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雅爾視角)
我此時正被丈夫給擁抱著。
他抱得好緊,甚至讓人難以呼吸。
就像是要把我永遠摟在懷中、永遠屬於他一般,此時此刻的我感受到天底下最幸福的時光。
「那個,幽大人?」
「怎麼了?」
我享受著這份體溫,詢問著。
「您怎麼忽然就把我抱得那麼緊呢?」
「不願意嗎?」
「沒有不願意喔,丈夫的擁抱不可能排斥的吧?
所以,這算是種養精蓄銳嗎?」
幽大人撫摸著我的臉,自從他剛才說了那句話之後就一直是這樣了。
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這瞬間吧?
兩位,請幫幫我。
阿戴爾的事情,拜託……不要讓我獨自一個人承受。
他的手,直到現在也還在發抖著。
(也不好說他膽小呢。)
至今為止,都忘記了呢。
我對於現在幽大人的顫抖,完全不會感到意外。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幽大人本來只是一個騎士,或許曾所屬騎士團的誕生比較奇怪。
但他終究是個騎士,平凡的騎士。
跟我這種背負著貴族之血,並成長起來的人不同。
對他來說,身為陛下的 身為超越者的孩子的事情。
肯定給了他很多負荷。
更換了環境,同時立場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根本沒有適應王宮內讓人喘不過氣的壓力的時間,然而幽大人很努力的、並且真的實現了大家心中所想像的他。
因為這其中沒有任何錯誤,都是正確、正義的事情。所以幽大人才會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的,撐了下來。
(好險,這時候他願意說出口。)
比起邪惡,正義這個詞彙帶來的壓力更加沉重。
我感謝著月虹。
如果這時候他沒有跳出來,肯定幽大人會繼續咬牙苦撐的吧?
而他的內心,肯定會比現在更加脆弱、最終崩潰。
所以好險,他願意說出口。
「一旦成長之後,要簡單說出幫助我這三個字………就很困難了呢。
但,世界上的人終究無法只靠自己生存。」
幽大人這樣說著,這算是不分世界觀的常識吧?
小時候,可以很輕鬆地拜託、懇求他人的,在逐漸成長之後就會變得無法開口。
然而,人是不可能永遠只靠自己的。所以我說:
「沒錯,依賴他人絕對不是什麼脆弱的事情喔………就像我會好好依賴您、所以也請幽大人盡情的養精蓄銳喔,然後好好依賴我喔。」
「啊,我知道………但是只有諾雅爾的話,最多只能補充一半的能量呢。」
「哎呀?」
幽大人這樣說著,同時鬆開了擁抱我這個妻子的手。
同時還很深情的吻了我。
「嗚恩~嗚嗚………怎麼感覺幽大人,面對我們更加從容了呢?」
接受了這個吻的我,也被弄得四肢有點癱軟。
真的………幸福到宛如升天一樣呢。
「也不能算是從容吧?只是稍微放鬆了些罷了。」
幽大人微笑著起身,同時將身體轉向門把那邊。
啊,說起來剛才她去泡茶了呢。
「主人,我幫您泡了一些花草茶诶主人您怎麼忽然!?」
「這邊也要好好補充能量啊。」
看到芙蘿拉 幽大人第二個妻子走進房裡之後。他二話不說的展開了擁抱攻勢。
「那個,雖然很開心但我手上抓著茶壺。」
「抱抱比較重要。」
「啊,抱得好緊………嗚嗚!?」
同時,不是只有擁抱。幽大人很認真的熱吻了芙蘿拉。
「羨慕歸羨慕……房間的地毯如果弄髒的話會很麻煩的,所以暫且先把茶壺放過來吧。」
我苦笑的操控魔法把芙蘿拉手上的茶壺弄了過來,看著幽大人的面容我忽然想起。
當家的幽葉大人曾說幽大人小時候是個很活潑、很胡鬧的孩子。但莫名的無法真的討厭他。
(想必就是因為現在這個笑容吧。)
我看著眼前的幽大人他的面容。
那是珍惜一切,呵護一切的笑容。
正因為我比誰都喜歡幽大人的笑容,所以我又一次下定決心。
我要永遠陪伴著他,一輩子陪伴著幽大人。
※
「父親、母親,這段時間給兩位添麻煩了。」
充分享受了擁抱我們的快感(大概是這個意思吧?)之後,幽大人立刻下樓。
他首先就是低頭認錯,對此幽葉當家大人則默默問著:
「添麻煩,是指什麼呢?」
「試圖獨自——」
試圖獨自扛起責任,幽大人大概是想這樣說吧?
然而說出口之前就被當家大人一把抱住。
「早點說出口不就好了,笨兒子。」
果然,當家大人也很擔心幽大人呢。
「抱歉………」
「不準有下一次,知道嗎?」
「是………」
當家大人鬆開了擁抱,摸了摸幽大人的頭髮。
而幽刃老爺只是拄著柺杖來到他面前,微笑的說:
「依賴他人,並不是一種脆弱、而是一種信賴的證明。知道嗎?」
「父親的教誨,我會記住的。」
幽刃老爺這位父親聽到了幽大人那明亮的聲音所帶來的回應,拍了拍幽大人的肩膀
「去吧,你還有需要道歉的人吧。」
「是。」
幽大人默默地往前走,來到陛下 親生母親的面前。
………怎麼說呢,果然這兩人外表好像喔。
我猜,幽大人跟月虹之間的鬥爭陛下應該也看到了。
所以她大概認為幽大人現在會變成這樣有一半是自己的責任吧?
為什麼我會這樣說?
那是因為現在的陛下也是很擔憂的樣子,這表情跟剛才的幽大人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畫出來的。
「平常還沒怎麼察覺,但這瞬間真的確切感受到主人跟陛下是母子呢。」
大概是跟我有一樣的感覺吧,芙蘿拉跟我一樣在遠處看著、同時這樣說到:
「讓您擔心了,真的非常抱歉………"媽媽"」
幽大人蹲了下來,握緊了坐在沙發上的陛下的手。
話說,這個稱呼?
「我不會對我自己走到這一步而有所後悔,你是王屬特務,所以你應該要知道自己的責任在哪裡。
但我仍然應該要給你一些適應王宮貴族的時間才對,請原諒我。因為跟你相處太開心了所以——」
……………………………………
……………………
話說到一半,陛下忽然整個愣住。
大概過了五秒之後才回應到:
「幽靜,你剛才說我什麼?」
「"媽媽",抱歉讓您擔心了。」
幽大人又一次的,微笑的看著陛下。
此時的陛下緩緩流下眼淚,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你願意用這樣的稱呼?」
就彷彿這是一場夢一般的表情,我能理解的。
因為幽大人,在此之前一直都沒有用這個稱呼 叫過自己的親生母親。
「老實說,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區分您跟母親而已。想了很久才選擇這樣的詞彙。
"媽媽"您一直在我成為騎士的這條路上支撐著我,身為騎士的我一直都是看著"媽媽"您的背影成長的。
對於稱呼您是"媽媽"這點,我從來不會有所猶豫………
而且,我認為"媽媽" 我認為陛下您並沒有過錯,身為王屬特務的一份子,調整自己的情緒本就是我該做——」
「才不是這樣!」
瞬間,幽大人被很大的力氣拉了過去。
那是明顯比剛才當家大人、以及幽大人擁抱我們更大的力道,陛下把幽大人 自己的親生孩子用力的緊緊抱住。
那就像,把以前沒能給予的擁抱、一次補足一般。
「不要把這種事情當作是你的責任,我也應該有錯………你真的、真的變的好優秀!」
「成為騎士之前的我,看著的是父親跟母親的背影長大的………但是成為騎士之後,我一直看著"媽媽"您的背影成長的。
我能有現在這一切,都是您的功勞。所以請您不必這麼操心,我可以的。」
「才不是呢,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只是………我只是………………!
謝謝你、謝謝幽靜你,願意叫我媽媽。」
陛下不斷撫摸著幽大人的頭髮以及背部,就像在確認他的成長一般。
這大概是,她一直以來不敢做的事情。
但是,隨著幽大人願意擁抱陛下的瞬間。這兩人笑了。
「當家大人用母親,陛下用媽媽來做區分嗎?」
「主人,真的太好了。」
我跟芙蘿拉兩人只是默默看著,幽大人則是微笑的說:
「只要您希望,我隨時都能這樣稱呼喔。不過,公開場合我應該會以師傅的名義——」
「不要!公開場合也要叫我媽媽!這是命令!」
「………如果這是命令的話。」
但看來,個性上還是有差的吧?
幽大人很無奈的接受了,同時掙脫了陛下的擁抱之後來到了自己的妹妹面前。
「幽花、艾絲蒂雅。讓兩位擔心了。」
又一次的低下頭致歉,而跟剛才不同 這兩位則是……
「兄長,我要王宮大廚精心製作的布丁 要五個。這樣我就原諒你讓父親還有母親,以及新媽媽操心的事情。」
「獅子大開口啊,話說妳架子可真大。」
「堂堂殿下的兄長大人,面對可愛的妹妹的請求沒辦法答應嗎?」
好好~我盡力。
幽大人無奈地伸出手摸著兩個妹妹的頭髮。
「大哥怪怪的…………」
「不好嗎?」
「也不是,就單純有點不習慣………但不壞就是了。」
艾絲蒂雅似乎有些不習慣的樣子。
「妳莫名的老實啊艾絲蒂雅。」
「我要大哥做的碳烤羊排。」
「好好~怎麼兩個都差不多啊。」
「繼續下去的話我的眼淚恐怕真的會噴出來………所以感動的畫面就先到此結束吧。畢竟我也錄下來了,等等回去撥放。
時間上有點緊急,幾位過來吧。」
拍了拍手,陛下她的語調沉重了一些(雖然有一段話我有點在意就是了)
是工作上的事情吧?對此我跟芙蘿拉也來到了幽大人身後。
我們所有人單膝跪下,等待著指令。
「王屬特務的各位,雖然很緊急但我希望你們立刻去日本一趟。
根據情況需要,你們可以不必掩飾魔法。」
「………似乎不是參與作戰呢。」
「沒錯喔乖孩子,我不會讓你參與日本的作戰的。這次執行的事情是其他的工作。」
陛下緩緩地說了以下的指令。
「不過問手段,今天晚上之前。想辦法回收天宮琴音的醫療筆記。」
※
「姓氏是天宮,那應該就是那個聖劍使的親屬了吧?
艾菲,問當事人不就好了?」
因為被要求今晚之前,聽到命令的幽靜等人很快就出發了。
對此,幽刃一邊摸著躺在自己的腿上 不斷撒嬌的超越者,一邊提出這個疑問。
對此他得到了回應。
「協力的關係,不等於友好的關係。從那邊詢問雖說也行,但我不是很需要他那個部分。
從我的角度來看我是很想趁亂把那個聖劍使收拾掉的,所以這東西的回收我希望能趕在他之前。
更重要的事情是~」
我不想靠近幽刃以外的男人啊。人家超級專情的。
超越者爬了起來,環抱著自己深愛的丈夫。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兒子的承認,如今的艾菲對待幽刃顯得更加大膽。
妖豔,撫媚,無論男女都不可能抵抗的美貌跟聲音。
靠在摯愛的丈夫耳朵中,她輕聲細語到:
「我猜得沒錯的話,天宮琴音的死應該是發現了"停止整個詛咒遊戲的代碼"的程序吧?
要不然如果我是遊離者,我不會連自己的實驗場所都毀掉只為了殺一個人啦。催眠等手段隱匿解決的辦法要多少有多少。
本來是想說如果阿戴爾那孩子願意說出口,我還能拿這個加上改良詛咒遊戲當理由功過相抵的說,不過沒辦法。」
「想奪走那東西?」
或許也是因為幽靜的認可。本來還有些尷尬的幽刃也跟著抱緊了這第二位的妻子。
甚至比幽靜更大膽的,在脖子上留下了印記。
「嗚嗚………能夠量產人工魔法師的技術啊、那邊,那邊很敏感的………這東西我怎麼可能拱手讓嗚嗚嗚………
不可能,拱手讓人的………」
瞬間,超越者就這樣被弄到癱軟。若被正常人看到超越者這種煽情的姿態怕不是要昏倒了吧?
「我說過的吧?我對妳也是有感情的。既然幽靜都認可了,我也不客氣了。」
幽刃在第二位妻子耳邊,這樣耳語著。
「盡管、盡管來………我是你的、您隨心所欲即可。幽刃、我寶貝的、心愛的丈夫幽刃嗚嗚嗯!」
直接一個吻,讓如今艾菲拉爾閉上了嘴。用恍惚的眼神看著丈夫。
「剩下的,要跟幽葉一起喔。畢竟今天早上我先親過她了。」
幽刃起身,來到了幽葉的面前。撫摸著她的臉。
「可以嗎?」
「………雖然已經淪陷的我說這句話沒什麼說服力,但我很擔心幽靜會變得跟老公一樣,變成能讓各種女人淪陷的魔性男人啊。
話說家裡女性比例太高了,拚一個男孩如何?」
抱緊丈夫的幽葉這樣說著。
本來聽到這些幽花還打算說些什麼,但是——
「為了保護這樣的幸福,一個母親、一個妻子是可以不惜一切的。
天宮琴音就是這樣的例子。真想在她活著的時候見見她啊。」
她聽到了,女皇這位新母親如此地喃喃自語。
(還是別想了吧,去幫代理團長的彼岸 幫老公帶個便當吧。雖然手藝沒有兄長好就是了。)
一邊這樣想著,幽花走到了廚房。
※
(天宮朧夜視角)
曾遠遠看過,殿下、幽靜他們家的笑容。
一個和樂融融的家庭、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族。
我本來也有這樣的夢想跟打算,也為此努力的工作。
但作為此代價,我把本該是夢想的家人給拋棄了。
就像我曾說過的一樣,我忽略了本該守護的東西。就算沒有魔法這種奇幻存在,我就算被人戴綠帽也是自找的。
所以站在我的立場,我希望華凜能被幽靜奪走。能得到她本該有的幸福。
雖然我知道她應該不想吧?
因為離武器庫有段距離,所以我坐在馬車之中。
逐漸的沉入夢鄉之中。
那是一場夢,一場關於過去的夢。
一個無能的丈夫的往事。
※
那是,十八年前的往事了。
那是個櫻花紛飛的中午,當天的我正在午休時間小睡一下不對,或者該說那天我睡得很熟。
沒辦法,溫暖的陽光徐徐的微風這種天氣不睡覺才怪吧?
「醫生、天宮醫生!快起來!」
「好痛!?」
但就像吐槽我一樣,當時有一本厚厚的資料夾直接砸到我的臉上,讓我瞬間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好痛………琴音妳幹嘛啊。」
「還幹嘛呢,休息時間結束了你還睡!」
那妳也不用拿一疊資料來打我啊,我在心中這樣抱怨著。
「诶?我不是才剛睡不到五分鐘………好啦,妳別生氣。」
當時的我這樣說著,那時期是我人生最順利的時候。
因為那是我剛得到法醫的執照的時候,這樣算下來這就是我第三個醫師執照了。
先是外科、心理醫生,最後是法醫。
一次拿到三個醫生執照的我被稱為醫療界的明日之星,而讓我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
「琴音,妳對老公就不能友善點?」
「正因為是老公啊,振作點好嗎?」
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我求婚成功的事情了。
天宮琴音,是我們天宮家的遠房親戚。
但曾經只是我的青梅竹馬的她,現在手上跟我戴著一樣的對戒。
是的,不久之前我求婚成功了。
這件事情達成的優越感,恐怕是所有醫師執照加起來都還要來的更加的幸福吧。
※
說天宮家是江戶時代就存在的家族,但我跟琴音的相遇,其實並沒有那麼戲劇化。
就只是過年大人的酒會時間,小孩之間玩鬧之後熟識了而已。
而我們也因為這層關係,父母雙方有了聯繫。
久而久之的我甚至家裡鑰匙忘記帶的時候會自己搭車跑去琴音家裡休息,就不要問為什麼我不打電話給父母,我家管得嚴國中之後才有手機。
當時的琴音,就很喜歡法醫這個職業了。其原因好像是因為她的雙親不知道哪一邊就是法醫的樣子。
就單純是很憧憬這樣的職業,只是小孩的童言童語罷了——
但,琴音真的撐了下來。
我被這樣的她所吸引,變得也想追上她。因此我也踏上了醫學之路。
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哎呀~大叔我也曾經是熱血過的啦。
「你是恍神到哪裡去了啦………不是說好下班之後要商量婚禮的事情嗎?」
聽到琴音小聲說著的瞬間,我心想真是可愛啊我的老婆。
不過她這樣說也確實讓我提振了精神,我目前也只是求婚、並且去事務所登記而已。
重要的婚禮還沒舉行,畢竟家裡是古老世家對這東西很要求。
而我,也覺得應該要給這個。
而這時我注意到某件有趣的事情。
「我知道啦,看妳可愛而已。話說這個書籤妳還在——」
「這角色是我老公你不准汙辱人家。」
不對,妳老公是我吧?
這句話我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因為我是二次元產業大國 土生土長的日本人。
我知道對於像琴音這樣,喜歡二次元的女生來說這時候吐槽只會有反效果。
「吐槽就到這裡了,跟我過來。現在是驗收你法醫成果的時候了。」
「………發生什麼了?」
「知道是什麼還需要法醫嗎?走了!」
難怪琴音忽然過來,還在想怎麼了呢。
我這樣想著,原來是有屍體要看啊。
我穿上白袍之後立刻跟著琴音走了過去。
由法醫檢驗的當然就是屍體了,屍體畢竟已經死了所以休息時間稍微聊下天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然而這終究是醫生的職業,而我們也都是敬業的醫生。
聊天只能在午休時間稍微聊一下,該工作的時候還是要工作的。
畢竟醫療的職業每一個動作都是人命關天的職業啊。
這個時期的我,還抱持著滿腔醫學的熱誠。
直到我即將看到眼前這具屍體面前,是如此的………
※
雖然這樣說有點偵探劇中主角的感覺,但我認為法醫這工作就是解謎的工作。
因為法醫這個工作,大多數是面對屍體的。
確認、解析屍體的死因,這工作站了法醫絕大多數的時間。
當然啦,如果是明確知道死因的屍體那也就算了。問題在於不知道死因的屍體。
畢竟屍體就是死者,又不會跟我說"我是死於●●喔"這種話。這時候法醫就要從身體的狀況去推敲出他到底是死於怎樣的情形。
或許會有人覺得,死人還去推敲這些、甚至為此還要解剖對待死者很失禮。
但我相信講這句話的人肯定是家裡沒出過意外的人。
很多時候,受害者的家屬就只是想要一個"真相",不要讓人死不瞑目的真相——
說是,這樣說啦。
「這什麼東西?」
但是面對眼前這個,我真的只能這樣講。
說難聽點,這個"肉塊"幾乎看不出原型。白癡都能知道這大概是被砂石車之類的東西硬生生輾過、或者撞過去。
身體有部分發黑或者發紫,乍看之下是擺了一段時間的自然現象。
但根據報告來看,被送來這裏的時間不到三小時。屍體要變成這種顏色這段時間是不可能的。
因此必須排除這是事故或者意外,基本應該認定是他殺的可能………到這裡就很像偵探了。
對,到這裡還是法醫能接受的範圍——
「我說琴音。」
「雖然我大概知道你想問我什麼,但我還是姑且問一句。怎麼了?」
「這具屍體,天生殘疾嗎?耳朵的部位"完全不存在"是怎樣。」
「確認中。」
「腰部接近臀部的位置有骨頭的殘骸,天生骨頭有問題?」
「………確認中。」
別鬧了好嗎?我強硬地吞下本來想說出口的東西。
這具屍體說的實際點,就是"莫名其妙"
我沒別的意思,就真的是這樣。
一般人類會長耳朵的部位完全沒有任何東西,照理來說就算你被砂石車撞過去好了,看骨頭的部分也該有部分的殘骸才對。
但這些東西不但沒有也就算了,透過X光檢查反而在頭頂上看到類似的東西。
而且,腰部接近臀部的部分,好像有長出什麼東西。
這具屍體真的是人類?我甚至在心中產生出這種想法。
「反正,先做好目前該做的事情吧。首先排除意外死的可能性、畢竟身體內部有檢測出毒素殘留。」
「已經研究化驗那邊的人了,之後會將樣本送到——」
「狀況如何?」
忽然的,從後面傳出了一個女性的聲音。
是誰隨便走進這種地方,這問題我是不會問的。
畢竟這聲音我知道。
「御門院長,請不要忽然出現。」
「我姑且也是有法醫執照的喔。」
御門院長這樣說著。
這個人叫做御門千景,是一個有著黑色短髮的女性。
她是這間醫院的院長,同時也是個能幹的人士。
別的不說,光是年僅三十歲就當上了一間大醫院的院長就足夠——
【這具屍體死於車禍意外,是這樣沒錯吧?】
啊?院長說什麼啊?
這具屍體的死因尚未確認,但能保證不是車禍。
我本來想這樣說的。
「………是。」
「正準備填寫報告。」
然而,此時的我腦袋一陣恍惚,彷彿前後左右都分不清楚。
我只知道,對於院長所說的話"我必須默默的點頭"、也必須"如實照做"
這具屍體就是死於車禍意外,馬上準備填寫報告。
【很好,這樣就好。工作辛苦了………】
※
「糟糕,又睡著了。要趕快把屍檢的報告送出去才行啊。」
我從趴著的桌子上慌忙起身,開始不斷在眼前的螢幕打字。
這份"車禍死亡的屍體"報告要盡早送出去才行,畢竟已經拖了整整"三個月"了。
「琴音妳那邊怎麼樣?」
「………………馬上就好,等我。」
那時候的我,並沒有意識到所謂的魔法的存在。
催眠、幻術之類的洗腦,我都不知道。
然而無論是催眠、還是幻術都必須一次到位。如果重複使用就會產生破綻。
「又是事故意外?」
我不會忘記,當時的我看到她拿起了一本筆記本開始記錄的這件事。
現在回想起來,這就是開始。
一腳踏入一個從未理解的法則、理解的世界,進而引來殺身之禍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