因為抱著這樣的希望,她更願意幫助希莉卡走完這段路程。
與藍莓交談過後,青歲不再是一個人默默縮著進行無止盡思考的邊緣人。她開始會詢問來往的義勇軍,是否要進行這最後一次的「轉職」,甚至在定點用魔力搭起了一個小攤,就算一千人中大概只有幾百人願意過來這裡排隊接受祝福,但她還是樂在助人的快樂之中。
在迎戰慈悲和宏偉之前的某一個空檔,藍莓很開心地跑來小攤找青歲串門子。
「華稜卿大大,我這輩子從來沒這麼有成就感過!」
「怎麼啦?」
「不久前的那個守城戰,我竟然傷到文森了耶!是那個領導正規軍的戰神文森耶!如果這也能變成我的戰績之一就好了,一想到這些戰事可能沒有辦法被記錄下來就覺得好可惜啊!」
「咱是有盡可能在記啦,不知道能保留多少。如果我們真的成功了可以繼續活下去、妳的英姿也很幸運地有留下來的話,我再找機會寄給妳吧。」
「總之真的太感謝了!一定是妳的轉職特別有效的關係!」
「哦?是嗎?難道不是因為妳當時對他用了布蘭卡先生的能力嗎?」
這回換藍莓傻愣了一下。
「妳怎麼知道?」
「嘛,這是秘密。」
青歲勾起嘴角,將意外收到的那些電波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