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普利茅斯城南方,杉木林地區。
陽光穿過樹葉間隙灑在草地上,為綠草與小花穿起金色薄紗,隨風搖曳好像在歡迎我們的到來。
陣陣微風拂過面頰捎來些許清涼,讓我感到非常舒服。
「愛莉、愛德莉雅,準備好要抓雞了嗎?」
「嗯!」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
爸爸摸摸我的頭,然而愛德莉雅卻沒有任何回應。
「愛德莉雅,怎麼了嗎?」
我轉頭問她,亦注意到被我牽著的手傳來些微顫抖。
「那個……抓到雞以後會怎麼樣呢?」
「當然是吃掉啊。」
爸爸簡短的一句話,讓愛德莉雅把手握得更緊,雖然她只有點頭表示回應,但還是不希望生命被殺害做成料理吧。
「妳們還不能拿弓箭,先用這個試試吧~」
媽媽從腰包內取出兩把彈弓與裝滿石頭的小布袋遞給我們,在她的指導下,我們了解彈弓的使用方法,便繼續往森林深處前進。
每個大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武器,例如爸爸是大刀與弓箭,媽媽則是短刀與弓箭。
不知道未來的我、以及愛德莉雅會擅長什麼武器,很期待長大的那一天到來呀。
今天除了狩獵以外,也藉此讓我們習慣與適應杉木林的地形,當然不會離父母太遠,會在周圍尋找獵物。
這裡有不少放養的家畜,除了雞以外,也會有野豬、乳牛與綿羊。
小孩子都會在父母的幫助下熟悉與適應森林地形,也會辨認什麼是危險與學習逃跑方法。
轉身背對動物拼命跑,只會激起動物的狩獵本能,保持距離慢慢向後退,直到對方沒興趣離開,或是遠離牠的視線為止。
如果真的不幸被追,至少還能爬樹逃生。
這座湖中島嶼沒有會爬樹的動物,通常爬上去以後就可以避開危險,而且杉木林時常有士兵組成小隊巡邏,不用擔心找不到人求救。
「如果看到比自己大的生物,就不要去打擾牠。」
這是長輩們時常對小孩子說的話,不過還是會有調皮的孩子主動找野豬麻煩,被牠撞得鼻青臉腫就是了。
「嘰!嘰!」
「在那裏,別讓牠逃了!」
遠處傳來箭矢刺耳的破空聲、野豬哀號與人類急促的話語,也許是來打獵的人吧。
咚咚咚咚咚——
吼叫連同急促腳步的聲音慢慢變大,該不會是往我們的位置前進吧?!
「愛德莉雅,我們先逃到樹上吧。」
看向愛德莉雅,發現她正緊緊抱住我的手臂。
「啊?好的。」
她立即鬆手,於是我們趕緊爬上樹。
「噗咿!噗咿!」
沒多久,一隻背部插滿箭矢的壯碩野豬氣勢洶洶,朝還沒爬上樹的愛德莉雅衝刺。
「咿——!!」
「快爬上來!」
雖然我成功爬到樹上,她卻因為野豬恐怖的樣貌嚇得癱坐在原地。
糟糕,求救等大人幫忙肯定來不及!
此時目光移到手中緊握的彈弓,不過這東西怎麼可能對野豬有效,但什麼也不做的話,愛德莉雅就會被撞飛……
深呼吸鼓起勇氣後,我貼住樹幹滑了下來,立即舉起彈弓對準野豬的額頭射擊,在石頭命中瞬間,牠的步伐開始變慢不少。
「我拖住牠,快逃!」
幸好愛德莉雅聽見我的話立即起身逃跑,而我則是一邊以野豬為中心點繞圈奔跑,一邊射擊消耗牠的體力。
雖然野豬衝撞很可怕,但好像跟不上快速移動的目標,看著牠繞圈圈找不到能撞我的機會,便得意地揚起嘴角。
這辦法可行,肯定能撐到大人們來救援。
咚!
目光忽然從野豬屁股移到地面,全身甚至傳來刺痛感。
這時野豬好像也逮到機會,立即調整位置把頭對準我。
膝蓋好痛……不行,站不起來!
可是,一想到愛德莉雅因為我而平安逃跑的話,就感覺已經不會那麼可怕了。
我閉緊雙眼,等待疼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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颼——
「嘰!」
預料中的疼痛遲遲沒來,我好奇地睜眼,發現兩把短刀插在野豬的左臉與眼窩,痛得牠哇哇大叫,不停左右擺動身子。
剎那間,三把短刀颼地射向野豬左臉,隨後一把一把插在野豬臉上的刀越來越多。
「你想對我的女兒做什麼啊!!」
低沉的男性怒吼傳入耳裡。
目光移到聲音來源的方向,看見爸爸怒氣沖沖的握緊大刀衝過來。
只見他對準野豬的頭部揮刀之際,我閉緊眼不敢看後續的狀況。
我知道爸爸殺害了很多生命,卻很喜歡他對待家人的溫柔……
我到底要選擇害怕、還是擁抱爸爸呢?
我逃入黑暗不敢睜眼,只知道周圍激烈的聲響漸漸變得微弱。
即使不願意,我們也不得不剝奪其他生命,只為了讓自己不會餓肚子。
我想大概能明白愛德莉雅不喜歡打獵的原因吧,因為我們追的是一餐溫飽,牠們卻是追逐活下去的機會。
雖然不能完全不吃肉類,但至少會吃乾淨,代表牠們並沒有白白犧牲。
可是……生命的殞落都是這麼的悲傷嗎?我的心好痛、好痛。
這時,有一個寬大且粗糙的手掌輕輕抵住後腦勺,另一隻手則摟住了腰將我抱在懷裡。
和床鋪一樣巨大的身軀抱起來雖然有點硬,可是能感受到頭正被撫摸的溫柔。
我緩緩張開眼,抬起頭看見臉上沾滿鮮血的爸爸,只見他停下摸頭的動作,溫柔地為我擦掉淚水。
「抱歉吶愛莉,爸爸沒有洗乾淨就抱妳,全身都是臭味肯定很討厭吧。」
「不會,我絕對不會討厭你,爸爸——」
我張開雙臂抱緊爸爸放聲大哭,直到自己哭累了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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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度睜眼,發現自己的衣服竟換成水藍色睡衣,和穿著同樣服裝的媽媽與愛德莉雅躺在床上。
「愛莉,身體還好嗎?」
望向聲音來源,才注意到媽媽已經起床。
「好多了,謝謝媽媽,但……你們當時是怎麼注意到我們有危險?」
「是愛德莉雅向我們求救的哦~」
我們看著愛德莉雅甜美的睡姿,忽然間感受到媽媽正輕撫我的頭。
「挺身而出保護家人的愛莉很勇敢,假如當時我跟在身旁的話,妳們就不會陷入危險了吧,對不起……」
「媽媽沒有錯,不用道歉的說!」
我盡量壓低音量避免自己不小心吵醒愛德莉雅,媽媽有些悲傷的表情映入眼裡讓我有些不捨,於是趕緊轉移話題。
「爸爸呢?」
「在那裡睡覺呦~」
她指向沙發,才注意到蓋著毛毯熟睡的爸爸。
我向媽媽道謝後,隨即踮起腳尖走到爸爸身旁偷偷親一下他的臉頰,內心忽然變得暖呼呼的。
我再度回到床鋪,和媽媽一起抱住愛德莉雅,好好享受這美好的睡眠時光。
愛莉拿彈弓對付野豬示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