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少爺……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妳，有沒有看到我那張莫札特的黑膠？」
「啊，我大概是收錯地方了。我馬上去找出來。」
她再看了江念海的背影一眼，他正忙著玩遊戲機，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抬。
回到二樓，凌舞空找出了黑膠交給任滄瀾，他接過唱片，卻仍然盯著她。那炯炯的目光讓凌舞空渾身不自在。
正想回自己房間，任滄瀾卻說了一句她意想不到的話。
「就算是母親，也不該寵壞她。」
「什麼？」凌舞空瞪大了眼。
「妳不是說妳賺錢是為了幫母親治病嗎？半年換一次電視是什麼治療？」
天哪，她跟母親的對話被他聽到了！
凌舞空心中叫苦，擠出微笑。「那是因為之前的電視壞掉了，我媽一個人在家，沒電視看會很難過……」
「電視壞掉有必要掉眼淚嗎？」任滄瀾的聲音冷得像冰。「不要跟我說妳是因為想媽媽才哭，那樣是侮辱我的智商。」
「我……」
「妳母親不但不體諒妳工作的辛苦，反而對妳提出無理的要求，所以妳每次打完電話都哭著回來。我沒說錯吧？」
「這不是我媽的錯，她病了，所以心情不好……」
「既然她病了，妳更不該縱容她。」任滄瀾眼中射出怒火。「還是妳也病了？任由母親剝削，這樣不叫孝順，叫做愚蠢。」
凌舞空激動了起來。
「夠了！就算你是二少爺也不能批評我媽！她只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很寂寞，所以心情不好而已，請不要把她說成壞媽媽！你要說我蠢也無所謂，不管媽媽要求什麼，只要能讓她開心，我都會為她做到！」
任滄瀾的目光像箭一樣射向她。
「妳真的認為，只要任妳母親予取予求，她就會開心嗎？」
「……」
「妳是想贖罪，對吧？妳自願為母親作牛作馬，當做妳的懲罰。因為妳認為弟弟的死是妳的錯。」
「本來就是我的錯啊！」凌舞空的眼淚迸了出來。「如果不是我在路上耽誤時間，沒有接到我弟，他也不會死！」
「這是我聽過最蠢的話。」
任滄瀾的語氣仍然很平靜，但他心中的怒火早已一發不可收拾。她為什麼要這樣苛責自己？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呢？
「妳那時才二年級，為什麼要承擔這麼重的責任？幼稚園的老師在做什麼？為什麼沒把妳弟弟看好？為什麼不打電話通知妳父母？妳父母又在做什麼？為什麼把弟弟丟給妳？」
「所以呢？你是叫我不要理我媽媽，讓她自生自滅嗎？」
「我是叫妳站穩立場跟她說清楚，妳是她女兒，不是她的奴隸。」
「這種話我怎麼說的出口？之前我講錯話傷了她的心，她氣得離家好幾天才回來，要是我真的把她氣跑了怎麼辦？」
任滄瀾笑了出來。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荒謬的話。
「我只聽過女兒跟母親吵架離家出走，還真沒聽過母親離家出走呢。這種母女關係根本不正常，再這樣下去，妳們兩個都會不幸的。」
「你又知道了？我明明就很幸福啊。只要能跟媽媽一起生活，我就比誰都幸福！」
凌舞空雙眼赤紅，她氣得失去理智，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媽跟你媽不一樣，你也永遠不會了解我的心情。拜託你不要因為自己被母親拋棄，就隨便挑撥別人母女的感情！搞不好就是因為你這麼不孝，你媽才不要你！」
任滄瀾劍眉一蹙，眼中冒出強烈的怒火。換作平常，凌舞空可能會被嚇到無法動彈，但她現在正在氣頭上，雖然害怕，仍然不服輸地回瞪。
任滄瀾冷冷一笑。「既然這樣，妳還是去投靠任海濤吧。他們母子感情好得不得了，一定能了解妳的心情。」
他在自己最喜歡的扶手椅上背對著凌舞空坐下，不再回頭看她一眼。
凌舞空氣呼呼地說：「好啊，我這就去！」
她回到自己房間，重重關上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