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G四期創作】【第四十三幕】自惡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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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旁觀白髮的女孩在森林裡拼命逃跑。

　　夜晚的森林格外恐怖，總讓人猜疑那些看不清楚的陰暗處裡躲藏著可怕怪物，女孩邊逃避追趕自己的有形之物，邊為連存在與否都無法確認的無形之物提心吊膽。

　　或許會有人認為，先確認它們不存在不就可以放下一顆心頭大石？可是，女孩並不具有直面殘酷真相的勇氣與堅定。萬一它們確實存在，她便會被更加無助的現實壓垮，於是她寧願讓自己保持無知，停留在這不上不下的局面。

　　疲軟乏力的雙腳持續奔跑，女孩不下一次在心底哀怨：為什麼她會碰上這種事？為什麼沒有人來拯救她？為什麼……不讓她乾脆俐落的死去，非得這樣折磨她？

　　女孩祈願著死亡，奔跑的雙腿卻未曾停下。不只是生物的求生本能，更是她那隱藏在恐懼之下的桀驁不馴，她憎恨弱肉強食的世界，憎恨弱小的自己，正因為憎恨，所以她不服輸。

　　弱者想要活下來，證明這一切都是錯誤的——但終究只是痴人說夢。最後她的雙腿依然用盡力氣、跪倒在地，她確實全力掙扎過了，但在壓倒性強大的存在眼中，也不過是拖延丁點時間的兒戲。

　　好啊。

　　就連用手向前爬行的可能性也被踩斷，女孩狠笑著，儘管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此刻唐突發笑。明明以往她都是在懼怕之中被了結生命的，但唯有這次，她用已然斷裂的手強行撐起身子，笑著迎接死亡。




　　「……！」瑞比特猛然睜開雙眼，伴隨急促的呼吸與心跳，她迅速地理解了狀況。

　　其實也沒什麼東西需要理解，不過就是她又做惡夢了而已。現在的時間多半是凌晨吧，顧不及擦乾淚水，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確認自己方才的動靜有沒有吵醒她的枕頭。

　　能與喜歡的人相擁入眠是件幸福的事，但同樣地也有不便之處，例如某人或許失去了某種行為的自由，而她也會擔憂自己頻繁的被惡夢驚醒會否打擾到對方的睡眠。

　　黑髮的青年閉著眼，呼吸節奏平穩，看起來應該沒有被她吵醒。正當瑞比特為此悄然放鬆下來，那雙擁著她的手無聲收緊，將她再一次拉向他的胸膛，抱得更緊。

　　自從有了她在身邊，對方不復以前那麼淺眠，儘管如此，睡眠中的他還是會在她驚醒時給予安撫。不知不覺已經冬天了，夜裡變得更難保暖，可是來自對方的溫暖籠罩了她整個人，即使害羞的兔子不會在本人面前坦承，但無可否認，她深深迷戀這種感覺。

　　凡事一體兩面，享受幸福的同時承受不便，饒是這般惡夢也會在結束後帶來安心。瑞比特沒有馬上閉起雙眼重入睡夢，而是靜靜地抬眸凝視自己的戀人。

　　這是一個她從沒跟對方提起的小興趣：她喜歡觀察睡著的對方。

　　其實也說不上是觀察，畢竟她就真的只是看著而已，沒打算從中得到什麼資訊。要是跟對方說了，那傢伙肯定會用沒禮貌的目光看她，但這一次她不責怪對方，如果反過來是她聽見這樣的喜好，第一反應她也會覺得對方很怪。

　　至於為什麼需要對方睡著……也不是有多意義深遠的原因。

　　只要對方處於睡眠狀態，她喜歡看多久也沒關係，不用擔心會耽擱對方的時間，對方也不會因為她的舉動而產生任何思緒，如此而已。

　　他們每一天都會一起就寢，機會看似多不勝數，但假如她刻意讓自己不要睡著或是裝睡，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所以瑞比特都只會在這樣驚醒的深夜時分，偶爾看一會，然後再次入睡。

　　假如世界要毀滅了妳會想做些什麼？
　　倘若戰鬥毫無意義的話，我想找到人去問我不理解的問題，
　　但假如又能全部明白的話，我希望最後還能和妳一起好好的休息。

　　玖殿已在日前被踏破，一度因破壞令受挫的士氣也重新振作起來，在這個理應鼓舞的時刻，注視著戀人的瑞比特卻突然想起八個月前關於「世界末日時要做什麼」的對話。

　　現在的話，她的回答會和當時不一樣嗎。




　　玖殿之後、拾殿之前，瑞比特抽了一天時間回到神愛之湖的城鎮，探訪自己為數不多的友人。雖然在破壞令後她已派出使魔確認生死，不過既然手上暫時沒有雜務，她認為親自來一趟看看也沒什麼不好。

　　前往的路上她看見了不少人，而所有非義勇軍的存活者，僅是生存就不言而喻著一件事：他們沒有在那一分鐘結束時站立。失望嗎？也不至於，瑞比特對所謂人心的光明面本就沒有期待，只是觸景生情，為那些死於破壞令的人感到惋惜。

　　「卡蘭怎麼了？」

　　並沒有把自己的來訪看得有多重要，不過瑞比特還是有些意外於內米德人的缺席，她收好改由奧茲整理的煉金素材，平靜地提問。

　　這樣的提問對奧茲來說是意料中事，她一派悠然輕啜一口花草茶，然後才回答：「她說自己還沒調整好心態，還有讓我傳話，希望妳不用在意她。」

　　死於破壞令的人，其親近者要不是一同赴死，就是同為偷生之輩，無論理由為何，都是間接促成破壞令執行的九十三，自然也就沒有立場與資格向其他人問罪。因此生者不會被任何人追究，但仍會被自身良心譴責，瑞比特能理解這樣的發展。

　　黑獄已破，接下來恐怕就是決戰了。雖然瑞比特沒有刻意這樣想，不過今天有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見面，對方不在還是有些遺憾。自對十殿的攻略開始以來，她把每一天也當作最後一天看待。

　　十殿攻略容錯率太低了，低到讓她覺得自己哪天死掉也不意外，畢竟她很弱。

　　「義勇軍有權能庇護，我不會介懷她的決定。」不如說，或許瑞比特也慶幸當時對方沒有站著，因為她不樂見自己認識的人死去。

　　「權能、呢。」無意當英雄的人噙著玩味笑意，打量眼前的英雄，「如果沒有權能庇護，瑞比特醬還會選擇站著嗎？」

　　瞬間，本來悠閒的氣氛凍結，桃紫色的雙眼戲謔地與虛假的紫眸相對視，但不待瑞比特回答，奧茲自行解答。

　　「妳會。」

　　「……。」

　　「因為妳總是渴求自我毀滅嘛。」奧茲聳了聳肩，以稀鬆平常的口吻下了定論，不過隨即她便沒再對這個話題有所留戀，話鋒一轉，繼續心理醫師應談的問題。

　　「最近也還是會做惡夢嗎？」

　　「嗯，不過有變少了。」

　　「哎呀哎呀，戀愛的力量真強大，我都有點受傷了。」

　　兔子沉默地盯了奧茲一眼，換來一句「不用害羞」，然後對話繼續。

　　「但是，瑞比特醬妳也知道的吧。」她專屬的心理醫師收斂玩心，正色說道：「妳的……」

　　是啊，她知道。

　　一直以來平衡都沒有出問題，直至她成為義勇軍，時常面對死亡危機的刺激一點一滴地動搖平衡，甚至是與某人結下關係——

　　「我沒時間慢慢處理了。」面對友人暨醫師的忠告，瑞比特搖頭，輕描淡寫地終結話題。

　　面對世界末日時搖擺不定什麼的，可不是「瑞比特」的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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