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候鳥因地震而飛離枝頭。
在茂密的森林中,一群士兵緊靠著彼此,同時感受自己的心跳漸漸與震動頻率相疊合。他們誰也沒有說話,不安的眼神左右游移著,直到下一次震盪激起他們心底的恐懼感。
咚——
「咕嗚……」士兵們摀住嘴巴,不讓自己喊出聲來。他們看著樹上的綠葉搖搖欲墜,內心都明白震央離自己越來越近了,但他們還是不能有任何動作,因為只要發出一丁點聲響,都可能會被「棋使」給發現。
快離開吧。
快離開吧。
求求妳快離開這裡吧。
「………………………」
長久的沈默,久到彷彿時間都凝結了般,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其中一名士兵擦拭汗水,隨即向同伴苦笑:「好像……沒動靜——」
砰!瞬間的耳鳴讓發話人七孔流血,強大的壓力從周遭擴散而開,鮮血也因重力牽引而迅速往體外流出。
士兵們清楚看見了,周遭樹林被憑空而生的壓力灌溉,樹木因此彎折、鳥獸因此墜地,不出幾秒時間,那裡只剩下一個「田」字的扁平空間,所有物體都在字裡行間被壓扁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發話人身旁的士兵也不例外,藏在田字區域的所有人放聲慘叫,身軀漸漸被重力踏平。殘存下來的另一隊人馬目睹這一切,卻只能藉此機會轉移陣地!
「該死!走——」
「諸位,貴安。」
嘶——黑色的蒸氣從樹林後方升起,一道遮蔽陽光的巨影撥開樹叢,向著還能行動的士兵們行了個淑女禮。
該怎麼去形容那個東西呢?那是個巨大、高約八米以上的黑色機具,它的四肢是如同象腳般的方柱體,每個都比輕裝甲車還要粗大;而在頭頂兩根潔白的象牙之間,則有一名優雅的金髮少女,她取代象頭的位置在操控機具。
「哎,今天天氣真好。」少女調轉機身,稍微看了一眼空中的朝陽,再次回首時臉上多了點笑意:「如果能用諸位的血噗哧噗哧灑上去,不知陽光會不會因此而轉弱一些?」
怦怦——
不寒而慄的壓迫感湧上胸膛,士兵們紛紛顫抖地後退。
「棋裝使」——這些女人的存在,實在是太過異常了。
「自、自由開火!全隊分成五線!至少要脫離她的攻擊範圍!」
「瞭解!」聽到小隊長一聲令下,其餘士兵熟練地四散逃開,他們動作同時以步槍三點放齊射,瞬間讓黑色巨塔被埋沒於槍林彈雨間!
「呀,等等……」少女錯愕地左顧右盼,璀璨金髮隨之擺盪,儘管有不少子彈往她肉身的駕駛艙擊去,卻在碰觸到她以前就被半透明的粒子護盾隔絕,彷彿她周身圍繞著一面看不見的盾牌。
「一般彈藥果然無效嗎……」小隊長咬牙駐足,只要有一人逃掉就好!有一人能把消息帶回凌光宮就好!所以此時此刻——
「象牙塔!我在這裡!」小隊長不逃了,他撿起死亡隊員的反坦克步槍,儘管反作用力非常大,他還是以背靠樹的姿態勉強自己開出一槍!
砰!
「咿呀!」子彈再次打在粒子護盾上,這次似乎有點效果,讓駕駛艙上的女孩驚呼出聲——
至少……隊長原本是這樣想的,直到他看見女孩開心地拍著小手,並燦笑著向他述說:「原來如此!我總算弄明白了,原來你們認為四散逃開就能迴避掉象牙塔嗎?真——真的很對不起,因為這個想法實在太愚蠢了,所以我才會那麼久都沒反應過來……」
「什……」小隊長茫然地看著黑色機甲舉起雙手,那一瞬間,重力在他眼中彷彿變得清晰可見。
人曰:馬走日、象走田,而巨象所踏經之處,沒有人能夠幸免於難、也沒有人能夠逃出生天。
湛藍色的青空當中,巨大的「田」字圍繞著整片樹林,重力的牆壁以少女為中心展開直徑500公尺的包圍網,也意味著沒能逃出500公尺的士兵,都被重力牆困在其中,再也沒有離開此地的機會。
「怎、怎麼會……」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大象與螞蟻之爭,小隊長此刻終於明白了——眼前的女孩原本就打算將這片樹林「完全踏平」。
「哈……哈哈哈……」壓倒性的絕望感在隊長心中瀰漫開來,這之後他們的命運也已經確定,就是在這500公尺的地獄裡,被少女一個一個踐踏至死,猶如被孩子惡劣對待的玩具般。
「唔,是不是刺激到大叔了……真的很抱歉……」少女歉意地苦笑著,然後連人帶樹將隊長搥成肉醬。
砰!那一聲響,讓還藏在樹林間的士兵們瑟瑟發抖。少女笑著環顧周遭,檢視那些永遠逃不出「象牙塔」的螻蟻們,最後她做出了自己的勝利宣言。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這已經是Checkmate了哦?諸位赤軍。」
少女的嘻笑聲迴盪於地獄裡頭,然後——誰也沒有存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