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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翻譯「機甲都市・柏林4 1943」(2)

作者:只成一事│2023-03-15 12:43:37│巴幣:0│人氣:158
都市系列第6部之4
作者:川上稔
發表時間:2001年
閱讀上注意:為節省空間請參照(1)

第二章『破滅開始』
1943・07/24・05-06~15-10
我有記得的,
我沒有記得的事情,
時間全部都知道。

G機關關係者
雷賓璨恩・奈洛爾(G機關長)
身為G機關的領袖的速讀歷。母親為芙蘿貝爾。父親為雷賓亥特。

海利迦・卡爾斯魯爾(G機關副長)
於四二年從軍方移轉,成為大將軍。
於四二年的科隆失去哥哥葛拉漢與妹妹蘿絲。

赫拉德・修拜札(G機關空軍部上尉)
強臟式義腕"英雄"的使用者。
與貝爾加是高中的同窗。父親為貝爾泰西特

貝爾瑪爾克・菲亞(G機關空軍部)
強臟式手鎗"魔彈的射手"的使用者也是自動人偶。
修拜札的副官。

阿爾弗雷特・馬爾多利克(G機關陸軍部中尉)
強臟式重騎"皇帝・改",與神形具"純皇"的使用者。
與貝爾加是高中的同窗,於八年前砍了艾琳姬姆。

貝爾瑪爾克・奈因(G機關陸軍部)
阿爾弗雷特的部下也是自動人偶。菲亞的哥哥。與重騎一體化著。

查理・施密特(G機關陸軍部部長)
與大型重騎一體化著,以二連龍詞砲為主武器。
妻子為陸軍部副長的貞。

赫爾伯特・謬拉(G機關空軍部長)
有些肥胖的初老男性。因為葛拉漢的命令而過去是雷賓璨恩的養父。

莉莉耶・泰爾梅茲
強臟式奏琴"月夜"的使用者。與貞很親密,過去受葛拉漢照顧。

康拉德・埃爾利希
研究熱心的老博士。進行強臟式開發的馬爾修・剛特的上司。

賈琉・比茲曼
好似和善的老紳士。不過為了奪取情報什麼都會做。

1

 有接近黎明的天空。
 廣布在天空下的是內含著黑色的闇黑的森林地帶。
 有山丘,有山,但是不管哪個都被綠色的樹林給覆蓋著。
 沒有樹木的地方,只有流動在森林的低處的河川周圍。
 河流稍微大一點的匯流起來的地方,在森林裡有了一處。
 那裡是盡是樹木的森林地帶的中央,泥土的大地廣大的裸露出來著的場所。在大地的中心有的只有大洞。研缽狀的大洞,積滿著流到裡面的河水。
 洞很大。直徑來說有一英哩半。是大型湖。
 在湖的中央有一根與塔也很相似的物體矗立著。
 沐浴到晨光而現身的那個塔的真面目,是一根巨大的塔砲。
 塔砲所矗立的場所,是變成像是島嶼的金屬塊。
 塔砲是漆黑色,金屬的巨大的島也是漆黑色。不管哪一個,大部分都破碎開來,把一部份像是肋骨的金屬骨架給裸露在大氣。
 朝陽出現了。
 光用逆光來照亮塔與島嶼。
 塔的影子在一瞬間就向西邊延伸出去,渡過水面,爬上洞穴邊緣的斜坡,抵達大地。
 影子前去的地方,在那裡有一個身瘦的人影。
 讓茶色散髮隨風飄舞而站立的,是女性。雖然身穿著G機關海軍部的大衣,但下面是藍色的連身衣。
 左邊的肩膀上,扛著描繪圓弧來往前延伸的豎琴。雖然是長度有一碼的琴,但是她的姿勢沒有歪向一邊。
 她沒有動。
 被刻劃在臉上的淺淺的皺紋,沒有在笑。
 從嘴裡吐出的氣息,因為早晨的寒冷而變成了白色。
 氣息裡有些微的脈動。
 稍微做出間隔的,白色的氣息漏了出來。
 隔兩、三拍,從第四拍開始明確地做出間隔。
 比呼吸的動作要稍微更快,要說是吐氣,則又稍微更強。
 藉由連續分段來做出流動的同時,她的眼睛突然動了。
 仰望天上。
 天的高處還淡淡地殘留著夜色。被早晨的風給吹拂的薄雲在寒氣的名下由東向西,把天空給掀成白色。
 清早的天空的另一頭,天上的中央有一個白色的圓。是早上的月亮。
 在早晨的光裡遺留下殘渣的月亮的模樣正在俯視著她。
 從她放在左肩的琴發出了聲音。
 琴被有被指彈,就發出聲音。
 高(Kou)。
 鳴響出如此清澈的一聲,給清晨的大氣染上了顏色。
 聲音流過。於是,拓展在眼前的大洞裡滿溢的水,其表面就微微地搖盪了。
 又發出了一聲。
 接著又再響起一聲。一個聲音響起。又一個聲音響起,再響起。就算一個音接連起來也只是單純的一個音。不會成為音樂。
 要整合起來,
「詞變,六四〇萬的遺傳詞們啊!」
 吶喊了。
 低下視線。看向眼前後,大洞的水面已經有好幾層波紋在奔走、撞擊、起浪著。奔走的波紋會因為響起的一個聲音而改變大小與猛烈度,再奔跑。
 凝望著那個動作的她,為了再疊上言語而張開了嘴。
《所謂月夜就是不會甦醒的存在》
 波浪翻騰。
《月夜裡會有不同的力量舞蹈
 波浪高起。
《月夜期望不同的力量──》
 波浪像塔一般地隆起了。不只一根,而是八根,把大洞的水給吸起來的矗立。
 八根水的塔在內部懷抱著空氣且是藍白色,維持著十幾碼的厚度,並描繪圓弧來升上了天空。伴隨水花聲的低吼,達到的高度甚至有三〇〇多碼。
 吠聲。
 被放出來的高亢並且會使臉頰震動的野獸的叫聲的是八根水流的前端。在那裡有野獸的臉。如同鳥喙往前方延伸的嘴巴打開,露出用水做成的牙齒,往背後伸出長長的兩根角的臉。
 龍。
 八隻龍亂舞了。
《月夜裡沒有遮斷的東西》
 以為龍要讓身體蜿蜒,沒想到牠們就連續地往大洞的邊緣激撞上去。
 在那裡有來自外面的河川的水所流進去的口。
 龍的身體把水流入的時候會碰到的地面給弄坍塌,打碎,把入口給掩埋起來。
 響起了岩石的破碎聲。由於水壓的打擊,地面粉碎,岩石被搬運。
 以八個連續的韻律來重疊起來的轟隆聲。捲起風,濺出水花的摔打的連續聲,迴響在森林的天空,早晨的鳥兒們從森林高飛離去。牠們的抗議的鳥囀盡是被野獸的叫聲給抹消而消散。在森林之中的清晨的一角,正在被野獸的動作給支配著。
 巨岩粉碎了。
 碎片保持巨大的模樣來掉落到洞穴之中,把連繫河川與大洞的口給堵住了。
 龍群的動作停下來。
《所謂月夜就是西斜來逃走的存在》
 與迴響的言語與琴的聲音一起,龍群讓身體蜿蜒,轉向她的方向。如鐮刀一般彎起脖子的八隻巨龍俯視過來。
 相對的她則對八隻巨龍各別對上眼睛之後,突然地,
「............」
 不發一語的把手伸向了前方。
 順從她的動作,風動了。龍動了。八隻裡面,最右邊把頭抬起來的龍,一邊讓在身體內的空氣的氣泡給冒出來,一邊把鼻尖靠近了被遞出來的手。
 龍的吐氣是冰冷的水的味道。
 張開像是鳥喙的銳利嘴尖,露出前端分叉,有手臂厚度的舌頭。
 那個舌頭光是那樣就像是獨自的生物一般彎曲,舔了她的手。
 舌頭通過的她的手上小小地冒出水花。一隻小小的魚掉到了她的手上。
 她有些吃驚,
「啊,不好。一起把這孩子帶走吧」
 說完,龍就點頭了。伸出舌頭把魚給撈起來,收進到用水做成的身體。
 動作。描繪飛越過洞穴邊緣的圓弧,八隻龍飛進河川裡面。像是橫向落下的瀑布一般的聲音連續響起八個,霧氣飛舞了。
 不過那也是些微時間的事。
 怒濤的聲音的殘渣消失的時候,已經沒有龍的身影。有牠們遺留下來的霧氣。
「............
 她歇一口氣。
 這時候,某種像是急忙給書本翻頁一般,跟振翅也很相似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了。
 驚覺之後看向後面。
 森林裡有了動作。低矮的樹叢正在搖晃。

2

「......?」
 她皺起眉頭來窺視了。把左肩的琴給重新扛好,不發一語。
 於是,從樹叢的另一頭發出了聲音。是女人的高音。
「抱歉。讓妳吃驚了嗎? 莉莉耶」
 與聲音一起把樹叢給撥開並出現的,是身著黑色士兵服的女性。用手撥茶色頭髮的端整之後,她站到了樹叢的前面。
 面對面。以那個構圖來首先放出言語的是提著琴的女性,莉莉耶。
「貞,怎麼這麼突然? 到底是怎麼了才會來這種地方......」
「沒有什麼,因為在前往漢堡的路上,看到了龍。於是就請查理停下來,只有我來這裡。對面,在森林的上面沒有看見他的龍詞砲塔(Drache Kanone)嗎?」
 一看之後發現確實有。接著莉莉耶對漢堡這個地名,啊,發出如此聲音並點頭,
「要去謁見說在兩小時前左右抓到的,救世主? 說是和言詞炸彈的情報做交換來得到的......」
「正是。妳要怎麼做? 結束每個月一次的清掃後,就那樣回去北海嗎?」
 莉莉耶,思考一會兒之後,小小地點頭了。
 對於小小的頭部動作,貞嘆息。
 她就那樣的放出給自己的嘆息做證明的台詞。
「莉莉耶。或許由我來講會有問題,不過也有忘掉一下會比較好的事情喔」
「妳,就算失去丈夫,也會那麼說?」
「啊啊。我當然會說」
 貞立即回答了。
「由於我無法一個人活下去,所以要是失去的話,就只能尋找替代品」
『剛替換的聽覺元件聽得到喔』
 突然從森林的另一頭想起了機械的合成聲。是貞的丈夫,查理的聲音。
 貞縮起肩膀,小小地露出舌頭。接著往森林的方向回頭,
「──要是活著的話,對其他就不屑一顧」
『真是萬幸』
 莉莉耶闔上眼睛,把手放到額頭上,
「真是令人羨慕的生活方式。貞」
 可是,如此告知,
「我對那個人,對那些人甚至沒有去做讓他們活下去的事。.....跟協助他們死亡是一樣的。儘管知道他們會死,我也是什麼都沒有做」
「說得好像閣下和蘿絲大人的死是早就決定好的呢」
「真是那樣的話呢?」
 提問的同時,莉莉耶打開了眼睛。
 表情是筆直且毫無猶豫,視線凝視著貞。
「貞,雖然很遺憾──,但是因為與那些人的約定,有一件我不能說的事。......妳知道我持有的這個"月夜"的材料,是我的眼淚吧? 在製造這個月夜的時候,我把今後像妹妹那樣哭泣的事,給完全捨棄了──」
 一個深呼吸。
「因為有和那些人的約定,所以我才那麼下了決定。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流淚來讓那些人擔心,我這麼想了」
「............」
「為了那個約定,我沒有能做到妳說的那樣。所以雖然那是自責,雖然是有了猶豫的自己的罪──」
 低下了臉。不會流淚。流淚的力量,她的身體裡並沒有。
 取而代之的是貞提問了。
「為了放棄而想要什麼東西嗎? 果然,還沒有找到嗎? 都讓龍找到了那麼多殘骸,可是蘿絲大人的......」
「我想紅珠子是掉到哪去了。雖然"銀獅子"有被回收,但是書齋裡什麼也沒有能被重現,......騎體為了做成海利迦閣下的專用機,不是有被加上改造嗎? 殘留下來的,就真的只有那個殘骸。只有曾經是龍的殘骸」
 對她的言語,貞想要說什麼。像是要拍打碰不到的莉莉耶的肩膀一般舉起右邊的手,張開口,
「────」
 閉起嘴巴並緊咬了牙齒。
 為了不要去看垂頭的莉莉耶,左右搖一次臉。短髮晃動了。
 接著把視線朝向前方並小小地咳嗽清喉嚨。
 稍微張開腳,交叉手臂的這麼說了。
「談論女人的私事的話太陽就要下山了。年紀真的是大了」
 對貞的言語,莉莉耶抬起了臉。讓眉毛稍微垂下,
「是那樣子嗎......?」
「喂,那個反應是怎麼樣。剛才的台詞,是要說,是啊,然後笑的地方喔」
「......對不起。可是,完全,聽起來不像那樣」
「別在意。重要的是氣概」
 說完,貞把右邊的手給舉到了額頭的高度。指向了莉莉耶。
「我會跟大家說,妳,去了北海」
「謝謝」
「別道謝。從小學時代開始保護妳就是我的職責。把躲藏在曾經是後繼者的葛拉漢閣下的背後的少女給拉到表面舞台的工作,也是」
「妳以前像是每天都會做的"為了名譽的戰鬥"的善後和對老師的調解,則總是我的工作
『現在也經常做』
「耳朵尖的男人就是謹慎過度的人喔」
 貞往背後告知之後,小小地笑了。看像莉莉耶,
「妳有去過了免罪之村嗎? ......近期去走一趟如何? 妳的妹妹經常和波爾多佐的梅爾妲大人造訪的村子。現在的季節,把村子給包住的麥田會很漂亮吧
「那也只有現在也說不定。因為政府軍似乎要正是著手異族逼迫。為了尋找連這個國家都覆蓋起來的不安的宣洩口」
 可是,她告知了。
「正因為那樣,或許應該趁現在去一趟。──在失去之前」
 點頭後,貞就背對了過去。走了幾步之後,只用頭轉回來。
 莉莉耶還站著。所以搭話了。
「真的,不去見救世主好嗎?」
「見了面的話似乎就會說不好的事」
「? ......為何?」
 對於問題的答案,是好似會被河流給抹消的聲音。
 莉莉耶像是抱住肩膀的琴一般的讓手臂交纏之後,這麼說了。
「因為過去有了德意志創始記,有了預言,才有現在的話,我不管對一千年前的救世主,還是現在的救世主,都絕對、絕對──」
「不要說了」
 因為貞的台詞而使言語噎在喉嚨之後,莉莉耶背對了過去。
 對其背影,貞什麼也不說。她僅是點頭並轉向森林。
 貞做出面無表情的臉之後,又往草叢之中,往森林之中走去。

3

 兩個老人正走在森林裡。
 右側,禿頭高個子體瘦的那一方把手插進西裝的口袋裡的低語了。
「就像是真正的森林呢,埃爾利希」
 回應的是左側,埃爾利希把手伸進白衣的口袋,
「你以為是誰的錯,比茲曼。......這裡看起來是森林,不過實際是舊本部的隱藏通路喔。舊本部的基礎的城堡,在那個地下的流體變異機構發生暴走,不只是龍的仿冒品,就連當時的紀錄都以風景或狀況來製造出來,可以體感的歷詞重現──」
 說完了的埃爾利希的眼前,比茲曼從附近的樹木摘下樹葉,拿給他看了。
 綠的都很鮮豔的闊葉樹的葉子。被比茲曼的細長的手指彈出去了的那個,碰到埃爾利希的鼻子,一邊轉圈一邊掉落下去。
 比茲曼擦拭在額頭浮出的汗水,一邊碰觸附近的樹木,
「這座森林,是舊本部──城堡所知道的歷詞的重現,嗎。用地下的流體變異機構來使城堡的遺傳詞產生變異之後製造的內部......,某種含意上,是言實的森林呢」
「對。原本是城堡從地脈抽取出德意志的遺傳詞之後,再重現出龍的。可是,現在暴走後,把跟過去救世主存在的時代的龍有關的全部東西,無聊的妖怪還是場所,甚至連時間都重現了」
「你在G機關創立的時候,相當細心地調查過了吧,這個空間的被製造的方法」
 點頭後,埃爾利希一邊撥開草來走路,一邊仰望了天空。
 看到森林的樹木所做出來的枝葉的另一頭有藍天。
「真不好應付。二十三年前,在G機關創立之際,跟你進來這裡的時候,一開始是海邊吧」
「那個時候花了幾個小時啊? 畢竟我們不會使用空間變異的術」
「三個禮拜,從海邊開始一直在黑暗、洞窟、接著轉戰到城堡的中庭。......四年前有馬爾多利克和修拜札的姓的人進來的時候,聽說是充滿黑暗的地下通路被重現了」
「那兩個人是最短時間紀錄呢。"英雄"的流體消滅和馬爾多利克的流體破壞的話,只能用流體來呈現物體的城堡的暴走機械也就只能舉手投降」
「是稱讚年輕小夥子的時候嗎。沒有擁有他們那種術的我們要脫離這個空間,可是會很費工夫喔?」
 與提問一起走在前頭的埃爾利希,對在背後停下了腳步的比茲曼回頭。
「怎麼了? 不來嗎? 要丟下你囉」
「那邊不是南邊吧? 說去南邊搞不好就會有道路或是住家的人不是你嗎」
「是我」
 埃爾利希咂嘴。
「然後有帶時鐘的是你。南邊是哪邊?」
 在停下腳並回頭了的埃爾利希的眼前,比茲曼看了懷錶。比對文字盤與天空的太陽之後,對左邊的方向,把細眼朝向了樹木與葉片交疊的森林的深處。
「在那一邊。要是能順利離開森林就好了」
「......真的,很費工夫呢。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在城堡本身停止記錄重現之前存活下去嗎」
「就算是城堡所製造的限定的紀錄,要是被重現這種廣大的空間就很麻煩」
 再次走起來。
 踩到群生的草之後就從腳下發出嘰嘰喳喳一般的聲音。
「還真是濃密的森林。太陽再變得更高的話,會被蒸熟喔」
「畢竟是救世主四處平定德意志的時候的森林」
 埃爾利希用白衣的袖子擦拭汗水,確實是那樣,如此低語了。
「我們在二十三年前看到的海邊,是救世主打倒北海的駄龍的紀錄的重現。......四年前馬爾多利克和修拜札看到的黑暗中的駄龍們,是救世主被薩克森公做測試,挑戰地下迷宮時的重現。......我們德意志的騎師,一定會經歷過一次跟救世主相同的體驗
 埃爾利希那麼說完,便一邊走路,一邊仰望頭上的天空。被枝葉給關閉起來的小小天空稀疏地在上面。
 比茲曼把穿過在眼前的樹枝給撥開,埃爾利希從下面鑽過。
 前面能看見的仍然盡是森林。綠色的海。
「我說,埃爾利希。抱歉這麼突然」
「怎麼?」
「......你覺得在四三年的八月會發生的破滅,是什麼? 現在,戰爭是一進一退,雖然盡是不安在累積,但如果會全世界規模的發生破滅的話,是什麼?」
「如果有的話,就是"崔斯坦"的暴走吧。要是受到加壓的"祖國"全部都暴走的話,連結"祖國"的世界上的地脈便會暴走,地表會被大規模破壞」
「但是,儘管那樣也只是地表的破壞,用這個世界的視角來看的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所謂遺傳詞上連歷詞都沒有的破滅,是世界會結束的意思。這個世界要消失,你覺得需要什麼?」
 喘一口氣。
「我們的情報網,已經用三九年被反獨隊破壞的"祖國"的情報為基礎,掌握到盟軍為了對抗"崔斯坦"而製造出了地脈逆流用的風水紋章。盟軍的意圖是佔據在全世界的"祖國"其末端的東西,然後對於中心點的"崔斯坦",將他們準備好的遺傳詞給逆流,使"崔斯坦"破裂
「他們準備的遺傳詞,是?」
 對於疑問,比茲曼一邊撥開草叢,一邊立即回答了。
「就是不安」
 深呼吸一次。
「這個世界現在,不是有很多嗎......,喔,有路了喔」
 路,對這句話,埃爾利希把話打住並想要對比茲曼說什麼。僅是一句話,不安嗎,只是如此低語之後,就看向了跟比茲曼相同的方向。
 森林中斷了。
 有左右橫切的道路,對面是小丘的斜坡。
 來自那裡的光通過森林的樹木往這裡照射過來。
「......想找找看標示之類。這個是何時的記錄,能靠那個做判斷」
 埃爾利希一說完,就從遠處響起了野獸的叫聲。
 沒有聽過的吠聲,但是,很巨大。不是一般的野獸會發出的大聲響。
 聽到了那個的埃爾利希,吐氣。
「在這個舊本部產生的記錄的重現,欠缺著一樣東西」
「雖然周圍的風景或妖怪之類會被重現出來,但是......」
「應該跟那些戰鬥了的救世主或是騎師沒有被重現。......被記錄吞進去的人們必須擔任那個的代理」
「在對面的,一定是龍。比起那個──」
 比茲曼說完,忽然,彎下了身體。
 埃爾利希皺起眉頭,怎麼了,想要如此詢問。
 可是,那個表情突然改變了。
「──劍戟聲?」
 比茲曼點頭的同時。響起金屬聲的連續。
 呼應那個聲音一般,龍的聲音喊叫。
「有誰,正在和龍戰鬥著呢......」
「那個本來不是不會被重現嗎!? 這裡是只有龍和時間的場所......!」
 用手制止埃爾利希的言語之後,比茲曼緩慢地站起身,看向了前方。
 在森林中斷的地方的道路,草原的丘陵。
 丘陵上,有從另一頭升上來並出現的東西。
 綠色的巨大影子。全長不低於五〇碼的野獸。
 張開龐大的翅膀,揮起尾巴,揮動四肢來快跑的,
「果然是龍嗎──」
 不只是那樣。還有與龍一起來到丘陵上面的影子。
 是讓白色長衣翩翩飛舞的金色長髮的女性。手裡帶著一把劍,他與龍並列奔跑。從其背後,與她相對照的身穿黑色長衣的青年,果然也是帶著長劍的奔跑過來。
 青年是獨臂。
 躲開龍的牙齒,白與黑的兩人動作。正在動作。
 埃爾利希把那兩個人的說不出名字的名字,給低語了。
「救世主,和獨臂的青年......!?」

4

 有一百人在的天花板低矮的大會場,正塞滿著喧囂。
 是G機關漢堡基地的食堂。明明下午已經過半,餐桌卻幾乎坐滿。
 G機關的黑色士兵服模樣的人群連走動都沒有的,一邊吵雜,一邊不從餐桌移動。
 入座的人們的前方有變空了的盤子。不管誰都沒有在餐後站起身。而把他們繫留在這裡的原因就在食堂的中央,不管是誰都佯裝漠不關心的樣子,不過都隔著肩膀把興致勃勃的視線朝向著那邊。
 食堂中央的餐桌。
 八人座的長方形桌子,兩個人影面對面的坐著。
 是海利迦與黑潔兒。
 海利迦是黑色士兵服與白髮白鬚,把兩隻義腕交叉在餐桌上。
 與他相對的黑潔兒,則是在入院病患所穿的手術用病人服(Smock)之上從肩膀披著G機關的黑色大衣。胸前口袋裡有"破滅的轉輪",只有那個是自己的持有物。
 她把完全沒有動過的肉醬義大利麵(Meat Pasta)置於前方,僅是說話。
 比手畫腳的,把從上方來俯視的姿勢的男人作為對象,小心不要只讓視線朝上的,而讓臉本身往上傾斜的來說話。
 像是要表示河流而搖動被揮動的右腕,其手肘的內側有跟茶色污漬也很相似的東西。是療符。看到了那個的黑潔兒雖然是一瞬間,不過確實皺了眉頭。
 就在那時,正對面的海利迦搭話了。
「在意嗎? 米利爾多爾夫小姐。被注射德意志遺傳詞的痕跡」
 被那麼說之後,黑潔兒慌張地抬起了臉。
「不會」
 這麼說,但是,把頭低下一點。看向對方的胸部附近,
「......不,果然會有一些,在意」
「從剛才就很有精神的一直說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嗎?」
 被詢問的語氣,並沒有尋求答案的成分。黑潔兒抬起臉之後,看到對方不改姿勢的看著這邊。對象的表情依舊穩靜,
 ......這樣的人,掌握著現在的G機關實質上的指揮權。
「──卡爾斯魯爾大將?」
「怎麼了? 應該要換我說話來解悶了嗎? 譬如說妳父親的事。......就像妳到現在,讓我聽了曾經是同學的我的女兒的事」
「不了,因為大概......,父親不會認為我踏足他的過去是好事」
「他還是一樣呢。照妳的說法,當他思考完事情並且要說什麼的時候,會這樣,抬起右手的地方也沒有改變吧?」
 對一邊扭轉右邊的義手,一邊稍微抬起了的海利迦的舉動,黑潔兒感覺看到了懷念的東西。
 小小地笑出來。手從大衣上面來按壓收在胸前口袋裡的"破滅的轉輪"的符,
「多謝關心。笑出來之後,心情會輕鬆一些呢」
 可是,保持微笑的說話之後,
「沒有關係嗎? 身為G機關的副長的人,帶我參觀基地內,或是一起用餐......。好像在請你告訴我逃走的路一樣」
「無所謂。......今天在基地內不會有行動限制,要寫信給父母也行。雖然在剛才參觀的基地內郵件室會進行檢閱」
「為什麼──」
 海利迦用自己的台詞來打斷了黑潔兒的聲音。
「昨晚,趁著你在睡覺的時候,在這個基地的治療室注射了德意志遺傳詞......」
「所以我逃不了,的意思? ......不是有我帶過來的血清嗎」
「妳,有辦法把帶來要給誰的血清,給自己注射嗎? 假使,就算要和某人做分享,那個時候血清的效果也無法充分發揮,幾週後又會回復原狀。妳就不得不回到這裡」
「............」
「那個血清也已經調查結束,今日中就會被移送到"新柏林"的本部最下層,被送進保管庫。妳已經沒有逃走的手段,我們只是期待妳是聰明的」
「如果,就算那樣也打算逃走呢?」
「全力壓制。妳是家貓。不是野貓」
 理解被說了的話之後,黑潔兒垂下了肩膀。用些許放棄的語氣,
「......可是,就算是家貓,我覺得在睡覺的時候打針是不好的」
「捉到妳之後,為了緩和緊張,在送去接待室的宵夜裡放了些微的安眠藥。照醫師的說法,妳不但吃的津津有味,還熟睡到不管更衣還是注射都不在乎
 對初次聽到的情報,黑潔兒小小地清喉嚨一次。給椅子上的屁股的位置做端正。
 今早為了前往體檢而穿上的病人服的底下,除了脖子的頸鍊之外什麼也沒有穿戴的緣故,心裡有點不踏實。把披在肩膀的大衣的衣領給只是一些的拉近自己。
 看到她那樣的舉動的海利迦,一個深呼吸之後,
「明天,體檢結果出來後就會回"新柏林",帶妳參觀"崔斯坦"內部吧。那個巨大的要塞今後會成為妳的住處」
 聽到那句話的黑潔兒,把意識拉向了右手臂的注射痕。
 在彎動手臂的時候會產生的像是抽筋一般的痛楚,是自己被做了致命性的事情的證據。
 ......真是簡單到令人洩氣。
 要是想離開德意志的話,身體就會自動焚滅。
 不知道該如何看待對那件事,
 .......現在,這件事代表什麼,還沒有實感呢。
 不過,只有一個,有一樣可以相信的事。
 ......貝爾加先生。
 事到如今的想起之後,驚覺了。
 一直說話而變得有些熱的頭,突然冷卻了。
「感覺不舒服嗎?」
「不。那個......,貝爾加先生,那之後怎麼了......,知道嗎?」
 對於提問,海利迦只有一瞬間的停止了動作。
 為何有詢問那種事情的必要,是那樣的表情。從他的身上滿溢,並且能看見的遺傳詞的詞色確實是困惑的黃色,像是節奏緊湊的斷音(Staccato)。
 不過,一個呼吸之後,海利迦這麼說了。
「總是跟妳在一起的獨臂的青年嗎。"野狗"的......
 海利迦好像傷腦筋一般,但是,不知道為何的卻是用放心的表情,
「如果──,如果,G機關抓到他的話妳要怎麼辦? 他也被注射了德意志遺傳詞。無法從德意志離開。所以,領袖才會想要遊說他,拉攏到我們這一邊。我想大概......,是當他來拯救妳的時候,會想辦法讓他成為夥伴」
「如果貝爾加先生一起的話,我,就會成為你們的夥伴的意思? 是那麼想的嗎?」
「僅要忍耐一個月,到被認為在八月會到來的破滅的時候為止」
 海利迦的言語沒有虛假的成分。是認真的。
 ......確實僅只是一個月,可是。
「能抓到貝爾加先生,是認真的那麼想的嗎?」
「帶妳參觀基地的時候說過,......盟軍對他完全不會伸出援手。他會隻身來救妳。但是,現在,這個基地裡有"皇帝・改"和"英雄",還有"新世界",或五大頂的空軍部長和陸軍部長。"野狗"一個人能做什麼?」
「如果我呼應他來行動的話?」
「"皇帝劍"似乎就會殺掉妳。昨晚,把妳帶過來的他,對我這麼說了」
 心悸了一下,黑潔兒挺起背脊並環視周圍。昨晚,在圖書館抓住手臂的青年。這裡沒有他的人影。理解了黑潔兒的舉動的含意嗎,海利迦說。
「他正在天空上巡視。.......他說了。我們需要獨力拯救世界的覺悟,這樣」
 一個深呼吸。
「就算我阻止他,他也聽不進去。所以,希望妳盡量不要做逃跑那種事。然後......,命運來救妳的話,可以請妳說服他一起戰鬥?」
「抱歉不行。很遺憾」
 不經意地,就立即回答了。對放出那個反射動作般的回答一事,首先是自己感到了驚訝。
 啊,如此低語後,思考一下,是否可以再繼續說下去。
 ......可是──。
「要是做那種事的話,貝爾加先生會說我沒有毅力吧」
「真是麻煩的男人。擁有神之名的人」
「是呀,而且,我也很麻煩唷。因為,要怎樣子才能以你們的立場來思考。我搞不懂
 說完,她環視了周圍。
 在餐廳久坐不去,眺望著黑潔兒的黑色士兵服的男人們,對她放出來的視線,一瞬間退卻了。
 跟吃驚,跟呻吟也很相似的聲音像波浪一般地產生,與黑潔兒的視線一起繞了食堂一圈。
 詢問了。
「為什麼,我是救世主呢?」
 有一件不明白的事情。不是對在這裡的所有人的疑問,而是對自己的疑問。
 ......認為,我有率領這些人的力量?
 把大衣抓向自己,從布料上面來握住了胸前口袋的"破滅的轉輪"。
「做不到。因為我單純只是風水師。作為你們的魁儡──」
「妳,對於"救世主"的駕發動會發揮什麼樣的能力,知道嗎?」
 對於海利迦的提問,黑潔兒停止了言語。
 看向海利迦之後,看到他把義腕放到桌上,讓兩手的手指交叉了。
 動也不動的,面無表情的低下視線,
「應該,還有連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力量。駕發動這個力量」
「......使用那個力量就能成為救世主,的意思? 對報紙上最近話題的四三年的破滅什麼的,......要我用"救世主"的駕發動去拯救,是這個意思嗎?」
「我們把那一點作為救命的稻草,而相信著預言」
 海利迦的低沉聲音響徹在了食堂。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食堂的喧囂已經消失。
 在那個沉重難受的無言的情況下,只有一個巨大的動作出現,空氣震動了。
 是食堂內的所有人,配合海利迦的言語來點頭了。
 黑潔兒,把好似要紊亂起來的呼吸給用一個吐氣來抑制了。
 把右邊的手蓋住自己的右眼。蓋住"救世主"的眼睛。
「是那樣的話,當知道這個力量的真正模樣的時候,我就要下決定呢。看是要成為救世主,還是繼續以一介反獨隊的士兵自居。要做那個選擇」
「天秤上很容易做比較。救世主會拯救世界。但是一介反獨隊士兵能拯救什麼?」
 海利迦告知了。
「要為了盟軍還是為了德意志,不對,是要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世界,而那個──」
 突然響起了拍手的乾燥聲音。
 兩下。
 只是那樣食堂的空氣就動起來,黑潔兒也被那個動作給牽引,轉頭了。
 背後。食堂的入口站著一個身瘦的人影。
 是女人。黑潔兒認識穿著G機關的禮服的那個模樣。
「G機關長──」
「對。雷賓璨恩・奈洛爾。預言的負責人來迎接妳了,"救世主"黑潔兒・米利爾多爾夫」
 雷賓璨恩用像是讓眉毛稍微生氣了的表情,可是,嘴角浮現著笑容的,對黑潔兒招手了。
「在這裡的話只會煽動多餘的不安。請只有妳跟我來。接下來要告訴妳重要的事情。然後,我要把我的職責全部推給妳,......所以來吧」
 招手。也不發笑的接續一句話。
「好了,快點」

5

 戰鬥。
 聽到了劍戟聲與巨獸的叫聲的埃爾利希,自言自語一般地這麼說了。
「救世主......,為何被重現出來? 城堡的機構更進一步的暴走了嗎?」
「天曉得,不知道。可是知道的,是如果這是人為的話,......就是那個貝爾瑪爾克搞了什麼小動作。因為打開地下通路總是那傢伙的工作」
「把我們關在這裡,還有除了幽禁之外的目的嗎。如果是領袖的命令的話......,儘管領袖要把探索機密的我們給關起來,卻又想要展現給我們看?」
「或許是在被測試。......要是想知道有關救世主的機密的話,就和救世主一起戰鬥看看,這樣」
 又聽見了劍戟聲。一邊把那個聲音收進耳裡,埃爾利希一邊說。
「德意志創始記的一節......,知道嗎? 救世主和獨臂的青年一起降臨到亞爾海姆的途中,碰上駄龍,之後藉助了前來助陣的兩名騎師的力量而擊退」
「我知道。埃爾利希,你看看救世主的劍就知道了」
 看過去。這時,丘陵上的救世主揮動了劍。埃爾利希認識那把劍。
「純皇!?」
 救世主喊叫。
 Ah,的一個音被拿在手裡的白劍的刀刃給增幅,變化成純白色的光的打擊。
 是五行。破壞的打擊與轟隆聲一起把龍的右肩給打散了。
 龍的咆哮之中,埃爾利希低語了。
「──我們的救世主應該是風水師」
「而在過去的記錄中戰鬥的救世主,是五行師呢。......再生與破壞的差異,嗎」
 這個差異很大喔,一邊這麼說,比茲曼一邊搔頭了。
「沒想到會這把年紀跟救世主一起制服龍,不過就睽違許久的來做做看吧......」
 比茲曼讓眼睛不離開救世主與龍在爭鬥的丘陵,從懷裡取出了筆記本與鋼筆。
 他像是被牽引一般地突然跑了起來。
 不停下腳步,他一邊向丘陵的方向奔跑,一邊在筆記本上描繪起複雜的紋章。用高速來被描繪的好幾張筆記,一描繪完就被撕起來並丟掉。
 被丟掉的筆記在空中互相交疊,碰觸到的同時被連接起來。
 十幾張紙被上下黏起來的接連起來,變成了像是一條又薄又長的帶子的東西。
 可是,那條帶子果然還是保持著紙的重量,在森林裡的空氣中飛舞起來了。
 隨後。比茲曼往後面伸出左手,抓住了那條紙帶的一端。大拇指把位於紙帶一端的圖樣給按下去之後,突然紙帶就筆直地伸出去,變成了板狀。
「嗯。或許有些偏右上,勾得太過頭了......」
※勾 筆跡往上勾的部分。
 如此被揮下的紙板,把揮下的軌道途中的枝葉給輕易地一刀兩斷。
 是劍。
 一切都在一瞬間。比茲曼轉動紙劍,舉到眼前。接著用右手的鋼筆在紙劍的表面上又再綴文起來。那個表情上有笑容。
 一邊小跑步的追著他,埃爾利希一邊,
「雖然技術好像沒有變差,但是沒有體力變差的情況嗎?」
「對比你年輕兩歲的我說什麼」
「年長者的忠告要聽喔」
 埃爾利希從白衣的內側取出一個耳機。塞進耳朵裡,把耳機線塞進白衣的內側。他的手在白衣內側動作了幾次之後,便從耳機流出了音樂。
 比茲曼沒有讓在紙劍上描繪紋章的手給停下,
「實用化有成功嗎?」
「被日本搶先了。跟強臟式不同的個人用言實化兵器......,日本名是叫作神器。似乎是那邊自古以來的技術,但我有些用不習慣。雖然改造嘗試做了,一些......」
 接著埃爾利希哼唱起來。哼唱自己的詞。

 正道沒有價值 惡道沒有價值
 真實沒有價值 虛偽沒有價值
  不過若是享受那些
  就能四倍腐蝕世界

《埃爾利希・碎神神器・發動・廣範圍展開・成功》
 反摺白衣的袖子,從被左右敞開的他的手掌,被發出了震動。從手掌開始的兩碼左右的空間產生了像是蜃景的搖曳,讓像是拍打肌膚的破裂聲接連響起。
「以東洋人設計出來的東西來說,這個感覺挺舒服的」
「欠缺獨創性呢......」
 說了的比茲曼,用鋼筆的筆尖刺了紙劍。
 於是,紙劍開始從那個紙的隙縫噴出藍白色的火炎。
 火焰。
 燒起來的火各別的做聯繫,但是沒有把紙劍給燒掉,而是燃燒大氣。
 被揮動的火炎的軌跡描繪出朱色的殘影,碰到了火炎的圓弧的枝葉化成了灰燼。
「做得相當不錯吧?」
「司空見慣。你那個才在獨創性上有問題」
 說完,埃爾利希就小小地笑出來。回頭並對上視線的比茲曼也小小地笑出來。
 看向眼前後發現森林立刻就要結束,在另一頭的丘陵的上面,龍正在追趕著在周圍激烈動作的兩個人的身影。
 獨臂的青年用劍來對付龍爪。救世主的少女則是手拿"純皇"來對付牙齒。
 金屬的打擊聲與龍的翅膀所捲起的風的聲音。巨獸的四隻腳踩踏大地所發出的轟隆聲,與吼聲。
 在聲音與動作的交錯之下,兩個老人看到了。救世主的臉。
「──那張臉」
 救世主有一個特徵。跟兩人所知道的人相同的特徵。
 她的虹膜的顏色,
「跟黑潔兒・米利爾多爾夫一樣喔!」
「不管再發生什麼,我都已經不會吃驚了!」
 一喊叫完,把粉碎之神給寄宿在手裡的埃爾利希就跑了出去。
 矮小的白衣的人影,讓白色翩翩飛舞,一瞬間就跑出了森林。
 手拿著火炎的殘像的比茲曼同樣開始奔馳。保持前傾姿勢,一邊讓用兩手來舉著的劍的前端擦過地面,一邊跑。
 青草群生的丘陵,因為來自劍尖的餘熱而燒焦的痕跡一直線地被描繪過去。
 比茲曼加速。捲起風,追上了在前頭的白衣的奔跑。
 沒有讓腳步緩和下來。
 腳朝向的方向。視線碰及之處有龍。然後,還有獨臂的青年與救世主。
 救世主揮動"純皇"。與聲音一起還有白光飛出。
 她對這邊也沒有發覺的模樣,在戰鬥著。
 埃爾利希把兩手的拳頭舉在左右。比茲曼也縮起身體,瞄準來自下段的一擊。
 就在那時候。救世主把劍往上揮並呼喊了。呼喊某個風的名字。
 同時。
 從丘陵的另一側,有一個與風一起向上空出現的影子。
 蒼藍色,跟刀刃也很相似的全長三〇碼多的輪廓。
 一邊確認那個模樣,埃爾利希一邊與敵人接觸了。
「全部都湊齊了......,不同的,只有救世主是五行師嗎?」
「過去的救世主擁有的是破壞的力量。但是,現在的救世主有的是再生的力量」
 破壞,埃爾利希對這句話只用嘴角來笑了。
「為何領袖把言詞炸彈這個破壞的情報交給他國。現在的救世主為何沒有持有破壞的力量。......感覺這兩點有聯繫呢」
 跑步。
 從救世主的背後,從其身旁,埃爾利希從左邊,比茲曼從右邊的奔跑而過。
「!?」
 從浮現出驚訝,還有稍微充滿喜悅的表情的救世主的旁邊通過,兩人對於現在正要釋放出爪子的一擊的龍打下最初的攻擊。
 熱與破碎。還有來自上空的風的一閃飛奔而過。

6

 慢慢地開始淋下的太陽光落入森林,森林中從葉片的縫隙來照進的日光落到裸露出泥土的路面上。
 山路的側邊有一個用木頭來製成的標識,將土地的名字告知於人。
 寫著,波爾多佐。
 山路往上。途中穿越過廣大的麥田的丘陵,然後又進入森林。
 森林中,機車的聲音正在迴響。
 跑在山路的是貝爾加跨坐的BMW750cc,裝有邊車。
 貝爾加用裝上了新的義腕的左手來操作檔位,奔跑。
 雖然機車從樹枝下面穿過行走了有一段時間,但突然越過了那些。
 來到空曠的場所。山路消失,腳下變成小小的廣場。
 貝爾加讓機車側滑來剎車。輪胎黏住些微的沙子來滑動,把邊車往前面推出去的停住了。
「......抵達。睽違一年呢」
 低語並看向的正面,在廣場的另一側有被關上的門。
 左右放有長出苔蘚的石牆,被做成設有拱橋的門。
 門沒有開著。
 被關上不讓人看到裡面的門前有兩個色彩。一名女性所身著的金與紫的雙色。
 金色是和緩地掀起波浪並流動的長髮。紫色是身著的反獨隊的女性尉官用制服。
 金髮的下面被闔上的眼睛,但是,正隔著墨鏡朝向著貝爾加的方向。眉毛是沒有表情,嘴邊也沒有笑容或是抗議的成分。
 她站在黑色老舊了的門前,交叉著手臂。
 把擦了桃色的口紅的嘴巴給張開之後,言語被製作出來。
「用村裡只有一個的電話叫我來,......我從反獨隊什麼命令都沒有收到喔?」
「我沒有要事找作為反獨隊隊員的妳」
 在因為排氣而晃動的機車上,貝爾加告知了。
「我有要事找作為五行師的妳本身」
「要事?」
「黑潔兒被抓了。有確認被送到G機關的漢堡基地。接下來我要駕駛"黑獅子"去營救,但麻煩的東西太多了。幫一個忙,"老師"」
「她有那麼重要?」
「有回答那個答案的必要嗎?」
 兩個人的疑問被交互釋放出去之後,無言在周圍飄了起來。
 充滿在一帶的,是因為早晨的風而葉子沙沙作響,與機車的排氣管的聲音
 遠處,從村子的方向聽見了公雞啼叫了一聲。
 這時,堅硬的聲音產生了。是腳踩泥土的腳步聲。"老師"從門前拉離身體,慢慢地走起來。
 她把交叉的手臂解開,把頭髮往上撥之後走起路。
 堅硬的靴底踩到泥土,踩到草,踩到石頭,響起了七個。
 廣場的中央,"老師"闔著眼睛地來仰望天空。
 下午的藍天拓展在上面。
 由森林,與門來把周遭給繞成圓圈並圍起來的天空。急速流逝的雲給藍色做裝飾,由東向西的動作著。
"老師"一邊沐浴著在天空西斜的日光,一邊朝向天空放出了言語。
「天空的顏色,就算我們在戰爭也沒有改變。......雲的顏色,還有風的顏色」
 稍微敞開手,
「貝爾加,你也住在這個村子如何? 這個村子也是一樣的唷。跟天空一樣,就算有人在下界做什麼也沒有關係。要被毀滅的話就被毀滅,會活下去的話就那樣,......這不是究極的割捨嗎?」
「我不要」
 貝爾加說了。
「那個不是割捨。只是在逃。而且,......要是我的第六感正確的話,妳會不得不去拯救黑潔兒。應該是那樣的人,妳」
 不對,如此,他說完後手指向對方,
「妳已經打算那樣做了。不過......,只是想讓我傷腦筋吧?」
「說得還真是自信過剩。自認在讀取我的心嗎?」
「我懂的。被壞心眼的貓給玩弄的感覺......,半天前才剛嚐到」
「是嗎,那麼問題。你覺得說怎樣的話,我就會跟你走呢?」
「那是──」
「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提示。呼喊我的名字看看」
"老師"用輕鬆的語氣來那麼說了。
 相對的貝爾加,則是想要放出反射性的言語,
「............」
 忽然,稍微交叉了手臂。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的表情改變了。放鬆的成分消失,正擠壓著眉頭。
 聽見了"老師"的聲音。
「對,去思考吧。那個基本上就是正確答案。你明白的吧? 現在,不應該把想到的文字羅列給說出來。因為現在算是一個分界點」
「是那樣吧」
 貝爾加再度低語了。
「當然是那樣。我的第六感正確的話,確實應該是那樣。......思慮不周的台詞,對於妳等待到現在的時間來說很失禮」
"老師"小小地笑了。
「是呀。我為何會在這裡,為何能在這裡,把一切,把至今一路看過來的事情給聯繫起來的做思考吧。"柏林爭亂"或是"疾風事件"的事情也是,一切都要」
 貝爾加已經連點頭也不做。
 就像是在說我明白那種事情一般,彎折身體之後把手肘撐在了單車的油箱上。用右手來撐起臉頰,用左手抱頭,對"老師"的方向瞄一眼。
 她已經往下低下了視線。闔上來的眼睛正朝著這裡。手還是在腰的前面,讓手指互相糾纏交錯。
 在太陽的光落下的廣場中,一邊讓自己的影子落到地面上,她一邊不發一語地站立。
 一邊正在等待。等待著貝爾加的言語。
「............」
 貝爾加拉起了身體。在那個時候嘴唇動作,想要說出什麼,但沒有做到。
 從她移開了眼睛。
 雖然嘴唇說出什麼,但沒有放出聲音。應該要說的話是不同的。雖然知道正確答案,但可以說出來嗎,含著那樣的猶豫的無言的說話方式。
 每當用無言來說出什麼,選擇的範圍就變得狹小。
 接著貝爾加的視線,又和她對上了。當被闔上的眼睛看到他的時候,他就突然地,露出像是生氣了的表情。
 下個瞬間,貝爾加的嘴唇確實地編織起一名女性的名字。
「黑潔──」
 可是,言語在中途就停止了。
 看向前面。她正在微笑。對那個微笑,他告知了。
 斷然地說出來了的言語是一個字名。
「"老師"」
 像是猶豫一般,讓吐氣掉落到地面之後,這麼斷言了。
「現在那就是妳的名字」
 只是說完那些,給眉毛也不放入多餘的力氣,貝爾加注視了她。
 相對的她,對於貝爾加所喊出的名字,則是小小地張開口並加深微笑。
 讓白色牙齒微微可見之後,"老師"小小地點頭,說話。
「對」
 讓眼睛做成拱門,
「......那樣就行了」
 與言語一起再次點頭之後,從闔上的右眼,出現了沿著臉頰滿溢出來的東西。
 受到太陽而發光,掉落到地面的東西是眼淚。
 但是,那僅一粒就結束。
 不擦掉些許的眼淚,"老師"走了起來。踮起腳尖的腳步聲也高聲地來到貝爾加的地方。僅僅十幾步的距離,對沒有迷惘地走過那些的她,貝爾加的視線追逐。
 在機車的旁邊,她停下了腳步。把墨鏡拿下來並收進胸部的口袋。
 那時貝爾加看見了。"老師"先前被闔上的眼睛,打開著。
 她的雙眼,正面來看的右側是茶色貓眼,但是,正面看的左側是人類的蒼藍虹膜。雙色的眼睛和緩地彎曲。
「我把藏在山裡的守護的龍給呼叫出來吧。然後,在那個時候.......」
 微笑。
「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情。黑潔兒,其實已經沒有救世主的資格這件事」
「......什麼?」
「一切,都和以往的轉輪的流向不同,從我選擇在"疾風"裡沉眠的時候開始......,去年,黑潔兒從科隆回到美國,作為風水師開始正式行動的時候開始,就完全改變了。變成如同我......,希望的流向」
 貝爾加改變了表情。變成緊繃的表情。
「是怎麼回事? 科隆或是風水師,為什麼會和救世主的資格──」
「知道真實的恐怕只有我,和去年,我把會變成這樣的預測給告知了的帕爾和M・修利亞,還有G機關長。現在,G機關正拼命地努力,為了不要背叛大家,不要讓大家失望,為了達成機甲都市化計畫的真正的意義。──因為命運出錯了」
 喘一口氣。
「......因為黑潔兒,在科隆,不是選擇破壞,而是選擇了再生的道路」


第三章『破滅助跑』
1943・07/24・15-42~17-18
就算過去被擺在眼前,
就算叫我遵從那個,
我也......
不對,
我們也──。

ACBS
 原本為德意志軍所製造出來的自動突擊兵器。雖然在德意志被稱呼作自突艦,不過在盟軍方面稱呼作AutoMatic・Control・Bombing・Ship(自動控制爆擊艦)。
 在第二次大中雖然有以MO為基礎被生產了幾個亞種,但沒有留下使用記錄。
 盟軍看上自突艦的
「到目標地點自動前往,對於敵機會用其高速性與自動迎擊系統來驅趕」
 的地方,並決定了要在ACBS內部搭載廣範圍型炸彈。為的是不要倚賴一千架爆擊,而是想要一擊就達成目標的效率性都市破壞。
 四三年的時期,雖然德意志軍已經進入了小型自突艦V1的開發,不過盟軍經由波蘭來得手V0的情報,於是幾乎結束了以都市破壞為目的的大型ACBS,MO的開發。
 這個ACBS開發在戰後以洲際彈道飛彈為起頭,轉換至超超音速兵器,把戰爭的型態給徹底改變。

1

 漢堡基地的屋頂上露臺,已經因為西日而染上著橙色。
 位於地上七樓的高度的四邊各一五碼的露臺
 中央只有樓梯,剩下的就只有四邊的扶手。
 然後現在,露臺上沐浴著西日而站立著的人影有兩個。是雷賓璨恩與黑黑潔兒。
 雷賓璨恩把身體靠著東側的扶手。她的視線不是朝向能眺望到遠處的外側,而是站在走上樓梯的出口的黑潔兒。
 對從正面沐浴而來的朱色的西日的雷賓璨恩,對像是呆站的黑潔兒招手。
 黑潔兒從樓梯走上到了露臺
 對徐徐吹來的西風,一面掛心病人服的下擺,一面向前一步。
 這時,拖鞋撞到了腳下的小小凹槽。
「?」
 一邊讓金色的長髮在橙色的西日下自由飄動,黑潔兒一邊看向了腳下。藉由西日而得到了影子的腳下的高低差,不是磚瓦也不是石舖地。是圖案。
「......?」
 黑潔兒讓視線在地面四處遊走之後,
 ......四邊各一碼的浮雕......?
 自己站立著的,是一名女性在洞窟的地底湖與水龍戰鬥的一幕。拖鞋絆到的地方是水龍的背部所描繪的曲線部份的凹槽。
 讓視線往右移動一些。
 雲流動的天空下,在一整面的麥田中步行的獨臂的青年,與一名少女和數名騎師。
 讓視線往上移動一些。
 森林中,開放的丘陵上與龍戰鬥的救世主的少女,與獨臂的青年,與兩個騎師。
「德意志創始記......」
「整修很辛苦唷。因為是把原本裝飾在正面玄關的東西給嵌進這裡」
 是會辛苦吧,如此說並點頭後,黑潔兒靠近了雷賓璨恩。
 注意腳底的來走路,在距離她約兩碼的位置上停下腳。
 倚靠扶手來站立的她的背後,有漢堡基地的全貌。排成兩路縱隊的石灰的建築物有八個左右。在其之間,看到運輸車輛排列行走的大路,與成列的倉庫,還有各處通向地下設施的入口。
 特徵是寬二〇碼左右的水流過基地中央附近。
 照海利迦所說,開發部為中心的這個基地,東西向排列的建築物的大部分是研究設施,原本應該會擺設的表面的軍事設施或是機庫則是在地下。
 水路再過去是正門與小型飛機跑道。跑道面對森林,是這個基地內唯一沒有圍牆的地方。只有那裡看起來拓展著黑色一般的綠色。
 然後,水路的正前方的大路上,有見過的物體。
 兩騎重騎。其顏色是蒼藍與朱色。他們在大型倉庫一旁像是綠色的巨大的山的物體的前面,舉著各自的武器的站立著。蒼藍是長鎗,朱色是大盾。
 ......那是總是和"皇帝"在一起的重騎。
 因為黑潔兒的視線,雷賓璨恩轉向了那邊。
 蒼藍與朱色的重騎往地面沉下去。經由電梯要來被收納到地下。
 雷賓璨恩保持轉頭的說話。
「現在,德意志裡的有力騎師正逐漸聚集到這個基地。雖然幾天後就會在"新柏林"迎接妳,但想要早一步來謁見,那樣性急的人」
 她的言語結束的同時。剛才的兩騎所搭乘的電梯,以無人的模樣從下面升上來了。
 接著黑潔兒看見了。
 剛才在電梯側邊的像是巨大的山的東西,比旁邊的大型倉庫的屋頂要更高,有著將近地上四層樓的大小的綠色的山,突然動起來了。
「那個是──,重騎!?」
 像是揹著兩座塔的巨大鎧甲武者的身影在那裡。
 光是頭頂高就超越二〇碼的那個是什麼,雷賓璨恩述說了。
「陸軍部長查理・施密特。在先前大戰失去身體,靠E計畫與重騎一體化了」
 巨大的重騎,跟剛才的兩騎一樣下沉到地下。
 像是要把那個光景給隱藏起來一般,雷賓璨恩往黑潔兒的視線的前方,移動了一步。
「那麼。雖然很突然,不過要從哪邊開始說起呢?」
 她如此做了前置之後,稍微交叉手臂。從下面來窺探黑潔兒的臉,
「放心吧。我,沒有意思要把救世主的工作強押給妳。因為妳已經沒有了那個權利──,拯救還是毀滅世界的權利。妳懂嗎?」
 黑潔兒要上下搖頭,但是作罷了。
 因為雷賓璨恩的言語,有一點掛心的東西。
 ......沒有,權利?
 那是,自己沒有力量的意思。
 思考。力量,那件事。
 ......和"疾風"離別的時候,我想說要來決定怎麼使用"救世主"──。
「那個,是、是怎麼一回事呢?」
 對提問的黑潔兒,雷賓璨恩舉起雙手並用誇張的身體動作來制止。
「跟機甲都市化計畫的真正的意義一起,我會清楚地跟妳說。妳已經──」
 一個深呼吸。
「失去拯救世界的力量。自從去年......,科隆的夜晚開始」

2

 太陽開始西斜的天空,飄浮著顏色是藍色的巨大四角型的影子。
 擴展在其下方的原野上,也果然,有好幾個好幾個類似的影子。
 影子不管哪個都是全長超過一〇〇碼的級別的航空艦。
 橫越過原野中央的灰色跑道的側邊有旗杆,被掛著王室十字。
 原野的周圍是森林。是英國東南部的巴辛伯恩(Bassingbourn)的預備起降場。
 天空還有艦影還有原野還有跑道,還有旗幟還有森林,全部都被傾斜的日光給照亮。
 各艘船艦都在待機中。
 機組員都閉門在被給予的宿舍裡,整備兵們則在船艦的周圍進行檢點。
 可是,遼闊的原野中,只有一艘擁有跟其他不同氣氛的船艦。
 被放在原野角落的小型航空母艦就是那個。除了船艦的上方部位放著大型的雙體運輸艦之外,還有六座大型的補給用燃料槽的儲藏槽。
 然後,開在儲藏槽與雙體運輸艦之間的空間,被認為是船艦的機組員的幾十名按自己喜好的坐在地上,但是,都認真地朝向著前方。
 所有人的視線所朝向的方向,是甲板西側的一個巨軀的影子。
「──然後? 話題的接續呢? 你說黑潔兒沒有救世主的力量,是怎麼回事?」
 詢問了。對那句話,帕爾點了頭。稍微下垂的臉的表情稀奇地很嚴肅。
 他先是看了所有人一眼之後。
「這件事,盟軍雖然沒有相信,不過是世界存續級別的重要機密。我不會說第二次喔」
 喘一口氣。
「簡單總結。......就是這個世界,會因為四三年的八月二十三日在"新柏林"發生的遺傳詞爆炸,會被倒回到一千年前」
 對他的言語的內容,誰都沒有做出反應。哈? 如此聲音漏出幾個,之後是沉默。
 帕爾無視大家的不發一語,一口氣地單方面地放出了言語。
「不過,只有會牽扯上那個爆炸的黑潔兒和貝爾加,還有"疾風",會作為重新構築世界的鑰匙來降臨到一千年前的過去──」
 在此時柯雷兒往前伸出手掌,制止了帕爾的言語。
「等、等一下。你去年會面的"老師"是──」
「......如同剛才說的,"老師"是使用"疾風"來覺醒於現代的黑潔兒。她是五行師,用了那個力量拯救了世界──」
「所以我說等一下。是怎麼回事? 你省略太多了啦」
 被那麼說之後,帕爾咂嘴。會很長喔,如此做前置之後,
「你們知道G機關長,雷賓璨恩・奈洛爾吧? 那個奈洛爾所持有的強臟式人工心臟"新世界"的駕發動,和黑潔兒的"救世主"的駕發動就是問題」
 看到大家皺起眉頭之後,帕爾說起,
「例如"新世界"的駕發動,並不是詠唱預言」
「? G機關長是速讀歷,要詠唱預言的話......」
「那個原因,我才不知道。G機關長是用某種別的方式來詠唱預言的吧。"老師"也是那麼講。所以,首先第一件事」
 如此說之後,帕爾,豎起一根手指。
「"新世界"的駕發動是對專用遺傳詞加壓爐做增壓的能力。而且,含有副作用。......被連結到"新世界"的專用遺傳詞加壓爐,會拿"新世界"的持有者的生命力,來吐出好幾倍的出力」
「那個專用加壓爐是......」
「站在"新柏林"的巨大十字架,空拍照片看過吧?」
 就算被詢問,誰也不點頭。不過,誰也沒有否定。
 大家,表情上有些許的嚴厲,保持著沉默。
 像是要給那個沉默追擊一般,帕爾豎起第二根手指。
「接著第二件事。四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盟軍會為了攻略"新柏林"而毅然施行轟炸。不過"新柏林"有經由"崔斯坦"來做成的"天蓋"的防護。......因為世界上的"祖國"也很礙事,於是盟軍就想了──」
 對他的言語,柯雷兒把自己的言語給接續了上去。
「把現在,這個世界的不安的遺傳詞逆流到"崔斯坦",用暴走來破壞......」
「沒錯柯雷兒。明明做那種事的話,別說德意志,周邊各國的東歐的土地,都會無法重振,會變成不安所支配的土地」
「所以,"新世界"會為了對抗而進行駕發動的意思嗎? 為了把盟軍強押過來的世界上的不安給擋下來」
 帕爾保持讓右手的手指豎起兩根的模樣,用左手來搔了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對。G機關長為了從不安來拯救出德意志,有需要把身體獻給機械,這個有問題」
「......繼續話題吧」
 好,帕爾如此說完,
「不過,那個英雄式的駕發動有副作用」
 豎起了第三根的手指。
「用"新世界"的駕發動來做出高出力,其實那件事本身並不是目的。"新世界"的高出力,只不過是經由地脈,為了把某一個遺傳詞給抽取出來的力量」
「......是什麼? 你說的那個,某一個遺傳詞?」
「就是這個世界的時虛遺傳詞」
 對帕爾的言語,所有人到理解為止花了數秒。
 把數秒後他們上下點頭的景象給收入到視界之後。帕爾深呼吸一次。
「作為喪失技巧應該有聽說過吧。是這個世界的支柱的最大基準的時間軸,就是那個遺傳詞。過去只有被人類觸碰過幾次的遺傳詞。不是土地或國家還是地球這種小不拉嘰的級別的遺傳詞。......而是把放有世上所有現象的時虛的遺傳詞,經由地脈,用這個我們可以管控的最大級別的遺傳詞來抽出」
 垂下肩膀。可是,他卻突然抬起視線,看向所有人之後豎起第四根手指。
 放出話。
「不過,不安卻會凌駕那個。依照"老師"所說,四三年的八月二十三日深夜,會在轟炸"新柏林"的途中發生那件事」
 喘一口氣。
「一邊駕發動並抽取出時虛遺傳詞,一邊做抵抗的"新世界"會暴走,會無法抑制住"崔斯坦"內部加壓的遺傳詞而爆炸。不安的遺傳詞還有時虛遺傳詞,會一起噴發」
「等等」
 柯雷兒張開手掌,制止了帕爾的言語。
「這樣不奇怪嗎,時虛遺傳詞和不安一起爆炸的話──」
「對,這個世界的時間軸會消滅。別說現在,過去、未來的全部都會爆炸並且同時消失。那就是破滅。這個世界的破滅」
「可是。......可是我們現在,不就在這裡嗎。時間軸──」
 在柯雷兒的眼前,豎起第五根手指給她看了。甚至還在臉上浮現微笑,
「所以才有救世主不是嗎。說過了吧? "老師"曾經降臨在一千年前的過去。拯救了那個破滅」
 說完之後仰望了天空。大家也被牽引而看向正上方。西日傾斜的天空上,新的巨大航空戰艦慢慢地向東邊移動而去。從天而降的聲音是轟隆聲,與推擠風的沉重聲音。
 有人看到飛過天上的超過三〇〇碼的巨影之後,是旗艦,如此低語了。
 接著過了一陣子,等待旗艦通過,所有人都把視線給低下來。他們的表情上已經沒有猜疑的成分。
 在所有人的視線的前方,帕爾正低下著視線。
 已經豎起五根手指的他的右手已經被垂放。那麼,他如此說,
「就告訴你們"老師"是怎樣拯救世界的。還有,為什麼黑潔兒無法做到那個」
 對自己的右眼,他用鐵的指尖來指了。
「"救世主"的駕發動,會給予安裝者完全看穿超高級別的遺傳詞的力量。不管是不安的遺傳詞,還是時虛的遺傳詞」
 接著,
「破壞遺傳詞是五行的力量。"老師"用駕發動來從暴走前一刻的"崔斯坦"看穿不安和爆炸的遺傳詞,之後將它粉碎了,但是,那個無法做得很完全」
「於是也不得不把一千年份的時虛遺傳詞給粉碎......,的意思?」
「就是那樣,吧。她跟在時虛的爆炸中心的人一起回到過去。機甲都市化計畫這東西,並不是為了防衛柏林的計畫。......而是為了絕對要完成這個轉輪來守護歷史,不要破壞掉世界而誕生的,把G機關長與救世主作為決定性要素的零件的計畫」
 帕爾點頭了。挺起背脊,用放鬆的臉。
「不過現在的黑潔兒跟"老師"不一樣是風水師。......她無法打碎不安的遺傳詞。用破壞來拯救世界的方式,黑潔兒做不到。──自從那個科隆的晚上,開始」
 苦笑。喀喀喀,如此笑。
「G機關打算引發轉輪來避免破滅,想要讓世界重頭再來。而我和M・修利亞則不想要引起轉輪的來拯救世界。......應該有什麼辦法,一定」
 他看向了大家。只有詢問,一句話。
「......要怎麼做? 你們?」

3

「──就是這樣。妳,從在未來會保住這個世界,並且被重複過好幾次好幾次的劇本中,脫離了。從經由機甲都市化計畫來做成的轉輪的劇本」
 如此說完,雷賓璨恩讓手離開露臺的扶手並走起來,向西的方向從黑潔兒的身旁通過。
 相對的黑潔兒,光是要在腦中把被說的事情做整理就忙不過來。
 對於不只是需要自己的駕發動,要是沒有五行的力量的話便無法拯救世界這件事。
 ......我選擇的力量,是錯誤的......?
 這是在科隆的戰鬥中所決定的事。
 看到學校,於是心想,想要在這場戰爭之後當老師。
 可是,
「很遺憾。妳無法待到這場戰爭的最後。不對,是這個世界本身,無法迎接戰爭的最後。要說為何──」
「因為時虛遺傳詞會受到一千年份的傷,而會從四三年八月二十三日開始,轉輪到約一千年前的過去......?」
「對。妳不降臨到過去的話,德意志的千年的歷史便會出現差錯。會變成過去沒有誕生出救世主。......妳懂嗎? 妳降臨到過去是保住世界的關鍵這件事,跟已經無法從這個"破滅的轉輪"裡逃出去的理由」
 對"破滅的轉輪"這句話感到驚覺並抱住胸部的符之後,就從背後來聽見了苦笑。
「不過或許那樣比較好─。畢竟,戰爭就這樣下去的話得意志會輸。不安也會完全覆蓋世界吧。與其那樣,在稍微有趣的地方反覆好幾次好幾次,會比看到無聊的結局會更輕鬆吧?」
「......怎麼會」
「可是也沒有其他辦法。母親把所有一切都教給了年幼的我。還有我應該做的事! 因為我會成為強臟式這個概念兵器的零件,世界才得以保存的事! 所以──」
 對噎住的言語,黑潔兒轉頭過去了。
 可是,背部受到西日照耀,滿是逆光的雷賓璨恩的臉,無法看得很清楚。
「──所以我要轉動轉輪。為了我」
 她的遺傳詞果然是橙色,在高興著。
「......我說,救世主。我幫妳,把一個夢境變好吧
 被那麼說的黑潔兒,咦? 如此稍微歪了脖子。
「夢境......?」
 這個啊,如此說之後雷賓璨恩的腳尖狠狠地踢了地面的浮雕。
「會夢見吧,妳。夢到古風的軍隊行動,跟重要的他一起在黑森林中徬徨的夢,雖然妳認為是惡夢,但是習慣之後就認為就是自己的記憶的夢」
「......!? 為什麼妳知道?」
「妳看到的夢全部都是妳的記憶。在一九四三年八月的"新柏林"破壞"崔斯坦"的妳和獨臂的青年,還有"疾風",會成為重新構築這個世界的關鍵」
 雷賓璨恩對腳底下的浮雕,再踢了一次。
「所以,被重新構築的這個世界,雖然是從一千年前開始,但是含有些許妳和他,還有"疾風"的遺傳詞。同樣的,明明你們是異族,不過遺傳詞裡會含有德意志的遺傳詞的情報,或是被重複的世界或是自己自身的記憶......,而妳會以夢來看見那個」
 喘一口氣。
「就算是作為救世主,已經提出錯誤答案的妳,也還是會看到那些夢」
「那、那樣的話......!
「什麼?」
 黑潔兒皺起眉頭來詢問了。
「為什麼要抓我呢!? ......抓不是五行師的我! G機關的人認為我會拯救這個世界。可是,我拯救不了不是嗎!」
 聽到變成是叫喊的聲音,雷賓璨恩從肩膀放鬆力氣之後做一個呼吸。
「所以一開始我就說了不是嗎? 說我知道。妳沒有那個力量。......我啊,要的是妳的"救世主"」
 苦笑。縮起肩膀,
「填補工作很辛苦呢。作為得到妳的代價而給了盟軍言詞炸彈的情報......,作為五行的力量的代替,我只讓破壞兵器的情報流出去了。在八月,看來好像他們會用放在自突艦上的那個來確實破壞"崔斯坦"」
 說完之後,雷賓璨恩手指了東邊的天空。指向漆黑的十字架。
「那個時候,我會借用妳的"救世主"的力量。因為我們的暫定發動是一樣的,所以就算強硬,我也要請妳讓我進行駕發動。然後用妳的眼睛來看時虛遺傳詞,使那個盡量不要受傷的,......受到正式的遺傳詞崩壞的言詞炸彈,砰! 這樣」
 看向黑潔兒的"救世主"之後,雷賓璨恩這麼說了。
「妳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因為我,只是要借用妳的"救世主"的力量」

4

 天空有晚霞過後的紫色。
 把偏向夜晚的黑暗色給置於天上的山裡,有小小的原野。
 原野上有藉由組合木頭來做成的小山,那個的旁邊則有裝有邊車的機車。
 小山的上面有一名黑衣的青年,把做成小山的木頭給拿起並丟棄著。
 邊車的旁邊,穿著紫色衣服的女性坐在地上。
 在她的眼前有把被丟棄的木頭給組合而做成的爐灶,有火。
 爐灶上有一個湯煮開了的鍋子。
 爐灶裡,響起火迸開的聲音,只有一瞬間的,把黑暗將至的周圍給強烈地照亮。
 一邊隔著墨鏡來看那個光,她自言自語一般,
「──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一開始應該連機甲都市化也沒有才是。可是,在重複著的時候,為了維持那個轉輪,於是那個形成了」
「妳的夢會作為記憶來告訴妳是嗎」
「是呀,被重複了幾千次的我的記憶告訴我的,只有大家都很拼命。不想輸,不想逃,然後不想要受傷而感到不安之後的結果所引起的事」
 一個深呼吸。
「我打算做出未來。......就算已經重複過一次,我也不會放棄自己。雖然我之前的我都不曾想過要那樣做,可是,命運是能被改變的」
「所以妳跟以往的妳不同,選擇了要在"疾風"內沉睡千年,嗎」
 是呀,如此說並點頭之後,她從懷裡取出了一張符。是"隱者"的符。
「......還在那邊的世界的時候,這個,還是"破滅的轉輪"呢」
 與苦笑一起從小山上面來聽見了他的聲音。命運改變了,他如此說。
「然後,命運一度失敗的"老師",對成為了風水師的黑潔兒......,要告訴她什麼?」
「有一個,辦法。雖然已經用郵件來把指示送給了M・修利亞......。在轟炸柏林開始之前,要靠你們阻止"崔斯坦"。不是破壞,而是阻止唷
「......說得還真是輕鬆啊─」
「又沒有辦法。因為用黑潔兒的暫定發動就能停止"新世界"啊」
「然後,操作"崔斯坦"的G機關長會因為心臟被停止而死亡。還有,"崔斯坦"內部累積著不安的遺傳詞的情況的話,德意志將會受到相當大的遺傳詞汙染喔」
「可是,比起轉輪還要正確。那個」
 木頭又被丟了出去。那個的落下,還順便帶有煩躁語氣的言語。
「所以才沉睡在"疾風"裡面來到現代。想前進到需要做到那種地步嗎,妳呀。不過,要是不讓這個世界轉輪的話......,如果變成如同妳的期望的話──」
「要是阻止轉輪,黑潔兒沒有降臨到過去的話,德意志的千年的歷史就會從根本來崩潰。救世主沒有拯救一千年前的德意志,會產生出那樣的歷史才是」
「然後,全世界會突然被修正。我們一定會消失,或者變成其他的某人。這也是一種破滅。對於在現今的世界的人」
 丟出了木頭。
「──那樣好嗎?」
「那才是正確的模樣不是嗎」
 "老師"抱著膝蓋低語了。
「一千年前的德意志的混亂,只是我們無法從四三年來完全消除的不安蔓延了出去而已。......我,在一千年前的時間裡,一直很討厭在平息混亂之後被人感謝。明明我們只是除掉自己撒下的罪行而已」
"老師"給抱住膝蓋的手灌入力氣,這麼說了。
「而且呀? 不管會變成怎樣,我都是會消失的命運」
「......?」
「沒有轉輪的話我就會跟世界一起消失。就算有轉輪,......時間軸的支柱也只有一根。如果重製的話,老舊的東西就會被後到的東西給覆蓋上去。所以」
 所以,
「我能存在的機會只限這一次,......很不負責任的」
"老師"垂下頭,用靠在鍋子邊緣的大湯匙來攪拌鍋子。被放入馬鈴薯的些微茶色的湯,在鍋子中一圈圈捲著渦流的轉動。
「......以前的我怎麼樣? 果然是世界第二棒的人嗎?」
「才不告訴你」
"老師",用鼻子哼一聲地笑著說。
「......就算告訴你也無濟於事」
「確實是那樣。喔,總─算副駕駛座出來了,妳從那裡別動,我要拉起"黑獅子"。妳也準備好自己的武器,把"疾風"叫出來如何? 能用吧? 那個」
「武器的話我會在路上籌措,"疾風"的話已經讓它在天上飛了。正自己遊走在搜敵裝置找不到的地方,用自我修復來治療千年的腐蝕」
 比起那個,"老師"這麼說之後站了起來。
 她仰望之後,看到木頭做成的高度三碼的山上站著貝爾加。
 她交互地看了他和腳底下的鍋子。
「狼吞虎嚥也沒關係,來吃吧」
「我很忙。我正在組裝要用"黑獅子"來拿"命運"的連結杖,妳先吃掉自己的份
「哎呀? 明明以前那麼喜歡我的料理?」
「──等、等一下」
 貝爾加從山上跳下來,著地。一邊拍打黑衣的下擺,
「喂。剛才不是說不會告訴我......,妳那樣可以嗎?」
「因為女人是任性的生物」
 不以為然地說了。
「不然要不要我攤出各種事呢? 像是以前的你的話,在親吻的時候手一定會繞過腰,然後對屁股──」
「我知道了! 我吃就是! 我會吃所以不要說了」
 貝爾加用不甘願的表情來說了。走到火的附近並咂嘴一次。小聲地,
「......黑潔兒比較謙虛而且胸部又大──」
「那,就要比我更好好珍惜,那孩子」
 貝爾加不發一語地坐下。在他的左側,"老師"也坐下。她一邊看著火,
「因為我是"老師",而那孩子可以一直是黑潔兒・米利爾多爾夫」
 說完,她右手拿起放在爐灶的側邊的盤子。
 拿起鍋子裡的湯匙,
「不吃紅蘿蔔對吧?」
 用湯匙舀起湯與料並放到碗裡,遞給貝爾加。貝爾加面無表情地接下冒出熱氣的碗,先用空著的手來確認懷錶一次之後才開始用餐。很快。
「我說"老師"」
 放出疑問。
「妳不會消失的方法......,那種答案,沒有嗎?」
「同情? 真會講令人開心的話,貝爾加。雖然那個方法只有一個,可是,是我沒有能夠做到的事,說起來......」
「說起來?」
「我不打算告訴你還是黑潔兒。.......因為這是黑潔兒要自己去注意到的事。只要她注意到,我之前的我,全部一定都會被救贖。畢竟我之前的我們,大家,都會被新的我給覆蓋......,都只能在夢中做自我主張」
「居然不告訴我還真是小氣。黑潔兒的話光是欺負人就會嘔吐的說......」
「我才是有想要問的事情。......像是,你為什麼知道了我的真面目」
「很簡單。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很在意了。畢竟親吻的時候感觸和味道都一樣。......你每一餐都有喝牛奶吧」
 被那麼說了的"老師"的臉,用跟被火照紅的不同色調來染上了紅色。
 不過,"老師"卻用好似不高興的表情來把湯給舀到自己的碗裡,
「貝爾加? 再讓我問一件事」
「什麼啊?」
「那個。在反獨隊裡被謠傳得很兇,你真的在那孩子十五歲的時候對她硬來了嗎? ......什麼啊你那副好似厭惡的表情」
「......別問了。我因為那個而人生受了傷。還是相當嚴重的傷」
 哼嗯,如此點頭了的"老師"把自己的湯吹涼之後吃一口。
 對味道漏出像是滿足的一個吐氣之後,
「我說啊,貝爾加,要我告訴你一件事嗎?」
「?」
「我因為已經二十歲過半了,所以不怎麼會有那種事」
「......哪種事?」
「貓人的女孩子呢。在身體發育完成的年紀的,春天到夏天是發情期」
「......所以,那怎麼了?」
「可是女孩子,有相應的自尊心。因為不是野獸,所以只會在重要的人前面做那種事,而且就算要做......,因為是貓也只是誘惑而已。你懂嗎?」
 貝爾加已經什麼都不回答的喝湯。
「要是那孩子什麼都沒有做的話,就表示很希望你去理她,但是卻在忍耐。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做而在傷腦筋。你懂嗎? ......所以」
 深呼吸一次。
「下次要是還有那樣的事情的話要好好珍惜她」
 聽了那個的貝爾加把盤子放到身旁,過了數秒之後,用像是斷了懸絲的動作來往後倒下了。扭身側向一邊,背對"老師"的身體在夏草上輕輕地彈跳了兩、三次。
 接著貝爾加用疲倦的聲音,
「要不要,放棄去救那個笨蛋啊─......我」
"老師"把自己碗裡的湯,倒進了側躺的貝爾加的耳朵裡。


第四章『破滅加速』
1943・07/24・18-03~18-57
啊啊真是的盡是心情在緊張!
可是可是!,
我看看─,
不想點辦法的話......!

祖國
含崔斯坦在內的各地的"祖國"與地脈的關係
      土壤的活性化
     ◀賦予德意志遺傳詞
      賦予言實化能力
各地的地脈          各地的"祖國" ◀對出力的加壓做援助加壓 崔斯坦
      抽出精靈燃料▶

 由G機關開發的地脈加速爐。藉由對遺傳詞的大動脈的地脈進行抽取、活性化,可以廣範圍地活性化地脈支流的大地。由於那時會從地脈抽出純粹的流體,也擁有作為精靈燃料的抽取爐的機能。
 原本是引發土地的可能性,來給持有土地的遺傳詞的人做引導至有利立場的道具,是使土壤活性化或是附加幸運力,還有抽出精靈燃料,如此國土開發用的加速爐。
 可是,大戰中德意志的同盟國,或是被建造在占領地的"祖國",在初級階段雖然把原本的恩惠給賦予了出去,但是很快的各別就通過地脈來形成網路,變成是中心部的柏林向世界各地的地脈釋放德意志遺傳詞。因為這樣,德意志軍變得可以在有"祖國"影響下的戰場使用言實詞。
 並且,四三年的時候由於盟軍解析出其構造,有十幾具"祖國"從奪還來落到了盟軍支配下。

1

 天花板很高,寬度也很寬敞,不過是沒有窗戶的混凝土的機庫。
 漢堡基地的地下。
 響徹在密閉空間的聲音是運輸車輛的排氣聲,與焊接的火花或是自動鑢機的摩擦聲。
※鑢機,打磨機,沿用原文。
 裝飾周圍的從地板到天花板來矗立的柱子,與被設置在牆壁上的付有懸掛裝置的升降梯的數量之多,都是重騎用地下機庫的特徵。
 在北側牆邊的一個懸掛台座很吵鬧。被吊在站起來了的懸掛台座裡的是白色的重騎,"皇帝・改",擔任整備的士兵們十幾人緊貼的作業中。
"皇帝・改"的背翼被拆下,在整備中。
 跟在"皇帝・改"的周圍動作的擔任整備的士兵們不同,有一個顯眼的人影。
 是阿爾弗雷特。蒼藍色作業服模樣的他,在被掛在懸掛台座的旁邊的掛架上的武器,重騎用的神形具的一旁站立著。把光是刃長就將近四碼的白色的劍置於眼前,
「嗯
 如此低語,看向附近。掛架的下方部位有像是粗厚的字典一般的大型研磨器。用單手來拿起以石頭與鐵來做成的那個,把彎成直角的研磨部位給按壓在了刀刃上。
 步行,按壓,磨刀刃。火花冒出。
「缺口還真多」
 接著是倒著走路,用拉的來研磨。
 不經意地,看向台座的方向之後,看到作業員緊貼在"皇帝・改"的背部,當場就開著會議。要如何調整圖面上沒有的部份,話題的中心是那種事。
 阿爾弗雷特沒有插嘴的打磨劍。
 進到視界裡的"皇帝・改"的副駕駛座是保持著開放。
 從下面來窺視的副駕駛座的天花板,看到了一條白線。是"純皇"。
 他把視線朝向了現在正在打磨的大劍。用人工聲帶的沙啞聲音,
「據說那把"純皇"是獨臂的青年從救世主那裡帶走,借給皇帝的東西,之後在轉讓給我的祖先的......,那種耍任性的收受物」
 打磨。看向劍的刀刃。
「跟那樣的"純皇"不同,你單純只是模仿"純皇"的形狀的東西」
 從研磨器撒出火花。
「並不是說你是二號。畢竟是把四年前被打斷的東西,我親自用五行來重新鍛造的」
 打磨。冒出火花。雖然研磨器卡到東西好幾次,但是硬壓過去,硬拉過來。
 這時,從懸掛台的那邊發出了呼喊聲。阿爾弗雷特抬起臉之後,發現正要在副駕駛座中作業的士兵,手指"純皇",
「中尉! 很抱歉,請把這個拆下來! 因為要進行天花板部位的作業
「你拆下來然後拿來」
「那、那種事情,我做不到!」
「不想要粗魯地對待一千年的歷史嗎? 用丟的也可以喔」
 把研磨器放在地上,走步。把手放到從"皇帝・改"的腳部裝甲凸出去的噴出口之後,小跳躍一個。只是那樣就抵達了副駕駛座的入口。
 在副駕駛座裡手忙腳亂的士兵的頭上,把手伸到天花板把"純皇"給卸下。
 稍稍點頭的回應士兵的行禮之後,阿爾弗雷特跳了下去。
 著地。朝著從副駕駛座來俯視的士兵,往上揮起"純皇",
「就勞煩你囉」
 點頭後,他再次要把腳朝向大劍的方向的時候。
 就在那時。揚聲器的聲音傳了過來。
"皇帝・改"還順利嗎? 馬爾多利克中尉
 那個聲音撼動地下的空氣,而且與巨大的影子一起出現了。
 綠色的巨大重騎,是陸軍部長查理・施密特。他,彎曲膝關節的伸縮機構,一邊讓腳部的樹脂履帶慢慢轉動,一邊走過來。
 壓低身體要擦碰到天花板的走過來的模樣,就像一棟建築物在移動一般。
 綠色的巨體在阿爾弗雷特的眼前停下腳。阿爾弗雷特詢問。
「是要去地上嗎? 部長」
『因為地下機庫要騰出一個我自己的專用空間,要移動過去。......你的夥伴呢?』
「剛才,領袖特地過來帶走了。說今晚想要準備場地來謁見救世主,想要趁現在談論各種事宜」
『謁見嗎。......跟以往一樣,是從零點開始對吧』
「副長也會去嗎?」
『那個也為了準備謁見救世主,正在上面盛裝打扮才對。......你呢?』
 阿爾弗雷特左右搖頭了。
「容我推辭」
『因為有海利迦閣下在嗎? 昨晚你在擒獲救世主之後似乎向他表示了意見』
 查理的言語產生出了空白時間。機械的身體釋放不出來的吐氣的空白時間。
『固執,過度的話也對自己不好。雖然跟葛拉漢閣下的時候相比人員也有增加,因而產生問題,但是從大家的評價來看的話,海利迦閣下是優秀的』
「對部下很慷慨,作戰上也會讓損害最少的,那種優秀吧?」
『有什麼問題嗎?』
 對疑問,阿爾弗雷特環視了附近。作業中的人們沒有留意這邊。機庫裡正在動作著。阿爾弗雷特稍微垂下頭,不過,突然抬起臉之後,
「那個男人把我們當成家族看待。恐怕,是當作自己捨棄掉的妻兒的替代品。......不過我們是軍人」
 比起放出言語,首先,是高舉手裡的"純皇"給對方看。
「我們還沒有,對葛拉漢閣下提出的問題拿出答案。我們需要的並不是僅一人的救世主,也不是對於部下的慷慨或是較少的損害......」
 讓言語變小聲,
「──也不是為了保護什麼而去傷害。是更不一樣的,某個東西」
"純皇"被往下揮,被提了起來。
 取而代之的是他緊緊地握下了左邊的拳頭。緊握中指戴有紅色戒指的左手。
「我認為這樣下去科隆的覆轍又會再出現──」
『大轟炸的情報確實有傳來。說爆擊機接連聚集到英國的東岸飛機場。......謠傳,目標是漢堡或柏林的其中一邊』
 阿爾弗雷特對那句話,抬起了臉。綠色的重騎,正俯視著這邊。
 聲音元件,這麼說了。
『依照情況,你或許要把自己無法化作言語的事情,給證明出來。......證明給現在的我們看』

2

 是狹小的房間。燈光消失而黑暗,房間的空氣染上著原模原樣的夜晚。
 窗戶附近有兩個人影。
 在窗邊的高低差上側坐的巨大身軀的影子,是卸下了"英雄"的修拜札。
 站在他的身旁的,是雷賓璨恩的影子。
 不管那邊都是制服模樣,沐浴著窗戶外頭,在遙遠的東邊可見到的十字架的光,面對面著。
 雷賓璨恩正把額頭放在修拜札的胸口並垂下著頭。
 正在哭泣。
 雷賓璨恩,讓肩膀顫抖一次,小小地咳嗽之後,
「對、對不起。......突然來訪還哭出來」
「因為心情放鬆了吧。因為能抓到救世主」
 她小小地點頭,
「......可是,我對救世主說了很過份的話,今天」
「? 不是把作為領袖的職務的大半,都交給了她嗎? 自己已經沒有率領大家的義務還是權利。不是向作為主人的救世主,說了那件事嗎?」
「雖然感覺上是一樣的......。可是有點不同。多餘的事,說了很多」
 她用兩手,抓住他的制服的左腕。
「我這個人,把心裡不那麼認為的事情給說出來的話,就會變得很尖酸」
「畢竟馬上就會把人踢飛」
 她被那麼說之後就笑了。
「啊哈」
 哈,連接到這個的她的笑聲,變成斷斷續續,接著突然小小地深咳了。
 他的言語這麼說了。
「不要勉強」
 她僅是無力地小小地搖頭了。
 眼淚沿著垂下去的臉頰來流下了。因為來自窗戶的淡淡的光,那個發亮,落到地上。淚水掉落的間隔以肩膀的顫抖與哽咽的呼吸為準,斷斷續續,但是不停止。
 咿,一邊把這個聲音給吞進去一般,但是卻又漏出來的,雷賓璨恩一邊哭泣了。
「我......。好卑鄙」
 呼吸,把臉壓在他的肩膀上,停住了言語。
 使肩膀顫抖,做幾次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她放出顫抖的台詞。
「可是......」
「雷賓璨恩」
 修拜札的聲音響起。只是那樣,雷賓璨恩就停住了肩膀的顫抖。保持呼吸急促的,保持把臉壓在他的肩膀上的,
「......什麼?」
「抱歉請妳離開左手。因為沒有"英雄",......就算妳哭泣也沒有辦法替妳做什麼」
 雷賓璨恩慢慢地抬起了臉。依照被說的來戰戰兢兢地放開他的手之後,就把亂掉的頭髮給稍微往上撥,看向了他的肩膀。
 總是被裝在他的右腕的義腕,現在被卸除著。
「......沒想到在房間的時候,會拆掉。就算有用自己的身體的一部分作為材料,果然,機械和自己還是不一樣嗎?」
 修拜札小小地左右搖了頭。
「那個的答案,我認為當下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就好」
「那,現在的我......,你怎麼看?」
 她的強臟式機械是人工心臟。無法像他的義腕那樣卸下。
 修拜札,看向在胸部附近稍微交叉的她的手臂,
「你在詠唱駕發動的時候,在想著什麼?」
「咦?」
「駕發動是自身的詞。......如果在詠唱預言時會進行駕發動的話,自己也是知道的吧。知道強臟式機械是引出自己自身的力量的機械」
「......駕發動,啊」
 說完,她突然把手繞到脖子後面。
 解開了頭髮。被綁得長長的黑髮,從下擺開始一邊旋轉,一邊散開來。那個散開的波浪在把她的頭髮給全部解放之後就停下了。雷賓璨恩一邊給闔上的眼睛浮出淚水,
「在對你撒嬌呢,我。對其他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明明會因為那樣而後悔。原因也不說的就對你哭訴」
「別在意。就是那樣的約定。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詢問原因並相信妳」
 對那麼說了的他,她用稍微因為淚水而濕潤的虹膜來看了。微笑。
「那,......我也差不多,不可以對你說謊了」
 雷賓璨恩從穿著的上衣的胸部口袋裡取出了一樣小東西。在昏暗的黑暗中也會發亮的那個,是一把鑰匙。食指左右的長度並且有裝飾的,金色的鑰匙。
「總有一天想要知道什麼的話,就拿這把鑰匙去舊本部。......會知道我的預言,或是我的雙親的事,或是各種事情」
「我收下了」
「要好好珍惜,雖然,是我已經不需要的東西。雖然我再拿著也不是辦法......」
 修拜札點頭,伸出了手。
 雷賓璨恩把鑰匙放到了他的手上。
 修拜札緊握鑰匙,凝望了。作為裝飾,在鑰匙的尾端部分被打上的紋章是龍的圖案,確認了那個之後的他不發一語地點頭。接著,修拜札把鑰匙放進胸部口袋,
「雷賓璨─......」
 恩,這句話在中途就停住了。
 因為雷賓璨恩把襯衫的領巾給拿掉,把上衣的鈕扣給解開了的關係。
 她注意到修拜札的視線之後,小小地歪頭了。
「這樣的發展......,不喜歡嗎?」
 因為詢問不是確認而是像是生氣,於是修拜札苦笑。對那個笑容,雷賓璨恩只有一瞬間的做出好像生氣了的表情,之後自己也小小地笑了出來。
「看過之後再決定也可以。因為今天很沮喪,有些沒有自信」
 已經把上衣的鈕扣給解開了。
 同時她動起腳往修拜札的身旁,走向牆壁邊。在那裡有連被使用一次的痕跡都沒有的床。
 雷賓璨恩坐到床上,脫掉了上衣。把黑色的那個給掛到邊桌上之後,就從制服響起了幾個堅硬的聲音。
「徽章還是手鎗,都很重呢」
 說完,她把胸部附近給遮住的抱住身體。把身體朝向一旁坐在窗邊的修拜札,但是移開視線之後,就用夾緊腋下的雙手開始解開了襯衫的鈕扣。
 兩次,手滑掉之後就淡淡地改變了表情。每一次,臉頰就變得更紅。
 可是,只是那樣。手指的動作到達肚臍附近之後,就從褲子裡抽出了襯衫的下擺。一邊使在腰部附近白色的攤開來的下擺給稍微掀起,一邊全部解開了鈕扣。
 沒有任何把被打開而稍微看得件的內側的肌膚給隱藏住的東西。
「內衣,我沒有穿,總是。因為沒有合適的,況且會穿背心之類」
 雷賓璨恩用找藉口一般的語氣與表情來說了。
 接著她,只有一次的與修拜札對上了視線。
 垂下眉梢並且眼睛朝上的,來告知了一句話之後,便用左邊的手指來抓住襯衫的左邊的領子。迷惘一瞬間之後,一邊把眼睛周圍都染成朱色,一邊像是說服自己一般地兩次三次的點頭。
 只把左邊,給脫掉。
 響起了衣服摩擦的聲音。衣領從垂肩的左邊傾斜來滑落下去,繞到背後。左肩露出肩膀,而裸露出來的肌膚在昏暗的黑暗中微微地發出白光。
 胸部被暴露到了空氣中。
 右胸是人的肌膚。在夜晚的淡淡的光裡描繪著曲線的陰影。
 可是,相對照的,左邊的胸部則不一樣。
 是機械。從左胸的上方部位到中央附近,依循胸肌的分配來分開結構的,放入著黑色的傳達用人工肌肉,並且埋在裡頭一般的,有白色的輔助人工肌肉,與金屬管或是金屬瓣膜。
 雷賓璨恩仰望修拜札,
「......會很寒酸嗎?」
 修拜札沒有回答,從窗邊下來了。轉動身體在她的眼前蹲下。
 坐在床上的雷賓璨恩,與在地板上半蹲的修拜札的視線對上。
「心跳得很快嗎?」
「是呀
「那樣的話......,我就相信吧」
 被那麼說了的雷賓璨恩把臉給抬了起來。
 讓表情穩靜下來之後,她用右邊的手來擦拭了浮出在眼角的淚水。
 接著,往前伸出那隻手,拿起了修拜札的左手。肉身的單手。
「是呀。......要是可以的話」
 讓聲音變小聲,
「要一直相信我喔」

3

 黑潔兒在基地內的兼具資料室的郵件室。
 書櫃密集的四邊各一〇碼的狹小房間。通向走廊的寬廣的門是不會關上,放著運輸用的小型包裹的擔架(Stretcher)在裡頭的配送場與走廊來來去去。
 黑潔兒在室內有的四張桌子之中,選了櫃檯前的桌子來寫信著。病人服還有大衣,腳下是拖鞋的模樣在滿是士兵服的資料室裡顯得格格不入。
 在露臺與雷賓璨恩說過話之後就走到這裡,之後就是一直坐著。
 像是要把自己的身影給隱藏起來一般,在寫信的兩側堆起書。書本全部都是救世主的研究書。
 ......降臨到過去的救世主做了什麼......。
 在意起那個,連晚餐也不吃的調查之後發覺到一件事。看著在舊記錄中的救世主或是獨臂的青年的記錄,從當時留下來的圖畫或是浮雕等等之後,
 ......那個,的確是我和貝爾加先生,和"疾風"。
「可是,幾乎所有解說書都說救世主是五行師......」
 低語的同時,因為從走廊的方向來聽見了斷斷續續的低音於是停下手。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正要被搬運進來,是那個的車輪的聲音。
 端正前屈而變成貓背的姿勢。轉頭之後,看到把擔架推進來的白衣模樣的幾個人在郵件室的櫃台上一面堆疊防水加工的木箱,一面注意到她而敬禮。
 黑潔兒,慌張地回以小點頭。
 光是那樣對方就放出喜悅的表情與遺傳詞,再次回敬一個禮之後離去了。
 黑潔兒讓臉頰稍微紅潤起來之後深呼吸一次。
 ......光是有我在,就能讓人感到高興呢。
 低下視線,想要再次寫信而握住筆,
「......我想想」
 停下了手。因為忽然,有了掛心的事情。
 ......不是解說書,再更加通俗的故事裡,救世主是被怎樣描寫的呢?
「跟騎師或是人們的關係......,是怎麼樣的呢?」
 ......是像剛才的我和士兵先生那樣,是那樣的關係嗎?
 放下筆之後,就從堆積在右側的書本的山上,拿起了最薄的繪本。
 是德意志創始記的繪本。打開之後,看到在那裡被用古風的圖畫來描繪著被歌頌的六節的故事。
 做一個呼吸。吟誦開頭的一行。
「──這是 這個國家充滿混亂 不安的時候的事情」
 發出聲音的把少量的頁數給翻過去之後,看到繪本裡的救世主,
「把一個混亂 給修復 把龍的混亂 給修復起來  修復被不安 給支配了的 大地 海洋 天空」 不安的時候的事情」
 集合騎師來戰鬥,把各地的反亂或妖怪的騷動給平定。
 黑潔兒閱讀到這裡之後先停下了一次。
 ......G機關的人對我的期待,是指這種事吧。
 在心中低語那件事之後,不發一語的,低下視線到手上的繪本。
 救世主以幾隻黑色的龍為對手戰鬥的圖畫,就在那裡。
 ......因為大家,是在期望這樣的我,所以那個G機關長才會就算抓到了我,也沒有向大家說出實情。沒有說出我無法拯救這個世界的事......。
 在八月會發生什麼,有什麼會破滅,雷賓璨恩知道。
 可是知道那個的只有她與自己,黑潔兒如此心想。那個的事實是,
 ......想要拯救世界的G機關和救世主,才是破壞世界的主因。
「然後,現在的世界是藉由那個才得以保存......」
 雖然這次,自己搭乘上了不同的軌道,但是她打算要修正那個。
 為什麼不向大家傳達真實,而想要一個人來達成預言呢。
「這個基地內的人不管是誰,都不疑有他的,對我深信不疑」
 ......在三九年,貞・施密特小姐之所以會在眼前下跪......。
「為了相信我的大家,就算我是冒牌貨也應該要貫徹才是對的吧」
 往地面丟下言語。過了一會兒,納悶歪頭了。
「可是,真的應該那麼做嗎?」
 再次翻開了手上的繪本的書頁。
 跨頁上,有露天舉行的晚宴。圍著營火,大家在歌舞,飲食。
 書頁上,在虛構的夜空上被寫著的,是對小孩來說有困難的古語,但是是大文字的『終神的第三節』。
 平定德意志,救世主與騎師團完成暫時的要務之後,便回去各自的場所。
 可是,如此寫,然後黑潔兒翻了書頁。
 左邊的書頁有黑色的圖案展開了。從被舉行晚宴的廣場的角落來延續到森林的道路。接連到暗處而看不見的道路上,少了一隻手的青年手拿救世主的劍,背對的走去。
「不要再戰鬥了 留下這樣的信之後 獨臂的青年 就離去了」
 在隔壁的書頁,救世主仰望藍天的哭泣著。流出用水色的蠟筆來被描繪的大顆的眼淚,滿溢出來的哭泣著。
「哭泣了
 就算騎士們去安慰 就算國王去安慰 也是不行」
 再翻頁之後,看到她在像是大海一般擴展開來的麥田之中,站在聚集的人們面前。
「不過 某天早上 救世主停止哭泣 聚集了所有人」
 在下一頁,有了救世主把垂掛在脖子的紅色珠子的項墜給拿下,把那個戴到聚集的人們裡最年幼的異族的少女的脖子上的圖畫。救世主對少女說著什麼。
「不要忘了 你是你 只要不要忘記那個 這座山丘 每年 都會染上金黃色吧 然後 不管是什麼身分 不管是怎麼樣的人 都不會被牆壁給隔起來──」
 翻頁之後,發現已經是最後一頁。是跨頁。
 有了黑暗之中,被縮成圓的龍給抱著來沉睡的救世主。
 然後,在那個黑暗的外側,有把背部朝過去,抱著救世主的劍來坐著的獨臂的青年。

 等候被驅離便是 若是想要新事物
    迷惘的一切一切其前方皆有盡頭
 連上或切斷圓環 若是期望新事物
    迷惘的一切一切打破捨棄並回首
 疾風與他都同在 去找尋新事物吧
    迷惘的一切一切就為破牆而存在

「到亞爾海姆 在那裡 睡上千年後 又再復甦的話 我就會醒來吧
 救世主 在小廟 沉睡之後 獨臂的青年 就回來了
 青年 一直守護 小廟 ──接著某一天夜晚 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把被寫著的文字給低語出來之後,忽然,黑潔兒想起了一件事。
 ......三九年的亞爾海姆隕石坑......!
 當時的記憶復甦,心悸了一下。
 柯雷兒,說了反獨隊要奪取在亞爾海姆被挖掘出的什麼。
 眼前的圖畫裡,周圍是黑暗之中,救世主被蒼藍色的龍給保護而沉睡著。說千年後將會再甦醒的救世主。
「要是這張圖畫裡的黑暗就是亞爾海姆的地下的話......」
 ......這個人,為什麼會想要在現代甦醒呢?
 雖然去思考,不過,左右搖了頭。
 要給思考下決定還太早了。這是繪本的故事,如此說給自己聽。
等候被驅離便是,若是想要新事物,迷惘的一切一切其前方皆有盡頭
 把言語說出來後,黑潔兒闔上了繪本。就那樣保持前屈,朝著信件握起了筆。
 用像是要給桌子打洞的氣勢來一口氣給信件寫到最後一行。堅硬的聲音與削紙張的聲音一起,指尖在信件上面快速地左右往返,最後寫上了簽名。
 接著,做最後一撇的時候,墨水飛了出去而在信件上做出了水珠。
 不自覺地用左手的大拇指來反射性地按壓後,手指就變得烏漆墨黑。
 啊,如此發出聲音,想說怎麼辦而環視附近,因為沒有辦法於是用病人服的袖子來擦拭。
 接著一個呼吸之後把信件對摺了。端正姿勢,手拿起放在附近的信封。
 信封上,迷惘一下之後寫上了收件人。
「DOG・BERGER......」
 站起來。把信放入信封中,放到了桌上。
 在把封書交給櫃檯之前,必須要把堆積在桌上的書本給整理好才行。
 總計二十七本。手腳俐落地迅速地放回書櫃。
 讓病人服與大衣的下擺翩翩飛舞,到最後一本的所需時間合計是七分三十二秒。
 讓身體動一動之後,腦袋也清醒了過來。思考的是一件事。
 ......想要離開這裡呢。
 理由只有一個。
「溫柔的謊言,一個也不必說的方法,應該也是有的......!」
 用認真的表情來抱著最大的最後一本書,哼,如此粗魯地呼氣的時候。
 又有擔架來了。
 擔架的上面有大型的防水加工的木箱,與大型的透明塑膠的包裹。
 潦草地寫在木箱的旁邊的文字事"往新柏林"。
 白衣的男人們把那個放在櫃台上之後,對櫃檯的服務員要求密封還是什麼之後,就把擔架給推了出去。似乎還有新的貨物。
 在櫃檯的初老的服務員,看到貨物之後就用消瘦的臉做出厭煩的表情。從背心的下襬取出託運單與筆之後,開始寫上必須事項。黑潔兒看到那個光景之後,
 ......G機關的基地內,總是很忙碌呢。
 雖然反獨隊本部挺隨興的,一邊想這種事,黑潔兒一邊把視線朝向了櫃檯上面的貨物。
 在木箱旁邊的透明塑膠的包裹中,有見過的東西。
「──!?」
 那是自己的手提袋。
 倒吸了一口氣。從波茲坦車站的置物櫃被奪走,被運到這個機地的東西就在眼前。剛才的白衣的男人們把這個帶過來的意思,
「就是說那些人,從裡面的貨物取出血清進行了檢驗......」
 是的話,
 ......旁邊的木箱,該不會是血清......?
 箱子沒有被密封,開口微微地打開著。
 黑潔兒把書本給緊緊地抱在眼前,把額頭靠到書本的上緣。
「我想想」
 ......這是賭注。
 點頭。
 ......如果那個木箱裡面放的是血清的話──。
「離開吧,從這裡」
 ......因為我有,把那個交給貝爾加先生的義務。
 再一次深深地點頭之後,只是那樣全身就有了力氣。看向前面。
 初老的服務員手拿著防水膠帶從櫃檯的另一頭走來,要對防水加工的木箱做密封。他拉出膠帶並做出要抱住箱子的舉動之後,
「那個,不好意思」
 對有些拉高的聲音,職員把消瘦的臉朝向這邊。他用充滿驚訝的表情,
「有什麼事嗎?」
「就是,那個,這邊的封書能麻煩你嗎?」
 把沒有封起來的封書給遞出去之後,職員就慌張地把拉出來的膠帶給繞圓圈的黏了回去。
 他把膠帶放到一旁之後用背心的下擺來擦手,細心地收下了封書。
「要送去"新柏林"是嗎......。會有國內檢閱喔。可以嗎?」
 可以,如此一邊說並點頭,黑潔兒一邊慢慢地把空著的左手給伸出去,放到了木頭的蓋子上。
 服務員背對過去,把信件放到尚未檢閱的信件的收納櫃。
 那個瞬間,黑潔兒放在木箱上的指尖迷惘了。
 ......偷看是可以的嗎──。
 決斷,經由一個契機而達成了。
 基地內,警報聲突然響徹了起來。然後,揚聲器的聲音也是。
『緊急! 夜間警備班依序進入迎擊體制! 所屬不明重騎從南邊來接近中──!』
 對所屬不明重騎這句話,身體顫抖了。
 警報聲像是要把顫抖的身體給浸泡起來一般地不停大聲作響。
 回應那個,聽見了匆忙地跑過走廊的腳步聲與呼喊聲。
「該不會」
 一面說,黑潔兒一面反射性地把眼前的蓋子給掀了起來。
 木頭的蓋子發出嘎吱聲,對那個意外大的聲音而驚覺。
 但是黑潔兒已經沒有迷惘地掀起蓋子,確認了裡面。
 指尖已經幾乎,是要把裡面的東西給抓起來的動作。
 而在木箱裡的,
「......不對」
 放在裡面的,埋在鋸屑裡的是四瓶藥品的瓶子。就算是門外漢也會知道是跟安瓶無關的東西。
 黑潔兒一個深呼吸。一邊把警報聲給放入聽覺,一邊茫然地垂下肩膀,對自己嘆氣。
 ......期待過度了。而且還是很樂天的。
 心想了之後想要勉強做出微笑。就在那時,風從走廊吹了進來。
「......欸?」
 飛進轉過頭的視界裡的東西,是新的擔架。擔架上又有不同的,四邊各兩碼的木箱。是剛才的白衣的男人們,說還有新的貨物的,那個貨物。
 那個是,黑潔兒如此說並反射性地跑過去,在大家的面前把蓋子給掀開了。
 裡面。填滿鋸屑的裡面,有被塑膠袋給包住的樹脂製盒子。
 黑潔兒浮現出了微笑。
 把手給伸出去,動作了。視線看向在現場的白衣的身影,或是服務員,所有一切,
「那、那個,請等待我!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可是一定會很快的,我會為了讓一切都正確,會作為不會被任何人利用的救世主來迎接各位,我絕對不會逃走......」
 喘一口氣。
「請向大家這麼傳達! 請等待我,這樣──」
 手拿起塑膠袋,從裡面取出盒子。接著用單手打開來看。
 裡面有的是量少了一些的安瓶。
 確認到那個之後,黑潔兒蓋上了蓋子。
 接著,轉頭朝向對她的一連串的動作感到目瞪口呆的白衣的人群並行一個禮,
「很抱歉,這個,麻煩請你們放回去」
 把左手的書本給丟了出去。白衣的男人們慌張地抱住沉重的書而往後退兩、三步的時候,黑潔兒的身影已經跑出到走廊。
 把安瓶放到大衣的下襬的口袋禮之後,稍微抱住胸前的符。
 接著穿越過心想發生何事的人群之間,黑潔兒奔跑了。
 一邊心想,命運是能改變的吧。

4

 過下午七點半的同時。以美空軍第八航空團為中心的爆擊部隊,從英國東岸的航空基地向東邊的方向開始起飛了。
 把使用了新開發的攪亂偵敵裝置的干擾箔的一千機爆擊,給為期一個禮拜做反復,來完全的破壞目標地帶。以轟炸科隆之時所得到資料為基礎而建構的連續大轟炸的作戰名為"廢都"。
 旗艦,正在等帶著最後的隊伍的起飛時間。
 反獨隊的空母做為旗艦隊的補給隊的其中一艦,如同預料的會在最後才起飛。
 還是把腳架放在地上的反獨隊空母。柯雷兒和帕爾在其甲板上,正在仰望著飄浮在空中的旗艦與周邊護衛艦隊。
「那個旗艦隊會一個禮拜,以北海為陣地並指揮往返的爆擊部隊嗎......」
 我們,也要等待一個禮拜的意思,如此低語了的她,看向在背後的自己的雙體運輸艦rb-21。rb-21的肚子正抱著一個大型的貨櫃。
「......我總算明白帕爾從美國把這個拉過來的含意了。到破滅還有一個月,拯救完黑潔兒之後立刻就要突入"新柏林"。沒有回美國的空閒」
「真是,真是群愛湊熱鬧的傢伙。結果,就算聽了我說的話也沒有半個人離開」
「那是當然的,因為這個世界不是遵從事先訂好的命運,而是要我們開闢的。沒有被任何人強制,大家來選擇,大家來解決。就是那麼回事」
 說著同時,她小小地笑並看向rb-21的貨櫃。在貨櫃的側邊有的,是告知這個貨櫃是搬運重騎用的B編號的粗厚的歌德體文字。
 夜晚的空氣中,看到更加黑色的來做自我主張的文字之後,她微笑了。
「B是什麼B啊? 重騎(Barrel)? 黑色(Black)? 還是貝爾加,是你嗎?」

接續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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