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茹的世界中,周圍的一切變得不同。
眼前的艾爾佛吾之森正下著秋季樹雨,地上萎黃的枯葉隨著風向四散開來。此地是同狼與湖並列為三大聖地之一,艾爾佛吾最為知名的落葉林──葬古秋林。
四周方圓數十里,樹上盡是美不勝收的金黃色葉片,並且片片墜跌著。空氣中聞到了季節特有的潮濕土腥味,葬古秋林淡淡的野花香味再次觸發了她的記憶。
她知道前方一定會有個人,她的雙眼複雜的望著那唯一一棵青綠色大樹,樹下靠坐著一個安靜得彷彿已經死去的老人。
伊茹走近,在她幾步之外停住。
老婦緩慢的睜開下垂的眼皮,佈滿皺紋的臉扯出一抹慈藹的微笑,聲音粗糙沙啞的道:「妳來啦?伊茹。」
伊茹沒有開口說話,她只是看著眼前的人看。
「妳看看大地,冬天又要到了,妳看過雪嗎?雖然艾爾佛吾不曾下雪。」
一陣沉默蔓延,老婦微愣,這才發現些許不對勁。
「妳怎麼這樣看著我呢?快來呀,這邊坐下。」老婦拍拍右邊的空位,看似期待的說著。
「村里的人說妳病了。」
伊茹身後清楚的傳來女孩的聲音,而老婦再次微笑的臉孔,是對著她後方某個倔強女孩的溫柔。
「是啊……」
「她們說妳快死了!」
「年紀大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騙人!騙人!騙人!」女孩的聲音有些顫抖,歇斯底里的指控著老婦的謊言。
「伊茹……」老婦的臉垮下,聲音哽咽的道:「妳不要這樣……」
「他們不救妳!他們居然不救妳!」女孩用著稚嫩的嗓音哭喊著。
老婦看著女孩的眼淚,再次招招手要她坐在自己身旁,「乖……妳先過來好不好?」
女孩聞言,哭著走到老婦身旁坐下,老婦輕輕的擁著女孩,在她耳邊輕哄著:「但是伊茹,這都是妳的錯呀!」
老婦微啞的嗓音,透露出伊茹.古末底心的罪惡。
「對不起!對不起……」女孩不斷的哭喊,並神色痛苦的道:「是我的錯!是我!因為我不夠堅強……」
下一瞬,女孩嘴角淌出腥紅血液,沿著下巴染紅了上衣,而伊茹摀嘴輕咳,嘴邊亦是與女孩同樣般流下一道筆直的血痕。
她該是動搖了……
可伊茹的表情始終很是平靜,而她面前的兩人時間彷彿就這樣停止了,渾沌、無知的感覺吞食著她,一不小心便可能永遠被困於幻境。
她的眼神一黯,邁步走到巨大樹幹旁並伸手輕撫著,手掌發出淡綠色光芒,神聖大樹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其巨大的樹冠開始枯萎,在短短幾秒鐘結束了它數百年的生命。
噗茲──
一根尖銳粗大的木刺從樹幹凸起,貫穿了老婦的身軀,她倒地不起,伴隨著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喊著,老婦眼角帶著不捨的淚水死去。
畫面漸漸剝落又逐漸鮮明,在同樣的地點上,而已是那時數年的時光過後,這年的女孩,還只有十五歲。此刻她已經繼承了大地之力,為了培養出能在五大家族的抗衡戰中獲得力量上的優勢,她被丟進了這片充滿危險的低谷。
詭譎的夜晚,令人寒慄的艾爾佛吾之森的夜晚,只餘銀白的月光照耀著大地,還有數雙在黑夜中閃閃發亮的眼睛。
女孩摀住手背上的撕裂傷口,靠在已然死去的巨大樹幹之下,倔強的瞪著前方五匹虎視眈眈著獵物的野狼。
兩匹按耐不住的野狼向女孩衝去,女孩驚的抽了一口氣,慌張的伸出右手直入枝幹中心,並且整個人穿透樹幹狼狽的從另一頭跌出,兩匹莽撞的野狼因而重重撞上老硬的枯樹,昏昏倒地。
「好痛!」女孩輕呼,亦是跌疼了滿身傷口,並震動了繫在腰際上洛伊克西一族的鈴鐺,發出著特別的清脆聲。
噹噹噹──
剩下三匹野狼睜著嗜血的紅眼,露出銀亮的獠牙,興奮的顫抖的嘴唇,往樹幹後方的女孩奔去。
「不要啊!走開!好痛!啊啊啊!好痛……好痛!走開走開走開!」
野狼撕扯著女孩的腳肉,並一口咬上她的臂膀和腰際,力道之大幾乎要咬斷了她體內的骨頭,女孩不斷的掙扎,恐懼和虛弱讓她忘了自己身上的能力,鮮血迸出並且噴灑在周圍整個葬古秋林金黃色的落葉地毯上。
伊茹的臉彷彿失去了血色,又一道鮮血從她口中湧出,可她卻始終沒閉上雙眼,冷然的看著這一幕。
女孩淒厲的叫喊在黑暗中逐漸變弱,過後只剩低喃,最終化為烏有,當伊茹睜著更加森冷的雙眼往前走時,眼前女孩的屍體幾乎可以說是不存在的,地上的鮮血逐漸滲透到土壤中,野狼舔舔唇上的腥紅,並啃食著女孩最後的殘渣,而夢魘彷彿停在這一刻。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青草混合血腥的臭味,她漠然的看著當年讓自己瀕臨死亡的野狼,早已看穿幻境與真實的差異,於是她抬手,腳下展開氣勢磅礡的法陣,三匹野狼當場被從天而降的巨石陣壓碎,野獸的鮮血沿著底縫中蜿蜒流出。
而畫面又是一轉,來到了恪維多村,天色依舊是暗沉的,眼前的屋子正燃著暈黃溫暖的火光,這是伊茹.古末住了十幾年的家。
「莫伊斯……」伊茹面無表情的抬頭望著一片漆黑的天空,幽幽的道:「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莫伊斯心底一怔,奔跑中的步伐不曾停下。
________to be continued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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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林(S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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