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索米與千湖變體》
第二十一回.「今後奉行的教義只有一條!」
「就算余還沒有掌控露西亞的身體,你的戰鬥力也遠不如余。」
頭足女后有如從海底來到陸地的女妖,背後長有八隻形狀各異、奇醜猙獰的章魚觸手,象徵偉大之力將覆蓋蒼穹、掌控對渺小塵世的統治,更預報了新生命與新世界的即將到來。
「告訴妳一件事,如果我坐上賭桌,往往十賭九贏,因為...」我拆解日月雙輪,自信的打了一個響指,「從來不下沒把握的注。」
我曾以地獄公路壓制代理人,藉此取得勝利,這次如法泡製。
「人類,余是偉大之主力量的化身,你何德何能抗衡?」
她頭上的觸鬚變成了嘲諷般的暗紅色,所說的話並非從口中發出,而是透過念力一樣的東西傳遞到我的思想之中。
這就是偉大之主感染人類的方式,難怪常人無法抵禦。
「妳想像不到人類科技的突飛猛進,老東西是該被時代淘汰。」我手上聲振劍發出脈衝聲波,從五個不同方向凌空而至。
「你的身體...為什麼能更換?」頭足女后沒有眼睛,像是一名被下了禁咒的巫毒娃娃,全身被封條與咒印覆蓋,加上那刺鼻駭然的氣息,更無法從外觀得知他是否擁有聽覺。
我試探片刻,聲振劍的聲波似乎無法對她造成影響。
卻見女后舉手投足之間,左手撩起、右手抱圓,天上地下翻湧著虛實莫測的海浪,翻捲而出的是無數的七彩光魚,有如在海上孔雀開屏的彩虹。
更令我驚訝的是在每一道波浪之中,赫然可見1939的芬蘭城鎮!
同時脈衝聲波一接觸到彩虹幻浪竟倒捲而回,我再發聲波與之抵銷。
「科技再進步,人永遠管不住自己的大腦那些荒唐奇思妙想。」頭足女后剩下的四肢觸手卻深入地底,巍然不動。
「妳錯了,正是因為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人類才得以突破生物的極限。」
既然四散而出的劍光無法突破光魚幻浪,那就再試試妳的判斷...!
我連續轉劍,在XM3的武器芯片加持下,露西亞強悍遠超從前,接連使出一陣陣飛空飄舞的亂劍狂花。
頭足女后不為所動,雙手翻覆,我手中光劍削向頭足女后,卻被引導他處,我擲出聲振劍,頭足女后眼中凶光畢露、凝聚念力,我又再次看到了赫爾辛基那來來往往的人群。
幻波旋浪傾刻偏移劍光,利劍倒轉而回,我早有預感勁力一送即收,接過劍柄瞬間舞出一扇藍光,正巧與飛撲而來的光魚群相撞,砰的一響,兩人互相激盪,偉大之主的力量再次扭曲空間。
「陷入絕對瘋狂的世界,沒有人可以逃離,余--是偉大之主瘋狂的代行者。」
我除了滿嘴的惡臭與魚腥味,彷彿又墜入海中,眼前接連浮現接連父母、老闆、格琳娜、RFB、K2臉皮被割下來懸掛在樹上的慘忍畫面,一張張嘴巴還在訴說著什麼...
(犧牲自己,成就大局。)
(只要大部分的幸福就好。)
...這是老爸經常掛在嘴邊的「工作」。
我不由感到心神不寧,鏡像世界中的SAN值開始下降,頭足女后掀開組成防禦幻浪,四隻觸手揉合合併,以螺旋突刺的方式逼近面門。
這裡是我構築的意識空間,是鏡像世界更深一層的另一個世界。這個地方,意志的強弱決定了一切。
恍惚間,我看見腰間配掛的沙漠之鷹。
直到現在,還要這麼糊塗嗎?!
卑鄙無恥、擾人心神的惡劣戰術,我挺起大拇指指向胸膛,「偉大之主,把我勇敢的女兒還給我阿!!」
我眼中一片澄澈,橫劍力擋衝擊瞬間,已將觸手由中間劈成兩段,血淋淋的汁液伴隨整齊、燙熟的切片滴落公路。
「即使烤熟也是這麼噁心。」
「...」女后的觸鬚變成了深綠色與灰色混合的怪異光線,可能是過於詫異,但我眼見破綻,決定一擊致勝,不等頭足女后採取防禦,第二劍劃出天空藍的軌跡過去,女后受傷後氣力一衰,幻浪只具雛形,不料她側身繞開、一個翻覆幻浪打在我手上,只感手臂勁力錯移,把聲振劍脫手飛起。
卻見光劍好像有了生命般在半空迴旋兩圈、咻的一聲回到掌握,頭足女后片刻遲疑,我身形風快掠過、腳下交叉換位,聲振劍已在女后脖子處閃過九道迴旋劍光。
眨眼之間,被觸鬚覆蓋的頭顱被「寂星領域」砍得轉飛上天,濃稠的綠色血液有如噴泉。
但巧合的是,頭足魔的頭顱卻落回斷首之處,本該停止一切動作的觸手微微抽搐,頭足女后的身體再度動了起來,只見她扭扭接合後的脖子說,「你戴的手套上面裝有磁鐵一類的東西,可以與劍互相感應,就算扔出去也能像迴旋鏢一樣繞回來。」
「妳的頭也藏著類似的機關?那我...會砍到妳死為止。」我將磁力光劍立在掌心旋轉,聲振劍的藍光溜溜轉動,更顯殺氣凜冽、鋒利暢快,「妳的「翻覆幻浪」,是只能在防禦時候發動,也因此無法偏移剛才那劍。」
「...余的底牌,人類料得準嗎?」
就在這個時候,露西亞被控制一般動了起來,而頭足女后汲取多時的四隻觸手從地底竄起,周身流竄陰邪之氣又有清聖的光輝,彷彿立身於天堂地獄的分界。
「看來妳深埋的四隻觸手就是為了從某處調度偉大之主的精神力。」
「哈。」頭足女后輕蔑一笑,捏起符印,飆升的氣流高高掀起女后頭上觸鬚、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無可名狀的臉孔。
「「真理福音」。」聖女優雅擺動曼妙的肢體、口中歌唱,竟以聲音壓制聲波武器。
過去在瑞典,每一任聖露西亞都必須擁有讓教會肯定的美妙歌聲,此時伴隨悠揚、悅耳動聽的音符,頭足女后洶湧的念動力便能大幅提升。
而且效果遠不止如此。
我看見自己雙眼已成了章魚眼,不分敵我的大肆破壞,直到失去生命為止的至極瘋狂。
「明明是舒服又好聽的歌聲,居然有讓人發狂的魔力...」我用力捏幾下傷口,以痛楚喚醒意識。
「死海迷航。」女后觸鬚釋放死氣沉沉的迷霧,宛如置身吞噬飛機船隻的死亡三角洲,安全屋內氣溫驟降,就連聲振劍身的熾熱能源也為之驟降。
女后隱身霧中,扭曲現實的觸手層層疊疊,如千手佛般纏繞過去,我心如止水、聲振劍迴盪敲擊,赫然察覺女后斷裂的觸鬚也在聖女歌聲的療癒下恢復。
「看來露西亞的歌不僅能壓制天判劍,還有額外的治療效果。」
聖女赤裸小腳跳起嬌豔欲滴的舞蹈、繞至女后背後,女后腕足凝勁、撒袖掀出憑空漂浮的飛魚。
「露西亞,妳認不出我了?」我連連踏步、迴避之餘劍鋒斜轉,魚群橫破潮汐、振翅俯衝而下,面對頭足女后和露西亞一擊聯手,聲振劍反被壓成弧形。
我身子倒縱出去,看著黯淡的聲振劍與沾滿鮮血的雙手,一言不發。
「余已成功控制她。」
「那更有殺妳的理由了。」我沉吟片刻,將聲振劍光流瀉一圈,由左往右、轉手再送,湛藍劍芒因震盪而發出巨響、清越的劍音伴隨女后、聖女的吟唱迴盪在地獄公路。
「要殺余,就連露西亞一起殺了。」
我沒有回答,一劍直貫女后面門,卻被翻覆幻浪一偏一帶,將劍鋒領至露西亞眼前,就在這驚險一瞬間,我拔出日輪以生平之力往聲振劍身擊出耀目火花,卻見彎曲後的聲振劍走勢快疾,弧形劍刃在女后胸膛割出一條深可見骨的血痕。
我一擊倒頭足女后、彈劍而鳴,浩瀚藍光挟帶洶湧澎湃的聲波襲向露西亞,聖女摀住腦袋,痛苦萬分的跪倒在地。
「露西亞...即便是弱小無力的我們,也能用勇氣擊敗一個又一個比自己強大的敵人。」
我重新替她戴上了金色蠟燭冠,沒有磅礡的氣勢,也沒有振奮人心的吶喊,但柔和的聲音就像是在黑暗中點亮的燭光。
所謂信仰,是聖女內心至聖至潔的存在。
信仰依然在她心中。
「神代...是你嗎?」露西亞睜大哭腫的眼睛,差點沒認出我。
「我來晚了。」
「真的是你嗎?是我該向你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受傷!」露西亞側開
臉,不願意與我目光相對,「我、我替你包紮。」
「先別管我,妳要學會振作。」
「我是不是再次被母親拋棄了?聖女的故事都是我一廂情願。」露西亞臉上是隨時都會哭出來的表情,她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說,「不是光之聖女,我是怪物、是你們要對付的頭足魔,我...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我們...不是敵人嗎?」
「世界這麼大,還有哪裡不能容身?」我拍拍她的肩膀,「妳是一個冒失、容易被騙、下定決心就要衝到底的傻瓜聖女,少了一名稱職的拉比糾正妳是不行的。」
「缺點是不是太多了?」露西亞嘴裡嘟嚷著。
「說完了,剩下的都是優點。」我微微一笑,輕輕抱住她抖抖簌簌的身體,「不管妳遇到什麼樣的波折、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接納妳的。」
「可是吟唱查殺...大家都消失了,那時候的我害死了好多人,我怎麼面對他們?」
即使有部分的人願意寬恕露西亞,仍有枉死人的伸手呼救在耳畔迴盪不去。
我看著在懷抽泣的少女,伸手替她擦去眼淚,「如果是妳,也許可以學會控制這股力量。」
「我該怎麼補償他們?神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露西亞難過的看著背後觸手,心中的慚愧與悲痛可想而知。
「妳忘記自己能給人們帶來希望嗎?我曾看過妳在每晚執行任務時露出的笑容,妳因幫助大家而由衷感到快樂。所以...不管妳來自何方,妳只要想成為露西亞,妳隨時都是傳說中的光之聖女。」
(聖女,犯錯更要站起來。)
「是誰的聲音?」
(聖女,妳幫助過我們,大家一直都很感激妳。)
我指著天上那些徘徊不去的點點螢光,「哪怕只是殘留的思念、也了解妳的痛苦,更明白妳的無私奉獻,是他們的幫助,我才能來到妳面前。」
「妳們...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露西亞啪的一聲跪倒在地,不斷用手
擦拭淚水。
「如果妳選擇留在這裡自殘,就對不起那些因妳犧牲的人,不論是頭足魔還是露西亞,能決定往後路途的也只有妳。」
加油,聖女。
「真的可以嗎?」少女望向那些不斷鼓勵她的螢火,微小的餘輝,卻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再告訴妳一個故事,曾經有一名被身世困擾的少年,為了報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親手讓好幾千條生命成了怪物的餌食,他也曾經迷惘著、苦惱著,最後仍然走向了正確的道路,他將今後的生命貢獻給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持續不斷的戰鬥著。」
「那個人是神代?」
「並不是我...但他每守護一條生命,也會有那名士兵的家人、朋友、愛人因此獲救,他只要努力下去,拯救的人一定會比他害死的人更多。」
從地獄爬上來的人,往往能帶給社會更多正面的力量,因為他懂得別人的痛苦、更懂得生命的弱小無助,浴火重生的他肯定會幫助更多人走出不幸。
「我也可以做到嗎?我能像他一樣勇敢?」
「我想...等妳放手去做才會得到解答...露西亞,妳願意再次接受光之聖女的身份嗎?」
露西亞激動地哽咽道,「神代...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可能被妳感動了。」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妳不用再拘束於太陽女神的戒律,從今以後妳奉行的教義只有一條...要幸福啊。」
「...我答應你!」少女破涕為笑,一雙明鏡般的美目凝望著我,「這頂金冠,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有不同的意義了。」
「什麼意義?」
露西亞小臉一紅,柔情無限的說,「它現在是我最珍惜的護身符,代表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奮鬥過的證明。不管我變成什麼樣,神代都會來救我的...對不對?」
「如果妳變成四十幾歲的大叔就算了。」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變成大叔的。」露西亞噗哧一笑,舉手消彌了呼嘯的狂風暴雨。
一瞬間雲散天清,只剩下人們的思念體有如守護靈般環繞光之聖女周身,隨著起伏的滔天海浪,彷彿在引導受折磨的靈魂流向彼岸——
雖然我在真實世界早已見過露西亞無懈可擊的美貌,此時的她卻更讓我怦然心動。
「你是把我當女孩子看待了嗎?」露西亞的聲音帶有幾分害羞,「神代以後也要好好監督我喔。」
「我得離遠點,否則會被天上掉下來的東西砸得頭破血流。」我咳嗽兩聲、拉開距離。
何況她全身赤裸裸的,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聖女的身體不是隨便能碰的喔?」露西亞雙頰染上紅暈,也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麼抗拒。
「拿去穿吧。」我壓低視線、把芬蘭的白色軍服大衣披在她身上。
「嗯、嗯...我的頭還是有點暈,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恢復念力。」露西亞遮住渾圓碩大的胸部,卻咯咯笑了起來,「是不是和我們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很像?」
「妳也一點都沒變。」我挽住她小小的手,「跟我回去吧?雖然不是妳的本意,但在那個未來世界已經有了一個將露西亞當成教皇的組織...」
這個念頭或許很瘋狂,但我不可思議的相信露西亞。
「真的嗎?等等一定要詳細說給我聽...神代所在的世界!」
「居然還沒死。」我啐了一口。
「沒有事物給能予余足夠的傷害,就算你能砍斷余的頭顱一千次也不會死。」頭足女后一步步逼近,大幅強化後的她將虛擬世界分崩離析,怒火正將空間扭曲,「就算在意識空間,偉大之主也能持續給予余力量,再次讓聖女墮落也是輕而易舉。」
那是更加深邃、龐大的瘋狂與黑暗!震撼地獄公路的排山倒海之力,幾乎壓得我與露西亞瀕臨崩潰。
「雖然現在的妳很強,過去死在地獄公路的Capela dos Ossos卻留下一顆鋼鐵般的奇蹟之卵。」我深吸一口氣,又緩緩說道,「自從牠誕生以來,外型與母親截然不同,以陣亡的鐵血與帕拉蒂斯單位為食、不斷成長...直到今天妳要拆牠家,我可是沒有能力再繼續把牠藏起來了。」
砰、砰砰。
我暗自擦拭冷汗,雖然有事先評估風險...但幸好她也在這個時後成長完整。
那是一頭從濃霧中現身的獸腳類巨物,身長十五公尺,短小、肌肉發達的前肢、盯視頭足女后的雙眼閃著綠光,碩大的頭部充滿了野性。
輪廓雖然神似遠古霸主,軀體卻幾乎由骸骨與鋼鐵鑲成,身高足足有六公尺,每踏一步,深陷地面的足跡使得整個空間都震盪起來,脊椎上更以葡萄牙語刻著「我們的屍骨在此等待來者」。
嵌合君王的胸膛隨著呼吸而上下起伏,驀地牠張開血盆大口、放聲咆哮!
吼吼吼吼吼吼吼--
那是宣示自己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昂然吼聲。
頭足女后似乎打算挑戰這頭氣勢上絲毫不遜的大敵,只見穿越了遙遠時空、跨越至未來科技的遠古霸主踩著獸足衝向頭足魔,女后凝聚偉大之主的力量打出,卻似泥牛入海消失無蹤,詫異之下,嵌合君王張嘴就咬,她不得不以幻浪偏轉攻擊。
「正常來說...嵌合龍是專門吞噬心智與人類意識的怪物,不管有多麼龐大的精神力都會被當成食糧。」
嵌合君王張嘴咬落,頭足女后又是一個偏轉,嵌合君王巨大的頭顱撞向一旁的小車,就連引擎蓋和汽車輪台都直接爆開,女后捏住咒印,再度提升偉大之主的力量,強悍絕倫魔咒轟然一摧,深海水壓般罩住嵌合君王,即使君王奮力支撐雙腳,身上零件與骨骸仍散落一地。
女后趁勝追擊,以觸鬚聚力推出咒印,嵌合君王也舞動爪子、張口吞噬,頭足魔的念力被頻頻消耗,公路迴盪著念力與金屬刮擦的尖銳聲響。
砰的一聲巨響,咒印砸得嵌合君王向後一倒,頭足女后也多處見血,兩敗俱傷之際,露西亞歌聲流轉四肢百骸,君王綠色的眼睛恢復銳利,雖然身上多處受損,尾巴一個橫掃,逼得女后動用幻浪偏轉。
我手中日月雙輪早已將聲振劍搭在弦上,此時看準時機破空一發,劍刃正中女后心口。
嵌合君王嘶吼著,張嘴吐出冰冷的紫色光焰焚燒頭足魔。
頭足女后看著命中心口的光劍與不停吞噬自己的火焰,卻輕輕放下了抵抗的觸手,不禁露出質疑的笑容:「露西亞...這個世界一向很諷刺不是嗎?妳那微不足道的決心是被自己的恐懼支配。」
「然而我重新已經找回了自我,妳呢?」露西亞虔誠地說:「女后,如果心是亂的,那妳看這個世間也是亂的。」
「這個世界本就存在太多瘋狂的人...瘋狂後將為自己的自私自利而付出代價。」頭足女后打抱不停地說,「露西亞...真實存在的妳是一個悲哀的人,妳帶食物給災民、為人們祈禱、驅邪,甚至投入了頭足魔與人類之間的戰爭,妳做了這麼多好事,依然有這麼多在頭足魔與人類戰爭中死去的怨魂希望妳死。」
「雖然是偉大之主預先埋下的結果...但妳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我曾經抱著慾望與軟弱去質疑信仰。」
「妳一直在害怕,既然有了信仰,卻還是感到寂寞、悲傷,是妳不夠堅強?但余更相信是信仰本身就是虛幻而不切實際。」
「有了信仰不等於不會痛苦,這是一個學習接受負面情緒,轉化痛苦為愛、為正面能量的過程。」
聖女與女后,就像是硬幣的兩面,有著最純粹的光明與最極端的黑暗。
「所以余要摧毀信仰,因為妳選擇相信,卻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努力沒有回報的痛苦...這樣不公平的世界存在又有什麼意義?不如陷入瘋狂...貪婪無救的人類就該彼此爭奪、搏鬥,燒吧燒吧,世間的一切全部化為怨恨的烈焰。」
「為什麼要陷入瘋狂、為什麼要怨恨?生活本就不完美,有辛酸的眼淚,也有懊腦的悔,只要用平靜、成熟的心境去體驗生活,妳會發現很多需要幫助的人,而這些人在接受幫助後會救助更多苦難,讓每個經歷其中的人成為更棒的存在,這份神聖的使命在無形中自然而然的呈現,信仰才有了快樂與傳播的意義。」
「...如今的妳快樂嗎?露西亞?作為歷史上真實存在聖女的複製體,妳能活得自在快樂、不再執著得失?」
「一定可以,神代的幸福、大家的幸福...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一直都在我觸手能及的地方。」
「只是想和心愛的人自由活著,卻這麼遙遠...遠到無法實現。」
「妳最可憐之處...是沒體驗過幸福的美好。我會驅逐心魔,請解放自己...自由自在地離去吧,另一個我,選擇黑暗面的變體引擎。」
頭足女后全身起火,皮膚凹陷下去,無力舉起的觸鬚也變成了乳白色,像是精疲力竭、又像是領悟的平靜...隨後沐浴在滅絕一切生機的烈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