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就是問問而已,你不要想太多喔。」
「說得太晚了笨蛋......」
電話那頭的聲音遲疑了起來,千切感覺得到風音似乎也沒那麼悠哉的樣子,不由得想起過去她曾罕見的面紅耳赤的模樣,這下搞得他更是頻頻拿手背覆在發燙的臉頰上。
「哈啊......」又吐了一口氣,千切這才趕緊讓奇怪的氛圍結束,「所以說,妳是想到什麼,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明明是我先問你問題的?」
「妳不回答的話我就不說。」
「嗚嗯......」
沉默了片刻,組織好語言的風音才緩緩的吐露,「豹馬你,十多天後要回藍色監獄不是嗎?」
對於這個問題,千切很快的給予她肯定。他挑了挑眉,不知道她為何說起這件事,但也沒有打斷她,就是靜靜聽下去。
「我......很高興你能重回球場喔。你看起來又和以前一樣開心了,我很喜歡那樣。」風音的聲音變得特別柔,「如果之前那些話都還算數的話,我還想要......不對,請讓我這麼做吧,無論在哪裡,或是什麼狀況,我都要支持你。所以......」輕的簡直不注意聽就會消散在空中,她就像用氣音在推動哽在咽喉裡的字句似的說著,「我不想成為你的阻礙,不管是哪種形式都......」
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就算不用明白的說,千切也能理解了。又或者說,他會不理解一個總是和他告白的少女在說什麼嗎?
他忽地覺得方才激動不已的自己就像個傻子。
「所以......」咬著滿口的不安,千切緊緊的蹙著眉頭,「妳是特地來跟我說妳又要逃走的嗎?」
「欸?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
「我沒有想要逃走,倒不如說我現在為什麼要離開?」
那妳當時又為什麼要走?
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千切知道這個時候又談那些過去的事情根本只是在鬧脾氣,他明明也已經知道她那個時候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可是,他面臨過的失落也是真的,他才會一時被無法忘懷的失落給主宰了語氣。
聽出了那份寂靜背後的情緒,風音輕聲說道,「那件事......我還是傷你很深嗎?對不起。」
「昨天說了不想聽妳道歉的。」
「......豹馬,你很怕我離開嗎?」
圓睜的眸子裡滿是詫異,千切又一次的摀住了自己的雙目。
這個問題很傻,他當然怕。但是,他更害怕的是他怎麼也追不上的猝不及防,那是他最深感無力的痛處。
他依舊,不是能毫無負擔便直白說出那種話的類型。
「......要不要也是妳決定的吧。」
「你能決定的。」
「憑什麼?」
「只要你一句話,我就不會走。」
狡猾,從來就是千切從風音身上感受到的。但是,那份狡猾總是意外的撬開他的防壁,溫柔的掘向他的心底。
就和踢著球超越他人的快感那樣,他也不想失去那份撫慰的獨特契合。
「別走。」
「讓誰別走?」
「妳。」
「是誰?」
「話實在太多了吧。」
像是剛被輕撫過的手緩緩滑落至口部,千切微微垂下眼簾,「別走,風音。」
「好的。」略帶笑意,風音瞇成月彎的眸閃動著,嘴角勾著難以停下的淺笑,「那麼我能待在你身邊到什麼時候呢?」
眨了眨眼,千切一下變得困惑而開口,「剛才不是才說......等一下......」似乎想到什麼似的,他將自己的擔憂主導話題之前的猜測給說了出來,「妳......不會是在確認什麼吧?」
一下說是要支持他,一下又問陪伴的期限,再怎麼遲鈍也不可能聽不出來她意有所指。
「所以我才說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嘛。」風音語氣聽上去有些彆扭,「沒有要你做出什麼改變,只是我還是想知道,關於這一次的長跑,我一樣是還看不到盡頭,或是......」就像突然說不出話那樣,她掐斷了原本要說的句子,連忙用其他話遞補,「豹馬你昨天那個樣子我搞不懂嘛......一開始的那個問題......就是為了這個......」
要是她能夠出現在在他面前的話,千切真想看看她現在究竟是什麼表情。
大膽歸大膽,但千切越來越清楚,風音真要彆扭起來,那拐彎抹角的能力也是很強的。說到底,也是剛才的氣氛讓她也常敞開了心房,這才得以突破羞赧把真正的問題給說出來。
多虧了她的反應,他總覺得自己也能稍微誠實一點了。或許,該說她總有辦法耐著性子讓他心甘情願。
像個笨蛋一樣......
不論是他自己,或是風音都是。
千切無可奈何的不自覺微笑了起來,「那妳昨天的感受怎麼樣?」
「嗚哇,你又略過我的問題擅自問新的了!」
「我也沒懂妳昨天的反應是什麼啊。」
「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麼?」
「嗚......」
刻意把剛才那套丟還給她,知道她早就難以直球告白的千切就這麼笑著靜候她的答案。而風音確實怕羞的為難著,但為了獲得他的想法,她依然是那個連自己都能賣了的久利根風音。
「很開心......」壓著胸口,風音別過緋紅的臉,「想再一次......」
「我也是。」答的她都不禁發出小聲的驚呼,千切笑得可樂了,一點也不給她機會的接續說道,「剩下的晚餐見面的時候說吧。」
打算反駁的話一下子吞了下去,風音哽住片刻後立即回應,「你現在是在約我嗎,豹馬?」
「不然這裡還有誰?不去就算了。」
「我去!這裡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會去了吧?」
「哈哈,那就晚點見了。」
「等一下,最一開始的問題你還沒......」
「到時候全部回答妳。」
不等她反應,千切掛斷了電話。他知道風音肯定把麻糬般柔軟的臉都急紅了那副樣子想想就讓他發笑。
其實早有答案了,他偏不現在說。
站起身來走出房門,告知了母親今日不和她吃晚餐以後,千切重新端起稍微涼掉的熱飲,啜飲幾口後卻依然覺得如此溫熱。
是胸口的滾燙將一切沸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