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夢很長,在夢中感覺到灼熱的空氣。
阿貝爾像是推開一種厚重的門,撐開眼皮的時候感格外沉重,赤紅的光線透了進來,他迷茫得看著周遭,等待視線清楚後,他才發現周遭有被烈焰灼燒得痕跡,有人拉著他走,阿貝爾並不知道那人是誰。
不,不只周遭,放眼望去每個人身上都有類似的情況,他們都被大火灼燒,但顯然都還活著,意識還有些混亂,腦中那個誘惑著他掉入深淵的聲音在不斷放大。
烈焰纏繞在他的右手上,他本能得想要熄滅,但及時被他人警告,這是他們唯一可以生存下去的辦法,生命之火在他周遭燃燒,那是唯一可以抵擋那種強烈睡意的方式。
現在還不到睡下去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還清楚,咬緊牙忍受著被烈焰灼燒的痛苦,他在一片烈焰之中找到了其他人,看他們的模樣可能是這裡的居民,他不管,能救到幾個就是幾個,他自己背上一個人,那嬌小的身姿是個孩子,還是他能夠負擔的範圍。
「我們該走了!」
聞言,他注意到著火的布幔正往他這裡倒了下來,他趕緊往其他地方躲避,他四處張望,忍受著烈焰燃燒的痛苦的同時規劃逃避的路線。
往東,那裡被大火燃燒著,火勢太大不適合傷者。
往西,那裡站在發生戰鬥,阿貝爾回頭看了眼現在的情況,現在他們都是一群傷殘兵,如果發生戰鬥,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否帶著他們順利逃亡。
「那邊!」
碧綠雙眼捕捉到了唯一的生機,帶著眾人先往那邊避開,火勢小了一些,目前看來還沒有天道門門徒的襲擊,他維持著自己的感知,試著尋覓出相對安全的道路。
「等等!那邊有問題!」
身後傳來聲音令他卻步,這時他的雙眼才清晰得捕捉到天道門的門徒出現在自已面前,現在也已經沒有回頭路,阿貝爾的前方浮現出法陣,勉強擋住了他們擲過來的武器。
不行再跟他們耗下去了,他看了一眼被義勇軍同伴背起的居民,還有呼吸起伏,但阿貝爾不知道他們還可以撐多久,生命在流逝,而他們沒有太多的選擇空間。
房卡傳來聲音,已有人救出部分居民,他決定賭一把,在身前建立起反轉的法陣,而自己根據房卡的指引,先帶著居民與隊友到火勢較小之處。
然而這生命之火是他們唯一對抗腦中沉沉睡意的方法,他們只能藉助這火的傷讓自己一次次從那美妙的夢境中甦醒。
沒有時間嘆息,不允許他再想太多,阿貝爾帶著他們逃亡途中將治療的法陣丟擲在他們身上,以此爭取換取更多時間。
只要能讓他撐過這一晚就好。
*
曙光照耀大地,最後的烈焰也在此刻熄滅,阿貝爾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已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休息。
然而他卻沒有打算去休息,昨夜的景象彷彿還在自己面前一般,阿貝爾站起身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被火燒的地方後後遊走在傷者之間為他們治癒,他偶然發現了一區被白布遮蓋的區域。
那裡彷彿是墓地,只是沒有刻著生卒年與死者姓名的墓誌銘,白布下的面孔可能是有幾面之緣的居民,也有可能是從阿斯嘉特一起來的義勇軍。
他們之中撐不過死眠,在那片黑暗中無止盡得墜落,最後落到了夢的盡頭,再也不會睜開眼;有人從長眠中甦醒,卻沒能撐過這末日般的烈焰,就這麼死在昨夜。
「……」
明明這不就是他們第一次面臨死亡,然而阿貝爾依舊無法正視那些存在,彷彿只要自己凝視,就會被拉到那深淵之底。
現在還不是自己墜落的時候,他自己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這一點。
他蹲下了身,沒有伸手。
他終究還是沒有揭開的勇氣,看到那些面龐,總會讓他想到自己是否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
「阿貝爾,能過來幫忙一下嗎?」
「好的。」
他聽到身後有人呼喚,耳旁的聲音彷彿小了許多,阿貝爾站起身來,跟隨著那些活人的聲音繼續前行。
*
那一夜的沉眠果真不是偶然,而是被天道門門徒襲擊之後的權宜之計。
仔細回想,倘若當時沒有那場劫火,那他們連甦醒的機會都沒有,或許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之一。
處理完這裡的事、幫助了當地居民後,義勇軍將再度啟程,很幸運的是當初國王陛下贈與的機械馬車沒有毀於祝融,他們得以繼續使用馬車離開中腹關。
在登上馬車之前,他意外得收到了一個禮物。
那是來自那個小孩的東西,他希望能夠感謝當時把自己救出來的人,一時間,半點拒絕的話都沒有辦法說出口,他只能機械性得微笑後登上馬車。
但那孩子或許不會知道,阿貝爾事後有可能連名字或是樣貌都記不得。
登上馬車,拉開窗簾,凝視著那些居民,他們開始收拾這裡的環境。
與義勇軍不同,這裡是他們的故土,義勇軍離開前他們住在這裡,離開之後依然是。
他拉下了窗簾,在一片漆黑睡意找上了他,同馬車內的隊友安靜得做著自己的事,顯然經過這一夜的襲擊後,每個人的心情沉重,面對熟識的面龐也只能沉默以對。
阿貝爾緩緩閉上了眼,在平穩的馬車上陷入沉眠。
*
「醒醒、醒醒……」
「怎麼了……」
阿貝爾睜開了眼,視線模糊,在同車隊友的呼喚下醒了過來,他坐直身子,卻沒能搞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
「我們要到洛陽了,差不多該醒了。」
聞言,阿貝爾的精神稍加恢復,他拉開窗簾,碧綠雙眼中所見的畫面幾乎都被深紅填滿,紅色的裝瓦、在街邊綻放的艷麗紅花,彷彿這裡曾未受到三災的侵襲一般絢麗,他不禁感到有些驚駭,世上居然還有區域能在連續迎接三個災禍之後還能如此繁盛。
自己也像是沒有見過世面一般大驚小怪-察覺到自己的無禮後他收起心底興奮與緊張交織的情緒,只是繼續透過窗簾凝視著外界。
等會,他們就要面對大丹帝國的公主,不敢怠慢禮節,更何況是在這種千古帝國的皇城。
所以接下來,到底應該要怎麼做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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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把洛陽打成長安,我是怎麼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