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女孩……不,被黑衣劍士給予了新名字的莉莉,純真的眼神盯著希格麗德,儘管修女並沒有能給予她反應,但莉莉仍伸手想去拉住修女裙擺。
瘦小的手穿過了幻影,莉莉的眼神中沒有意外,更多的則是遺憾。
周圍的牆壁上都是沾滿了血的手痕,莉莉原本那一頭毫無汙染的銀白長髮,髮尾的部分沾染了污黑,就像是在完美的畫作上,給予了潑漆般的惡意。
──再早一點醒來,會怎麼樣呢?
不,結果沒有任何改變,沒有黑衣劍士的力量,純粹的白巫女無法肉身抵擋汙穢大軍。
守護者們潰敗,王國士兵們逃散,即便有漏網之魚,在窗外那污穢之雨中,也不過只是增加新的悲劇。
晃了晃小腦袋,即使莉莉知道無法碰觸,仍然選擇抱住了希格麗德。
好像是要補償什麼,卻又甚麼都做不到。
無法擁抱也無法交談,但是莉莉不放棄的看著修女的雙眼,直到──
──希格麗德的嘴角,似乎動了一下。
雙眼沒能記憶下來這一瞬間,希格麗德與黑衣劍士化為了紅色光球,陪伴在了最後的白巫女身邊。
雨,仍然在下著。
教堂外即便只有雨聲,但此時除了莉莉外再無其它的生靈,倒下被啃食的熱心大嬸,努力對抗污穢的青年士兵,甚至是那些與自己相似年紀的孩子們,全部葬送在這場災難之中,大廳內也盡是瘡痍。
即便是黑衣劍士,也清楚知道白巫女的使命與歷練,但這對於一位小女孩來說,還是太殘酷了。
醒來便沒有了任何人的陪伴,即使知道幾乎沒有活人,仍想去幫助他們,用自己的疼痛換取對方靈魂的安寧。
莉莉走出了教堂,踏入了泥濘之中,地上到處是屍骨還有枯萎的植物。
不遠處的長椅仍然沒有使女孩坐下,她只是戲續往前走,在經過一座橋時,黑衣劍士出現了。
「招來污穢的死亡之雨。」
隨著男性的聲音,莉莉站在橋上觀察四周。
「我來到這邊時,已經是這般慘況。」
「每個人不是被雨化為污穢,就是被殺掉了吧。」
「……我和巫女算有些淵源。」
「雖然我的模樣無法為你排除一切危險,但至少能成為你滅敵的利刃。」
莉莉的視線轉回到了黑衣劍士身上,那神情有如看穿了某些過往,是屬於憐憫的表情。
「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看起來像是會放任小孩子,在雨中自生自滅的傢伙嗎?」
聽到黑衣劍士的話,莉莉搖了搖頭。
「……我們走吧。」
經歷過不算交談的交談後,莉莉經過了馬車,走過郊外那些難走的路。
一些被污穢塞滿的肉壁,小女孩沒有任何興趣,熟練地運用利刃,將眼前所有帶著惡意的污穢,給予永恆的安寧。
再度將眼前的污穢給消滅時,地上殘存的有機體,流著眼淚喊道:
「救救我,好痛苦……」這是少年的聲音。
殘餘的人性使得他生前的聲音能夠出現,但也僅此而已,白巫女並非是神,無法拯救早已經失去的生命。
莉莉蹲下後手裡閃爍著白光,黑衣劍士則靜靜看著這一切。
淨化後的污穢緩慢污染著莉莉,但她起身後沒有抱怨也沒有關於疼痛的表達,只是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逐漸地開始有了人造物的痕跡,涼亭與長椅,路牌上也寫著懸崖村。
身後的馬車也跟了過來,似乎能為白巫女提供載運服務。
對此黑衣劍士也只能感嘆:「不愧是白巫女,身分果然非同凡響。」
漸漸地靠近懸崖村,在解決了一些撲上來的汙穢惡犬後,女孩靜靜佇立在雨中。
那個眼神,似乎是在享受。
對,享受著……懸崖村給予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