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記得在寫小說之前寫了些筆記,這個故事大概是我目前為止最認真寫的一篇:
小說主題:
※ 人性在社會壓力下扭曲異化。
※ 集體暴力對個人特質的伐害。
※ 理想與現實碰撞衝突的縮影。
※ 過去記憶對現實生活的反噬。
※ 社會惡勢力與人反抗的勇氣
……這幾行字光是盯著,立刻感覺好累,目前仍在努力。能寫出多少算多少。
2
「你無法否認啊,遊戲或同人小說就是為特定一群讀者寫的,如果不是有人要看,你會寫嗎?」老弟這麼詰問我。
「我想無論如何我會繼續寫下去,因為我喜歡這個故事。就算無法發表,我也會把手寫稿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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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寫了但不能發表,那你會如何做?或者,如果已經預知這篇東西不會被發表,那你會繼續寫嗎?」
小說家王安憶被問到這個問題時,說她從未想過此種狀況:「寫了就是要發表啊!不發表做啥呢?」
有人說她是個現實主義的小說家,創作自是有話要說,不發表,豈不跟沒說沒有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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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會覺得遊戲或同人小說是很狹隘的,以後遲早得走出去,寫這篇多少是抱著「這是我在此領域最後一篇作品了,一定得好好寫」的心態,但是寫著寫著又有些執念放不下,覺得自己實力還不夠,如果是最後一篇、不該是這樣的品質吧。而且我還有好多話沒說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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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事實上是很少人看,甚至沒有,但至少你是假定有人在看你才寫的,在這個信任基礎上寫。不只同人小說,一切創作似乎都是這樣吧。所以妳還是承認了。承認妳是為讀者而寫。)
回到老弟講的,讀者群的問題。
重點在「特定一群讀者」這幾個字。
文學有普遍性,不該是為了特定一群人而寫。這點來說同人創作不具備此文學要素。
可是同人創作、不外就是尋找那群比較容易和你共鳴的讀者的過程,不是嗎。說難聽點就是大家都同樣不甘寂寞需要有人陪自己喜歡或討厭什麼。
很多作者其實並未渴望掌聲,只是需要一聲問津吧。
就算、但是、……
算了,探討到這邊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都有道理。但都不完備。
3
有讀者問我,故事中胡作非為的貴族們在小說設定中到底是怎樣的定位?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因為這只是個細節又細節的設定。我沒想很多。
但得感謝這個問題,讓我重新回去檢討設定跟架構。
我覺得第三人稱小說不好寫,雖然可以深入每個角色的內心,但是每次深入都會鑽太深不知該怎麼走出來。
去年到文學營,最後一堂課講課老師是張大春,講題是:「封閉的文本,開放的小說」。
他一踏進教室,劈頭就說:
「小說是什麼?──我說,小說不是什麼。說個故事就行!」
這話簡潔又精采。
接著,他提出一個問題:即使故事結束後,讀者不免仍想追問後來如何,這時候怎麼辦。
「小說應朝向現實作適度的封閉,因為你得把一些會干擾小說效果的東西摒除,讓這個故事精準傳達出你想說的那些東西──。」
後來我再重新想過第三人稱小說可能遇到的問題,不禁捏一把冷汗,作者站在全知的立場,那麼其實視線範圍內一切都可以寫,甚至可以無限上綱,雜七雜八亂扯一堆。
好比說我為什麼寫到貴族們,因為寫到那段我忍不住發了些議論。(真是個爛理由)但這些議論不全針對故事內的世界而發呀。但是發了議論似乎就要交代清楚……可是其實我根本還沒為「交代清楚」這課題準備好。
那個搬弄一堆名詞的人不是貴族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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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喜歡寫架空小說,那種把一切打掉自己再建構一個世界的感覺好累,小說家又不是上帝,怎麼可能建構一個毫無破綻的世界?(就算是我們現在這個世界,不也充滿了矛盾嗎?)
而且那些你賴以建構出這世界的知識或資料,很多也是本於你對原本世界或別人創造的世界的認識而得來,你寫出的內容用到很多常識,很多東西你無法解釋,但你說你知道,……因為那在現實世界是常識。可是你所創造的是個新世界,新世界不是還有很多事物沒有定義,需要作者去定義嗎?……這時你要怎麼說呢?
……以上似乎也是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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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一切事物都還沒有命名,想要述說還得用手去指。」 ──《百年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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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再也不是伊甸園中的亞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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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遊戲世界沒有價值體系,有的話也是我們寫的人去定義的。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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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遊戲世界填入那麼多自己的思維模式,好像也是架空了。(所以以上的話都是自相矛盾)(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