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在空中劃過圓舞。
包裹著冰霜之刃,一抹嫣紅的火光閃過以諾的雙眼,手裡的長刀一甩,硬生生將伊菲塔爾的下顎切下。
然而,卻不見鮮血成河。
猛然睜大雙眼,以諾突然向後一跳,同時舉起了左手的盾牌。
她沒有忘記,伊菲塔爾並非生物,牠們的體內沒有鮮血、牠們的神經沒有任何知覺,牠們就像是死神的化身,只會不斷地吞噬著周圍的生命,除了澤妮雅斯,沒有人可以殺死他們,以諾的攻擊,自然也是一樣。
霎那伸長的翼爪抓在了以諾的盾上,面對著逃離的戰士,沒有下顎的伊菲塔爾,卻彷彿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異於常態的身體,總是能欺騙那些身經百戰的生物,牠的下顎與左手都在迅速復原,就像是不斷聚集塑型的黏土。
右翼一拉,連帶著以諾朝著黑龍飛去。
然而當牠的右爪揮向翼爪捕獲到的目標時,那銳利的指尖,僅僅是劃過一枚金屬的圓盾。
「修復身體,還是會讓你的反應變遲鈍嘛!」
鬆一口氣的平淡聲音,伴隨著一柄銀白色地刀刃貫穿伊菲塔爾的咽喉。
在被拉扯的過程中解下盾牌,讓自己藉由慣性與地心引力來到黑龍的下方,但是被抓去的盾牌意外成為了誘餌,卻是以諾沒有設想到的驚喜。在修復身體的同時戰鬥,連帶著感知能力都無法反應瞬間的突發狀況,這也導致了在以諾進行閃躲的0.8秒後,伊菲塔爾才意識到眼前目標的消失,而到了這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冰霜的勿忘貫穿了黑龍的頸部,捨棄盾牌的左手順勢扶上了刀背,奮力一推、冰刀劃出,在伊菲塔爾的頭顱一歪,在牠脖子處赫然留下一個深深的切口,近乎是要直接將其斬首。
但是伊菲塔爾,可是劈開頭顱都毫無所用的存在。
深知這一點的以諾只是一邊召喚不知被拍去哪裡的盾牌,一邊朝著一旁翻滾。
起身、重新裝備上了飛回的戰驍,此時以諾剛才所站立的位子上,黑龍粗壯的右臂正緩緩從地面拔起。
「有點麻煩,但是結束了。」
看著伊菲塔爾正在逐漸接合的脖子,還有重新長出的下巴與左掌,以諾的眉頭只是微微皺起、隨後很快便舒張了開來。
因為她同樣看到伊菲塔爾身上,攀附著的雪色冰霜。
不多,但有用。
薄薄一層的霜凍,卻足以讓伊菲塔爾的所有速度都下降一階段,包含反應速度、行動速度與移動速度,這讓本就不是以肉體強度見長的黑龍,在以諾因戰意而提升力量之後,差距變得更大,而這個落差,這是以諾得以順利的關鍵。
提著長刀,在對方被緩速後,以諾選擇率先進攻,一步攔截高速衝進了勿忘的攻擊範圍,趁著伊菲塔爾正在修復來不及反應的同時,一刀又斬向了脖子的切口,再次裂開。
更多的冰霜,在飛雪中,以諾一個旋身閃過了揮向自己,緩慢的爪子。
霜凍到了二階,那便沒有執著於格擋的必要。
手持雪刃,身穿銀白鎧甲的少女,就像高雅的冰之精靈,在黑龍的身周遊走,手裡的冰刀在牠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伊菲塔爾沒有肌肉、沒有筋骨,但是只要傷口夠大,依舊能夠癱瘓該部位的運動能力。
但是這樣,依舊沒有辦法殺死牠。
而且——
「來了嗎?」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以諾猛然抬頭,隨著天空傳來陣陣龍吟,鋪天蓋地地黑影自八方出現,掠過樹林、直衝以諾的所在。
伊菲塔爾,並非單一個體的名字,而是一個族群。
這個世上的伊菲塔爾數以千記,不過強度也不盡相同,以諾此時所擊敗的位於稍強巔峰,勉強踏入略強級別,而最強的伊菲塔爾,據說有著強的實力,雖說比起澤妮雅斯仍有不少差距,但是加上數量,或許真有機會企及。
這也正是澤妮雅斯開始頻繁出現在世人眼中的原因,牠必須開始抑制伊菲塔爾的力量,直到牠們不再足以威脅周圍的生靈。
所以當無數的伊菲塔爾出現在天空時,以諾的眼中並未顯得慌亂,她必然敵不過如此數量的妖物,但是眼下她要做的,並非戰勝。
而是撐到,澤妮雅斯現身。
一刀再次劃過第一隻伊菲塔爾的頭顱,隨後一腳踢開,就算是牠們在頭顱被斬下後,想必也沒辦法那麼容易恢復。
隨即不再原地停留,以諾迅速向後撤,天上七隻伊菲塔爾飛速逼近,黑色地鱗粉交雜在一起,黑壓壓的一片,就像是一朵龐大的烏雲伴隨著陣陣龍吟,墜落在以諾先前所站立的位置。
「稍強兩隻、普通五隻,沒有略強以上。」
藉由身形大小與粒子的濃度,以諾只能大致估算對方的實力區間,再確認到並沒有吸引到略強的單位前來後,以諾撤退的腳步頓時一停。
手裡的盾牌毫無畏懼地迎向撲來的伊菲塔爾,隨著「碰!」的巨大撞擊聲傳來,煙塵與黑龍的粒子飛揚,憑著厚重的鎧甲與盾牌,以諾穩穩地接下了這一技撲擊。
但是接下來,以諾完全沒有任何停頓,在確實抵禦攻擊後,果斷放棄壓制對手的機會,迅速向右邊一滾,果然就在以諾躲開的瞬間,後方的伊菲塔爾便毫不猶豫地撞向自己的同族,使得前
一隻伊菲塔爾如同砲彈一般射進空無無一人的小樹林中。
黑龍巨大的身軀將樹林撞得東倒西歪,但是牠們的目標卻不在路徑上,而是突然從側邊殺出,一刀劈向了第二隻伊菲塔爾。
霜凍,攀上了映著黑光的龍鱗。
緩速、勿忘的寒意降低了對手的速度,但是成功壓制了一隻,還有其他的伊菲塔爾。
強橫地吸力瞬間降臨在收刀的以諾身上,抬頭望去,正是剩下的五隻伊菲塔爾,牠們一同對著下方的以諾張開大嘴。
生命虹吸。
「一氣化三千。」
看著一同吸取生命的伊菲塔爾,以諾沒有絲毫猶豫,手裡的長刀朝著天空一指。
白金色的鬥氣瞬間從以諾的體內綻放,就如同自海面上升起的驕陽,四周圍繞著複雜地符文,耀眼地光輝撕裂漆黑地虹吸,黑龍的鱗粉在光芒中消融,頓時周圍地所有攻擊,都在以諾的鬥氣下化為無形。
但是,這招並非毫無副作用。
當金色的光芒逐漸消散,以諾臉色微微蒼白地咽下本想吐出的鮮血,強大的力量總是伴隨風險,一氣化三千的代價便是中等程度的內傷。
但是,足以。
璀璨地星光再下一秒自以諾身上浮現,蛇夫座的恩賜迅速將以諾身上的傷勢復原,而她也趁此機會,迅速拉開與伊菲塔爾的距離。
數量的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以諾有限的生命經不起多隻伊菲塔爾一同吸收,但是這卻不是以諾拉開距離的理由。
因為他,聽到了遠方傳來的聲音。
就像是少女的天籟,又似森林的怒號,高亢的鹿鳴自森林的深處響起。
剎那間,七彩地威光宛若劃過天際的虹橋,極高濃度的生命能量集束成柱,撼然的能量掃過翠綠的樹林,將所及一切都毀滅的氣勢,卻又不傷及所接觸的所有生命。
除了伊菲塔爾。
巨大的能量通過以諾的身軀,直直照射在伊菲塔爾的身上,比起第一見到此光時還要強悍無數倍,而且不再是向外擴張的光波,是凝聚一線的吐息,這一次,黑龍們不再只是被驅逐這麼簡單。
無以倫比的生命之力,在接觸的瞬間瓦解了伊菲塔爾的身軀,那對於以諾來說難以處理的恢復能力,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死亡,並不存在於伊菲塔爾的生命週期中。
但是在這虹光中,卻彷彿遇到相剋之物一般泯滅消散,就算伊菲塔爾們此時正聚集在一起,努力去抵禦也只是徒勞,只能任由自己的存在,在生命之力中消散。
這便是,永恆生命之樹——澤妮雅斯的力量。
望向虹橋的起點,那是一隻外型似藍白相間的巨鹿,頭上長著一對巨大、如同樹枝般向上延伸的角,末端具有分支,角整體呈現白金色,以各種繽紛色彩地結晶點綴,頭部的毛色為冰藍色、下身則是同辰沙的銀白色。
此時的澤妮雅斯散發著驚人的存在感,並不像以往僅顯現出投影,而是能夠充分的意識到,有個實體存在於那裡。
澤妮雅斯,甦醒了。
當七彩的光束散去,八隻伊菲塔爾不復存在,望著澤妮雅斯的方向,以諾卻是不敢移動分毫。
沉睡時的澤妮雅斯會化作生命之樹,為莉芙海姆帶來祝福,並歡迎著眾生前來,但是甦醒後的澤妮雅斯所坐鎮的莉芙海姆有著怎麼樣的規則,卻是以諾沒有辦法預料的。
她並不像先前受生命座標的吸引前進,或許是因為如今的她有著目標,又或著,莉芙海姆並不歡迎外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