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2

｛砰！｝

一聲槍響起，混雜着一堆不規則的馬蹄聲，紅色的煙霧在空中飄散着。

「3點鐘方向出現奇行種！那速度也太荒謬了，各單位注意！」

列隊中帶頭的兵士喊着。

草地被染得一遍血紅，屍骸滿布，都是肢體斷裂的部分，根本數不清犧牲了的人數；空氣內彌漫著一陣陣腥臭味，聞着就令人反胃－－

「那婊子...」

雖不是第一次牆外調查，但看到眼前的慘況，裘莉的忍耐力也一下子被降到零。

眼看她怒火中燒，快要衝上前，漢吉大聲阻止着：

「冷靜！裘莉，不要獨自離隊！等待艾爾文隊長訊號！」

「切...」

在那目測6米的奇行種旁邊是另一個戰鬥着的分隊，在這麽一片空地上沒有任何的高物，本來就數目零丁的隊員靠着立體機動裝置行動顯得格外的狼狽。

「吖呀呀呀呀！！！」
其中一名黃髮兵士好不容易飛到巨人的頸後，帶著憤怒大聲呼喊著，身上的裝置噴射出固定器插在巨人脖子上的皮膚， 兵士在空中擺好了下刀的姿勢；沒錯，通常到了這個階段，砍下巨人都十拿九穩了。

「是阿雷斯特！行了嗎？終於...！」
漢吉與裘莉的列隊離巨人有一段距離，看到這個有利的形勢帶頭的兵士並不想放棄靠近的機會，拉起韁繩便往牠的方向奔去。在名為阿雷斯特的兵士下刀的一瞬，只見那奇行種一個飛快的轉頭，便精準的咬準了他的腰間，伴隨著上下顎用力的閉合，那一下子他便立刻斷腸破肚，鮮血四濺；牠不加咀嚼便把嘴裏的下身吞了下肚，留下來的上半身甩掉落在地上，就在那無數的屍骸旁邊。還沒來得及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那搖頭晃腦的奇行種對一直環繞在自己身邊的幾位兵士做了一樣的事，那列隊不出五秒便全軍覆沒。

「什......什麼...？」

眼前的情景把眾人看傻了眼，瞪着不遠處的那怪物，漢吉第一個反應過來：
「快撤退！牠看過來了！」

「糟糕...撤退！」

一行人發現狀況不對便開始往巨人的反方向退去，沒注意到隊尾的一名成員跟本沒有跟上。聽到頻率明顯相差的馬蹄聲，漢吉朝身後望去，心裏一沉，只見裘莉獨自一人飛快的往着巨人方向前進。

「裘莉！不要過去！」

盡管漢吉聲音多響亮，裘莉也已經乘驅遠去，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眼見及此，漢吉也不好迎面追上去，只好拐着彎子，否則分分鐘兩敗俱傷。

「你這婊子...把他們還回來！！」

她靠近巨人躍身一跳離開了馬匹，立體機動裝置的瓦斯噴出，以肉眼難以追蹤的速度圍繞在怪物身體飛行；先是砍斷了腳後筋，再來斬下了手，再精準的向着牠的臉飛去，刀片快速地劃過牠那嚇人的眼珠。巨人似乎慌了，雙手卻一直在自己的頸後上方擺弄着，裘莉在這麽一刻發現了牠的特性：聽聲辨位和少量的智慧，牠記得之前的兵士們都會集中於自己頭後的方向，因為大概要飛到那個位置才能由上至下精準的砍到頸後的要害。她改變了主意，飛到巨人的背後，固定器切換的那一刻她隨著地心吸力向下墜，明知就這麽一秒的墜落自己便能命喪黃泉她也毫不猶疑。抑壓着心中的怒氣讓自己不大喊出來，盡量減少聲音地固定好在牠的要害，裘莉一下子從下而上的反操作，終於成功砍斷了牠堅韌的後頸皮膚。

那6米高的巨人應聲倒下，身上頓時散發出蒸氣，總算是確認了牠的生死。眼見漢吉朝自己方向跑來，裘莉退後了幾步，讓她像平時一樣趁巨人還沒有蒸發掉趕上前去研究。

「牠動作很快，而且似乎懂...」

話沒說完，漢吉便抓着她的衣領扯近自己，情緒很罕有的激動起來：

「你在想什麼！你是腦子進水了嗎？！為什麼這些危急關頭下你總是像脫韁野馬般的？」

身後的隊友們被漢吉的反應嚇到，紛紛轉頭去收拾殘局，畢竟她未曾試過露出這樣猙獰的表情。裘莉先是一陣驚訝，反應過來後，眼神暗淡下來，喃喃的說着：

「阿雷說...明天要做餡餅...明明就連糖跟鹽也分不清楚......」

漢吉的視線移到了一旁地上阿雷斯特的殘骸，他臉上那恐懼的表情，想起了平時那個大大咧咧的他，握着裘莉衣領的手不自覺鬆開了。

「裘莉...我只是擔心你，」漢吉說，「我不想你出事」

兩人沉默了好一段時間，裘莉低着頭，淚水在眼睛裹打轉着。雖然不是第一次外出調查，亦不是第一次失去隊友，但若是要她們對身邊的死亡習慣性地盲目起來，那是不可能的。漢吉凝視着同樣沉寂着的對方，心中泛起了某種情緒，想要伸手去把眼前的女孩摟進懷裏。此時分隊長艾爾文的聲音從後傳來，打斷了漢吉的猶豫。

「好了，你兩人，」艾爾文的聲音打破了一陣尷尬「漢吉你去替我領着第二隊回去吧」

眼前的人頂著一頭易辨的黃髮，那挺拔的身段配上一雙強而有力的蔚藍色眼睛，光是走一步路便能突顯出領袖的風姿，這便是眾人認可的艾爾文·史密斯。

「......知道了」

漢吉沒有多說。她看了低着頭的裘莉一眼，騎上馬便領着隊員離去。艾爾文扭頭看著那衝動生事的下屬，他比誰亦理解失去的痛苦，也不好生氣，只嘆了一口氣道：

「你隨三隊的餘兵收捨一下，回去給我寫篇報告，」他拍了一下裘莉的肩膊「把犧牲了的兵士帶回家吧，拜託了」

「是的。」裘莉沒有抬頭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以平淡的聲線回應道。她把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上向艾爾文敬禮，隨後便走過去還在身後驚恐中無法振作的四名三隊僅存餘兵身旁，像沒事發生過在自己身上一樣安慰着他們。心念著：

「不會，我這輩子也不會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