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系列第二部
作者:川上 稔
原標題:エアリアルシティ 架空都市
出版時間:1997年
閱讀上注意:
基本上無校對,閱讀上可能不順;翻譯當下時的腦袋清醒度差異大,日後隨機修改。
大部分後方的(英文)非原文有的註釋,為了避免閱讀上認識錯誤而個人的添加物。
有想要註釋的東西,會於段落下方※+這顏色做表示,專有名詞不見得全部找得到正確解釋。
本作登場人物有許多不是人類的魔物等等,原文稱呼他們時使用"者"(含不是人的生物),翻譯礙於中文表現,雖然有語病但是使用"人"作翻譯。
閱讀前先知道比較好的專門用語(情境描寫 = 台詞之外的人物感情、動作等描寫):
外燃詞:讓所有人都能閱讀表達在情境描寫上的思考。
内燃詞:不讓思考表達在情境描寫上,完全封閉。
字己清詞:矯正表達混亂了的自己(極度混亂會招來自我毀滅)
字己詞震:自己的表達在混亂的狀態。
言像化:在文章中,將至今沒有展現出來的東西給表達出來。在更新時也會使用。
言影化:在文章中,至今都表達出來的東西給隱藏起來。更新時也會使用。
吼詞:在文章中強化自己的存在。
字我崩壊:由於表達的混亂而自我毀滅。
第三章「暗息」(安息)
1
天空正在稀奇的放晴著。
因為今天是禮拜日嗎。沒有工廠的排放煙之類,有著空無一物到令人吃驚的天空。在這個天空的另一頭,有通往天界的章名頁吧。
當然,那是看不見的。並不是說沒有形體,但就像天空是透明的,通往上天的門扉會看不見也是理所當然。
要是眼睛看得見九個章名頁的話,那就算是晴天,陽光也照射不到倫敦了。雖然魔物們喜愛夜晚,但並不是喜愛黑暗。也有在晴天的日子裡在公園享受午睡的魔物。
西敏主教座堂的廣場也是,那點也是相同的。只不過,在告知時間的鐘聲的同時會演奏音樂的這裡睡午覺並不是什麼好方案。因為在日光下也有其他能做的事。
在有著高身長的紅磚瓦的塔的聖堂前面,草皮整理得平整的廣場上,正舉辦著周末例行的義賣會(Bazaar)。有著不少來客,是個與地區密切結合的市場。
有把中古物排列在布墊上的店,也有把在郊外採收到的野菜給放在草皮上的店。有放置著陳列架的是要清理庫存的大商店吧。
在各種地方被販賣著商品,客人聚集或是排列著。
在他們之中只有一人,不是魔物的人,沒有被發覺的正在購物著。
是摩伊拉。
......明明是來查看作戰地點的......。
溫暖的日光照著照著,不小心就上鉤了。已經一個小時多一點,拿起或是眺望陳列的商品,實際上也買了下來,做出了小行李。
「以前的壞習慣跑出來了呢」
她遠離人群,來到聖堂的入口附近檢查起手上的行李。買了盤子或是髮梳之類各種東西。要是能平安地回國,大概,會使用吧。
在很久以前,作為幫傭在工作的時候,這種採買的工作是最快樂的。當時總是以為會過著那樣的生活下去。
「坐馬車到城鎮的市場,梅爾妲小姐或是......」
對接續的名字感到了迷惘。微微地搖頭後,重新說了。
「已經,不在了呢。梅爾妲小姐或是萊克爾先生,像是兩人的妹妹的幫傭愛麗絲也是」
坐到聖堂前面,高度高的花壇邊緣上。接著吐氣。
「現在,有的只是劍士的法雷斯大人,和魔女的摩伊拉......應該只有那樣」
摩伊拉,忽然,想起法雷斯懸掛在脖子下的女性用的項墜。
「梅爾妲小姐......」
把手放到額頭上,自問一般地低語著。
「為什麼最後,把萊克爾先生的交給我了呢......?」
遮住臉,閉上眼睛。
......只要沒有那樣......。
她沉默下來,內燃詞。將自己的一切給封閉起來。
接著字己清詞。
過了一會兒之後,摩伊拉深深地吐氣。
......都約定過了。說一直,都會等待。
如此,點頭後睜開眼睛的她的視界裡,站著一名少女。
好似柔軟的金髮的少女,閉著眼睛地,向摩伊拉搭話。
「那個,還好嗎? 您好像不太舒服」
2
亞門在西敏主教座堂的裡面。在通過迴廊之後的寬廣正殿裡一個人,喝著義賣會商品的咖啡。
亞門手肘靠著的扶手的另一邊,有著巨大的正方形的洞。洞穴是單邊大概有十五公尺的大小,但是卻完全沒有看得見底部的感覺。要是能透視黑暗的話,就能看見在遙遠地下的西敏主教座堂的賣點,以蒸氣機構來動作的自動管風琴吧。
當然,要亞門夜視是不可能的。取而代之的,看見了從地下的黑暗,巨大的鎖鏈兩條,筆直地延伸到上面。
仰望之後便能看到在那裡有巨大的固定式吊鐘。敲打鐘的鐵鎚的大小,支柱還有打擊部位都和亞門的身高差不多同樣。
鐵鎚的尾端連結著從下面延伸上來的鎖鏈。看來是藉由鎖鏈被拉動並返回的動作,使鐵鎚敲打鐘的機構。亞們他們平時在聽的告知時間的鐘聲與管風琴的音樂,是用這樣的機構來發出聲音的。
......說起來,不曾好好看過這種機械構造呢。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
連接上下的鐵環的繩子動了。一條往上,一條往下。配合那個鎖鏈的動作,鐵鎚敲打鐘。
立即地一個鐘聲,就以沉重低沉,但是清澈的音色來響起。好像會與那產生共鳴地,本殿稍微地顫動了。
下個瞬間。
轟隆聲!
從開在亞門面前的洞穴,像是衝擊的音波噴發了出來。不只貫穿身體,還是身體好像會重新言像化一般的聲音的激流。管風琴的音色正在深深的洞穴下反響,變成比原本要遙遠又巨大的聲量。
亞門手中的咖啡的紙杯輸給了聲音。因為震動而崩解。不對,是輸給了聲音的存在而字我崩壞了。
亞門用兩手來抓住了扶手。集中意識在灌注力氣上,以那為中心做字己清詞。勉強地承受住聲音,讓字我崩壞不要發生。
「......真是誇張」
低語的時候,已經變得能一個一個的來聆聽音色了。
在管風琴的音色的背後,聽見了像是齒輪咬合的金屬聲。是讓管風琴自動發出聲音的蒸氣機械嗎?
謠傳是說似乎跟眼前的鎖鏈一樣,使用著巨大的物件。據說過去曾經一次,有個從這裡跳下去自殺的人,而那個人的骨頭卡在蒸氣機械的齒輪,使音樂停了下來。當然,現在不會那樣。鐘響三次之後停下,音樂發出一個巨大聲音,斷點也結束得很好。
「三點嗎......」
亞門,一邊因為聲音的殘渣而使身體震動,一邊把手肘靠到扶手上。
「確實,是約三點吧」
一邊低語,他一邊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今早,不對,說深夜比較合適的時刻,凌晨三點的事。
對從西敏主教座堂傳來的鐘聲與音樂,亞門醒了過來。聲音並不是信號。而是因為有了一點契機。
是夢。
亞門,沒有像平時那樣看到惡夢。
不可思議地沉浸在穩靜的睡眠裡,由於對那不習慣,感到渾身不對勁而醒了過來。
......連我都覺得自己可憐。
一面這麼想,一面打開了眼睛。
很暗。但是,藉由從窗戶進來的城市的光線,就算昏暗,也還是看得見房間內部。
睡著的地方是三人坐的沙發上。因為在睡前和克勞潔兒兩個人,一再地爭執誰要睡沙發之後,亞門強硬地睡到沙發上的緣故。
「......?」
頭底下有像是枕頭的東西。那種東西在睡覺時應該沒有放置才對。說到底,有枕頭的床是克勞潔兒在使用。
但是,頭底下有那樣的感觸。柔軟、溫暖的感觸。
好像曾經在哪有過類似的狀況,亞門發覺。
慌張地對自己周圍重新言像化。依稀地充滿在黑暗的房間內部,變得比剛才還要更清楚地看見了。
「又是嗎」
在有自己的頭的位置,克勞潔兒從肩膀蓋著毛毯來睡覺著。感覺像是枕頭的東西是她的大腿吧。
「這個笨蛋......」
原本想叫醒並給她叮囑,可是作罷了。
反正,要是問她為何做這種事,
「因為,我想要是亞門先生又呻吟的話那該怎麼辦......」
之類,一定會用確定會有這種事的表情來這麼說。這個愛做什麼就做什麼,然後卻又愛操心的少女。
完全不害怕被稱作尋死者的亞門的自己,一有什麼事,就會立刻用閉著眼瞼的那個臉露出各種表情。不是同情還是什麼,而是真心的表情。
......是被信任著嗎? 我
「要是把這種事給說出來,就會被曲解又得寸進尺吧」
像是說給自己聽地自言自語後,亞門把起到一半的頭放到了克勞潔兒的大腿枕頭上。
突然,有個堅硬的東西到頭。
......?
在克勞潔兒的腰部附近,大概是裙子的隱藏口袋吧。
「什麼?」
一面覺得是不好的事,亞門一面隔著毛毯來觸摸了那個。只要觸碰到,就會知道大體的形狀。然後,光是形狀就會知道那是什麼。
......手鏡?
亞門,驚覺之後看向克勞潔兒。
金髮稍微蓋住的睡臉,閉上著眼睛。當然,就算是醒著,那點也不會變。
......為什麼眼睛沒有張開呢。
接著,另一個,得到了至今不曾去思考過的疑問。
......這傢伙,是什麼人?
外表幾乎是人類,但不可能是人類。就算不張開眼睛也能好好行動這種事,不是人類辦得到的。話雖如此,既不是魔族還是神族,也不像精靈們那樣的沒有存在感,也不是像幽靈那樣在日光下會看不見模樣。
......搞不懂。
做出那樣的結論的時候。
克勞潔兒微微地皺了眉頭。小小的,像是吐氣的呻吟從她的口中漏出。
亞門慌張地想要做睡著了的樣子,但比那要更快地,她低語了。
那是只有亞門才聽得見,小小的小小的言語。
「姊姊......,為什麼?」
聽到那句話,亞門停止了裝睡。不發一語地,盯著克勞潔兒的臉。
在做著什麼樣的夢呢,她輕輕地咬了下嘴唇。
「............」
亞門什麼也沒有說。僅是,看到克勞潔兒的纖細的手跑出毛毯之後,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接著,對稍微好像在緊張的她的手,握住。
那麼做之後,克勞潔兒的表情就稍微改變了。看到力氣從下嘴唇鬆開,眉頭變得平穩。
亞門吐氣。
......畢竟有虧欠這傢伙。
那麼地說服自己之後,閉上了眼。
當到了早晨,醒來的時候,克勞潔兒已經不在了。僅是聽見客廳的門的另一側,來自廚房的做早餐的聲音。
現在,他把手肘靠在扶手上的,思考著那種事。
「居然會做那種事,是睡迷糊了吧我」
接著,忽然張開右手,看過去。
「可是啊......」
習慣打架而變得堅硬的他的手,還殘留著握住克勞潔兒的纖細的手的感觸。意外地對夢境感到恐懼,並緊張了的她的手的感觸,跟她的力量與溫度一起,殘留著。
亞門記得那個。
克勞潔兒,又是如何呢?
3
坐在花壇的外緣,和克勞潔兒談話著的摩伊拉,跟往常的她不一樣。是拉爾夫看了會高興,法雷斯看了的話,或許會稍微使表情動作的變化。
摩伊拉正在微笑。
另一邊的克勞潔兒,則是用稍微賭氣的表情,
「真的很辛苦唷。為什麼男人就算房間亂七八糟也不覺得怎麼樣呢」
「因為我們覺得,好髒,的凌亂,男士們也覺得是,挺乾淨的。」
「沒錯沒錯,我懂,妳說的事。......摩伊拉小姐,曾經有過女僕還是什麼的經驗嗎?」
「是的,現在也是在做類似的事。妳呢?」
「我也一樣,在做類似的事情」
「很辛苦呢。聽妳的說法,好像,侍奉著相當亂來的人」
「沒有關係。因為不是工作」
「咦?」
不是工作,對這句話,摩伊拉停止了微笑。她,一面有些猶豫,一面選擇詞彙地詢問了。
「那,為什麼,要待在他身邊呢?」
比起詢問的內容,讀取到快要被外燃詞的摩伊拉的意識了嗎。克勞潔兒抑制微笑並小小地點了頭,
「因為,我不是在侍奉那個人。摩伊拉小姐不也是嗎?」
「............」
對失去言語的摩伊拉,克勞潔兒一邊稍微做伸展,
「以前,姊姊告訴我的。不可以變成"物品"」
「...... 物品?」
「我們,很擅長辦公相關的工作或是家事。只要想做,就可以像時鐘那樣一直一直做下去。就像機械那樣,像"物品"那樣」
對克勞潔兒說的話,摩伊拉沉默不語。
就像被那個沉默給催著的,闔著眼睛的少女接續言語。
「過著那種生活的話,大家就會很重用我或是稱讚我,真的很高興,可是我就想,那樣的話,要是有工作做得比我更好的人在的話怎麼辦,眼睛看不見的我是不是就不需要了......。一想到會有那種事,就更加只是埋頭在工作裡,變得越來越像是機械......」
一個深呼吸。同時克勞潔兒改變表情並轉向摩伊拉。
「可是,亞門先生不一樣! 雖然有點不親切,但不會因為我看不見就做奇怪的顧慮,不管我說什麼都會正面回應我......」
一邊說著,克勞潔兒像是要展現給摩伊拉看地,把自己的右手舉到了臉附近。接著,稍微張開形狀漂亮的五指......,再忽然握起拳頭,
「在本人面前說的話雖然會生氣,可是真的是很溫柔的人」
「所以才會在他身邊嗎?」
「是的,不過有點不甘心的是,有時候夢話會呼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真是命途多舛。不加油可不行」
看到對那句話微笑了的克勞潔兒,摩伊拉在心中點頭,
......跟我一樣。
「太好了。在摩伊拉身邊的男士,也是那樣的人對吧?」
被徵求贊成自己心裡所想的事,摩伊拉一瞬間慌張起來。過了一會兒之後,
「......啊,不小心就外燃詞」
一面自覺到對場面的氣氛大意了,一面苦笑。
「是啊。我陪在身旁的男士,明明其實很溫柔......,但是悲傷到把那個給忘記了」
「亞門先生也有相似的地方。只不過,他的情況,是陶醉在悲劇裡」
「......陶醉?」
「什麼都認為是自己的錯。立刻就會說"抱歉"......,又不是希望他說那種話才待在他身邊的......,對吧?」
「是、是啊」
附和的摩伊拉困惑了一下。"陶醉在悲劇裡"這種事,至今不曾想過。
法雷斯和自己共有的過去確實是悲劇。......可是,但是?
對忽然想到的想法,摩伊拉慌張地內燃詞。接著,再次看向克勞潔兒。保持闔著眼睛的少女,把平穩氣氛的微笑給浮現在臉上著。
看了那個微笑的摩伊拉不自覺地低語了。
「我覺得,我們很相似......」
她小聲地告知了。
「我,好羨慕妳」
「我才羨慕摩伊拉小姐。要是擁有像摩伊拉小姐一樣的感性氣氛的話,我想亞門先生也會多看我一眼」
接著,兩個女性沒有誰先誰後地發出小小的聲音地笑了。
就在那時。
「?」
摩伊拉注意到碰觸到背部的一個氣息。
右手方,正在從聖堂的入口處接近。是很熟悉的強烈氣氛。
法雷斯所擁有的氣息。
摩伊拉把要回頭的動作給停下。
因為法雷斯今天,應該是在旅館旁的倉庫中,調整要用於作戰的機械才是。機械,指的是拉爾夫連同武器一起搬運進來的巨大貨物。聽他說調整要花一整個下午。
那個法雷斯,為什麼會在這裡?
比正在迷惘的摩伊拉要更快地,克勞潔兒把臉朝向了那邊。
從闔著眼睛的少女的口中出現的名字,是跟"法雷斯"不一樣的人。
「亞門先生!」
那是會喚來戰鬥的不祥名字,只有摩伊拉領悟到。
第四章「過血」(過錯)
1
蘇格蘭場二樓,警部的個人室,正遭受到下一波文件的攻勢。到昨天還勉強存在的立足處,今天已經完全無影無蹤。
事件又發生了的樣子。
從窗戶進來的夕陽的光線,反射在填滿房間的白色紙張上。房間中,紙張,染上發亮的朱紅色。
「沒想到會用這種形式來享受久違的晚霞」
用厭煩的語氣來低語的,是菲兒。平躺在堆積成剛好像床一樣的文件的小山上,在檢視著周邊的文件。
忽然,她的手把文件丟了出去,把應當有在某處的報紙給言像化。刊載在刊頭的新聞,菲兒像是要念給誰聽地朗讀。
「這兩天的死者合計九十一名,謠傳是開膛手傑克重出江湖,但死亡人數不能相提並論。也有流言說不時在鎮上聽見鎗聲或怪聲,市民對於看不見的殺人鬼正感到恐懼。對於這個異常事態,蘇格蘭場表示"由於調查剛開始,無可奉告",展現出這般的無能......」
吐氣。
「......果然警部是無能的啊」
「不要認同」
發出警部聲音的地方,是位於房間中央的最為巨大的文件山之中。
「我可是被逼著收拾這種破紙,才會完全沒有辦法進行搜查活動喔!」
「雖然以你而言算是相當高速地在收拾了。不過......,反正今晚也會有屍體出現吧」
「菲兒,要是連我們都怯弱了,那就完蛋囉」
聲音出現的同時,在文件的山裡發出了警部裝模作樣的聲音。
那個瞬間,包圍著他的山開始不規則地搖晃,一口氣地往內側坍塌了。
「咕啊啊啊啊」
把慘叫給吞噬,山變成了小丘。
「在搞什麼啊,真是的」
對菲兒的嘆氣,從紙堆的小丘中長出來的警部的手臂,做出來這裡的手勢。
「喂菲兒,幫我挖出來」
「希望挖你出來的話,就回答之前我問的問題」
「那個年輕人,是什麼魔族? 說這個嗎? 為什麼我非做種族鑑定不可」
「因為你,事關亞門的話就會變得相當認真不是嗎」
說到這裡之後,她喘一口氣,
「......你該不會是,同性戀?」
「哪有可能!」
又再次往小丘的內側沉進去。那裡面的文件密度應該相當濃厚。
「好痛痛痛,喂菲兒,講真的這個好像不太妙喔」
「真拿你沒辦法。人家僵屍的話就算被埋起來也會自己出來呢」
一面說著那種事情,菲兒一面慵懶地站起身的時候,忽然,從某處響起電話的鈴聲。
「?」
「喂菲兒,能不能快點把我拉出去」
「囉嗦」
說完就不理會的,菲兒以絕妙的平衡感在文件堆上行走。往電話的鈴聲在呼喊的方向。
鈴聲低沉地被壟罩住。似乎是埋在哪裡。
「是這邊嗎?」
看準大略的位置之後,菲爾把手插進紙張的海中。
一發就是正確答案。手碰到了電話機的聽筒。電話因為迴響的鈴聲而振動著。
「等一下嘛......嘿」
因為麻煩,只抽出了聽筒。想要拉近耳邊卻發現線不夠長。
菲兒把文件上端給推開,變成俯臥的,
「你好,這裡是十三號個人室......」
對盡力笑咪咪地來說了的她的耳朵,熟悉的聲音響了過來。那個聲音,台詞的內容,使菲爾全身上下都汗毛直立。
......糟了!
警部不可能會讀漏那個。
「怎麼了菲兒!」
「亞門......,那個笨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只傳達那個之後,菲兒便用力地把聽筒靠向耳朵。
「欸? 義賣會的回程上那傢伙說有忘記買的東西? 摩伊拉小姐也不知道跑去哪? 我、我說,克勞,妳冷靜一點啦。現在,妳在西敏主教座堂對吧?」
「那個年輕人去向不明嗎?」
「對! 所以你安靜一下啦!」
大叫,菲兒吞下堅硬的口水。
她所知道的亞門,至少不是個會說謊的男人。
然而,就算要欺騙名叫克勞潔兒的少女,亞門也要去哪裡的意思嗎? 避開一點時間、監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菲兒的心跳,感覺討厭的加速起來。她讓聽筒靠著耳朵不動地點了好幾次頭,但是忽然,皺起了眉頭。
用像是確認的語氣,對聽筒詢問,
「和克勞分開之後,又回到了義賣會? 為什麼?」
過了一些時間之後,
「......花束?」
「你說花怎麼了?」
「你好吵,就是亞門和克勞分開後......似乎回到義賣會買了花。之後去了哪裡,就真的不曉得了......」
菲兒所知的亞門,不是會在家裡裝飾花朵的人。
......那麼,是為什麼?
那個理由立刻就猜想到了。菲兒也很清楚的事。
亞門,是為了去一個地方,才準備了花束。
而那個地方,
......聖詹姆士公園!
有著池塘和一小座森林的公園的名字,想要告知那個名字的時候,菲兒的身體產生了變異。
「啊,喂,不要那麼興奮!」
在警部的斥喝還沒有結束的時候,房間的空氣就劇烈地收縮了。
由於一瞬間的強風,堆積起來的文件像是飛雪一般地飛舞。與那個同一個時機,發生了大量像是霧氣的東西,把菲兒包覆起來並引發小爆炸。
獸詞變!
「!」
響起輕音之後,風停了下來。飛舞在空中的文件,像是散落的花瓣一樣掉落。
紙張堆疊起來,而菲兒的身影,從那些累積的紙張上消失了。她,到哪裡去了呢? 只不過,原先穿的制服,依舊是俯臥的模樣來平坦地趴著。
「菲兒,妳做了嗎?」
像是回答傳來的警部的聲音,躺在文件的海上的制服小小地動了。
抬起制服的衣領,從那裡爬出了一隻暹羅貓。
貓,在聽筒前坐下,輕輕叫了一聲。接著,
......真是敗了呢
如此用菲兒的語氣來外燃詞
這個和一般的貓完全沒有差別的模樣。這就是菲兒獸詞變之後的本性。
「一興奮就會獸詞變,還真是麻煩的體質呢」
菲兒向警部的聲音回頭。頸部從文件的山丘中勉強拉起上半身地,指向了掉在菲兒旁邊的聽筒。
「喂,克勞潔兒在叫妳喔」
......我知道。
那麼外燃詞之後,菲兒用四肢來不靈活地抱住聽筒。
從聽筒聽見了克勞潔兒的聲音。
但是,這個模樣的菲兒,無法言語。想法的溝通手段是肢體語言和外燃詞。而隔著聽筒的話,很遺憾的是不管哪一個都傳達不了。
......警部!
菲兒當下就把聽筒朝向警部的方向。
對迫切的她的意識,警部嘆了一口氣。儘管腰部以下埋在文件之中,還是用手碰觸下巴並做出沉思的姿勢,
「......克勞潔兒,聽得見嗎? 妳在找的年輕人應該是往聖詹姆士公園去了」
說到這裡,警部看了菲兒的眼睛。菲兒小小地點頭。
雖然警部好像有些迷惘,不過接續了言語。
「公園內,西邊的森林有慰靈碑。......快趕去那裡! 我們也會立刻趕去!」
2
空無一物的晴朗夜空,讓西邊的天空還是紫色地,擴展在天上。
天空中出來著月亮。
不是滿月。是有些欠缺圓度的月亮。
月亮淋下來的月光,並非均等地傾倒在倫敦。對於明亮的繁華街會淋得較弱,對於被建造在城鎮裡的幾個自然公園則會強烈地灌注下來。
聖詹姆士公園,也是那類自然公園的其中之一。位於白金漢宮(Buckingham Palace)的東邊的這裡,有個東西向延伸的大池塘,而森林包覆住那個。
是座安靜的公園。因為才剛日落不久嗎,城市的喧囂也沒有傳來多少。因為冬日在下午四點就會關閉入口,客人是一個人也沒有。
萬物靜寂地,微微地綻放著藍白色的光。在反射著月光。看起來就像時間靜止了一樣。沒有觀眾的話公園便不會有動作。公園連對自己進行言像化都不做的,僅是一動也不動地待著。
原本應該是這樣。
一切都要靜止不動,應該是要那樣,等回過神時,發覺到已經產生了動作。
首先,是樹林的樹群,在一瞬間,縮起身子地讓樹葉顫抖了。
接著,池塘的水面發出細微的波紋。
因為有風微微地吹起。
不是風精吹起的風。而是彷彿被什麼給呼喚一般,空氣自己動起來並形成的風。
風用緩慢的步調來舞動,往西邊的森林走去。順著貫穿在林間的石鋪的人行道,在中間左右,停下。
是道路寬度變得些許寬敞的地方。
在那裡,人行道的旁邊,路緣石的附近設置著石盤。被寫在石盤上的第一句是,
「對於在此發生的屠殺,為以下的犧牲者祈求冥福」
有了唸石盤上的碑文的聲音。
同時,在被月光照亮的石盤上,花束被丟放下去。
丟下那個的,是沒有翅膀的魔族的青年,亞門。
他發出聲音,唸出在這裡被殺掉的人們的名字。明明刻劃著他們的名字的石盤,被花束給掩蓋著。
唸完四十二人的名字之後,亞門一個深呼吸。
「抱歉啊。我還沒有死」
吐出來的藍白色氣息散去。
「過得還真快。自從那之後已經兩年了。......存活下來的有菲兒,和已經脫離了隊伍的我,還有,兩、三個人而已」
他的視線,正朝著石盤上的花束。但是,眼睛沒有在看著花。
雖然亞門在嘴角露出微微的苦笑,但忽然就把那個給消去,
「我說,愛蓮,妳怎麼認為? 妳為什麼會待在我身旁? 為什麼會想要在我身旁? 然後......」
然後?
「被殺掉的時候,妳,在我的手臂中是想要說什麼?」
低語後,他想起了惡夢的一個瞬間。
「......我的母親也是。做我的替身而死的時候,為什麼,會對我微笑? ......為什麼?」
沒有回答亞門的問題的人。
「............ 」
緊咬下嘴唇,亞門把視線從石盤上移開了。就像是在說什麼也不想看地把眼睛闔上。
就在那時。
風用力地拍打了臉頰。掀起夾克的下擺,搖晃了身體。
樹枝向跳水的板子一樣使葉片互相碰撞。樹群發出了像是波浪拍打,像是水花四濺的聲音。
「!」
是風。是強烈的風。冷冽的風切割一般地吹了上來。
擁有類似性質的風的名字,亞門知道。
是殺氣。
亞門張開了眼睛。
剛才在眼前的石盤上的花束,被吹飛到了某處。被刻劃在上面的四十二人的名字,正看著亞門。
「等著吧」
那麼說完,亞門就背對石盤。向風吹過來,殺氣的源頭釋放出視線。
視線的前方是人行道。月光的石舖路。
在那裡,站著一名男人。
男人的右手中垂著一條像是把月光給鍛造出來一般的銳利光線。看一眼便能知道是把鋒利的長劍。
距離約五公尺左右。還不是戰鬥範圍。
先報上名號的是男人。
「幻崩的衛士,利庫朗特・法雷斯」
那麼說完,他就把長劍舉到臉的前方。接著,一邊以刀背將自己的視線一分為二,一邊凝視亞門之後,這麼地說了。
「向此劍發誓,汝之滅亡」
3
飯店・薩佛伊的豪華房間,就拉爾夫看來,並非理想的場所。
「牧師就是要清貧才好」
說這種話,而在房間的入口,少許的木質地板的空間上放著睡袋。睡床就是那裡。多虧那樣,用藝術裝飾(Art Déco)風格來保守做奢華裝飾的房間,是幾乎沒有派上用處。
現在,他把散彈鎗或來福鎗的子彈給排放在被裝設於牆壁的小桌子上,重新裝填著火藥。因為明明是完全密封狀態的彈殼,不知為何的裡面的火藥卻會變得潮濕。
「敗了敗了。英國真是濕氣的國家呢。......等做完這個,和摩伊拉小姐回來,打完招呼之後就得去工作才行」
如此,自顧自地低語的時候。
房間的門被用力地敲打了。
「!?」
拉爾夫用手撫摸小桌子的上方,把那裡言影化成空無一物。
接著,在手中言像化出幾枚英鎊硬幣。如果是服務生要整理床舖或是做什麼,就用那筆錢請他回去。
「花費一直增加,連土產也買不起」
把剛才說的清貧都給忘記,他用有些厭煩的表情來站到門旁。兩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旁,
「是誰呢?」
「是摩伊拉!」
「......為什麼?」
一不小心,拉爾夫就問了愚蠢的問題。站在門的另一側的人是他最希望到來的客人。可是,但是,沒想到真的會來,實在是太過意外。
拉爾夫連戒心都忘記的打開了門。
「摩伊拉小姐?」
摩伊拉站在能接收到呼喊的聲音的位置上。她果然,還是感覺好似要哭出來的表情,呼吸急促地擺動著肩膀。但是,看到拉爾夫之後好像放下心而使表情放鬆,
「......喀」
伴隨些微的聲音,當下就咳了好幾聲。把身體彎折成兩截,像是發病一般地把肺裡的空氣給吐出去。
「沒、沒事吧?」
抱住摩伊拉的拉爾夫的手中,比體溫還略為溫暖的東西附著上去。
是血。
「摩伊拉小姐!?」
「沒、沒事。這是老問題了」
摩伊拉用肩膀來深呼吸的同時,把按住嘴巴的手給移開。嘴角或是手掌,染上著有些帶有黑色的血。
「倫敦的空氣的錯。......只要回本國就立刻能痊癒」
她像是說給自己聽地低語,用手擦拭嘴角。接著,在拉爾夫的手臂中,仰視他,
「拉爾夫先生,拜託你。......請告訴我法雷斯大人在哪裡!」
「!」
如同字面,言語刺進了拉爾夫
「......為什麼要,對我說?」
「我有不好的預感! 剛才偶然,碰到了拉爾夫先生昨晚說過的青年,跟法雷斯大人實在太過於相像了,......然後他身旁的少女,也太像了!」
「?」
對疑問的他的胸口,摩伊拉抓住之後,大喊了。
「這樣下去只會喚來悲傷的結果! 法雷斯大人想要扼殺掉自己! 那位大人,正想要把自己的過去......往事給......!」
「............」
「拜託! 這種時候我能拜託的人只有你了」
「妳認為,我會告訴妳嗎?」
一說完,拉爾夫就摟抱著摩伊拉的進到房間,關上了門。
一邊用一隻手摟抱著摩伊拉,一邊用空著的手按住門。
接著,對兩手灌注入氣。讓誰也進不到房間,誰也出不去房間。
「那個男人,去殺跟自己很相似的青年了。然後我,知道那個場所」
「......那麼,就請告訴我!」
「妳認為我做得到那種事嗎......?」
「......欸?」
對詢問的摩伊拉的眼睛,拉爾夫從極近距離看過去。接著做出言語。
「妳不是滿身瘡痍了嗎」
「............」
「再繼續,待在那種陰的氣息的男人的旁邊,會憔悴而死喔!」
「可是......」
就像是要否定摩伊拉說的話,拉爾夫左右搖了頭。
「還不懂嗎!? 就算在那個男人身邊,就算再怎麼去愛,也絕對不會有回報的!」
「回、回報什麼的,我才......」
「不對,妳有。......然而,妳無論如何都無法主動行動。因為有過去,然後無視那個來行動,就會把跟那個男人的現在的關係都給破壞掉,所以才無法行動對吧」
在拉爾夫的手臂中,摩伊拉低下頭。
她緊咬著下嘴唇地按耐住外燃詞。或許是想要反駁什麼。
拉爾夫接續言語。像是說給她聽,像是要她接受,因為那是聖職者的工作。
「那個男人,對妳就像是當成物品在對待,但妳是擁有心的人。絕對成為不了物品。......證據就是,妳不是已經筋疲力盡了嗎」
拉爾夫將按壓住門的手給放開後,把手指靠近了摩伊拉的嘴邊。接著,用手指拾起殘留在嘴邊的血,作為口紅裝飾了她的嘴唇。
一個深呼吸之後,拉爾夫對摩伊拉傳送像是試探的視線。
「我已經,不想要再失去應該要被拯救的人了」
聽到他說出的言語的摩伊拉的眼睛,泛出淚水。
她的,畫了紅色口紅的嘴唇微微地顫抖,說出小聲的言語。
「我......很卑鄙呢」
「欸?」
拉爾夫將疑問詞給說出口的同時,摩伊拉就掙脫了他的手。把手放到門把上,打算用自己的腳去尋找法雷斯。
從她的口中漏出來的言語,是拉爾夫最不想要聽的台詞。
「......對不起......」
拉爾夫沒有讓摩伊拉說完全部。
讓摩伊拉的身體朝向自己,用兩手深深地緊抱,強硬地奪走了染上血的嘴唇。
接著他開始外燃詞。把自己的過去或是期望的東西,還有在想著什麼,一切都傳達出去,最後,將法雷斯的去處給外燃詞了。
他自始自終,都沒有親口來說出那些。
4
戰鬥才剛開始。
像是相互猜測對手的招數的膠著狀態,僅五分鐘左右就潰散了。先動的人意外的是法雷斯。亞門像是要抵擋劍的攻擊一般地行動。
戰鬥開始十五秒後,亞門的身體首次受到傷害。
接著再一分二十六秒後,亞門的拳頭首次打中法雷斯的臉。
響起舒爽的聲音。
「!」
法雷斯用劍尖來牽制亞門,不但阻止了拳技的連續動作,還順利地拉開距離,用手指擦拭掉從嘴角流下的一條血。
「真有趣」
是對於血的顏色看起來像黑色一事嗎,還是受到了亞門的打擊一事呢,他口中漏出不知道是哪一個的感想。
相對的亞門,則是激烈地讓雙肩上下動作,重整了架式。
「剛才那下就是逆轉的信號」
跟說了的台詞相反,亞門的表情很嚴厲。
胸部一處、腹部兩處、背部兩處,四肢總計九處,臉上一處負傷著。到打上法雷斯一拳,就冒了這個多的風險。
以亞門來說,是出生以來首次的劣勢。
亞門承認那件事。恐怕,法雷斯也是承認的吧。由於兩個人的認同,那化成事實並被言像化出來。
說著,現在的亞門贏不了法雷斯。
「......原來如此」
亞門,一邊對握緊的拳頭灌入力氣,一邊思考了,現在自己是身處何種狀況。
稍微抑制呼吸,過了一會兒之後點頭了。
「總算,變成像大家所希望的那樣了。尋死者亞門啊」
一說完,亞門就用力地踢了石舖地。往前、低身、快速,從頭來衝入。
法雷斯就在眼前。亞門扭動身體並往上揮起右手的拳頭。
同時,法雷斯用劍來防守中段。用劍來將亞門的拳頭給切掉的架式。是劍才能做到的攻防一體的防守。
※中段,劍術等舉在身體中間。
但是,看到了那個的亞門的嘴角浮現出笑容。似乎想說什麼,但為了不要被讀取動作而內燃詞。
下個瞬間,看起來是要打向法雷斯的腹部的亞門的拳頭,打在了石舖地上。
「嗚啦!」
就像把石頭給粉碎的聲音。
以打在石舖地的拳頭為支點,亞門像是趴在地面地讓身體做一個迴轉。用伸出去的腳來橫掃法雷斯的腿!
由於姿勢很接近俯臥,於是法雷斯從亞門的視界裡消失了。那也沒有關係。因為對於把意識集中在上半身的對手是必中的攻擊。
普通的劍士的話,這一下就會倒地。普通之上的劍士也是用跳躍來閃躲踢擊,而會失去平衡。只要看準那點就能抓到勝利的機會。
......能贏!
當亞門因為焦急而外燃詞的瞬間。意料外的衝擊將他打飛。
會使筋肉彈跳的打擊聲!
「!?」
即使被強烈的力量給打飛,從肩膀來落到石舖地上,亞門也沒有能理解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
衝擊是在側腹。對那邊給予打擊的手段的話,
「你會踢啊!?不是劍士嗎!」
法雷斯不是劍士也不是鬪士。
是幻崩的衛士。
咂嘴一次。亞門用手按壓地面,勉強以朝向對手衝刺的姿勢來起身。對眼睛灌注力量,凝視應當要衝上去的對手。
但是,劍光不在眼前。那個的持有者的身影也消失了。
......在哪裡......!
比起觀看左右更優先了思考。對手在哪? 不是右或左。他並不是會做那種無聊,會被猜測出來的攻擊的敵人。
亞門抬頭仰望夜空。他無法飛上去的天空。
「......那裡嗎!」
在亞門視線的前方,廣布著黑暗。
將月光給遮斷的黑暗是大衣的形狀。然後,從黑暗的影子中一聲不響地光線刺了出來,被高舉至上段。
從高度約四公尺左右的一擊,要來了。要是正面去抵擋的話,就會從頭頂到胯下一刀兩斷。
以亞門而言,不能在如此非自己所願的狀況下被打倒。
對想要逃跑的亞門,來自上空的聲音響起。
「沒用的。剛才,我的手已經碰到了你的身體」
接著,
「駕・契約已經完成了」
對於法雷斯的台詞,亞門一面覺得,在說什麼啊,的同時,一面讓身體往後仰。
可是,但是,
「!?」
左手不動! 從左肩到前端就像是黏在空間一般,不跟從身體的動作!
亞門慌張地對身體重新言像化。但是,左手不會動。就像是被黏住了。不管是要奔跑還是彎下腰,左手依舊是被固定在那裡。
「結束了」
黑暗飛舞而下。同時銀色的弧從上往下地描繪出銳利的線條。
那個光芒,驅使亞門的身體反射性地動作。
「噠啊啊啊!」
亞門,對自己的左手,以自己的右手來狠狠地毆打下去。
與低沉的打擊聲重疊,發出了骨頭摩擦的冰冷聲音。接著,在亞門左手附近產生黑色的光,描繪出像是繩結的文字模樣。
衝擊聲!
與漆黑的光迸出四散的同時,亞門的身體往右側彈飛。
雖然是靠蠻力的技巧,但是亞門解除了駕・契約。
「......好痛痛痛,為什麼人類會用魔族的......!」
咒罵的話在中途就被打斷。
因為拉起上半身的亞門的眼裡,看見了沒有留情的法雷斯的第二擊。由於腳踏在地面上,是速度快到劍會扭曲的斬擊。
斬擊切開風而來。如同字面的,比聲音更快地飛來!
對此亞門是癱坐在地面上。這次已經,無法再迴避。受到月光的劍的軌跡連半圓都還沒有畫到的時候,他便就死了吧。至今所期望的事物,在惡夢中想得到的事物,總算,現在,要在這裡得到手了。
......命運,嗎。
亞門用不像是他會說的言語,來思考,並且正要接納那個的時候。頭腦中浮現出失去了的夥伴們的臉......,接著意料外的,突然想起了一名少女的臉。閉著眼睛並不會睜開的少女。
......為何?
比得到答案還要更快地,法雷斯的劍劃下來。
就在那個瞬間。
......不行!
隨著女人的斥喝的外燃詞,亞門與法雷斯之間有純白的物體掉落了下來。
是有著明確的攻擊意志的動物。
散發著要是去碰觸就會被抓的氣息。
「!」
就算是法雷斯,似乎也是意料之外。強硬地停下劍的軌跡,為了重整態勢而向後跳躍了。在冗長的滯空時間之後,一聲不響地著地,接著稍微低下視線。把目光朝向像是要阻止他的行動,而從上方掉落下來的物體。
「............」
法雷斯和亞門,都注視著在彼此之間的那個。
是一隻貓。
亞門,認識那隻貓。知道她的名字。
「菲兒!?」
與亞門的呼喊的同時,有人呼喊了兩個男子的名字。
「亞門先生!」
「法雷斯大人!」
是誰趕了過來,是誰讓自己沒有死,亞門領悟到那個答案。
上氣不接下氣地從森林中跑出來的,果然,是闔著眼瞼的少女。
5
以距離來說約十公尺。光源僅只有月光。所有東西看起來都藍白色而且模糊不清。
但是,摩伊拉,並沒有看錯站在自己視線前方的少女與青年。
有著與法雷斯相似氣氛的青年,跟與自己相似的少女。確實,是叫作亞門,與克勞潔兒。
......果然......。
摩伊拉窺視了法雷斯。
法雷斯沒有在看摩伊拉。他的眼睛還是凝視著眼前的獵物,
「為什麼來到這裡?」
這麼地放話。在句尾有像是斥責的,沉重的音調。以他來說是罕見,儘管只是一點,感情出現在聲音中。
摩伊拉沒有回答。
因為不是回答就能解決的事,而就算不回答,也不會被說什麼,不會被排斥。
「............」
果然,法雷斯沉默不語地,向前踏出了一步。背對著摩伊拉。
接著他向自己看上的獵物走去。
摩伊拉,注視著遠離去的他的背影。
一步、兩步、三步,隨著他的遠離,她的心跳,一點一點地,加速了起來。
摩伊拉不是為了看法雷斯的背影而來到這裡的。是有話要向法雷斯說、有想問的事,然後,是為了待在他身邊,才來到這裡的。
一瞬間,拉爾夫的臉浮現在心中。
對她來說,那成為了一個契機。
摩伊拉抬起臉。接著,看向遠離的背影,
......等等!
當心跳更進一步地加快的瞬間,摩伊拉發出了大喊。
「法雷斯大人! 殺掉那個青年是能如何呢!?」
法雷斯沒有回答。
但是,摩伊拉不在乎地開口。腦中的事情只有一件,
......請回過頭! 然後回答我!
喘一口氣。
「......扼殺掉自己是能如何呢!? 法雷斯大人! 您就那麼厭惡自己嗎!? 厭惡沒有能拯救梅爾妲小姐的自己!」
言語接連產生。也不給紊亂的呼吸做調整的,她,把浮現在心中的一句話,至今一直,認為不可以說出來而壓抑在心底深處的一句話給喊叫出來著。
「為什麼......,為什麼您不把過去給忘掉呢!」
對就算要使肩膀上下擺動也要詢問的摩伊拉,法雷斯傳回來了簡潔的回答。
就是無視。
法雷斯不回頭。
舉起了劍的他,對摩伊拉的喘不過氣的提問沒有回答。不停下腳步,不回頭,他不發一語地,行走。
「......啊」
摩伊拉領悟到自己的詢問是毫無意義。領悟到什麼也無法改變。
......為什麼?
就算抱持疑問也是無用。
法雷斯不會停下腳步。戰鬥會接續,而她必須要支援法雷斯。
「............」
摩伊拉的想法之類,對於法雷斯而言是無謂的嗎。
......我......。
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思考在外燃詞。她用一半是習性的動作來交叉起手指。光寄宿到結出來的手印。像是圓形子彈的光在一瞬間就化成強烈的閃光。
......結果,還是如同以往......。
法雷斯不會接納自己的真心。不管她做什麼,還是一直等待,已經,什麼都不會改變了。
一邊發出近似放棄的嘆息,摩伊拉一邊對飄浮在手中的光灌注力量。只要彈出這個,就會化成擁有強烈指向性的光槍來貫穿一切事物。
以她會去使用的法術來說,很罕見的,是攻擊的法術。
若是如同以往的話,摩伊拉始終會是法雷斯的支援角色。但是,存在於心中的芥蒂,選擇了與支援不同的角色。
她正在瞄準亞門。
瞄準想要保護在遠處,名叫克勞潔兒的少女而做出著防備姿勢的,沒有翅膀的魔族的青年。
跟法雷斯很相似的青年!
「發射!」
當從口中漏出聲音的時候,在亞門背後的少女,注意到了摩伊拉的舉動。
「不行!」
克勞潔兒用帶有焦急的動作來擋在亞門的前面。接著,對摩伊拉,用明確的聲音和意志來呼喊了。
「妳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嗎!?」
那句話使摩伊拉的心清醒了。
......!
使哪邊變得自甘墮落的意志,使其回到正常。
但是,行使了的法術是絕對不會消失。
伴隨閃光,有了空氣燒焦的味道。
但是,飛奔在空中的光槍的一擊並沒有瞄準亞門。
那個筆直地飛去,命中了要保護他而站立的少女,克勞潔兒。
炸裂聲響起。
「!」
有誰,不,或許是所有人都發出了聲音。
克勞潔兒的左手臂伴隨像是玻璃破掉的聲音來破裂了。
看到了因為衝擊而使身體顫抖並且倒下的克勞潔兒,亞門手腳笨拙地抱住她。
......啊......。
茫然並啞口無言的摩伊拉,忽然,屏住了呼吸。
有什麼,從身體內,向上方湧出來。把呼吸給打碎,把聲音給破壞,那個湧上來。
忍受不住。
「......喀!」
摩伊拉張開口的同時,用手摀住嘴巴。
那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從手指之間,從下巴向下,大量的血與咳嗽一起噴發滿溢著。跟至今大大不同,拳頭大小的塊狀物一般的血,溫暖且重要的東西,從身體來被吐出來。
眼前,慢慢地,變得黑暗起來。
「愛麗絲!」
聽見了呼喊自己的真正的名字的法雷斯的聲音。有了那樣的感覺。
一邊認為那是幻聽,摩伊拉一邊閉上著眼睛。
6
比法雷斯抱住在後面倒下的女性要更快地,亞門已經抱住了克勞潔兒。
「妳這笨蛋!」
大叫,緊抱。
在他的手臂之中,克勞潔兒些稍稍地微笑了。是好像在哪裡見過的微笑。
接著她,仰望亞門的臉地,
「太好了......」
小聲地低語後,就忽然,放掉了全身的力氣。是失去了意識吧。
不管亞門想說什麼,還是什麼也沒有說,深深地抱緊克勞潔兒。
但是,還不能放鬆戒心。
「......抱歉」
亞門強硬地從她拉離視線,瞪視了到剛才還在對打的敵人。
法雷斯也是,抱著一名女性,看著亞門。
「別開玩笑了......!」
當亞門低聲說出不知道是對誰說的言語的瞬間。
亞門腳下的石舖地炸開了。
慢了些微,響起鎗聲。
「摩伊拉小姐!」
隨著聲音,從一旁的森林飛奔出人影。是修道服。手裡拿著長鎗。
不會有錯的,是新敵人。
「法雷斯先生! 快點帶她走! 這些傢伙我會收拾!」
對站在眼前的男人所說的話,在亞門腳邊的貓菲兒露出牙齒。
好像威嚇傳達到了,男人看著法雷斯,把鎗口朝向了貓。
「到一邊去,菲兒!」
亞門毫不留情地把菲兒給踢飛,自己也跳躍。到剛才菲兒所在的位置上,再次有石舖地碎裂。
......不妙!
亞門一邊看著對手,一邊將意識集中在手臂裡的克勞潔兒。
感受到了呼吸,與心跳。
活著。
每吸一口氣,就往後退。但是,
「臉都被看見了哪可能放你們走」
伴隨聲音,鎗口看向亞門。
......!
亞門要保護克勞潔兒地,變成側身來面對將要飛過來的子彈的軌道。
......亞門!
聽見來自某處的菲兒的外燃詞。接著,同時,有什麼掠過亞門的耳根,從後面往前,飛去了。
「?」
連思考疑問的時間都沒有,鎗聲就沒有慈悲的響起。隨後。
聽見了,一個悲鳴。
聽見的痛楚的聲音,是剛才舉著長鎗的男人的聲音。
「咕啊啊啊!」
驚覺並轉頭過去的亞門,發覺到男人失去了右手。握著長鎗的修道服的右手......,掉落在石舖地上。
......是什麼!?
是剛才擦過耳朵的東西,那個把男人的手臂給切斷的吧。
把噴出血液的肩膀給按壓住的男人,似乎也不知道是什麼弄傷了自己的身體。儘管忍受著痛楚,可是困惑的氣氛還是化成,動搖,化成這個的言語並傳達過來。
沒有回應的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聽見來自遠處的警報聲。是警察廳的警車的聲音。
那是戰鬥結束的信號。
「......拉爾夫! 撤退了!」
法雷斯的聲音響起。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某處言影化隱形起來了。
拉爾夫,俯視掉落在石舖地上的自己的手臂之後,僅撿起了長鎗。接著,看向背後的某一個點並咂嘴。
「......真是不走運!」
大叫,並跳躍了。外表獨臂的修道服在一瞬間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被遺留下來的是還是貓的菲兒,與亞門、還有被他抱著的克勞潔兒。以及,
「看來還活著。真是要人費心」
隨著聲音,從他們的背後出現的,
......警部!
對菲兒的外燃詞,亞門轉過頭去。
「!?」
一看之後,發現在那邊,果然站著那個警部。
站在眼前的中年男子,跟兩前年看到的時候是相同的外貌、相同的氣氛、相同的服裝......。
「就是你嗎? 剛才,射了什麼過來救了我們的」
「......你在說什麼?」
在月光下,從發自內心來皺起眉頭的警部,是完全讀取不到意識。
嘆息之後,亞門看向自己摟著的少女。
「!」
驚嚇了一下。
被捲起的女性襯衫的袖子上,完全沒有附著上血。
為何,這個疑問的答案在一瞬間就得到了。
因為克勞潔兒的左手,裡頭是中空的。
「......欸?」
在肩膀前端碎裂掉的上臂的內側,僅有正中央的支柱的細鐵棒,與連接的幾條管線。這樣子是不可能會流血之類的。取而代之的,是幾條管線,從被破壞的斷面來下垂並搖擺著。
皮膚的材質宛如是陶瓷。
是人造物。
話雖如此,跟狼人為首的戰鬥系種族會裝在身上的義肢也不同。亞門摟著的她的身體,有著人類肌膚的體溫,會有心跳,且柔軟。是肉身。
那麼一來,克勞潔兒的真實身份就是,
「......人偶嗎?」
貓叫一聲的來回答了。
......就是那樣。自動人偶(Sein Frau)。......而且是在倫敦也是最高級品,的。
亞門對菲兒的外燃詞連表示理解也不去做的,看向了警部。
「該怎麼做?」
「在蘇格蘭場有製造她的人」
「......我先走了」
一說完,亞門就跑了起來。
在他手臂裡的自動人偶的少女,如同往常的閉著眼睛,但是稍微擠壓眉頭,靜靜地,靜靜地呼吸著。
亞門咬了嘴唇,接著,低下視線,低語。
「抱歉」
看向前方。公園的出口。
「......那時我放鬆了......」
由於跑動,血液從幾處受到的傷口流出來了。那個掉落到地上並點出紅點。好幾點好幾點,像是路標一般地滴落下去。
但是,他在乎的只有手臂之中的少女。
......這個笨蛋,只有她......。
只有她,這句話的接續,只有亞門才知道。
第五章「人業」(人偶)
1
蘇格蘭場的地下一樓,有間全面是混凝土的作業室。
有哪邊跟診療所很相似,雖然狹小,但好像只有道具是應有盡有,那種感覺的地下室。
那裡,就是克勞潔兒的"家"。
現在,房間裡有高度到腰左右的桌子。在那上面被鋪著白色的床單,並且被橫放著失去了左手的克勞潔兒。
站在桌子旁的是亞門。他,正在用焦急的模樣來抖著腳。從身體上下到處都綁著繃帶的地方來看,他的治療似乎已經結束。
亞門瞪視在房間深處的屏風。在另一頭好像有誰,不時,會發出東西在摩擦的嘎吱聲音與氣息。
「喂,還沒好嗎。我的治療可是都結束了」
對亞門的言語,從屏風的旁邊伸出了臉。是老人。原本是人類吧。柔和的臉龐,有著被問幾歲也無法回答的仙人般的容貌。
老人確實地睜開細長的眼睛,向亞門窺視一眼之後,
「年輕人不要吵。沒事的,我們家的女兒的話,是不會為這點小傷就哭天搶地的」
接著,
「因為克勞潔兒好久沒有壞成這樣,修理用的工具都散亂著......啊啊,就是這隻板手」
老人從屏風的另一頭,往這裡的地板丟了幾樣工具。板手或金剪刀、製造螺絲孔的鑽子等等被隨意地丟下來,發出了礙耳的聲音。
亞門對那聲音皺起眉頭。
「喂,老頭你快點!」
「才不是老頭,我還是有富蘭德爾・亞雷波可這個名字」
「那種奇怪的名字是有誰會去喊」
「不敢喊我的名字? 別害羞啊年輕人」
那麼說的富蘭德爾,再次讓身影消失在屏風的另一頭。
亞門為了讓富蘭德爾閱讀,刻意地外燃詞起來。
......女兒是笨蛋的話,老爹也是嗎。
就在那時,忽然門打開了。
慌張地把內心給內燃詞並且轉過頭去的亞門,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在那邊。
在房間的入口站著克勞潔兒。
不由得就擺出跟笨蛋相同的表情的亞門,慌張地看向在身後睡著的克勞潔兒。
沒有左手的克勞潔兒,就睡在那裡。
另一方面,進到房間裡的克勞潔兒向亞門行一個行禮之後,就從他的身旁通過,往屏風的方向,
「父親,咖啡拿來了」
將手中乘著杯子的碟子給言像化之後,轉向亞門。
「也有客人您的份。就放在這裡,請慢用」
「啊、啊啊」
好像聽到了亞門的回答,在動著的克勞潔兒,看向躺在桌上跟自己同一個模樣的自己,嘆息。
「要是早點好起來就好了」
那麼說完,就小走步地離開了房間。
當她通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亞門,一直看著那個臉型。不管怎麼看,看起來都跟躺在那裡的克勞潔兒一樣。但是,
......不對?
感覺有哪邊不對勁。在兩個克勞潔兒之間,有某種,像是差異的東西。
「喂,老頭」
「我知道唷。你的外燃詞」
「剛才的......,是誰?」
「就是克勞潔兒啊。倒數第三個,第二十九人」
「二十九?」
對亞門的疑問,富蘭德爾從屏風的另一頭出來了。他一邊把導線纏繞在粗厚的鐵棒上,
「有看到躺在那裡的女孩的手了吧? 是自動人偶,克勞潔兒。可以大量生產的人偶」
「!」
亞門啞口無言。將所有思考都內燃詞,看向在眼前睡著的克勞潔兒。
「不敢相信嗎?」
富蘭德爾那麼詢問,像是要試探亞門地接續言語。
「說到自動人偶就是只會遵從命令行動,被人製造出來,沒有生命的人偶機械,哥雷姆之類的」
喘一口氣。
「沒有生命的自動人偶,為什麼會待在你身邊,你懂嗎?」
對於那個提問,一般的人的話會這麼回答吧。
「自動人偶沒有心。那個會做什麼的時候,是因為那是工作」
但是,亞門沒有那麼回答。沉默地,動也不動地,看著克勞潔兒的臉。
總是在微笑的她的臉,依舊是寄宿著好像有些疲憊了的表情。
「......?」
亞門,忽然,想起了克勞潔兒曾經做過類似的表情。是今天早上的事。他一面把膝蓋借給亞門躺,一面以這樣的表情來做惡夢並發出呻吟。
「!」
在那個瞬間,亞門握下了拳頭。
接著,用看開了的表情,告知了一句話。
「不要再說無聊的事了,快點開始治療吧」
「真是急性子的人。經常和克勞潔兒起衝突吧」
說中了。
對咂嘴並皺起眉頭的他,富蘭德爾告知。
「捲完這個的話,準備就結束了。接著,就要立刻開始修理克勞潔兒。年輕人先把克勞潔兒的襯衫給脫掉」
※襯衫,女性襯衫的blouse。
「哈?」
對發出疑問的亞門,富蘭德爾轉頭過去,
「還不照我說的做。我也是同樣的不想給外人看到女兒的身體」
「喀,這個對女兒有意思的色老頭」
「吵死了,快做」
「那不會自己來喔......」
但是,亞門把手繞到克勞潔兒的身後,稍稍地抱了起來。克勞潔兒的身體沒有力氣。頭部被靠在亞門的胸口,柔軟的金髮輕輕地搖擺了。
忽然,她的頭髮的香氣,飄到亞門的鼻子。
「............」
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有女人的味道。
亞門刻意用事務性的動作來調整好她的姿勢,解開連衫圍裙的肩帶。左肩膀是原本就快要鬆脫,再一口氣地往下拉到腰部附近。
突然在那個時候,
「年輕人,不要打歪主意唷」
「吵、吵死了!」
他再一次咂嘴。往富蘭德爾的方向窺視。
老人背對著這裡。
亞門歪了一次頭之後繼續作業,想要從襯衫的衣領解開紅色的圍巾,
「......喂,老頭」
「怎麼?」
「圍巾的脫法,你知道嗎?」
「恭敬地問就告訴你」
「......請您,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
「宰了你喔!」
「只是跟你講知不知道而已。真是囉嗦的傢伙。這種時候就隨便拉其中一邊」
照被指示的做了之後,
「......感覺縮緊了」
「那,就拉另一邊」
在一次照指示的做了之後,好像有什麼不同,不過,是解開了。把圍巾的紅布條披再自己的肩膀,下一個。把手放到襯衫的鈕扣上。
當要解開鈕扣的手遲疑的瞬間,又再次地,
「喂,年輕人」
驚嚇了一下。
「怎、怎樣啊?」
「你,手指靈活嗎?」
「當然的吧,可沒有跟你一樣老糊塗」
「我才沒有老糊塗。只是有點高血壓所以手指會抖還有老花眼而已」
「那個就是老糊塗!」
一邊說,一邊嘆氣。似乎緊張消去了,他不假思索地把克勞潔兒的襯衫的鈕扣給解開,脫下衣服。
纖細的肩膀或是胸部裸露出來。用手來支撐的背部的肌膚,好像潮濕了的很溫暖。
雖說對方失去了意識,還是不可以去凝視。猛然地把視線給移開後,看見了她的左肩。那個斷面,重新再看之後發現有稍微熔化的樣子。
克勞潔兒的手,比起衝擊,更是因為熱度而破裂的吧。
亞門想像自己的身體受到相同的攻擊後,倒吞了堅硬的口水。
「......抱歉」
「......? 說了什麼嗎?」
「什麼也沒有」
「......內衣也脫掉啊。年輕人」
對那句話亞門沒有多說什麼。沒有邪念的實行。讓克勞潔兒的白皙身體橫躺在床舖上。
年輕又溫文的女性,像是把那種理想給化作形體,有著那樣的身體。
「怎麼樣?」
「啊? 啊啊,很美」
「在說什麼。我是說左手」
一邊苦笑,富蘭德爾一邊轉過頭去,
「......那麼,開始吧」
老人,把手放到克勞潔兒的身體側邊,看起來像是在檢查她的身體。
「嗯」
「......不是嗯,情形是怎樣?」
「總之,你就先看著」
與言語的同時,老人特有的細瘦手臂伸出去。
像是乾枯了的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克勞潔兒的左邊的鎖骨,與胸部下面附近。接著,
「!」
克勞潔兒的肌膚產生了龜裂。
富蘭德爾看向亞門的臉。
亞門什麼也不說的站著之後,他就好似滿足地點頭,用大拇指來深深地撫摸了裂痕。從左肩倒左邊的鎖骨,從兩個胸部的中央往下,再沿著左胸下方到左邊腋下,接著,到一開始的左肩。
然後,同時,像是打開便當蓋,不負責任的無趣聲音響起了。被裂痕包圍的皮膚,像是板塊一般地脫落了。
「......什」
就像是切割下來的雕刻品的那個,富蘭德爾把那個放到了床舖下方。直到剛才都有著肉身的柔軟的那個,不知為何的發出了金屬性質的聲音。
「嚇到了嗎?」
是很奇妙的光景。
克勞潔兒的胸部,在左側打開了跟單邊的肺相同形狀的洞。在那裡面有各式各樣顏色的金屬所形成的骨骼或是齒輪還是鋼圈。想成是用鋼索來綁住時中,在塞進人的身體裡就行了吧。
然後那些全部都像動物一般地,跟血肉一樣用跟心跳相似的韻律在動作、伸縮、脈動然後運動著。
機械是活著的啊。
「你看」
富蘭德爾指向克勞潔兒的體內,左胸的附近。
在那裡有紅木的齒輪。
能用手掌來包覆的大小的那個,用跟心臟很相似的韻律在轉動著。
「這個齒輪就是克勞潔兒的心,我是這麼想的」
對於富蘭德爾的,亞門反問。
「心?」
富蘭德爾深深地點頭,
「晚點就告訴你。比起那個......左肩的接觸部位連內部都壞了。內側要一些,替換吧」
接著,說出了驚人之語。
「年輕人。你來治療」
「............」
「拿去,首先要用的是這把板手」
看向被遞交的那個之後,亞門回過神。慌張地大喊。
「......混、混蛋! 為什麼我非治療不可!」
「因為我老糊塗了啊。 手指會稍微不穩」
亞門啞口無言了。
富蘭德爾笑了。
「沒事,我會給發指示給你」
2
遠處,聽見西敏主教座堂的鐘聲。乘在音樂上流傳的鐘聲響了九次後,靜靜地停了下來。
夜晚也很蓬勃。由於今晚放晴,城市的燈光清楚可見。
飄浮在黑暗中的幾盞紅色燈火,就像是綻放在名叫黑暗中的花。很清楚地明白,有好幾個生命路過那些花。就是那麼有魅力的燈火,與夜景。
從飯店・薩佛伊的臥房,能一覽無遺地俯視那個夜景。
但是,在那房間中的兩個人,沒有從窗戶看外頭。
已經,快一小時了吧,對沉甸甸地睡在很長的床舖上的摩伊拉,法雷斯,果然還是什麼也不說,動也不動地靜靜地俯視著。
從剛才開始,摩伊拉就已經回復了意識。一邊反覆虛弱的呼吸,一邊用沒有力氣的視線,仰視著站在身旁的法雷斯。
她的皮膚的顏色,蒼白到會反射電燈的光那般。與其說是病人,不如說是像是塗上石膏的皮膚色。畫著花紋的棉被,讓躺在那裡的她的皮膚的顏色顯得更加冰冷。
「............」
忽然,摩伊拉從法雷斯移開了視線。
接著,問了。
「......是離別嗎?」
「撐不到,下一個早晨」
宛如,正確地回答被詢問的事情是義務,彷彿是在這麼說的語氣。
但是,摩伊拉瞇起了眼。雖然沒有力氣,但是她確實有微笑並且拉回視線到法雷斯。
「總算,對我的聲音做回答了......」
法雷斯頭也不點。就算是那樣,摩伊拉還是保持微笑,
「太好了......」
小聲地低語後,闔上了眼。把手放到額頭上,從電燈的光來蓋住眼睛,
「那個,跟法雷斯大人很相似的人,......我,那時是打從心底地想要殺了他,真的,真的,......真的覺得很可恨。可是,當我要射擊的瞬間,那個女孩對我呼喊,......然後等我回過神時,就發現到我射擊了另一個自己」
接著,
「......看著她倒下去的樣子,就有某種東西在體內斷裂了」
摩伊拉輕輕地咳了幾下。不是來自肺病的咳嗽,而是像是啜泣那樣,吸了什麼東西進去的咳嗽。
過了些許時間之後,咳嗽停下來的摩伊拉的呼吸變得比剛才還要更加急促。
但是,她不停止說話。
把在自己體內的文字,不斷往外地,毫不掩飾地吐出來。
「要是沒有一直等,要是不去相信法雷斯大人會變回以前的樣子,要是不去相信......,就愧對梅爾妲小姐,我也,我也......」
當摩伊拉的聲音要漸漸消失的時候。
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摩伊拉的手,遮住視線放在額頭上的手,有誰緊握住了。
「......!?」
在電燈的光之下露出來的摩伊拉的眼睛,正流著淚水。但是,就算那樣,還是能確實地看見緊握自己的手的男人。
「......啊」
搖曳的視界之中,看到的在那裡的男人,是法雷斯。
他,沒有改變表情還是氣氛還是其他什麼,僅是握著她的手,站立著。
那樣就足夠了。
雖然摩伊拉想要說什麼,但怎樣都做不出言語。
將浮現在心中的一句話,給直接地,外燃詞了。
......我不想死。
法雷斯應該有看到那個,但沒有反應。
儘管如此,摩伊拉還是不顧一切地將意識釋放到外頭。像是就算會被法雷斯給無視也無所謂的,製造出至今沒有能夠告知的言語。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要多待在你的身邊......。
眼淚伴隨外燃詞流了更多出來,忽然,身體得到了變得輕鬆的感覺。感覺哪邊,有像是自己在消逝的感覺。跟焚滅不同,是舒適的死亡,自我崩壞(Balance Fall)的消除死。
......不行。
她閉著眼睛的,不是外燃詞,而是用嘴巴來說出自己的言語。把只有自己才能說出的言語,告訴法雷斯。
「請對我使用駕・契約」
接續的言語,是她,最初也是最後的告白。
「請把我,變成法雷斯大人的東西......」
3
在警察廳的地下,往下到工作室的水泥樓梯。在那裡坐著兩個人影。
是富蘭德爾與亞門。
「自動人偶嗎......」
年輕人低語後,老人點頭了。
「就算是倫敦,那麼精緻的,姑且,是沒有吧。而那個目前有二十六人在這個蘇格蘭場」
「說起來,曾經有一次倫敦滿是那個傢伙」
「啊啊,那是因為要住你家,需要做些準備。於是她就把理由告訴給所有人,請她們幫忙了」
「......雖然臉一樣,但內心不是嗎?」
「基本上都一樣,可是會因為出生之後的經歷,變得不同」
聽到那句話,亞門詢問。
「剛才,你有說心怎樣怎樣的對吧。那個,是什麼意思?」
「以前,那孩子的姊姊,二女嗎。有過被殺死的事」
亞門對那句話半張開口......,但什麼也沒有說。
富蘭德爾接續言語。
「雖然我是用當成女兒的心態在製作她的,但是結果,世間還是把自動人偶當成是道具、機械的來做認識。殺了那個孩子的犯人,在法庭上沒有被問任何罪行」
「常有的事」
「是啊。我的女兒......只是五十英鎊就能賠償的東西。......正因為那樣,我才會不斷製造修裡女兒們。然後總算,製造出剛才給你看的齒輪。那個,是會記憶克勞潔兒的感受性或是喜怒哀樂那類情感的齒輪」
「要思考,需要的不是記憶,還是頭腦的知識嗎?」
「就算有記憶,也只是學到判斷力。要自己來給記憶做應用,不是會需要各種性格嗎? 然後,那份個性(Sence)會經由自己來使用而被磨亮」
「真是難懂的話題」
「只是你的腦袋不好」
「要你管。......總之,那個齒輪就如同字面的是心臟部位嗎」
亞門點頭之後,
「經歷各種事情,自己來製作出心的話......,身體會變成怎樣?」
「身體?」
「那傢伙,為什麼眼睛總是閉著?」
「是認為不需要吧。就像深海裡有沒有眼睛的魚,現在的克勞潔兒對視覺這份個性沒有需求吧」
富蘭德爾轉了頭過去。
「原本克勞潔兒們,並不是那麼像人類的人偶。有個叫葛蓓莉亞(Coppélia)效果的東西。在小時候,沒聽說過嗎? 生命寄宿在長年使用的家具或物品裡,變成一個生命的故事」
「......不好意思,沒有小時候聽童話故事的記憶」
富蘭德爾,嗯,如此說並點頭,
「跟剛才製作出新的話題也有關係。剛開始,我把女兒們收容在這裡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連說話都不會」
「......而那個?」
「是認為要幫助人,會需要語言了吧。過一陣子之後,所有人都很有精神地說起話來了。從那之後就勢如破竹,為了製作給屬員的料理而記住味覺,為了讓人安心而記住笑臉,最近連鬧脾氣,生悶氣都學會了」
「那麼說,會繼續閉著眼睛是?」
對那句話,富蘭德爾歪頭了。
「不知道。在契機之上的,是本人必須要覺得有需要才行。事到如今,也不能植入義眼。......難道不想看父親的我的臉嗎?」
「看老頭子的臉也沒用吧」
對那麼說的亞門,富蘭德爾用斜眼看之後,嘆息。把表情給放鬆。
「總之,年輕人。你看起來是個滿有趣的傢伙。有好好地那孩子當作人類來對待,感謝你。自從姊姊亡故,那孩子就特別地,煩惱自己有沒有心」
「笨蛋,不要對我低頭。以後我可不曉得,因為知道了那傢伙是人偶。搞不好我會認為那傢伙沒有心」
「是嗎? 我不覺得那是你的內心話。就我感覺」
「別說得好像很懂」
亞門放完話之後就站起身。
「要去哪?」
對詢問的富蘭德爾,亞門簡短地回答了。
「想先去找個人。有個想抱怨一番的傢伙」
4
拉爾夫正坐在飯店・薩佛伊的走廊的地上。
背靠著以黑色為基礎色調的牆壁,守著進去法雷斯與摩伊拉的房間的門地,坐在地上。
毫無表情,不發一語。只是,用左手來隱藏失去了的右肩一般地抱著。綁著繃帶的右肩,有手指的形狀滲著血。
昨晚,回到這裡之後,自從法雷斯抱著摩伊拉進到房間裡,他就一直如此。一動也不動。
剛才,聽見了鐘響了五次。
已經是早晨了。是適合人要醒過來的時間。
但是,拉爾夫就算醒來,也不打算站起身。取而代之的,是小聲的低語了。
「果然,神是不會救我們的」
句尾轉變成嘆氣。沉重的嘆氣。氣息白色地飄浮,融化到走廊的空氣裡。與倫敦的空氣,同化。
「............」
拉爾夫看到自己的氣息與倫敦的空氣同化,而想要閉起眼。
那一瞬間。
「......?」
耳朵,聽見了聲音。一旁的門,從那個的對面,有小小的聲音從房間中慢慢地,但是連續地聽得見。
是腳步聲。
有誰正往這裡走來,想要從房間到外頭的腳步聲。
拉爾夫的眼睛寄宿起光芒。
同時,門打開了。
反射性地抬頭仰望的拉爾夫的視界裡站著的,
「法雷斯先生......」
被拉爾夫呼喊名字的瓦雷斯手裡拿著收在刀鞘裡的長劍,俯視著他。
接著,
「現在起要去狩獵聲音。還缺少十八個種族的份」
拉爾夫聽到那句話之後站起身。一瞬間就把視線抬得比瓦雷斯還要高,接著詢問,
「摩伊拉小姐怎麼了!?」
「............」
「焚滅了嗎!? 還是,自我崩壞呢? 不管是哪一個,你都有好好地送她最後一程了嗎!?」
他喊叫完,稍微痛苦地擠壓表情之後,按壓了右肩。
相對的法雷斯,是不發一語,往走廊踏出一步。
「法雷斯先生! 給我回答......!」
緊咬不放一般地追問的拉爾夫,注意到了那個。
在剛才拉爾夫所站的位置,站著不應該會有的人影,應該死了她站在那裡!
拉爾夫,呼喊了那個名字。
「摩伊拉,小姐?」
他的眼前,站在法雷斯一旁的,是被搬到這裡時意識還有生氣應該都失去了的摩伊拉。
可是,現在,她用兩條腿穩穩地站立著。
「............」
拉爾夫一面感到困惑,但是,只有嘴角還是勉強地微笑。稍微抬起手,
「不是,......太好了呢。摩伊拉小......」
對拉爾夫的台詞沒有將全部給聽完,摩伊拉就走了起來。感覺哪邊,是沒有感情的表情。
「.......摩伊拉小姐?」
對要通過去的她,拉爾夫搭話。
摩伊拉沒有回答。連轉頭也不做。
僅只是往前踏出步伐。不是避開拉爾夫,而是就像什麼都看不見那樣,以同樣的步調來慢慢地前進。
不知道為何那個步伐裡,有病在身的人的身上會見到纖弱消失了。
「......等一下」
拉爾夫不自覺地追趕她,想去攔住她。抓住她的手,
那個瞬間,發出了磨擦火柴棒的聲音,
「!」
拉爾夫慌張地放開了她的手。接著,把碰觸到的自己的手指給攤開來看。
從五根手指,藍白色的煙微微地揚起。手指的表面發出抽搐,像是受到了燒傷。
慌張地看向摩伊拉之後,對離去的她的手,從拉爾夫抓住的手,也冒出著同樣的煙。
腥臭味,拉爾夫知道這個煙的真面目。是神職人員的他,非常清楚。
「不淨者......對神職人員......」
低語到這裡,拉爾夫就領悟了一切。
對遠離去的摩伊拉背對過去,轉向了法雷斯,大叫。
「你用駕・契約在操縱摩伊拉的遺體嗎!?」
法雷斯沉默不語。
以回答而言那就十分充足。
拉爾夫靠近法雷斯。用可以說是衝動性的動作來吼詞,用右手一隻手勒起了法雷斯的衣領。
「到底是在想什麼! 你這個人!」
法雷斯依舊不說話。但是,拉爾夫不管那種事。把衣領拉近自己,筆直地瞪是法雷斯的眼睛。
「她跟你在一起可是很累了! 從現在的生活中解放,那才是救贖! 就算是死亡這種形式......。而你! 卻糟蹋了那個!」
拉爾夫把法雷斯給推出去。
法雷斯,只是稍微動搖了一步,沒有改變表情或是氣氛。反而,只有拉爾夫,背靠到牆壁上,失去力氣一般地坐了下去。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對低語的拉爾夫,法雷斯告知。
「因為,我認為應該那麼做」
用像是要打斷追問的語氣來說完後,法雷斯就走了出去。他,對拉爾夫頭也不回地,接續了言語。
「今晚就實行作戰。你,先把那隻手治好」
一邊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拉爾夫,一邊抱著沒有了手的右肩。
低下臉,向是要把外界與自己給隔絕一般地小小地小小地縮起身體。
接著,
「為什麼我沒有辦法拯救人呢......」
5
亞門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中午前。
似乎昨晚相當勞累。不管惡夢還是什麼都沒有夢見。
他用治療傷口的疼痛,來讓睡迷糊的腦袋清醒後,喘一口氣。
「來做早餐吧......」
低語,站到熟悉的廚房後,發現一件事。
「沒有火柴呢」
......真奇怪? 這幾天確實都是在這裡用餐......。
想到那裡後,他想起了一名少女的事情。自動人偶的事。
「那個笨蛋拿走了嗎」
她似乎很擅長料理。或許至少有拿著火柴。藏在裙子裡的口袋之類。
「跟用不到的手鏡一起,嗎......」
搖了兩、三次頭之後,像是說給自己聽一般地吼詞。
「頭腦快離開那傢伙」
咂嘴之後,拿起掛在牆上的上衣並套上。跟昨晚,穿的那件不一樣。是全新的。昨晚的那件,已經變得破破爛爛,掛在房間內的梁柱上。
「............」
一邊看著盡是刀傷的夾克,一邊把手通過新的外衣......,
「......輸了呢」
視線,沒辦法從被切爛的夾克上離開。
伸出手,把那個給抓住。碰到手指的材質,到處都粗糙地會沙沙作響。是因為昨晚流的血凝固了吧。
接著他踢開垃圾箱(Dustbox)的蓋子,想要把那件老舊的夾克給扔進去,
※Dustbox,日製英文。
「......都忘了還有這個呢」
低語之後,把手伸進老舊的夾克的內部口袋。
言像化,抓取放在那裡的東西。
是喬納森的惡魔契約書。
被血在羊皮紙上的紋章或文字、形式,全都是依照惡魔契約的正式手續。沒有半點寫漏或是錯誤之類,只要有目標的對象,就立刻能施行契約內容,那樣的文件。
可是,
「不過我做不到」
對於是魔族卻沒有翅膀,力量也沒有覺醒的亞門,如此優秀的契約書也跟破紙沒兩樣。是毫無意義的物品。
以他來看,這不過是發誓要替喬納森報仇的誓約書。
「那個老爺子。是希望我復仇嗎?」
忽然,想起了在得到這張羊皮紙的時候所看到的喬納森的死亡訊息。刻劃在門上所遺留下來的文字是,
「Live with fear no evil whatever(不要懼怕敵人的,活下去)」
像是做確認而低語的亞門苦笑起來。
「做不到。會死喔這次。......而且,大家都是那麼希望的吧?」
不是對誰地詢問後,他把羊皮紙給對折,收進懷裡。
接著,毫不猶豫地丟棄了老舊夾克。
就在那時。
敲打公寓的門的聲音發了出來。
「!?」
亞門慌張地跑到走廊。跟他的腳步聲迴響在走廊是相同的時間點,公寓的入口的門慢慢地打開,陽光飛了進來。
......是誰?
在因為逆光而瞇起眼睛,並外燃詞的亞門的視界裡,站著一名女性。
她好像閱讀到亞門的意識,稍微抬起手後,這麼說了。
「不是克勞唷。是菲兒」
亞門雖然聽著菲兒的聲音,仍然言像化。在些微的時間差之後,眼睛習慣了逆光,看了站在那裡的制服模樣的菲兒。
嘆息。
「菲兒嗎」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
菲兒微笑之後,從逆光中出來。
「克勞雖然痊癒了,但不會來唷」
她用貓科特有的輕盈步伐來站到公寓的走廊,與亞門並排。
「亞門對警部說了吧? 會把自己所有的情報都給警視廳,但要取消克勞的監視」
「因為礙事」
「說謊」
對有哪邊好似很高興的她的語氣,亞門皺起眉頭。
「是什麼意思?」
「自己不知道嗎? ......還是,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什麼? 直接說出來」
「直接說了啊。我說,說謊。沒有更多了」
菲兒小聲地笑之後,輕輕地敲了亞門的胸口。
亞門什麼也不說地把菲兒的手給撥開,交叉了手臂。那個表情,寄宿著好似在懷疑什麼的眼神,看著菲兒的臉。
菲兒擺出拿你沒有辦法的樣子來聳肩給他看,並且將手中有些大的茶色信封給言像化。
「你除了克勞的事之外還有一件,向警部要求了對吧。要求讓你和那些傢伙戰鬥」
對她說的話,亞門點頭了。
確認到那個之後,菲兒交出信封。
「警部接受那個要求了。打算今晚十一點集合,襲擊那些傢伙睡覺的時候」
她稍微思考一下後,
「警部那傢伙,......感覺不太擅長應付亞門的事情」
「我也討厭那個大叔」
對像是厭煩的語氣,菲兒苦笑。
「彼此彼此呢。......然後,那個信封裡放著那些傢伙的情報」
「已經在看了」
亞門的手中有一張報告書。表紙的內容是入境時所複寫的,入境手續的手抄本。在報告書的頂端,寫著對方的名字。
名字是,利庫朗特・法雷斯。
「背面寫著警察廳所調查的情報喔。本名是萊克爾・波爾多佐。作為幻崩的衛士是頂級的。至今打倒的對手包含大大小小在內超越三位數」
「有趣」
感覺不像是感想的言語,亞門說了出來。
他的眼睛在看著的項目,是入國目的,這一欄。
一般的話會寫著觀光,還是就學之類的地方,寫著很像法雷斯會寫的言語。
「為了尋找葬身之處,嗎」
亞門,像是唸給自己聽一般地,說出了那句話。
接續至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