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跳出魚缸的魚
1 庫洛德與艾希
「如果你的內心空空如也的話,那我就把喜愛的事物分享給你吧!」
從庫洛德房間與他口中,知曉對方內心一片空洞的艾希,決定把喜愛的事物分享給摯友。
從那天起,艾希時不時就會帶上花束拜訪庫洛德家,並用花裝飾庫洛德房間。
自己不能一直是被給予的一方,也要給予對方些事物。 可連自身內心都一片虛無的人,又能給予什麼呢?
自己必需先成為完整的人才行,這麼想的庫洛德更加渴望改變。
庫洛德特意買了一條魚,打算將牠做為寵物飼養。 庫洛德想嘗試能否透過與寵物培養親密關係,把牠的存在刻入心中。
雖然最想買的其實是鳥,但考慮到自己並沒有飼養寵物的經驗,庫洛德最終才決定買他認為最容易飼養的魚。
看著魚缸裡的魚,庫洛德感覺從牠身上看到自己。 只能活在魚缸中的魚,與被虛無束縛的自己很相像。
庫洛德對與自己相像的魚感到親近,然而幾天後,魚就從魚缸中跳出來死了。 庫洛德是聞到臭味後醒來,才發現這件事。
看著地上的魚屍,庫洛德理解一件事,那隻魚並非被魚缸束縛,而是被自己可笑的願望束縛。 把寵物當成實現願望道具的自己,又怎可能與牠培養出親密關係呢?
想必魚是受不了要活在這樣的主人身邊,才結束了性命吧? 庫洛德想不到其他魚這樣做的理由。
雖說魚迎接了悲慘的末路,可庫洛德卻對牠感到無比羨慕。 儘管以性命做為代價,金魚確實成功打破了束縛。
可此刻就算自己結束自身生命,也無法擺脫內心這份虛無。 只不過是以一無所有的空殼這可悲身份死去。
突然之間,庫洛德腦海浮現一個病態的思想,他想把這條魚吞入腹中。
為何會萌生這樣的想法呢? 是因為渴望能變成對方,而將對方的血肉化為自身的一部份? 還是對寵物拋下主人,獨自得到自由的報復? 又或是兩者皆有? 庫洛德並不知道答案。
雖不清楚內心真正的想法,但光是想像魚屍在自己體內,庫洛德內心就感到歡愉,這份病態的情感,驅使庫洛德行動。
把手漸漸伸向魚屍,可就在要觸及時,手又靜止了下來。 庫洛德想到一件事,讓他停下了動作。
如果真吞下了魚屍,自己就無法擺脫被給予的身分,仍然是單純索求的那方,正是因為渴望蛻變,想成為心中有某些事物存在,並將那些事物給予對方的人,庫洛德才會養這條魚。
「希望我有一日,能跟你一樣,擁有不惜付出性命,也要實踐的生存意義。」 庫洛德喃喃自語,又或是對魚這麼說道。
停下行動的庫洛德並不知曉,他距離發現真實的自我已只有一步之遙。 將不惜犧牲生命也要得到自由的魚,困於一具一無所有的空殼中,他的內心正是對這樣的悲劇感到愉悅,這正是庫洛德真實的自我。
而等庫洛德未來發現這件事時,他會把內心所渴求的慘劇向他人分享,成為他所憧憬的將心中的事物給予對方的人。
仍未發現真實自我的庫洛德,拿起魚屍和一些花,走到外面為牠做一個簡單的墳墓。
「你怎麼了? 怎麼表情那麼凝重?」 過於專注給魚做墳墓的庫洛德,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才發覺艾希來到他身旁。
「艾希,我在想我真的有資格當你的朋友嗎?」
「我想擺脫內心這份虛無,特意買了一條魚。 我想如果有關係親近的寵物,說不定心中能有牠的存在。」
「可今早看到牠的屍體,我理解到我不過是把寵物當成實現願望的媒介,而非真心想養寵物。 我想牠也是不想被我的願望束縛,才結束自己性命吧!」
「內心什麼也沒有的人,無法做到給予,只會束縛吧...」
「我知道有一樣事物是所有人都能給予的喔。」 艾希帶著溫柔的笑容輕輕擁抱庫洛德。
「之後我當上英雄,一定會遇到不愉快或沮喪的事情。 如果哪天我陷入悲傷低沉的話,你就擁抱我讓我振作吧! 這就是你能給予的事物。」
「我知道了。」 知曉自己能給予艾希何物的庫洛德輕輕點頭。
然而在遙遠的之後,在艾希最為悲痛的時刻,庫洛德並沒擁抱她,應該說他不可能做到更準確。 因為他正是讓艾希痛苦的原兇,且早死於艾希之手。
2 庫洛德與阿尼瑪斯
有一本書,記錄了一位無可救藥的吟遊詩人一生。 那本書除了主人外,應該不會再有任何的閱讀者。 隨著影獸死亡,沒有任何抵達黑影空間的方法,自然也無人能接觸這本位於黑影空間的書。
然而此刻這本書,確實在某個存在手中,被祂閱讀著。 身為神明的祂力量足以穿越時間與空間,得到這本書自然易如反掌,祂就是黑暗之神阿尼瑪斯。
「跳出魚缸的魚嗎? 你簡直跟那條魚一模一樣呢!」 讀到某段內容的阿尼瑪斯自言自語。
本該是娛樂自己才存在的傀儡,卻以堅韌意志宣言,他的意志驅使他行動,他的故事只屬於他,無人能夠奪走。
庫洛德確實如同跳出魚缸的魚般,脫離阿尼瑪斯掌中,寫出了只屬於他的故事。 也如同那條魚般,走向悽慘的末路。
以意志衝擊神明之人,阿尼瑪斯深深記住庫洛德這存在。
在庫洛德死後,阿尼瑪斯也有繼續創作醜惡的生命,然而祂卻再也無法感到滿足。 因為庫洛德已成為祂心中最高的傑作,再也沒有其他存在能帶給祂如此震撼。
正因內心無法從其他作品得到滿足,阿尼瑪斯才會特地取得庫洛德的書,觀看其內容。
這本書沒有完結,因為主人知道結局的那刻,已經無法完成它了。 可知道主角結局的人,能把主角人生的最後紀錄於書中。
「他是被神用來娛樂自身的傀儡,也是以意志震撼神明之人。 他在走向被勇者殺死可悲結局的同時,創作出這只屬於自己的故事。」阿尼瑪斯寫完結局後,將書本闔上。
認為這本書絕不會有除了主人以外的閱讀者的庫洛德,絕想不到這本書竟被創作他的神所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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