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二十五,忘卻。
「我是全泰拉裡最笨的大笨蛋啊啊啊啊——」
普羅旺斯將頭埋進棉被之中歇斯力竭的大喊著。
尼古拉斯和艾達面面相覷,面對這熟悉的場景兩人最後也只是無奈的聳肩。
「那傢伙跑了就跑了,瞧妳身上那些傷口,沒有人會因此責怪妳吧。」不像之前的暴躁,看著普羅旺斯身上四處被包紮的傷口,尼古拉斯撇過眼說出安慰的話。
「啊,尼古拉斯說出安慰人的話呢,是不是感應到天災了。」艾達笑得開心,她知道這時候就該去緩和一下普羅旺斯自責的氣氛。
「臭小妮子,別拿我們的職業開玩笑,別隨便打破天災信使的三不信條!」
「如果都是天災信使就只是在討論工作內容,沒關係啦!」艾達拍了尼古拉斯的機械義肢,還在復原的神經系統立即疼得讓就算是短毛型的他的毛也整個豎了起來。
「啊,忘了。」
「妳他媽別給我忘了這種事啊!」尼古拉斯忍著疼痛像趕蒼蠅般驅離艾達,但普羅旺斯、他的確在這時也不忍叫她起來。
「唉……雖然在這邊自顧自哀也不是個辦法……但情緒冷靜下來之後,感覺更難去面對那隻臭老鼠了……」普羅旺斯探起頭,臉上盡是懊惱。
「盡力而為,救命恩人又怎麼會責怪妳呢。」艾達收起玩心,她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普羅旺斯,但對方只是搖搖頭拒絕了,艾達並沒有在意,她隨手拋給了尼古拉斯。
「我倒希望她可以罵罵自以為是的我……搞不好我會好受一點……」普羅旺斯下巴頂著床邊無奈地嘟起嘴。
「畢竟不管結局怎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妳將通緝令發出去之後,漢斯也沒辦法為所欲為了吧?」艾達拿起床頭櫃旁的檢查表,從醫療儀器上確認尼古拉斯的數據。
「……嗯。」普羅旺斯點點頭,如今她也只能坦然接受。
「嗯——數據沒問題,尼古拉斯已經獲准離開了!」
「嗯?那麼快!?」
「羅德島的醫療幹員似乎非常不樂意,但科技班的卻希望他趕快復健使用機械手臂,不過最主要的是尼古拉斯本身也想要趕快出院。」
「好不容易我們關係才那麼好呢。」普羅旺斯在床邊用臉左右翻騰。
「誰跟妳好,那是妳太自來熟了!」尼古拉斯咬著蘋果一臉嫌棄,但對於普羅旺斯窩在床邊的舉動,他早就沒有排斥的感覺了。
「那你們有什麼打算?」
「嗯……如果用現實層面來考慮,不僅要讓尼古拉斯的手慢慢能參與實戰,還要維持收入的話,我想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接替漢斯和伊莉莎白的位置吧,商會城領事應該會因為兩個契約對象突然消失而感到煩惱。」艾達用手指頭點著頭上的天使環盤算著,對於未來規劃一直都是她來煩惱居多,尼古拉斯的好處就是他雖然不管事,但他也從不對艾達的規劃有任何意見。
「這樣至少知道你們會待在哪呢。」普羅旺斯帶起柔軟的笑容,她的尾巴左右來回晃了晃。
「是啊,不過正因為我們即將離開羅德島了,所以我想要正式的來一次,謝謝妳!普羅旺斯,也謝謝救命恩人,雖然我覺得我們看不到她……因為有妳們,我現在才能在這裡欺負尼古拉斯。」艾達雙手交疊在腿前,以九十度的鞠躬朝著普羅旺斯表達感謝之意。
「啊、呃,嘿嘿……突然被那麼正式的道謝怪不好意思的,好了好了,別這樣!而且最主要的功勞還是那隻臭老鼠!」普羅旺斯彈起身子趕緊鞠躬回禮,並且拉起艾達希望她不要如此拘束。
「這麼說來,救命恩人她現在狀況還好嗎?」
「……呃,老實說我不知道,我也……不太敢去想……」
普羅旺斯下意識去觸碰綁在腰間上的護腕,即使只使用過一次,但卻已經是傷痕累累。
「……嘿。」艾達看著她的動作,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畫面漸漸笑了起來。
「……艾達,妳的笑容能不能和天使這個種族相像一點,妳現在很像某個會賄賂人的奸商。」
「沒禮貌!但是啊、但是啊!我嗅到了一股酸甜帶點苦澀的滋味,我通常稱為感情啦,漂亮的大尾狼,妳跟救命恩人——是不是有戲?」艾達此刻的笑容就像是在學院裡聊著別人八卦的同學一般,她從後方擁抱上普羅旺斯,用臉輕蹭對方。
「呃……!我、我們……」
我們算什麼關係?
普羅旺斯心中突然提出了問題,她們在商會城街上有著曖昧、甚至遠超過這方面的舉止,但是,有多少成分是為了任務所演的拙劣戲碼?她不知道。
她看著清道夫對自己笑了,那清淡到食之無味的笑容卻可以讓她深陷著迷。
那妳是怎麼想的呢?
普羅旺斯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的白光,彷彿想到了什麼,瞇起眼、她陷入了沉思——
醫療室的白光保持著恆亮,在這裏,往往能看清一切事物,不管是外在或是內心。
凱爾希在她自己的診療室已經沉默了許久,她翠綠的瞳孔直盯眼前有著蒼白髮色的札拉克。
「……」清道夫來到凱爾希的診療室之後就再也沒有發過聲,她像個軍人站崗般直立的站在眼前已經一段時間。
「……妳不說說這短短時間內妳發生一堆從未發生過的趣事嗎?」凱爾希雙手放在白大衣內,她看向一旁移動式白板上夾著關於這次任務相關的所有消息。
「妳不是已經在看了嗎?」
「就像為病人開刀一樣,時間、技術、數據、溫度,即使我們已經做到堪稱完美,我們依然必須問病人『有哪裡不舒服?』因為當事人的感受不是我們能體會的,這些已知情報不能說明妳最近的異常。」
「……」聽到異常,清道夫皺了眉頭一下,隨即又趕快抹消自己的情緒,當然,這樣的細節不可能會錯過凱爾希的雙眼。
「別誤會,異常這個詞在如今並非那麼糟糕,如果妳不喜歡,我能稱之為特別。」
「怎樣都沒有關係,妳浪費不少時間了,要不要直接講重點?看是要懲罰還是違約賠償都隨妳便,我想去睡覺了。」
「那就從任務開始吧,先聲明,我沒有任何責怪妳的意思,新的嘗試本就伴隨著許多未知風險,而且妳自己也知道其中的變數,所以在任務開始前妳才委託了『她』不是嗎?」
凱爾希用眼神示意,她看向醫療室外窩在長椅上的紅,語氣中含有著我知道妳做了什麼事情的堅定感。
「沒想到那隻紅色死神口風那麼不緊。」清道夫倒也是不以為然,委託紅當作這次任務的配套方案本來就是個預防萬一,雖然最早之前,是為了防止善良的普羅旺斯阻止自己所準備的第二計畫,但她的確沒想到最後卻是漢斯實實在在地逃出商會城。
「紅不會主動講這些事情,只是人啊,只要有了牽掛,行為舉止就會變得單純好猜,如此而已。」
對於凱爾希的話語,清道夫總是覺得刺耳卻又難以反駁。
「……這次的任務,有什麼想法嗎?」凱爾希輕嘆口氣,她將語氣放得柔軟一些。
「不如意的感覺很重,所有事情都無法跟著計劃走,一切都亂了套,我感到煩躁。」
「但妳知道妳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嗎?」
凱爾希一臉篤定的神情讓清道夫感到疑惑,她盯向一旁的桌上鏡,鏡面反射著自己——
那是猶如風平浪靜般清澈透明的湖面,清道夫的臉上沒有任何焦躁不悅,只有淡然平靜。
「從以前無論多麼完美的完成任務,妳的臉上永遠都只有數不盡的煩躁和厭惡,而這次如此不順利的情況,卻像是將所有重擔全部放下一般輕鬆,比起任務,我對現在的『妳』更有興趣。」
「……不,我明明……應該……很煩躁……」清道夫摸了摸自己的臉,彷彿鏡中的自己她從未見過一般。
「雖然有點刁鑽,但就觀察,妳那叫煩惱而不是煩躁。」
「……」
「而那股煩惱針對的並不是任務相關,而是那難得的夥伴吧。」
清道夫選擇沉默,她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哪怕是說服自己的理由,那更別說是眼前的凱爾希了。
「很慶幸吧?這次有夥伴可以配合。」
清道夫想回答「不。」但那個卻音卡在喉頭,怎樣都不肯出來。她用手指輕拍桌上鏡,讓鏡面反轉再也照不到自己,然後她也隨即撇開眼,彷彿不太敢再去看那已經移位的鏡子。
需要花費心力去顧慮另一個人比想像中還要來得費勁,普羅旺斯已經是配合度極高的人卻依然讓她感到疲累,但是……她不討厭那個感覺。
「沒有這位普羅旺斯,這次的任務就不會只是這樣,她的確幫助了妳。」凱爾希拿起這次任務的書面報告,瞧了瞧相關的資料,漢斯、伊莉莎白、艾達、尼古拉斯,而當然地,她的視線最後放在普羅旺斯的幹員檔案上。
凱爾希用手背輕拍指尖上的紙張,她繼續說道:
「即便妳在報告上寫自己能處理一切,但從對方的默契來看,如果依妳以往性格處理,妳也很難全身而退吧?」
清道夫保持沉默,但這次她心中卻不得承認這件事情。
不管是漢斯或是伊莉莎白,他們任何一個人對她都不構成威脅,但的確,當他們合作起來,清道夫想像不到自己能獲勝的畫面。
「妳說的亂了套,其實也只是不希望她承擔到任何危害性命的風險吧?」
「……我只是不喜歡徒勞無功的感覺而已。」
「不管任何事情,只要曾經投入過,它就不會是徒勞無功,失敗也是經驗,更何況這次也絕對稱不上失敗。」
凱爾希面朝對外視窗,看著窩在長椅上休息搖著尾巴的紅,她繼續說道:「接下來就交給紅吧,她會接續這個任務的。」
「嗯。」
凱爾希盯著垂下雙眼的清道夫,如此心神不寧的樣子連她都是第一次見到。
看透了什麼的她決定使點壞,凱爾希以堅定的語氣告知清道夫:「什麼懲罰或是違約我都不以予追究,我認為妳這次的收穫遠大於戰果,這次的報告也差不多了,既然妳想休息那就這樣吧,妳可以離開了。」
凱爾希乾脆地把夾在白板和手上的所有情報資料放入一個電子容器之中,隨後發出一陣青色光芒,紙張也隨之消失,對於科技不甚瞭解的清道夫,她總是不明白那些紙張究竟是被銷毀了,還是被傳送去更隱密的空間,但那些其實怎樣都無關緊要,更重要的是……
「……」
「怎麼了?停在那一動也不動,以前我說解散之後,妳都像是裝了翅膀一樣馬上掉頭就走,妳應該不會跟我說突然想泡杯茶來喝了吧?」凱爾希一個彈指,一支機械手臂從牆邊移出,拉起茶罐從裡頭倒出茶葉進壺中,然後開始添加熱水。
「我……呃……」
總把『浪費時間無異於謀殺』掛在嘴邊的凱爾希,如今卻放慢了步調,她不催促清道夫,就只是那麼等著,等著對方確實地開口。
清道夫提起眼與凱爾希的眼瞳對上,對方沒有展現任何情緒,但就是能感覺到她在說:「沒關係,我等妳。」
「關於……我的身體……我的……礦石病……」
不擅長講自己狀況的清道夫,一向簡單直白的她如今卻顯得憋扭。
「礦石病,怎麼了?」理論上凱爾希只需要一句話就能理解對方想要表達什麼,但她可沒打算放過眼前的美景,她只是以沉穩的語氣重複了對方的重點。
清道夫從不說謊,她不懂說謊的意義何在,要就別說,要說,就真實的說出來,但這次的報告之中,她說謊了,她把自己在這次戰鬥中突然復發的礦石病,寫成交戰中一度陷入較為危急的情況。
她怕凱爾希會因此不再委託她任何事情,不是為了賺更多的錢,不是想在血雨中繼續折磨著自己,她只是想為眼前這默默支撐羅德島並且背負眾多罵名以及足以稱為恩人之人,獻上自己的刀刃,她沒有什麼專長,賣命是她想到最實際的作法。
凱爾希的眼神變得更加犀利,但依舊維持等待對方的狀態,而清道夫在看到那眼神之後也逐漸明白她的用意。
「明知故問……」
「不是每件事情別人感覺到就必須有所回應,溝通跟理解不是這麼一回事,心有靈犀有時候並不是那麼浪漫的東西,尤其是——『感情』。」
這兩個字讓清道夫心中抽動了一下,她曾以為就算不說,只要對方能明白就夠了,為了證明硬要說些什麼讓她覺得可笑,但是未對芙雅講出來的『感情』,是她目前唯一後悔的事情。
「所以,妳依然要選擇沉默嗎?」像是猜透清道夫在想什麼,凱爾希雙手插在白袍口袋內,轉過身,給了對方一點私人空間。
「……」
「我還是能適當地釋出一些善意,首先,我要妳提出書面報告,但我從未要求其內容吧?妳想要講什麼或是不想要講什麼都由妳來決定,對我而言除了任務目標以及成功與否以外,我最感興趣的反而是妳的『選擇』。」
「我的選擇……」
「妳正在脫離輕鬆的道路,比起不想死,妳現在更想活著,身為上司,我還是感覺挺欣慰的。」
凱爾希說出許多明明沒寫在報告裡的事情,果然……一切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在此刻,感覺被摸清想法的清道夫搔了搔她那蒼白的頭髮,她對於凱爾希的拐彎抹角感到煩躁,卻同時感到無比輕鬆自在。
「……妳上次為我檢查身體,有查出什麼嗎?我想了解我的礦石病現在究竟有多嚴重了。」她終於能坦承自己想要問的問題。
「……妳在近期又發病了?」
「在戰鬥中。」
「是嗎……」凱爾希回眸看向清道夫一眼、一個輕揮手,虛擬螢幕從面前彈出,她調查起清道夫完全看不懂的一堆字面資料和圖表。
凱爾希拿起泡好的熱茶輕喫一口,就那麼靜靜看著資料。
「有嚴重到……需要讓妳深思?」看凱爾希那認真的模樣,清道夫不自覺握緊雙拳,自己竟然緊張了起來。
「我現在給妳的建議就是乖乖吃藥,我不會再給妳任務前使用的應急藥了,我會開一個處方籤出來,拿著這個去醫療班,不需要講話也能拿到藥。」
「我要問得是我的身體現在——」
「知道了,又能怎樣?」凱爾希又一次回眸,但這次的眼神卻鋒利無比。
「——」
「……今天談話就到此為止吧,一週後再來找我,我會再幫妳檢查一次,到時候妳還是想知道身體狀況的話,我會告訴妳的,在那之前,好好把握時間吧。」凱爾希把寫好的處方籤用機械手臂遞給對方,然後將頭轉回,似乎不願再多說一句話,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清道夫也只能摸摸鼻子離去。
「——」
把握時間……嗎?
清道夫走在返回後街小巷的路上,她想著剛剛凱爾希的態度以及最後所說的話。
她感覺步伐逐漸沉重,心情也有說不上來的失落。
最後的一個拐彎,她回到了後街小巷,在那細長的走道底,一隻紫色大尾狼正站在欄杆上,雙手向外延伸展現絕佳平衡走著。
微風吹拂帶著輕微熟悉的薰衣草花香,那讓她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她也是這樣走在欄杆上,而自己也是這樣、因為她美麗的身姿而看得入迷,沒錯,唯有普羅旺斯能讓她這樣。
「嗯?咦?啊!呀啊啊啊!」普羅旺斯眼角發現站在另一邊入口的清道夫,她發出驚慌的聲音,身軀也開始左右搖擺,但還沒等清道夫反應,她搖晃幾次大尾就重新取得平衡,然後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般趕緊跳下站好。
「……」
清道夫盯著普羅旺斯,臉上雖然面無表情、心中卻充滿波瀾,琥珀般的黃瞳內,此刻只有那紫色的身影。
「啊、呃,嘿嘿……」自從任務結束之後,她們還沒交談過任何一句話。普羅旺斯尷尬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清道夫。
『礦石病曾經奪走了我的一切……』
清道夫的眼神微微瞇了起來。
「那個……關於上次任務還有漢斯他們的事情,我想要當面跟妳聊聊……」普羅旺斯深吸一口氣,咬了幾下嘴唇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
『它奪走我最重視的人,它讓我親手毀了從小長大的故鄉……』
她腦中閃過了芙雅的身影以及被大火吞噬的村鎮。
「啊,還有、還有那個……護腕……以及打了妳一巴掌的事情……」普羅旺斯將綁在腰間的護腕解開,然後雙手捧在手上。
『我在他人眼中是一個怪物,是一個沒有任何人想接近的溝鼠。』
她的回憶裡只有無盡的黑暗,在那之中,唯一看得見的,是無數鄙視至極的雙眼。
「我……我真的很喜歡這個護腕,雖然已經充滿傷痕了……」輕觸著護腕上面無數的刃痕,每一下都像在感謝著它的付出。
『經歷無數欺騙背叛,幹過無數骯髒之事,讓刺鼻的鐵鏽味一次次覆蓋身體的每個角落。』
拖著精疲力盡的身軀,終於在一處野外找到了乾淨的溪水,許久沒進食喝水的她拋下斬刀用雙手去接那清澈的水源,她睜大眼,溪水立即染成黑褐色,像是水中煙霧般不斷擴散到每個角落,明明已經快到極限的她,卻怎樣都無法將其吞下。
「雖然妳叫我不要道歉……但我還是想為我的自大跟妳說聲對不起,然後……也為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情緒失控,也說聲抱歉……」普羅旺斯低下頭,真摯而直接對著清道夫道歉。
『顛沛流離,雖偶有歇息之地,但那些依然不是我能久待的地方,我以為我會就這樣苟延殘喘然後誰都不記得的消失,直到……遇到了羅德島……遇到了凱爾希……遇到了妳……普羅旺斯。』
清道夫彷彿用盡全身的力量,終於讓自己邁開腳步。
「……大笨……呃,清道夫?」見對方毫無回應,普羅旺斯有些擔憂的抬起頭來,只見清道夫正緩緩往自己走來。
『終於找到棲木而息,然而……』
清道夫走到普羅旺斯面前,不等對方反應,她緊緊地擁抱住對方,護腕也因此掉落到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呃、啊!大、大笨鼠?我、我的鎖骨傷口好痛!」被突然大動作抱住的普羅旺斯一邊覺得驚訝慌亂,一邊也因為傷口被擠壓而感到劇烈疼痛,但清道夫卻絲毫沒有要減輕力道的意思。
『然而,礦石病這次是不是又要奪走我的一切?』
「——大笨鼠?妳怎麼了嗎?那個……妳的手也還沒好,這樣使勁,傷口會裂開喔……」感覺到對方似乎哪裡不對勁,顧不得自己傷口的疼痛,普羅旺斯溫柔地回擁上去,像是安撫孩子般,輕輕順著她的頭髮。
『原本以為我根本不會在乎這種事情,但現在,我不想就這麼被遺忘……原來忘卻……是這麼可怕的事情……』
看著從未展現過如此樣貌的清道夫,普羅旺斯原本的煩惱與尷尬突然煙消雲散,她帶起微笑,也加大了擁抱力量,大尾向前為兩人披上紫色外袍。
「普羅旺斯……」
「嗯,我在這、我在這,哪裡都不會去哦。」
聽著她充滿溫度的安慰,那接近崩潰的情緒終於得到了舒緩,但彷彿貪戀著現在這一刻的一切,清道夫依然不肯放鬆力道。
「普羅旺斯……」
我……什麼時候會死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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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開場為尼古拉斯與艾達的劇情做一個合理的收尾,也讓他們為普羅旺斯點出一些關鍵事情。
也再一次敘述普羅旺斯平易近人的能力,讓看起來極度排外的尼古拉斯也意外的習慣她的存在。
這一章重心應該還是放在凱爾希與清道夫的互動上。
凱爾希講話就是不肯直接了當,彎來彎去有時候的確看得挺難受的、但一想到這樣的她卻一直在引導清道夫,也不免有些感動。
不過因為凱爾希講話的方式,不知道有沒有辦法讓讀者理解KK想表達的東西,因為其中話題包含著一些避重就輕的迴避以及延續伏筆的項目,這部分如果不夠清楚請麻煩要讓KK知道。
而清道夫與普羅旺斯的畫面、KK也稍微擔心排版或是呈現方式讓人有些看不懂或是對不上,這邊簡單說明一下——
除了最後的「普羅旺斯」外,兩人是完全沒有對話的。
普羅旺斯可以說是全程自言自語的道歉,而聽完凱爾希建議之後的清道夫,則是看著眼前之人也陷入了自我內心的世界。
KK覺得清道夫一直是一個實務卻又有笨拙之處的傻老鼠。
她對凱爾希會用賣命來形容自己,但她在普羅旺斯面前卻擔心著旅途之末的到來。
我想在她們的感情之中,最需要克服的,反而是這一件事情、清道夫太能理解被留下來的人的感受了,也希望讀者們能在這之中得到一些共鳴。
凱爾希故作神秘是因為什麼呢?如果有想法就告訴KK吧!
羅德島的思念與忘卻,兩個主題都已經出現了,這也意味著結局即將到來,希望大家能在最後幾篇依然能支持KK!
下一次更新可能會是比較久之後,請大家見諒!
如果有任何想法也請留言KK,或是點個讚讓我知道你的觀看!
我是Keymind,KK,我們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