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鋒睜開眼睛。
耳邊聽到某種微弱聲響,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那是外面傳來的雨聲。
在結束隊長會議返回工房的當晚,考慮到安全性,李少鋒依照自家師父的要求搬到了她的隔壁房間。
雖然是第一次進來的新房間,格局與傢俱擺設都和前一間相同,加上連日累積的疲勞,剛躺到床鋪就直接睡死了。
「──今天要開始上學了。」李少鋒喃喃自語,有種剛結束長假的心境,接著猛然注意到外面走廊傳達「噠噠噠」的腳步聲,轉頭正好就看見房門被砰地打開。
「學長,早安!」夏羽精神十足地喊。
「……早安啊。」李少鋒暗忖自己的五感似乎變得頗為靈敏,皺眉說:「妳的精神真好耶,明明有一堆事情得處理……」
「擔心那些現在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也沒有意義,不是嗎?」夏羽笑著問。
「這種積極樂觀的思考方式真是令人羨慕。」李少鋒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位學妹切換情緒的迅速之處,聳聳肩就起身走進浴室盥洗。
「而且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也不全然都算壞事,我昨天躺在床上想了想,最大的好處是有機會更早取得關於李韶涵的情報。」夏羽跟到浴室門口,倚靠著門框說。
「……羽兒,妳是不是覺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只要搬出韶涵的名字就解決了?」李少鋒停止洗臉,斜眼問。
「當然沒有那個意思啦。」夏羽急忙揮手澄清。
「算了,所以我要學殲滅軍那樣開個Youtube的帳號直播,公開徵詢關於韶涵的情報嗎?還是學教團聯合發個懸賞?」李少鋒搖頭問。
「那樣只會引來各種好事之徒啦,真正想要和學長交易的人自然會主動深入調查,進而得知『李韶涵』的事情,屆時就會去找人了。」夏羽說。
「希望有那麼順利啊……」李少鋒嘆息說。
「最多就是等到下次和阿瑪迪斯或希歐見面的時候稍微透點口風,他們也會傾盡全力去找人。如果能夠得到教團聯合、情報機關的協助,成功找到的機率也會大幅提升吧。」夏羽說。
這樣講確實沒錯,然而自己目前姑且算是受到殲滅軍庇護的立場,私底下做出這種不啻於和教團聯合交易的行為總覺得有些對不起楚久樘。李少鋒閃過這個念頭,來不及細想就看見夏羽離開門邊,稍微探頭就看見她在書桌附近繞來繞去,皺眉問:「妳在找什麼嗎?」
「想要看看學長的課表。」夏羽說。
「……為什麼?該不會打算跟進來高中吧?」李少鋒懷疑地問。
「不會打擾到學長啦。我會在頂樓練氣,不然就稍微發呆看看天空,最多就是等到午餐時間跑去找學長一起吃飯,請不用在意。」夏羽聳肩說。
「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都充滿讓人在意的要素好嗎?學校裡面已經有不少人知道隔壁國中有位綁著白色馬尾的女孩子了,妳再跟過來豈不是讓謠言傳得更加猛烈嗎?」李少鋒無奈地問。
「姆姆,保險起見嘛。」夏羽說。
「在自家地盤裡面,我怎麼樣都有自保之力。」李少鋒說。
「……好吧,畢竟高中就在國中隔壁。」夏羽嘟起嘴巴,退讓地說。
咦?這麼乾脆就放棄感覺有所蹊蹺耶。該不會等會兒上課上到一半突然發現她從走廊走過去吧?李少鋒反而湧現懷疑,不過在開口追究之前,房門再度被悄然推開。
「──少鋒,差不多要去學校了。」楊千帆單肩揹著書包,接著在門口止步。
「千帆學姊早安呀!」夏羽精神十足地打招呼。
「……早安。」楊千帆淡然回答。
「師、師父早安。」李少鋒也急忙說。
「那麼我先去國中囉。」夏羽說完就噠噠噠地離開房間。
「她的斂氣和輕身技巧真的很厲害,我在隔壁房間都沒有察覺到異狀,但是為什麼最近每次進來喊你起床的時候,夏羽都在場……她該不會直接睡在這裡吧?」楊千帆講到後來難掩懷疑神色,逕自走到衣櫃確認裡面沒有女性衣物。
「沒有那回事啦,剛好都早師父幾分鐘衝進來。」李少鋒苦笑著說。
「那麼你們兩人在廁所做什麼?」楊千帆追問。
「等等!那樣講有語病喔!羽兒站在外面沒有進來!」李少鋒急忙說。
「所以她究竟過來做什麼?」楊千帆問。
「……不曉得耶,醒來後過來道聲早安?」李少鋒猜測地說。
「語尾上揚可不算是一個好答案。算了,我會找機會問清楚,現在先準備上學吧。」楊千帆說。
「是的。」李少鋒迅速換穿成制服,整理好書包之後跟著楊千帆離開房間,先繞到病房卻撲了個空,疑惑走進交誼廳就看見燕子穿著素色病人服,站在冰箱前面。
「學姊,早上好!妳可以下床走動了嗎?」李少鋒立刻打招呼。
「……哼。」燕子冷冷瞥了一眼,拿了罐橘子汽水,不說半句話地扭頭離開。
哇喔,這個態度簡直是有史以來最冷淡的狀態,回想當初自己剛剛加入工房的時候,至少還會冷嘲熱諷幾句,不像現在這樣連話都不講。李少鋒怔然凝視著那個嬌小背影。
「你們吵架了嗎?」楊千帆平靜地問。
「倒也是沒有實際吵起來的記憶嗎……」李少鋒苦笑著說。
「發生什麼事情了?」楊千帆追問。
「這個啊……」李少鋒無法判斷自家師父究竟是真心想要問還是當成對話的開頭,吶吶陷入沉默。追根究柢,自己也不太確定為什麼燕子學姊會生氣。雖然回來的時候狠狠發了一頓脾氣,那之後在病房似乎又消氣了,沒想到過了一晚就變成更加嚴重的態度,只好再度苦笑:「我會努力和好的。」
「那樣就好。」楊千帆沒有追究地說。
這個時候,待在廚房區域烤著蘋果派的片桐總一郎開口說:「燕子大小姐原本以為兩位已經去學校了,不希望被看到儀容不整的模樣,這才擺出比較激烈的態度,還請見諒。」
應該不是那麼少女心的理由吧?感覺像是忘記了那段「下次也會一起參加遊戲」的約定,不過片桐老爺子每次提到燕子學姊的事情時候都會帶上奇怪濾鏡,倒也不太能作數。李少鋒點頭表示理解。
「燕子學姊的恢復狀況還好嗎?」楊千帆問。
「今日早上有嘗試運氣數周,沒有出現任何疼痛或異狀,纏刃、護體變化也相當順利,樓月小姐檢查過後也表示沒有問題。原本就打算去學校,老朽費了不少唇舌才勉強勸得她靜養數日。」總一郎微笑著說,顯然也因為內傷痊癒感到由衷開心。
「那樣真是太好了。」李少鋒發自內心地說,暗自思考和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