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電掣，周遭的景色都模糊了起來
為了什麼而趕路？為了什麼而奔波？
他不明白，一路以來都是如此
他所踏足之處，戰火紛飛
即使一路被人稱之為傻瓜也沒關係
是的，並沒有關係
他早已受夠了那些虛情假意
道路就在前方，往前走便是地獄
奮不顧身，只為了達到理想中的明天
他是火，焚盡世間的三味真火
最後，沒有退路的火焰，也只能在自焚中進入沉眠
距離陳語前往日本的行程僅剩一天
領到護照的他，將其妥善的保存進包包裡
該帶些什麼呢？
陳語上網查了一下，如果要出國需要帶哪些隨身物品
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準備的
畢竟這次旅行是長期的旅行
衣物或盥洗用具什麼的可以到了日本再去購買
至於該切實準備的外幣，陳語在領到護照前就已經辦妥了
父母為他保留的「孝親費」
成了他這次旅程的資金來源
「好了，一切都準備完畢了」
陳語拍手稱是
剩下的就等明天上飛機前往日本了
彷彿是感受到陳語熱烈的情緒
小瓶微微晃了一下
今天，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出國日
從出生到現在，他期待過無數次
擁有翅膀的旅程是什麼樣子的
飛在空中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以說，今天就是滿足陳語對天空的幻想時間
對日本的憧憬，從小時候就接觸日本的文化
今天終於得償所願
陳語整理了自己的儀容
戴了一頂鴨舌帽
「那我，就出發囉」
到了候機大廳候機的陳語顯得有些局促
畢竟是第一次搭機
除了熱情以外，剩下的就是滿滿的緊張感
經過向站務人員打聽
陳語終於成功走到了等候飛機的地方
接下來就是登機了
陳語握緊自己的雙手
一個人旅遊，確實是有些孤單
但是這並不是一般的旅遊，陳語如此告誡自己
「呼，終於上機了」
陳語依著號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請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帶，本次要前往的地點是日本關西機場」
響亮的廣播聲，奏響了空氣的沉寂
「出發囉」陳語心中暗自念叨著
接下來的旅途又會有什麼樣的色彩呢？
他暗自期待著
「已經抵達關西機場，請各位乘客記得拿好自己的行李並下機」
飛機起飛的那種悸動，引擎大聲地運轉著
陳語對第一次的搭機體驗很是滿意
幸好沒有遇到亂流
還算平穩的旅途...默默地飛行
飛了兩個鐘頭的空中旅途，算是畫下了一個句點
接下來才是真正要面對的生活
終於到了日本，接下來陳語並沒有擬定什麼詳細的計畫
就連他今晚要住哪裡都還沒決定好
不是陳語懶惰，而是長期的行程總不可能一直住在民宿或飯店內
而一般便宜的青年旅館，陳語並不認為需要事先訂位
畢竟這次的旅途，他不打算做一個詳細的計畫
他想體會那種沒有計畫的旅行...儘管這會使他的旅程更為辛苦
陳語抱持著樂觀的心態，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日本，陳語最想去的地方，自然是歷史悠久的京都
事不宜遲，陳語說著並不熟練的日語
靠著部分比手畫腳，來讓日本人知道他要去的地方
「噢，京都啊」
「你可以去搭電車喔，那還挺快的」
「謝謝你」
陳語鞠了一個躬向這位熱心的日本人道謝
「不會不會，你是外國人吧」
陳語點頭
「來到日本要好好玩啊，祝福你旅途順利」
「謝謝啊」
陳語目送著他離開
「好的，接下來就是直接前往京都囉」
陳語沿著剛剛的那位日本人指的方向前進
一路上有什麼不懂的，就去詢問當地的店家
就這麼走走停停，陳語終於抵達了京都
相比於開放熱鬧的關西機場
京都地區顯得如此沉穩，雖然說氣氛是多少有些壓抑
周遭路人的行走速度也慢了不少
彷彿來到了不一樣的國家一般
來到了京都，接下來就是前往東、西本願寺
說到本願寺，有熟讀日本史的陳語自然不會陌生
雖然是出家人，但是也介入不少戰爭
其中最有名的，無疑是與織田信長多次較量
曾讓織田信長陷入苦戰
老實說，在那個亂世之中，常常都是身不由己的情況
陳語站在後來人的立場
並不會隨意評判先人的抉擇與判斷
陳語向路人打聽如何前往本願寺的過程中
無意間發現了路邊的神社
雖然不是在地信眾
陳語仍是本著神佛為尊的心態進入祈福
經過了鳥居後，陳語舀了一些水洗淨手部
隨後入內，雙手合掌之姿向陌生的神明請安
雖然不是在深山野林之中，陳語仍然感覺到這間神社的肅穆與神祕感
感覺牽扯到宗教儀式時，人們會特別地妝點修飾
曾經有人說過，一開始的信仰其實都是一些野獸
因為人們懼怕他們，畏懼轉為了敬仰
希望透過擁有他們的力量帶給人類安穩的生活
後來，人們發現野獸會被工具輕易獵殺
所以敬仰對象慢慢轉變成人類心底最深處的畏懼
也就是自然現象如閃電、戰爭，瘟疫等等
後來多是以人類之姿存在於神聖的場所之中
成為人類所謂的守護神
一路上陳語欣賞了眾多美景
因為現在是初春，很多花卉都盛開了
陳與悠然地散步在花雨之中
甚至有種想就這麼躺在花海上的念頭
「請等一等」
陳語愣了一下，有人在說話嗎？
「可否留給我片刻時間，陪我流連這人間桃源」
陳語仔細觀察路人是否有開口的跡象
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
陳語沉思了片刻後做出回應
「可以，我本陶醉這春光初臨之姿」
說罷，陳語便坐了下來
隨後從身上的口袋拿出了小瓶並將其開啟
介於人來人往之中 川流不息
陳語的周遭，一切都變得緩慢
陳語伸出手來，接住了落下的櫻瓣
鬆開手去，讓它自由落地轉為塵埃
續為來年的養份
縱使再貪戀這滿園春色，也不該阻礙它回到循環之中
落花飄零之刻，陳語彷彿看到眼前有一位美人肆意跳著曼妙的舞蹈
她所讚頌的，並不只是當下的美
也包括了生命的凋零與再生
舞踊雲際，恬然一笑
回頭不見百媚生
花朵並不嬌媚，反而有種凜然而旺盛的生命氣韻
「一期一會」
用盡全力的準備，去迎接可能只有一次的茶會到來
花朵也是如此
每次所看見的，都是不一樣的生命
正因為如此，此刻映入眼簾的百花齊放
是陳語值得一生懸命的用心觀賞，唯有一次的盛宴
「滿足了嗎？」
陳語低聲詢問不存在的人
沒有人應答，但他總感覺有人就坐在他的身邊
「那我要繼續出發了喔」
感覺袖子微微被拉住了一下
但是很快又鬆開了手的感覺
陳語拿起放在身旁的行李
繼續前往他的目標，也就是本願寺
剽悍的出家人，應該可以這麼說吧
不遜於戰國梟雄的武力，多數戰國大名都需要特別攏絡他們
有著廣泛的信徒，就有大量的經濟來源
信徒為了本願寺的理念，更認為消滅「佛敵」信長是無上的榮耀
為此獻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總覺得在那個亂世之中
生命的價值常常會被低估
又或者說，他們看重自己的生命，卻依然選擇奮不畏死
這是為了什麼呢？
有什麼比自己的生命更為可貴的嗎？
陳語想不明白
他走入了本願寺的內裡
和一般的宗教場所類似，又或者說，本願寺其實就是比較寬廣的宗教團體
陳語用手拜了一下，
「人們的願望是如此單純」
旁邊突然有一位僧人發聲道
「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陳語」
「陳語啊」
「你的願望又是什麼呢？」
陳語並沒有疑惑，反而就好像遇見故交一般輕鬆作答
「我想找到真正的自己，了解自己真正想要做些什麼」
僧人笑了一下
「這很困難呢，就算是修行高深的出家人都不一定做得到這點」
「但是啊，年輕人」
僧人雙手合十，向他鞠了個躬
「有這樣的目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
「您是本願寺的出家人嗎？」
「並不是，我是周遊日本的出家僧」
「不過，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你能夠去接納他嗎？」
陳語思索了片刻
「我不知道」
僧人突然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令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雖然略感熟悉，卻想不到他的名字
「確實，這個問題是貧僧僭越了」
「總之，你慢慢尋找吧」
僧人的雙眼突然銳利了起來
有如刀芒刮過陳語的靈魂深處
隨後又恢復了平和的目光
在那一瞬間，陳語感受到了非比尋常的畏懼之意
眼前的僧人看起來一點都不簡單
說不定深藏著諸多秘密
「恩，那我走了啊」
「再見」
眼前的僧人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隨後就緩慢地往寺外走去
不急不徐...彷彿就真的只是一般的僧人
但陳語心中知道，光是那一瞥就使他心驚膽跳
對了，忘記詢問他的法名了
陳語懊惱地想，希望下次再見時自己會記得這項最基本的禮儀
「陳語啊，很有趣的人呢」
有點像自己的一位故人
那位故人所提出的各種槍械改良方法，他還記憶猶深
更重要的是，那個靈魂十分堅韌，想必是經過無數磨難而成
他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
大部分的人都無法抵抗他的視線
不是會慌忙地低下頭
不然就是會把視線移開，不敢與他的視線接觸
但是他不同，他敢直視我。
不過，僧人揮了揮手，趕走目前的思緒
以前的他已經不再重要
現在的他，就只是一位普通的僧人，這樣就好
他拿起缽，穿上僧衣
儘管這身衣服能夠使他融入多數的宗教團體
但他知道，他始終都會是孤身一人
就彷彿天煞孤星一般，他不會為此感到寂寞
能看到夢寐以求的和平之世
就是他最大的願望了
該落腳於何處呢？
夜漸漸深了，出了本願寺已經是傍晚時分
「大阪，堺」
突然有一個聲音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就像白日在花海中的那段短暫的對話
陳語決定跟隨她的決定
「好，那我們就出發前往堺吧」
搭著不太熟悉的電車
車上的人因為忙碌了一天，看起來十分疲倦
這讓陳語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過多感情會影響自己的表現
所以陳語選擇隱藏
但久而久之，自己也忘記了要如何表達自己真實的情感
甚至連「笑」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出來
真真確確麻痺的情感，讓陳語很害怕
自己真的還稱得上是人類嗎？
所以陳語選擇出走，去找尋自我
那他們呢？
陳語搖了搖頭，告誡自己不要想如此的多
個人有個人的目標
他不過是選了其中一個目標
自己，這是在憐憫他人嗎？
但他人根本不需要他的憐憫吧
「是自己想多了」
下了電車，就到了大阪
一路向人打聽往堺的方向
夜已經深了
陳語本來打算隨意找個青年旅館入住
卻在一座荒山前停下了腳步
他有印象，自己好像曾經來過這裡
對了，是夢中的時候
陳語順著記憶走上了山
眼前的情景讓他大為吃驚
這座破寺，和自己所見過的破寺簡直一模一樣
「還沒有被當作老舊建築拆掉嗎？」
不只沒被拆掉
各種自然災害也沒有摧毀這棟搖搖欲墜的建築，真是奇蹟
內心有種慾望，今晚就住這裡好了
小瓶也彷彿晃了幾下表示認同的感覺
那決定了，這裡就是我接下來在日本住的據點了。
創作內容
第二章第三節 夢想之地
不朽神話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