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期主線——終焉審判輪迴
【第三十九幕】【死亡章.之二】
那個人又在單打獨鬥了。
他說沒有人能跟上他的動作,戰法也不與其他人配合,所以只能一個人戰鬥。但真的是這樣嗎?會不會其實存在着那樣的人,但他身邊的位置卻被她這個無能的人佔據了?
一定,有那樣的人存在吧。可能是同樣使刀的劍士,可能是持騎槍的守護者,可能是曾經贈予他雷元素的友人,這些人能夠站在他身邊,不像只能待在後方,總是受他人保護的她。
烏黑髮絲隨迅速的動向飄飛,純白的羽織經歷戰鬥後沾上沙塵與血漬,那道身影好像離她很是遙遠,畢竟他一直都很努力,和怠惰的她不一樣。
想要成為對方的專屬輔助什麼的——這樣的想法,就算稱之為幻想也似乎是過於自信了。
即使從瘟疫之災開始就有不少次身處同一隊伍的經驗,但每一次她都只不過是待在後方撿漏而已,就和現在沒什麼不同。就算她不在,他肯定也能夠好好應付吧。
蒼藍色的螢蝶輕搧雙翅,瑞比特的部份精神以蝴蝶的姿態停駐在千行肩上,注意到周遭的怨靈正在侵蝕後者體表的鬥氣,具有獨立行動能力的螢蝶隨即為對方施加魔力護盾,而兔子的本體則是稍稍靠近了戰局。
明明對方以前還能使用雷元素的,但自從拿回感情後,就再也沒看過了。
這也是她害的嗎?因為她只顧及自己的正確而提出的建議?
就像是要彌補這份失去,把握住了千行後退與敵人拉開空隙的瞬間,不常使役雷元素的瑞比特呼喚了雷,雷光在她淺紫色的眸中閃爍,環境加成下劈啪作響的雷電將湧出的惡靈消滅。
「幫了大忙。」
紛擾的戰場雜音不絕於耳,這句話卻還是清晰的傳入了她耳中。到底是為什麼呢?她仍然覺得自己很弱小,仍然覺得就算她不在對方也不會有問題,但也因為對方的肯定而感到開心。
一直冷眼旁觀的她、沾染巫妖靈魂而變得更加冷漠的她,從來都是判讀氣氛而讓自己掛起小小的笑意,可這樣的她,最近越來越常真正發自內心的勾起笑容。
雖然還是不會讓那個令她展顏的人看見就是了。
那傢伙大概會說「妳笑得很可怕」、「原來妳會笑喔」之類的失禮的話吧,要是他真的這樣說她就用湯匙把對方敲扁,這不是私怨,而是善良的教化。
持續湧現的怨靈惡魂毫無理性可言地群起撲向持刀蓄力的青年,卻被不斷修補重建的護盾全數擋下,複數刀氣重疊貼合,壓縮精煉的力量即將到達臨界點。
就在護盾終於抵受不住而破碎的那一剎,那是瑞比特所不能捕捉的速度,只知道在眨眼以後,眼前所見便已與前一秒的認知截然不同,她喜歡的那個人安然無恙地站在被斬開的飛沙與敵人身前——
然後戰況再次生變,彷彿是消亡前的最後反撲,爆散的大量怨靈將最接近之人席捲在內,這個距離、這個數量,很顯然不該放任隊友一個人面對。
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是那些人,他的身邊就會有人能和他一同擋下攻擊了吧。
轟——!不打算而也趕不及衝過去的瑞比特在稍遠處看着,自殺式爆炸的怨靈炸在毫無死角的魔力護盾上,全方位襲來的它們遮蔽了光,護罩內唯有屬於螢蝶的小小光芒亮着,很沒有存在感、但一直默默提供着支援,與本體如出一轍。
爆炸緩緩平息,瑞比特感受到護盾被破壞而靠近,只見原先與千行對峙的敵人只剩下盔甲碎塊,身後其他人的清掃也進行得差不多了,他們被指派負責的這個區域可說是處理完畢。
「總之謝謝妳的掩護了,」聞言,瑞比特抬頭看向千行,與此同時感受到頭上增添了一份重量,長有繭的手掌溫柔地輕撫她頭頂,「請務必活著歸來,不然我會很寂寞的。」
……明明就沒有她在也不會有問題,而且還說「請務必」,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有禮貌的人設了,還有會很寂寞什麼的。
她安靜地閉上雙眼,沒有像平常一樣調侃對方的用辭,也不避諱這是在其他人面前,稍微蹭了蹭千行的手掌回應。
「……你也是。」戰場上容不下過多的私情,暫時就只以這簡單的三個字來表達她的想法吧。之後,他們還有時間相處,她還會有時間去學習更多的相處之道,瑞比特這樣希望着,而後目送機動戰力較高的戀人提刀奔赴其他區域。
她的存在,有能成為對方的定錨嗎?
「瑞比特前輩。」
或許該來的始終會來,曾經將瑞比特誘拐到凱旋模擬戰場的貓族獸人剛好也在這支小隊裡,自然也就看到了方才二人的互動,她滿臉笑容的湊過去打算聽八卦,卻在瑞比特轉身看她時嚇得停下了腳步。
那是比平常還要更加冷漠的眼神,如果她們認識的時間再早一些,貓獸人可能會有種既視感:這看起來就像是瑞比特在早期、剛開始冒險者活動時的模樣。不過現在的她就只能嘗試猜測為什麼。
以她對瑞比特的認識來說,兔子不會因為戀人被調派到別的區域而對其他人擺臭臉,那麼,會是因為被探聽私事而不高興嗎?嗯……是有點可能沒錯,但她也不覺得對方既然在別人面前毫不遮掩,還會因為這種程度而不爽。
唔……到底是為什麼呢……
『兔子小隊,你們能來B4區接收傷者嗎?』
就在貓獸人苦思期間,房卡響起了其他隊伍的通訊,請求有戰地應急治療能力、且非主要戰力的他們過去負責回收傷者,帶回營地治療。
而之所以會被稱作兔子小隊,則是因為這個臨時小隊裡協調能力最高的人選顯而易見,瑞比特收回對貓獸人的視線,轉而拿出房卡回應:「沒問題。」
『是說「隻狼」好像被調到其他地方了?你們現在還能穿過主戰場過來嗎?』
確實,最強的戰力脫離了隊伍,多少會讓人擔憂他們的行動能力會否因此下降,但瑞比特只是垂下眼眸,清冷的嗓音再次複述。
「沒問題。」
隔着房卡只能聽見聲音、戰場上有很多東西需要注意而不怎麼能分心,直到瑞比特過於簡短地重複回應後,通訊那頭的人才意識到不對勁,含糊地沒再說什麼,只是讓瑞比特與其他人盡快前往。
在誰點破之前,恐怕她自身是不會察覺。
「……你對我比較重要。」
僅僅是七個字,就讓瑞比特久違的感受到自身的生命徵象,她不禁疑惑起這傢伙平日到底是怎樣說出那些話的……。說到底這傢伙乖乖跟她走不就好了嗎,這個不接受治療的反社會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