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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樹 >赤月>四跡>掟上分鐘子>幻貓貓>西嘎歪斯斯>白色耳機>魘>終(Now)
就結果而言,我被聯盟通緝了。
幸虧因為跟象頭佛打了一場,我才提前知道了聯盟會在我們把靈魂都運到西方後趁機消滅掉駕駛員,並坐收漁利將靈魂作為製作新大佛的燃料將目標定在西方也是因為聯盟在那。
「當我們是O貓宅急便阿。」而且還不給薪。
看向身後耗盡能源形同廢鐵的機甲大佛,感覺直到停止運轉時才真的有點像佛像的樣子。
剛開始冒白光時,我還以為真的能解脫了,但結果便是我只是被傳出駕駛艙。而大佛則是在把我傳出來後便成了這副模樣。
不知道大佛停止運轉後,那個菩薩像還出不出的來呢?
「佛!!剋!!佑!!」
……
沒人回應
想的也是,畢竟大佛都已經停止運轉了,身為大佛操控AI的菩薩像也沒什麼獨善其身的必要性與可能性。
現在怎麼辦呢?待在這裡是不可能的,一被聯盟追上就得沒命,現在的我也沒有什麼諸如公爵兒子、機甲大佛適格者的身份與職責在……
……那被聯盟抓住好像也沒差?
「不,不是已經決定要找到命運中那唯一的終點了嗎?怎麼還這麼消極?!」
我努力地搖晃著腦袋試圖把這消極的想法甩掉,但那股心魔卻反而越甩越明晰。
忽然間,一枚螺絲從大佛身上掉了出來,輕輕地彈過我的腦袋。
再來是兩個、三個……漸漸的連鐵片、玻璃、氣閥之類的零件也開始往外掉。整個大佛從腳部開始漸漸地、一塊塊地化為真正意義上的廢鐵。
「連您也撐不住了啊……」
是啊。在鴻鴻烈烈地反抗過後死亡,對在此之前默默無名的我來說已經是十分……不,是太過奢侈了。
該知足了。
就這樣吧。
決定不逃跑後,我坐上機甲大佛的殘骸中唯一沒有崩解的零件:駕駛座。靜靜地望著天空,閉上了雙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一群警察樣的人從天空中落下,看了一下現場狀況便拿出手銬把我銬上。
「機甲大佛駕駛員,我們根據你毀壞兩架聯盟財產一事,將把你扣押到總部接受審判。有什麼要上訴的?」
還能有什麼,而且上訴了你們可能會聽嗎?
「看來沒有呢。」對方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也許他們就是為了在這種情況時能少點麻煩才選擇我這種失去生存意義的人當適格者吧。
我靜靜地隨他們走去,眼前閃過一幕幕過往的記憶。
如果當初選擇不得過且過的話,或許能夠成為什麼。
如果當初不什麼都不懷疑的跑去伯爵家,或許還能在原本生活的地方窩居一隅。
如果當初不衝動放棄使命的話,或許能被矇騙,就這樣一無所知的走向末途。
人生可以有很多後悔,但後悔並沒有多少用處。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所以並沒有多少怨天尤人之心。
結局……嗎……。
被殭屍追的時候,我毫無疑問的一心只想活著。
執行使命時,我滿心都是想快點結束這件事。
在反抗時,我也只是一直想著「我受夠了」。
但一切真當結束時,卻又好不甘啊……
「走快點。」聯盟的人扯了扯我手上的手銬,原來不知不覺間我的步伐變得幾近停滯了下來。
我,真的想要這樣的結局嗎?
一絲涼意將我從思緒中喚回,又是雨天。
熟悉的雨滴從我身旁落下,又是那個場景。
耳畔傳來熟悉的淅瀝聲響,遠方傳來機甲象頭佛的燒焦味,聯盟、機甲大佛、使命等事情早已被我拋諸腦後。
眼前,只餘她的身影。
漸漸消失的訊號燈、滿地狼籍的鐵片、清爽又滿足的臉龐、抵擋住所有威脅,卻又溫柔地懷抱住我的臂膀。為了追逐這個她,我徬徨了半輩子。
於大宅中不惜身披屍骸
於機甲中選擇以魂為柴
於蒼穹中創造涅槃之姿
是啊
我這不是有使命的嗎?
怎麼可能滿足於除此之外的結局呢?
「下雨了,走快點!!」聯盟的人不斷催促著,雙腕在不斷的拉扯下被手銬勒出了勒痕。但此時的我已然不再跟隨著他前行,僅是佇立於雨中。任他如何,也未有所動。
「機甲大佛駕駛員,再不走的話我們會採取措施。」
「機甲大佛駕駛員,不配合的話我們就只能現場解決了。」
「機甲大佛駕駛員,你也想活久一點吧。」
「機甲大佛駕駛員,你已經放棄了自己最後的機會。」
「機甲大佛駕駛員,你的生命並沒有能讓我們在此駐足的價值。」
「機甲大佛駕駛員,你應該作出與你前輩們同樣的抉擇。」
「機甲大佛駕駛員,那就別怪我下手了。」
「機甲大佛駕駛員,最後,你有甚麼想說的?」
想說的?還真的有。
能在這種場合說的,毫無疑問就只有一個了吧。
「佛剋佑」
.......
「我聽錯了嗎?機甲大佛駕駛員,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也是,可能前後差異太大了些。
於是我把被手銬銬著的雙手舉了起來,並豎起了中間的指頭。
「我說,佛剋佑。」
「你這是找死!!!」
對,越生氣越好,你拿出的任何武器都是有辦法應對「不死性」的吧?那至少也應該要能切斷我的手部。
即使面對殘疾,面對死亡,現在的我也必須活下去。
這是我現在的使命。
所以,我要否定這個命運。
「嗡……」
一個笨重的破空聲從我身旁劃過。
下一刻,聯邦的人、他們的飛船、遠方機甲象頭佛的上身、道路、樹木、天空上的雲朵等事物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取而代之的是那延伸至地平線的焦痕,以及一尊菩薩像。而那尊菩薩像,終於第一次以符合他外型的語氣說道:
『走吧。』
『如我們的契約一般,去尋找你的命定之死吧。』
我從來不覺得我未來能變成什麼。
但是,如果要說想變成什麼的話,我會說
「我,想成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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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甲大佛的駕駛員並不會老去或死亡,這些對駕駛員來說都屬於「增減」的範疇。
最大的壞處便是記憶容量已然定格,記了新的便會把舊的忘記。
在那之後我又走了150年,走遍大江南北,見過了無數人事,見過無數的生死。
而我則依舊是那個追逐死亡的人。
『差不多該去下個地方了。』
聽菩薩像說「使命」的事他早就不想幹了,現在機甲大佛已毀,他也就隨我到處旅行了。
「我們後天就出發。」我再次翻出已然出現裂紋的螢幕,找到自己的通緝令以及那個拍有機甲大佛的照片。
「欸,菩薩。為什麼會有機甲大佛?」
如果只是要護送靈魂的話,戰艦那些不是更好?
『因為造出來後自然就長這樣,聯盟從來沒明白過機甲大佛。』菩薩像輕敲著桌上的木魚,意味深長地說道。『當然,要說不懂的話,你被瞞的更多。』
事到如今我也不會去追根究底的找出它到底瞞了我什麼,只是繼續低頭扒著自己的飯。
「咚咚」
嗯?
「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好了小柔,再敲門就壞了,下次請按電鈴。」
距離我旅行來這,在這裏待了快十五年有了。
就在我搬來不久,就有一名單親媽媽帶著沒滿月的小孩搬到隔壁,幾乎可以說看著隔壁小孩長大的。
「明明也才四個小節而已……」那個隔壁家的小孩此時正無視門鎖翹開了門走入屋內,看來名字本來就是取期望的。「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她母親因為單親的緣故每天都在忙著,沒時間時小柔就會被託付給我。
「但今天妳母親在家吧?」
「跟那無關。」她搖了搖頭,搖晃的馬尾讓人沒來由的想起波浪鼓。「你說好今天要帶我去遊樂園的。」
是……有這回事,畢竟都要再次啟程了。不好好回應她的話,會對她的未來造成影響的吧。
「走吧。」
一路上,我們走得有些壓抑。想必是小柔也猜到了什麼吧,畢竟類似的約定我一次都沒答應過。
……如果我說我還會回來呢?
但這樣也太不負責了,明明一離開就幾乎可以確定永別的。
「小柔,妳有想玩什麼嗎?」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指向園裡最高的遊樂設施——摩天輪。
「那就走吧。」我牽起她的手便往摩天輪走去,在那瞬間她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了一絲不可告人的刺痛。
「等一下!那個……」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我並沒有回頭。
還好因為時間還早,摩天輪沒半個人排,畢竟哪有人像我們一樣約會的起點即是終點的。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車廂內,緩緩向上。
再這樣沉默下去不是辦法。
「「啊。」」
……
「我先說吧,妳母親拿到資料後工作還順利嗎?」
小柔手上的遊樂園入場券掉了下來。
「你……你怎麼……」
「我姑且還是個當事人,成天盯著我看我怎麼可能不發現?」
雖然其實是菩薩像提醒我的。
「聯盟還真是可惡,竟然連一個剛出生的小女孩都敢利用。」
小柔臉色蒼白的在車廂內四處找著出口,但現在已經升到一半了怎麼可能下得去?
「放心吧,我不會對妳怎樣的。」畢竟都要走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小柔泫然若泣地努力尋找著能將車廂撬開的物體,就像急出鍋的螞蟻。「他們,媽他們打算在這裡……」
太遲了。
一道光束透過蒼穹刺穿了正在運行的摩天輪,緊接著是涵蓋整個遊樂園的無差別掃射。
「佛!!剋!!佑!!」
在菩薩像的武力下車廂終於被破開了一個大洞,我張開大衣帶著小柔從破口衝了出去。
「咚!碰!啪!」
摔了好久後終於在遊樂園外停了下來,幸虧我能用自己的肉體當緩衝,小柔僅受了點擦傷。
「哈哈哈哈!機甲大佛駕駛員,殺死你應該能得到很多靈……」一台陌生的機甲彌勒佛笑著擋住了去路,被菩薩像一掌秒殺。
「你的結局!就由我」被菩薩像秒殺。
秒殺秒殺秒殺秒殺
「我撐不了多久,適格者你跑快點!」
我在跑了啊!
令人意外的是比起我跟菩薩像來說,小柔跑得有夠快的。成年人跑輸十五歲女孩真是丟臉。
「碰!」
然而,三架飛行戰艦依然成功封住了我們的去路,所有武裝都已備好,只要一個動作就能把我們轟成渣。
早在他們轟炸遊樂園時我就知道,小柔是棄子。
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母親會把自己的孩子當作棄子啊!
混蛋!
毫無疑問,在這些對不死武裝下,我保護不了她。
但我想保護
也許是虛榮心作祟,也許是都不被期待活著的同情,也許是產生了煉銅情節。但那些都不重要
我要守護她
如果,如果
如果我的命可以救一個人的話,機甲大佛,我是否就不再是空殼了呢?
菩薩像驚訝地看著我
『你決定了?』
哪有決定不決定的。
我活著並不能做到什麼,因為即使有不死身,我還是如此的卑弱
所以
我的未來
我想成為
一具還不錯的屍體吧。
「『機甲大佛!!』」
我不求能夠渡人。
「『守護一人吧!!』」
但求能夠渡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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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中,我依稀能夠感受到小柔的哭泣。
此時的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難過。
果然,很輕鬆啊。
終於成為什麼的感覺
終於成為了些
「未來的我會成為什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