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LOM同人文】111／48. 流浪的人們（2）完

遙和達娜在林間追著亞維因，卻一路上都沒發現他的蹤影。越是深入樹林，妖精的數量就越多，這讓遙益發感到不安起來。

「湖之主真的死了嗎？那石之眼對妖精而言，不過是個石頭而已嗎？我們今後，該如何對付人類，來保衛我們自己呢？」

「湖之主死了，我們卻沒死，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人類好可怕。」

倏地，一道掠影撲向了遙，遙一個旋身，手中的單手劍在空中揮出一道銀色的反光，應聲將那道影子往後擊去。待其落地，遙這才看清影子的本體，竟是一頭色彩斑斕的巨狼！

「遙！」達娜大喊出聲，她手中的雙節棍，藉著四次令人眼花撩亂的旋轉動作，揮出了名為「鳳翼旋」、挾帶著風壓和火花的的揮砍攻擊。孰料──

「我不是針對妳，別插手。」

亞維因的聲音懶洋洋地從達娜身後傳來，只見他佇立在妖精的簇擁中，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達娜；在此同時，巨狼也一躍而起，輕巧地躲開了達娜的攻擊，並阻攔在達娜和遙之間。

「芬里爾，拖住他，別負了北極之犬的威名。」亞維因對巨狼下達命令，又對達娜開口：「我很想說『後會有期』，不過這都取決於妳了，達娜……」

「遙！」達娜焦急地看著阻隔在芬里爾身後的遙，又看看亞維因在妖精的圍繞下、逐漸模糊的身影。「不行！來不及了！」

在亞維因消失在「妖精之輪」內的同時，達娜一個箭步衝向亞維因，接在他之後衝進輪內；在遙還沒看清前，芬里爾一個甩尾，伴隨著電擊的巨大撞擊力道已經讓遙感到強烈的麻痺。在他重摔在不遠處的同時，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芬里爾接著跳進妖精之輪，和周遭的妖精們一併消失無蹤。

遙弄不清這是妖精、抑或是巨狼的聲音，此時此刻，這都不重要，他只知道達娜追著亞維因，藉著「妖精之輪」，跳躍進入了妖精界。

事情發展至此，雖然大出遙和席娜等人的意料，礙於自己也是無能為力，他們只得先行打道回府。數日的跋涉後，他們終於返抵闊別三個多月的家門。

天氣比他們離去時更加寒冷，厚厚的烏雲甚至偶爾會飄下細微的雪花，德米納鎮一帶沒有經歷過如此寒冷的天氣，遑論見識到降雪；在人們嘖嘖稱奇的同時，只有遙對天氣異變的原因了然於心：第二個瑪那之石的淪陷，讓大氣中瑪那失衡的情況愈發嚴重了。

席娜將事情的經過書寫成信，到鎮上買了郵票，拜託郵差鵜鶘把信送去給療癒寺院的伊萊莎。與其讓瑪琪爾妲懸著心去擔憂達娜的下落，倒不如誠實告知她的去向。

然而，這件事的陰影依舊影響著遙。即使他明白自己也是無能為力，卻仍對達娜的安危耿耿於懷。

席娜也返回自己位於德米納鎮的家中，想探聽琉璃與真珠公主的近況，卻只發現了他們留下的告別信箋。席娜雖然明白琉璃急於保護真珠公主的心態，一想起艾梅洛德的死，她內心的陰霾並不下於遙。

在屋內走了一圈，席娜拿出紙筆，寫下一封信後收在書桌抽屜裡，心裡卻五味雜陳。不知道這封信是被發現好、還是相反？

在離開了屋子後，席娜來到通往城鎮盡頭的小路，也是她第一次和遙擦身而過的地方。

看看四周，她選定了附近的一棵樹，便開始在樹下挖掘起來，小小的坑穴很快便成形，她又從衣袋中拿出了一個空無一物的水晶小瓶──那是遙在很久以前送給她的聖水。

在吉歐時，卡欣嘉曾對席娜說明「意念加工品」的概念。席娜手中的小瓶看似不起眼，卻裝載著她全心的思念，如同在垃圾山的時候一樣，只要有人將瑪那凝聚於其上，她的思念便會流洩而出。

席娜把瓶子埋好，拍平土堆，自言自語道：「希望這只是以防萬一。」

另一方面，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回到家後的種種工作，一時之間竟讓眾人忙得不可開交。包括物品的歸類、交換、果樹園的除草（數量實在增加太多，遙在應付之餘，硬是被幾株雜草打了好幾下）、果實的採收與播種、寵物小屋與主屋的過冬修護、小屋工具和武器防具的保養……可洛娜、柏德、拉拉、達央和波可尤其忙得不亦樂乎，若非如此，家裡的氣氛或許會相當沉重吧。

或許是意識到彼此都心事重重，在一個格外嚴寒的夜半時分，當遙來邀席娜去屋後的大樹上坐坐時，席娜欣然同意，並帶著得自格特釀造所的兩瓶醇酒，和遙一起坐在樹上的樹窟中小酌起來。兩人不知不覺中喝了開來，原本單調的對話也因而逐漸語無倫次起來。

當兩個酒瓶中的液體各自剩下一半時，遙說起了他這陣子的煩惱。

「妳怎麼能肯定亞維因是要達娜跟他一起去妖精界呢？達娜應該是想宰了亞維因才是吧。」

「達娜是很重感情的人呀。」席娜放下酒瓶：「瑪琪爾妲告訴過我，對亞維因深惡痛絕的人是艾斯卡迪，但達娜……或許她有自己的判斷，想從亞維因那裡拼湊出當年的實際情形吧。唔，我是這麼認為的啦。」

遙有些氣憤：「他害得瑪琪爾妲變成這副德性，還有什麼需要判斷的餘地？」

席娜聳聳肩，夜晚的涼意讓她拉緊了身上的毛毯。「如果我也在，或許可以阻止達訥娜。艾梅洛德遇害的時候也一樣，你也被我拖累了，都是我害的。」

「妳別說這種話。」遙按捺住一陣顫抖：「我知道這麼說很沒根據，但事情會好起來的。」

席娜明白自己的病不可能一夕好轉，但她不想爭辯，於是她轉移了話題：「我一直想向你道謝，我搞砸了好多事情，你卻一直在幫我，謝謝你。」

「妳在說什麼啊？」遙愣了愣。

席娜這般暢所欲言，讓遙有種異樣的感覺。他看了看彼此手中的酒瓶，不會是因為這些酒的緣故吧？

席娜扳開手指，開始逐一細數起來：「第一……唔，嚴格說來是第二次見面才對，那次在梅基布洞窟時，你替我解了圍；要不是因為你願意提供牧場讓寵物蛋孵化，我也不會有拉拉；有一次我們幫卡培拉去找迪多爾的時候，也是你拉住我，才沒有被波隆洞窟裡的怪物攻擊；還有在奇爾瑪湖對抗戈爾戈的時候，在格特被寶石小偷、還有史普利岡攻擊的時候，在叢林面對東‧卡提的時候，在米達斯遺跡迷路的時候，在礦山還有鳥籠燈台遭遇植物觸手攻擊的時候，我被穴熊抬走、還被海賊企鵝綁架的時候，我擅自跑去雷伊利斯塔的時候，啊，還有……」

「好了、好了，停一下。」遙聽得頭昏眼花，連忙打斷席娜：「妳真是……但這些事情──我也搞砸過很多事情啊，要不是我，達娜也不會跟亞維因走掉，而妳也不會──」

妳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遙及時住了口。自己是怎麼了？怎麼口無遮攔的……

「還有，你這幾個月來，已經受過兩次重傷……」席娜突然哽咽起來：「……你到底是去了什麼地方？又做了什麼事？拜託告訴我好嗎，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我……」遙語塞，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向席娜坦白，絕對不行……他只能握緊席娜的手，艱難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妳死的。妳對我是別具意義的存在，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只能說，求求妳不要放棄……」

席娜愣了好一會兒，竟然嗚咽起來：「我好怕……」

「席娜……」

「……我不想放棄。」席娜吸了吸鼻子，聲音越來越模糊：「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周遭的人們怎麼會……柏德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你又是怎麼回事？還有第七之月……我只希望一切都能好好的，為什麼都不能如願？還有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活著？揮不去一再出現的夢境，你離開的背影……」

很突然地，淚水自席娜眼眶中撲簌簌地湧出，這種從未有過的經驗，讓席娜愣在原地，只能任憑淚水隨著停歇不住的哭聲，不住地順著面頰流淌下來。

「這是……」席娜止不住哭泣的衝動，只能無措地落著淚：「我……這是……？嗚……」

席娜幾乎恐慌起來。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有想哭的衝動，卻是第一次沒能及時壓抑住鼻酸。她看過可洛娜和柏德哭泣的模樣，但實際經歷時，她只知道，這種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不是自己一時半刻可以遏止得住的。

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妳在哭嗎？」遙突然慌張起來，打從在這世界睜眼以來，他也從未哭泣過，對於席娜哭泣的理由，他也不明所以；但對方的模樣卻是那麼地徬徨無助。他只覺得胸中彷彿壓著一塊大石，直教人喘不過氣來。別無他法，他伸出手去，手忙腳亂地想拭去自席娜眼眶中滴落的溫暖液體，他想安慰她，告訴她，一切都會沒事……

席娜微微地抬起了頭，兩雙紫色的眼睛因而四目交接；也讓遙從未像此刻這般，將人的脆弱一眼看穿。

在此同時，一股無以名之的悸動，讓遙不自覺地俯身向前傾去；而他思緒的卻是一片空白，甚至沒有發現自己在做什麼。

遙原本想抹去對方淚痕的雙手正捧著她的臉蛋，當彼此的雙唇接觸的那一瞬間，有一陣極短的遲疑，讓席娜睜大了雙眼，也讓他停住了動作。

無預警地，遙的雙手一個用力，刻意忽視席娜的靜止，原本只是交疊的雙唇，就那樣深入了彼此之中。遙只知道，單憑自己的意志力，已經無法遏止想要碰觸她的慾望。

除非席娜推開自己。

席娜根本無法思考，說遙的舉動讓她大吃一驚都還輕描淡寫，她本能地抵住對方胸膛的雙手，完全抵不過對方的力量；隨著動作的演進，她的雙手已經不再施加阻力，而是緊緊地抓著遙的衣襟。

在腦子無法進行任何分析的當下，任何感覺都顯得敏銳起來。夾雜在彼此的氣息之中，兩人初次嚐到了淚水的鹹味，肌膚所感受到的吐息、溫暖、觸感，都與當下的寒夜格格不入。

在雪花飄落在緊靠在一起的兩人身上前，他們已經握緊彼此的手，和周遭靜謐的世界一起陷入了沉默和浮游中。

次回〈仙人掌〉

「是要去，找藥嗎？」

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