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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巧計程車 ODD TAXI 同人小說 <麥穗與田中> 5 動畫監督奧斯華

幸運兔奧斯華 | 2022-01-25 01:45:59 | 巴幣 4 | 人氣 587



麥穗與田中
 
 
 
使人們(觀眾)寧願相信謬誤(敗筆),而不願熱愛真理的原因,不僅由於探索真理是艱苦的,而且是由於謬誤(敗筆)更能迎合人類(觀眾)某些惡劣的天性。”—弗蘭西斯·培根



5.
    夢,一個從潛意識深處用來告訴自己的訊息。由過去的記憶、生活中的渴望、本我裡面那些不能告訴別人的衝動性慾望組成。它們交織、衝突、擠壓、碰撞,然後形成了這個結構雜亂,盤根錯節,難以窺視和解讀的幻境。就是我們睡眠時會感受,遇見,彷彿身歷其境的。
    夢,一個從潛意識深處用來告訴自己的訊息。
    
一個你無法感受到的另一個,真正的自己想要告訴你的話,就是夢。
    而夢是一個複雜且難以解讀的語言。是少數能了解所謂真正,不受社會道德規範,文化價值等社會體系的結構所影響的本我的途徑。
    若能解讀夢境,便能知道真實的自己。如果去歸納個體心理學提倡的關於夢的概念,便能得出這個結論。
    問題在於,即使是現在仍沒有學界公認的客觀標準去解讀所謂夢境的這個語言,它過於雜亂無章,混亂無序,所以這也代表,沒有人能夠完全的去解讀夢境的涵義。    
    那在夢中,我,真實的自我,想告訴我什麼事?
    那漫長的夢,漫長的彷彿沒有盡頭,就好像我睡了不只一晚上。
    回憶,白色沙灘上艾鹿的身影。在卡車駕駛座上,一邊檢查線路一邊跟我聊天的克里米亞,那淺藍的瞳孔下,有著一個即使身在貧民區仍想去甘迺迪太空中心參觀,不向身分低頭的夢想。在昏暗的街道上,我奮力讓崩潰的田中平靜下來的場面。
    往事歷歷在目,就好像時間還停留在那時,他們依然在那裡,觸手可及。
    如果我伸出手,或許就能抓住艾鹿毛絨絨的手,證明他存在過,在我心中猶存著。
    我睜開眼睛。
    從室內的光線看來,現在已經是早上了,窗外的亮光從清晨的藍色漸漸過度成朝黃色。
    而我的眼前有一張熟睡的臉孔,不符合貓科特徵圓圓的臉蛋,灰灰的毛色,一對小巧可愛的淚痕,大大的深灰色耳朵,微微張開的嘴巴露出一雙小尖牙。
    他熟睡的面貌我並不陌生,但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他。
    在前晚跟我同住的美洲獅田中,現在就在我的眼前,我們一同睡在房間上層空間的大床上。
    一段時間,我只是盯著田中,一來是慢慢恢復剛清醒的意識,二來則是想著如果我起身的話是否會驚醒田中。
    但田中睡的很沉,看起來應該很難吵醒。我認為,田中已經神經緊繃的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了,直到昨晚才安心的入睡,所以他應該需要睡上好長一段時間好恢復體力和精神。
    田中睡得很安穩。看著田中的表情,我這樣想著。
    然後,我回想著這幾天的事情,我意外地結識了田中,了解了他,在幫他保住手機後,我們對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然後在前天晚上,我穩定住因為被車子撞到並失去手機的田中的情緒,幫助了他,接著我發現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為什麼我會對他有了感情。我看著田中的同時這樣自問道。
    然後我便發現自己不論怎麼思考都無法釐清這個問題。
    田中對自己有著很深的理想,這或多或少的令他變成現在這樣,他比別人更想得到自我實現,而這反而讓他陷入情緒的牢籠裡,除非有人幫他,否則是很難脫離這個狀況的。
    而這個社會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別人只能看見田中的表面,而我從過往名人的成功案例以及大衛˙凱利所提倡的概念中深信著田中是能成功的人。
    我喜歡田中真實的野性和魅力,但,我同時又想希望他能不被傷害,開心的過著生活,因為田中的人性值得他比其他社會上的普通人過上更好的人生。既喜歡刺激的冒險卻又想要安逸的生活。多麼貪婪又自私的想法,我這樣想著。
    我不知道我已經這樣看著熟睡的田中多久了,在長夢的影響下我對時間的流動有些失去了感覺。
    我好想就這樣伸手去摸田中的臉或是頭,又或是就這麼一直看著他睡覺,但我還是慢慢起身,離開被窩,拿起手機。
    不過我沒有離開床,而是打開手機,開啟相機功能,把手機對著田中熟睡的臉孔。我想記錄下田中睡覺的臉龐。
    這只是出於工作保持下來的原則和習慣,我想著學校和資深警員反覆提及的訓條。留下紀錄。
    這個原則除了工作上的需求,同時也是生活中上一個簡單的態度。要多把握當下。
    田中被許多人討厭著。
    如果因為什麼原因,導致我以後看不到田中的模樣。我是不是應該要像工作時那樣,把現在的這一刻記錄下來。我喜歡的田中睡覺時的這一刻。
    有可能,我再也無法像現在這樣看著我喜歡的人了,再一次的。
    實在有太多理由讓我去拍下照片。
    但是我想到了艾鹿。
    他一定會說,不需要去管這些,只要好好的把握好現在就行,比起擔憂未知的未來,更應該好好去體會現時,專心在現在,這樣才算是真正的體驗生活。
    他根本沒資格這樣說。
    明明這樣想了,但我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將手機收回去。
    我緩緩離開了床,從梯子爬下了上層。
    此時我有些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擔心聲音太大會吵到田中。這感覺有點陌生,在自己的生活空間裡真心為其他人著想,我想,在日本的這三年來除了負務比較接近以外我就沒有這樣為別人著想過了。
    那有點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
    我想了一會兒,然後我決定趁早上到量販店去,找看看有什麼我想買給田中的東西。
    我在換好衣服之後來到我書桌旁的小保險櫃,打開後取出裡面的東西整理在一個小腰包上,在外套的遮掩下沒人會看出我身後掛了個腰包。
    準備好之後我抬頭看了看上層,那裡依然沒有聲音。接著我便離開了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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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騎著電動自行車騎了十幾分鐘來到了量販店,選擇早上來是正確的選擇,這樣量販店的客人數量明顯的不多,我想這樣一來我能比較輕鬆也可以嘗試不帶口罩在店裡逛逛。
    我先是逛了電子區,看了下NS、IPHONE和平板的價格,聽著店員介紹各型號的款式。明明住處已經有PS5了,但我想田中會比較喜歡方便移動的遊戲器。
    雖然想法裡個人的因素很多,但我心裡還是暗自希望田中別去玩手遊了,除了手遊只是浪費時間以外對人生毫無幫助,社會上的普通人看到田中玩手遊還會故意把田中和自己當成同一掛人,把田中拉低到跟自己一樣低下的水準。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聽完介紹並在小筆記本上寫上筆記,這已經是我現在的習慣了,雖然在以前我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留下暴露自己資訊東西的事情,但現在為了更好觀察和記重點,我還是把東西寫在筆記本上。
    我想起來我的PS5還沒有多少遊戲,說實話,我只有主機附送的小遊戲,根本沒有其他遊戲,最一開始PS5是負務透過關係在發售前搞到兩台其中一台送了我,而我其實在一開始安裝測試後便再也沒開過了。
    我在賣遊戲片的架子上繞了繞,然後挑了一片線性流程的射擊劇情遊戲。遊戲似乎流程很長,劇情動畫也很多,只買一片的話夠我玩很久了。我祈禱著田中會喜歡PS5勝過手機……
    接著我離開電子區,在賣生活用品的地方散步著。這裡的人一樣還不是很多。
    不知道等田中醒來會不會答應跟我同住。在逛著的時候我這樣思索著,我的心裡暗自希望他答應。
    如果他答應,我會幫他準備同住所需的日用品和食物,那我還得再回來量販店做一次採購。
    之後還有很多事要做,和田中適應同居生活,看田中是否有需要解決的事情,然後要找心理醫生,最好是口碑好能信賴的。
    不知道負務是否有推薦的人選。
    最糟的情況已經過了,田中長期壓抑的精神狀況穩定下來了,他也和我有了深刻的羈絆,如果,事情能順利下去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話。
    然而,我的心裡卻有些遲疑,過往的經驗告訴我事情往往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複雜的事態,狀況,往往都會越來越糟,簡直就像是在迎合人性一樣,人們總是渴望著混亂和欺壓。
    不知不覺我來到了樓層的深處,這裡的籃子和架子上都擺滿了布偶和絨毛玩具,不論數量和種類都琳瑯滿目,從跟真人同等大小的到小至擺在手心上的都有,讓人眼花撩亂。這裡沒有人。我想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瀏覽著這些布偶。我記得我有在網上看到過渡渡鳥的絨毛玩偶,這種大型量販店一定找的到。
    然而布偶的數量實在太多,我繞過一兩個架子搜索著。
    在繞過架子到另一條走道時,我看見一個人也站在走道上瀏覽著布偶。
    一位身高跟我差不多頂多矮兩三公分的女性人類,說實話這樣已經很高了,來到日本後很多女性我是微俯著頭在看的。
    她穿著黑到透出反光的修身西裝,領口是金色的,淡金色的短髮綁上馬尾,藍色的眼睛盯著架子上的布偶,在西裝後的腰間上隱約可以看見一根權杖,權杖上細微精巧的機械構造和深銀色的金屬光澤給人一種科幻感,側身掛著一個黑色小帆布包。
    她渾身給人一種精明的商務人士感,可是不論金色領口、腰間的權杖、微捲的前側髮和深沉的五官卻多少向別人透漏著自己的個人形象,在務實的西裝下有著個性化的打扮,那是不論在商業的辦公室或是網路上都會受到敵視的裝扮,人們向來不喜歡過於張揚自我的人。
    她很快的發現了走到架子旁的我,速度快到令我有些訝異。她很快的看了我一眼。
    「有什麼布偶是特別在找的嗎?」
    她帶著些微打趣的眼光看了看我。我突然才理解到像我這種男人站在充滿布偶的走道的確是挺違和的。
    「我在找要買給朋友的玩偶,看起來,妳也在找妳要的種類。」
    「嗯…算是吧。」
    她別過頭看了一眼架子上的布偶堆。我能從她疲倦的眼神中看出一絲苦悶的情緒。她的樣貌給我有些操勞過度的感覺,她似乎睡眠不足加上沒有化妝臉色顯得很差,臉上仔細看能看到淺淺的酒窩,從站姿和雙手環繞在胸前的模樣來看她現在的精神不太好。不過雙眼仍然散發出帶著鬥志的光芒。
    「大早上來到這裡找布偶還挺稀奇的。」她苦笑著看了看我。
    「嗯,我也這麼覺得。」
    我回給她一個淺淺的笑容。
    「為了找買給朋友的布偶阿……那不是很好嗎?」
    她隨手抓起一隻玩偶看了看,然後放到旁邊去。
    「但還是會覺得哪裡怪怪的對吧?」
    「確實,兩個大人在假日早上來玩具區逛是很奇怪。」
    我不禁也露出苦笑。顯然我們兩人都感知到共同的笑點,而這點讓我感覺到自己跟她有些契合。
    「但感覺,你是有什麼心事所以來這裡散散心嗎?」
    她看著我說道。我不禁感到微微的詫異,她肯定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
    「…是的,那妳呢?」
    「…我也是。」
    「是工作上的事情嗎?」
    我說出了我的猜測。
    「哈哈,說的沒錯,這幾周來我一直都是從早忙到晚的狀態,剛才才偷跑出來散散心,現在他們應該拼命在找我吧。」
    她露出淘氣的笑容。疲倦的眼神稍微放鬆了點。
    「不過今天是首播日,我想稍微放鬆點沒關係吧,而且製作進度也超前了。」
    「這樣啊,不過會來這裡散心我覺得還挺有趣的。」
    「嗯,我很緊張,這是第一次我負責的作品放送播出,雖然這是我最想做的事,但現在我,暫時想走出辦公室沉靜一下,然後突然想起來我想買個布偶,所以,就來到了這裡。」
    她環繞在胸前的雙手貼的更深了。
    「我能感覺到妳的心情。」
    「那你有什麼心事讓你來這裡散心嗎?」
    我沉默了一會。
    「我有個想要幫助的…朋友,但,那似乎很困難,除了他面臨的困難和心結超乎別人想像……還有很多人嘲笑和利用他。」
    在聽完我說的話後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銳利,那一瞬間,她給我的感覺就彷彿原先身上的疲勞感都消失了似的。
    「所以你才想買個布偶給他嗎?」
    「對,我想他會喜歡。」
    「那很棒啊,我覺得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她帶著苦笑對我說道。
    我看著她有些溫柔的苦笑,她似乎能理解我的感覺,所以她的回答才如此真誠。而對我來說這樣已經是很稀奇的事情了。我不禁對眼前的這位女性有了好感。
    「妳在找什麼布偶?或許我們可以一起找。」
    「嗯,我一直想找某種動物的布偶,只是之前太忙,現在才來隨便看看,你要找哪一種呢?」
    她再度認真彎下腰翻了翻籃子裡的布偶堆,輕柔的短髮瀏海隨著重力搖擺著,腰間的權杖微微地露出來。說實話,她這樣實在感覺像是在找心儀布偶的女學生。
    「我在找渡渡鳥的絨毛玩具,妳知道在哪裡嗎?這裡的布偶太多了。」
    她瞬間停下了動作。聽完我的話後我注意到她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不自在,她在一瞬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真巧……我也在找渡渡鳥種類的布偶。」
    聽完她說的話後換我的心裡感到緊張。很少人,甚至是幾乎沒有人會特別注意及想要渡渡鳥相關的東西的。
    除了田中。從小便讀了鳥類圖鑑,養鳥並對渡渡鳥癡迷的田中之外。
    因為這樣,我感覺到自己對這句話有些心理反應。就像是有人用言語聊起闖入了自己熟悉的領域一樣,自己會對此感到警戒和戒備。或許她在聽到我說的話後會感到不自在也是同樣的理由吧。
    她直起身體,但眼睛依舊看著裝滿布偶堆的籃子。
    「…很巧對吧?」她緩緩說道。
    「嗯,我沒想到有人會特別想買渡渡鳥的布偶,渡渡鳥對妳來說是很重要的嗎?」
    「嗯…它對我…的確有重要的意義。」
    我不自覺的用我常用的方法試圖去得知更多資訊。
    「…重要的意義?」
    「……」
    聽到我重複的問題她沉默了一會。接著轉過頭看著我。
    「…看起來,你似乎對我的事情很感興趣吧。」
    她知道了。她知道我說這句話的意圖了。這位女性的察覺力十分驚人,一旦話語中有了意圖她馬上就能察覺到。
    她很聰明,而且精於觀察。
    「被妳看出來了阿,不過我確實很好奇,畢竟大部分人都不太了解渡渡鳥,更別提把它視為重要的意義了。」
    「嗯…確實……你說的對,這很罕見,大部分人都不了解渡渡鳥,同時也因為害怕著自己變成渡渡鳥那樣而恐懼著渡渡鳥。」
    「我的朋友恰好相反,他了解渡渡鳥代表的意義,卻還是願意照著自己單純的喜好去喜歡他,他單純的喜歡鳥類,單純的喜歡渡渡鳥,但他也因為自己的單純,陷入了困境,而開始變得像渡渡鳥那樣…瀕臨滅絕。」
    「…………那是人們自作主張去給渡渡鳥下的意義,你的朋友喜歡渡渡鳥並沒有錯,錯的是殺死渡渡鳥還用正義的大旗去合理化自己行為的人們。」
    她不遵守著人群賴以維繫彼此的價值觀,選擇相信自己。
    「真是個勇敢的想法……看起來妳一直是這樣帶著自己的價值觀生活過來的,不屈服於別人為了綑綁自己而建立的規範,即使這條路不好走,還是張開雙眼選擇用自己的信念走下去。」
    「呵,雖然你這麼說但你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吧。」
    她露出一個非常淺的笑容。
    「嗯?妳怎麼知道的?」
    我故意帶著疑惑的語氣假裝問道。
    「你在提到你的朋友時就已經告訴我了。」
    「阿,其實不瞞妳說,我跟妳完全不同,我很討厭不受歡迎的人,因為沒有好處,只有去喜歡受歡迎的人我才有自己還存在在社會裡的感覺。」
    我開始了彼此試探性的對話。
    「所以才「選擇」去「喜歡」大牌聲優配音的角色吧,只要跟著大家走就有滿滿的優越感和存在感。」
    「…真是個輕鬆又容易的生活方式呢,當頭不會思考的豬,只要說些假裝有深度又有內涵的恭維話巴結明星大豬就能得到其他豬的注意和贊同,假裝別人都跟自己一樣是豬,去排擠那些不跟著扮演豬的人,那是他們的生活意義。」
    「……所以明星大豬才要擺出高深莫測的逼臉去假裝一個卡通喜劇是懸疑神作吧……而其他豬也會為了認同感和存在感去跟著推拱那頭明星大豬。」
    「而且還要一起裝出一副這個豬傲天很硬派寫實的樣子。」
    「阿……要是你的朋友察覺到這點就好了是吧,這樣或許他就不用受苦了?」
    「前提是他願意當豬的話。」
    「但顯然他想當人。」
    「因為他會思考阿。」
    不知不覺,我和她對彼此露出了笑容。這種雙方共有的默契和對談,幾乎是平常生活不可能碰上的事情。那是超越了語言、領悟彼此背後意涵而互相交流的對話。
    「阿……我想演戲也差不多夠了。」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
    「喔,所以我們剛剛是在演戲阿。」
    「……對阿……只是在演戲,但演得很不錯。」
    「不過,我很擅於演戲喔。」
    我和她看了看彼此。
    「是演戲就好了……你說的話…總讓我想到他……」
    「不過,我認為妳的確有著很深刻的信念,就好像所有人會為此圍繞著妳轉一樣。」
    「信念阿……嗯,在來到這裡以前,如果沒有那種程度的覺悟是什麼事情都做不到的,即便有了權杖,但…任何東西,都是拚盡一切才得到的……哪怕最後結果是好的…可是,為了達到現在的這個局面…犧牲的實在太多了…」
    她別過頭,用手摸了摸她腰間的權杖,同時拉了拉她的帆布包。
    就在這時,我看見了。
    她的黑色帆布包上有個顯眼的吊飾。
    一個壓克力吊飾。上面印著一個人,他穿著藍色帽T、卡其色長褲、綠白運動鞋、灰色的頭、上面一雙大耳朵、大大的眼睛上有一對淚痕。
    那個模樣我絕不會認錯。
    看到這個壓克力吊飾,我的腦子一時間有些不知該怎麼解讀這個訊息。
    「嗯,怎麼了嗎?」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那怕時間只經過一下下,哪怕我的身體都還沒做出回應,她便察覺到我那微小短暫的異常。
    我應該去詢問她關於這個吊飾的事情嗎?我心裡自問。為什麼田中會被印在吊飾上,難道她認識田中嗎?
    我非常想知道這件事情,然而要是對吊飾追問太多的話我很可能暴露太多資訊給她,才剛認識我完全無法確定這位女性的立場是什麼。
    然而,對方很聰明,不管怎麼拐彎抹角的詢問她都一定會察覺我的意圖,她剛才已經證明了這一點。而且如果我就這樣和她分開,我可能就很難再知道她跟田中之間有什麼事了。
    稍微的想一想,我就只有兩種選擇而已。一種是不去問田中的事,她也不會知道我跟田中的關係。另一種則是詢問吊飾,而我也勢必要告訴她我想知道的原因,想必她就和我一樣有著對事態要盡可能掌握全貌的態度。
    我該怎麼做?選擇為了保護田中而洩漏自己的資訊,還是選擇保守自己的立場減少和他人的接觸,很顯然的,大部分人為了自己的立場會盡可能減少和他人的互動來保護自己,不論在現實生活中還是網路的社群網站上人們都是這樣選擇的。再一次的,就像為了正在住院的田中選擇隱瞞或是真相,我又必須二選一做出抉擇。事情總是這樣,你被迫要對利益和損失之間的衡量做出相對應的選擇。事情,總是這樣。
    我在心裏想了一想,然後便有了答案,那個答案在再一次遇見艾鹿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去選擇的。
    我想保護田中。
    「不好意思,我對那個吊飾很感興趣,請問您方便告訴我這個吊飾是什麼嗎?」
    我用手指了指田中吊飾,看著這個吊飾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嗯?你說這個?」
    她有些訝異地回道,她將帆布包拿在手上,田中的吊飾掛上面晃著晃著。
    「這個阿…是廠商寄來的樣品,動畫的角色周邊商品,等到動畫播出的幾周後這個周邊就會正式開始賣,嗯,不過我想現在應該沒有人知道這個才對,因為動畫要到今晚才會開始播出。」
    所以她一開始所說的工作就是動畫的工作,我漸漸了解了。
    「周邊…是指它是動畫角色嗎?」
    「嗯……對,但它其實是參考…我以前看過,見過……認識過的人。」
    她看了看我,眼睛裡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我清楚她已經開始感到好奇了。
    「我很想了解,這個角色。」
    「……」
    我們互相看著彼此,她的表情很謹慎,我想雙方此刻都在思考著對方的意圖。
    「為什麼呢?」
    她平靜地問道。
    我只思考了一下。而在這一刻,我會義無反顧的放下戒心去全心的相信她,把我的資訊、性格、弱點告訴這位看起來支持田中的人,就為了能和她交流,讓她明白我沒有帶著對她不好的意圖,使我們能建立互相信任的立場溝通交換訊息。
    而這是網路上的人類幾乎全部都不敢做的事。
    如果我的教授在現場看到我這麼做,他大概當場會像扔桶子的金剛一樣捶胸頓足,他可是把談判的訓誡和原則都鉅細靡遺地告訴了我,我這種溝通方式完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然而我知道,那些高級的話術是無法說服眼前這位動畫製作人員的,她過於慎重和聰明。
    「因為這個吊飾上的角色,我認識他,所以我很好奇為什麼他會被做成角色……放在動畫裡。」
    「……你認識他?」
    她的表情盡量保持著平靜但掩飾不住些微震驚,但我能看出她的內心感到動搖,她如此慎重但在聽到我的話後還是保持不住原本鎮靜的模樣,就能看出對她而言這件事是多大的衝擊了。
    「沒錯…我認識他,他就跟吊飾上長的一模一樣。」
    「你認識他,難道你是他朋友……阿…所以你才說要為他買渡渡鳥的布偶……」
    她的眼睛微微的睜大。
    「我的朋友叫作田中,我猜,吊飾上的角色也叫田中,對不對?」
    「對…」
    「請問,為什麼呢?為什麼要把田中寫進……動畫裡。」
    她仔細的端詳著我像是在分析是否要把她的事情告訴我。她也在猶豫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資訊告訴一個剛認識的人,同時也在思考著其他我不知道的事。
    正當我思考著要不要進一步說話好取得她的信任和減輕她的疑慮時,她慢慢地張開了嘴。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先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我盡可能減輕協商的話術術語,她一下子就能看穿話術,所以我反過來盡量用沒有意圖的話去向她證明我對她合作的態度。這讓我想到在國會工作的時候,因為很多人都很熟悉說話談判也有從政黨的協商顧問中了解我們的說話技術,所以有時候在溝通時反而會這樣說話,不是為了快速交換訊息而意外簡單的對話,就是意圖藏的超深的話中話。
    我想現在,我和她的說話方式可以說是兩者都有,我們都想知道對方的資訊,又小心提防試探著對方的立場和意圖。而我要向她展現我合作的立場。
    「…對,你的想法,雖然你剛才在提到田中時的態度告訴我,你,關心著田中,但我還是必須知道更多有關你和田中的事情我才能決定是否可以信任你,我才會告訴你這個吊飾的事情。」
    「…很久以前,我在離開華盛頓後成為自由記者,那只是表面上工作,我主要是替一個財團做顧問,幫財團解決一些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和金錢周旋的事項,有些大型的案件需要各種環境和地方委員會、州政府、市長的同意,那些事項很容易光是走個程序就會讓案件的建設拖上好幾年,在計畫上的修改等等就要花上數千萬元,我以前在華盛頓負責跟和政黨關係緊密的財團做溝通和交流,在離開後我的人脈也讓我能順利的勝任顧問這項工作。」
    她默默地聽著。我本來以為她會沉著臉分析我是否在說謊或是故弄玄虛的編故事混淆她。但是她很平靜的聽著,她似乎願意信任我的話。
    「那些所謂複雜的程序環節依舊是要透過特定人士的同意,所以我負責跟那些重要的人周旋和溝通,用,各種方式,讓他們更快同意加速案子的運轉,只要能讓各環節的人更快同意案件進行,進度就能加快,建設時間也能減少很多,能省下一大筆不必要的支出,甚至在說服某些官員後我們還能得到政府的獎勵。」
    「我做著這項工作主要就是溝通,談判,協商,用能用的資源,用別人的弱點和他們側重的方面去說服別人,讓他們同意,而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出自內心決定並心甘情願的「同意」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和所有人順暢和氣的談話,讓所有人覺得這麼做利大於弊,沒有平庸社會大眾喜歡掛在嘴邊的善和惡,贏或輸,只有誰的好處比較多比較少,以及,在所有人都在海中船上的情況下,你要選擇一起上船或獨自下船而已。」
    「後來,我繼續做著我的工作,有一天我被一位董事拜託到佛羅里達州的一個地方企業做顧問,地方企業在那裏經營著和南美洲的貿易業,地方的加工工廠,物流業,還有許多國際旅遊景點的高價值房地產,不過企業蘊藏了很多問題,老闆的經營不善,腐敗混亂的內部管理系統,投資失敗,錯誤的營運融資政策,短期應付帳款和債務遠大於流動資金,讓他們必須借款來彌補短期債務的展期問題,他們甚至拖欠了員工薪水,老生常談的大企業問題,而還有一個根深柢固的問題,他們很多工業建設都沒有通過環境評估以節省建設的成本,都是賄賂地方官才能通過的,環境汙染問題都是他們用政治影響力壓下來的,直到出現了好幾名兒童因汙染水質而死亡的事件,有了一個不怕死的記者出來調查,聯邦調查局也有位調查官注意到這事,那位調查官是我很久以前認識的朋友。」
    「地方企業的勢力很大,許多城鎮的工作機會都是靠他們的工廠提供的,想必只要像以前一樣花錢消災,應該也能順利度過才對。地方企業到那時還保持著這種天真的想法,看不見這棵表面光鮮亮麗的大樹內部已腐蝕不堪即將倒塌。已經有許多地方居民寧願拒絕工作機會也要保護家園,那位記者掌握了關鍵證據,調查官想要建立案子開始調查。我的立場則有些複雜,因為派我來的財團主要是想偷偷調查地方企業的經營狀況,如果發現他們經營不善,我們或許有機會提前作空和買下他們的資產,我和董事有達成協議,如果財團有低價收購地方企業的資產,我可以得到一棟海灘上的飯店作為報酬。」
    「所以我在企業和反對方之間遊走周旋著,在計畫好後,我還間接聯繫記者和調查官……給他們企業違法的證據和紀錄,同時還保證這都是合法的,企業的管理層做夢都沒想到是他們朋友大財團的顧問背叛他們。然而到最後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後來我發現企業的事情牽扯到當時一位大官,大到我們所有人的生命都可以微不足道拋棄掉的程度,那時我的判斷是如果再這樣下去絕對無法扳倒地方企業,甚至所有反抗的領導都會被抹煞掉,甚至連那位調查官也是,真相無法訴說,正義無法伸張。因為我在華盛頓工作過所以比誰都清楚那些遊戲規則。我想保護地方居民的領導,那位記者,還有那位我的朋友。」
    「我找到他,暴露了我的身分,把我所知的事情都告訴他,要他馬上停止調查,聽從調查局長和市長的指示,這樣他就會沒事。」
    我看著她說著以前的事情。說著這些話的同時讓我覺得現在我站著的地方就像泡沫般虛偽和虛幻,架子、商品、鋼筋水泥的建築物、這塊地的地權、以及規範著建築物和這塊地如何建造使用的法律規範,甚至包括身處其中的人類,都是《利維坦》社會上政治怪獸威權下任它玩弄的木偶和棋子,光鮮亮麗的社會秩序其實是人們放棄部分的責任和自由意識維繫起來的整齊棋盤和大富翁遊戲地圖,人們看似和平和自由但終究不過是柏拉圖法則裡世界上百分之二十的有錢人的奴隸。
    「他拒絕了我,再幾步就能真的對企業提出訴訟,他要和少數人一起戰鬥,那怕被社會和其他民眾圍剿,他反而對我說,他希望我幸福的活下去,用我的能力去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最後,記者和調查官有了切確的證據,似乎好像反對方真的贏了,然而地方企業被逼急了,情況到了有政府和警方遮蔽也掩飾不住的地步,企業的管理層徹底慌了,甚至傻到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們好幾人留下顯眼的證據和痕跡,派人殺了記者……和調查官,等我趕到時,他們已經罹難了。」
    我不知道在說到這段時我的臉上是否暴露出太多的情緒。
    「然而這一步是將死地方企業的死棋,因為他們留下太多指示殺人的證據,顯然跟財團比起來那些管理層還不太懂這個社會的遊戲規則是怎麼玩的,他們的愜意小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接著這件事被大幅報導,就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爆出的企業醜聞那樣,企業被提告,那位大官則全力跟企業撇清關係,然後隨著股價大崩,財團也用滿意的價格買下了許多地方企業的房地產,我也得到了報酬。然而我想一起住在飯店生活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說完故事後我和她都沉默了好一會兒,放著布偶商品的走道上沒有任何聲音,遠方人群的吵雜聲反而凸顯了這裡的寂靜。
    「……然後我來到這裡,我遇見了田中,喜歡上了他,我希望我和他快樂,就我所知的人格觀察,他會經歷過事情,損失掉一些東西才會得到安寧,因為他是主角的性格,他會追尋他的天命…我不想要他變得和我一樣,我想保護他。」
    不想要在乎的人受苦,要有安寧的生活,多簡單的願望。但我很清楚對我們來說安寧是遙不可及的,因為我們的天性就是如此,寧願受傷也要去追尋自己的天命。艾鹿是這樣,我也是這樣,田中也是這樣。那是社會上的普通人到死都理解不了的東西。
    「……你把這麼重要的過去告訴我真的好嗎?」
    她緩緩的說道。
    「我也有可能只是告訴妳我編的故事喔,難道妳不認為這才比較符合常理嗎?」
    「是符合常理,但不符合邏輯,我認為,你根本沒必要為了說服一個剛見面的人告訴你一點資訊而大費周章的說一大串故事,更別說我是第一次來這個量販店,我們的碰面只是偶然。」
    她先是低下頭,然後抬起來看著我。
    「嗯…我選擇相信你的話,我願意相信你想幫助田中,那怕只是現在相信也好。」
    「那樣就夠了。」
    她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她稍微示意要我和她一起走,於是我便和她在走道上散步著。
    「那,換我說故事了對吧。」
    「如果妳想對我說的話。」
    她對我笑了笑。然後隨意掃視了下布偶山。
    「嗯,其實,如果說出我的故事你一定覺得很荒唐,所以我就只說概念,到時候如果你願意稍微聽一下我的「劇情」的話也行。」
    「就跟所謂動畫設定的故事,和妳的工作內容一樣嗎?」
    「……嗯,我想那樣子解釋你比較好接受。」
    她帶著深思的表情,似乎是在回憶著複雜漫長且痛苦的過去,思考著如何簡單把吊飾的事情告訴我。
    「…以前,我都已經不記得是多少年前了,我看了一部……不,一個故事,那個故事有田中這個角色,我很喜歡他,但他沒有人氣,因為他是負責承受作品敗筆的反派,用來捧紅主角,所有故事的缺點、敗筆、人性的醜陋都由他來承受,主角和配角則光明正大的一邊犯法一邊享受著受觀眾羨慕的榮光,觀眾想看到主角假裝打著深度寫實的名號當個龍傲天隨便凌虐、打敗別人,被觀眾吹捧是正義、英雄、做的事情全是對的。」
    「明明故事自己自稱是寫實人性故事,但故事卻刻意把所有的錯都推到田中身上,醜化田中,主角則是正大光明,沒有缺點,逼格拉滿。明明主角自己做的事也沒有遵守法律,明明自己把法律和責任掛在嘴上,毀了別人的人生卻也沒有付出相對應的責任,還能受到尊敬還有一堆錢財作為獎賞。明明號稱是有奇謀又聰明的日劇主角,卻都靠主角光環來解決問題,有可能偷襲自己的乘客任他坐在自己身後在開到無人的地方讓他偷襲,靠主角光環變出女主給自己救場,最後面對很可能被背叛的同伴也沒有任何應對措施,還要靠仇人田中給自已救場,面對自己害過的大仇人還裝出無辜的樣子,把別人的人生奪走自己則沾沾自喜在那假裝自己很聰明很有謀略的樣子,說是要護送錢財,面對會來搶錢的人也沒有準備應對措施,只能開著車到處逃跑,然後跳河逃避追擊。」
    「故事怎樣我都沒意見,可是觀眾和主角都把作品敗筆和過錯都推到田中身上還一起說謊這是個智鬥寫實人性故事,靠著田中這個角色來假裝這個故事深度寫實,靠著踐踏田中來吹捧主角。然後官方和觀眾畫各種主角高深莫測的裝逼圖共同營造主角很聰明的假象。」
    「嗯…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喜歡田中,他很可愛,努力又成熟,那怕跟主角不一樣,喜歡他對我沒有好處和利益,但我還是喜歡他……然後我為田中寫了同人小說,我希望,觀眾可以去看這個故事,而當然了,對觀眾來說田中就是作品缺陷的代名詞,所以他們不會,也不敢去看……但是我還是想寫,我相信,寫出田中的好事情就能改變,就算他的存在就是被觀眾利用,我也相信說出田中的優點,這種多數人對單一個人的凌虐和霸凌就能改善,田中是好人,也是很可愛的人,他不應該因為代表了大多數觀眾的立場,跟觀眾一樣被社會排擠、玩手機和課金,所以觀眾惱羞成怒而針對和攻擊田中。我當時相信…現在也是,我不想承認他告訴我的那些話,只要寫出角色的魅力,田中的好,田中的努力,田中的成熟,寫出那些觀眾不願面對田中善良可愛的一面,事情就一定會好轉………一定可以的……」
    她本來伸著手翻閱著架子,但她突然用手扶著額頭,過了一會兒才放下。
    我注意到在她瀏海和前側髮下泛出一絲反光,在頭髮的陰影中顯得格外閃亮。
    「……後來,我得到了我的權杖…接著被送到一個地方去,在那裡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接著,我遇見了他,他跟我一樣,有著一樣被賦予的物品,而他也喜歡田中,但是跟他比起來我對田中的感情就顯得很渺小,他深愛著田中,並仇恨所有利用和嘲笑田中的人,在遇上我之前,他為了田中不斷戰鬥,他變得,跟外貌很不相襯表情很陰暗和深沉,他不苟言笑,幾乎不開口,隨時都做好戰鬥的準備,他對別人的死亡和痛苦變得很冷漠,他認為反正別人也是在漠視自己討厭的人的生命,或許是他已經看透了死亡,連為別人難過這種令自己痛苦的事他都厭惡了,在遇見我前他已經看過太多東西了。他認為應該要拯救田中,用他深信的方式,所以在他得到他的物品後,以及知道世界的規則後,他……」
    她抿了抿嘴。很顯然這段她說的很簡約也很隱諱,原因除了對我來說故事會很難以置信之外,她也要斟酌要告訴我過去的哪些部分。
    「在他被送來跟我一樣的地方之後,基於許多原因我跟他有許多交流,我需要他的力量改變當時的局勢,實際上,所有人裡面唯一能扭轉局面的就只有我和他了,所以身為領袖我很積極的想要他站在我們這邊並協助我,不管是在剛見面的時候……還是很久以後……而還有另外一點,他跟我一樣,他就是我,而且我們都被賦予了物品……所以我心裡不知不覺對他有了連結,想要多了解他,甚至希望自己也能幫助他,那算是一種同種族間的共鳴感嗎?特別是他就是我的時候。」
    「最後一個原因是他也很喜歡田中,而對於作品,這個推理懸疑硬派寫實原創榮光,他有了自己的解釋和見解,因為他有心理學和行銷學的知識,所以對如何解讀故事、觀眾、製作方、資方的心理都有了自已的見解,甚至就連我都沒有注意到,他是幾百萬名動畫觀眾中唯一發現真相核心和問題本質的人。」
    「之後的地方我跳過一下……之後發生了很多事…那太漫長了,不過最後的情況我能簡單告訴你,我們發現反抗成功後可以得到一樣東西,可以自由決定要如何使用那樣東西,但只能使用一次,而到了最後,只剩下他一人,我也不在了,他可以自己決定如何使用那樣東西,他大概會選擇兩個選擇,一個是他想做的事,拯救田中,另一個則是我在之前想要說服他的方式,將一切重製,而我會來到這裡,成為動畫監督,提前為田中重新創作動畫,舊故事將被掩蓋掉,而將有一部以田中為主角的劇情故事動畫誕生在新番列表上。」
    「……嗯,看起來他似乎選擇了後者。」
    我也跟她一樣,平靜的答道。
    「嗯……所以,田中才會出現在動畫和吊飾上,我在那間動畫公司工作了幾年並成為監督為田中重新創作了動畫,除了因為我和他之間的約定,我也跟你一樣,我想要保護田中,想要讓別人知道田中的優點,也為了,不要讓田中再受到痛苦……雖然我這樣的心情和對田中的愛跟他比起來可能很微不足道,但我想證明他說的是錯的,哪怕過越久我就越無法反駁他說的話,我相信我的心願,他的心願,一定能告訴給……外面。」
    雖然她說了一個很長同時也很簡約的故事,但我也知道了她這麼做是為了田中,她喜歡他,也想幫助他。
    她說完她的事情後帶著苦笑看著我。
    「嗯…這個故事還不錯對吧?」
    「…不管是不是故事我都喜歡。」
    我和她看著彼此,無言的確認彼此心靈上的默契。我很喜歡這種話中話式的說話,這讓我想到以前的工作,在不讓外人知道自己的目的並過度解讀的條件下,用捉摸不清的言語去暗諷這個虛榮心作祟的社會。
    「假如我說這是在給設定腳本作演戲,你覺得如何。」
    「哪怕作為演戲,我還是願意入戲去接受這個故事。」
    「不會覺得太難以置信嗎?」
    「我反而覺得這個故事很好,比起那些照本宣科模仿正作風格假裝硬派有深度的同人小說好太多了,那些同人作家跟風炒作的小學生作文跟妳的心願比起來實在是天差地遠,我還寧願多聽一點科幻故事也比龍傲天搞笑寫實動畫好。」
    「阿…這也是在演戲嗎?」
    「有時候演戲比現實還要貼近真實,因為現實總是用謊言包裝自己的醜陋,所以演戲和故事講述的人性才顯得迷人阿。」
    「比起荒唐可笑的寫實故事,你更喜歡講述人性的科幻故事嗎?」
    「至少那還比較真實。」
    她帶著苦笑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我,眼裡有著複雜的情緒。
    我轉頭隨意的看了看四周,玩具區除了我們以外依舊沒有任何人。遠方的人群離我們似乎非常遙遠,就好像我們正身在汪洋中的孤島一樣。
    「…我想請問你的名字。」
    「倉本。」
    「請問倉本先生和田中…先生的關係如何?」
    我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才答道。
    「…我目前和他住在一起,我想跟他保持親密的關係,也想協助他的生活,至少我自己想要這樣。」
    「這樣啊……」
    她用手遮住嘴巴思索了一會兒,她的眼裡有著一言難盡的情緒,思索著除了她要思考的事情,以及她對田中的感情。
    「你不想問田中…以前的事情嗎?」
    「嗯,其實以我的立場……我不知道該不該去聽……」
    「說的也是呢……對了,倉本先生,你不介意的話我們來簡單的演個戲吧。」
    「呵呵,好啊,我沒意見。」
    她從腰間掏出了那根權杖,銀色的材質在她的手上反射出深色的微光。
    「就當作是演戲吧,你摸一下這根權杖,你就會慢慢有了以前田中記憶的一切,雖然說它已經不存在了……但這樣你就可以更了解田中和他身邊角色的性格和他們的事情了。」
    「反正這麼做沒什麼損失對吧,那我就摸吧。」
    「嗯……你想保護田中的話,那就知道他以前發生過的事吧,雖然說只有片刻的印象,但這樣子你就可以憑你自己的意識去作出決定。」
    我點了點頭。接著她伸出手,我看得出她自己也有些緊張,把權杖拿到我面前,我則照她說的,用手摸了摸權杖的杖頂。
    完全沒有什麼感覺。然而她那嚴肅盯著我的手的表情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然後她收回了權杖。
    「很有趣的演戲吧。」
    「嗯,是很有趣,過著平常的生活可是絕對不會經歷這種有趣的事的。」
    「…倉本先生,你願意好好照顧田中嗎?」
    「我會,我會好好陪在他身邊。」
    她盡量保持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其上揚的嘴角還是顯露出一絲欣慰。
    「妳會想跟田中見面嗎?」
    我問道。
    「不…我是很想見他,但等動畫播完再說吧…對了,你有興趣看我推出的動畫嗎?」
    她難得露出期待且躍躍欲試的神情。
    「嗯,不,我之後再看看吧,但我想我們應該留下聯絡方式。」
    交換完聯絡方式後,她再度用手遮住嘴巴思考了一下。
    「倉本先生,既然你決定想幫助田中,那我順便把一件我很在意的事情告訴你行嗎?」
    「嗯,我沒問題。」
    「我這幾個月不斷在網路上聽到田中還有奇巧計程車這個詞語。」
    「……這代表了什麼嗎?」
    「因為我的動畫今晚才開始播,在這之前網上就出現這些詞…很不尋常,田中這個角色根本沒人認識現在就出現在網路上有些奇怪,倉本先生跟田中在一起有頭緒嗎?」
    「就我所知,並沒有。」
    說實話,聽見田中的名字出現在網路上這點也令我有些不安。
    「嗯,而且…明明奇巧計程車只是我動畫名稱的一部份,網路上卻只有這個詞實在是太奇怪了……我現在也有在網路上調查這件事情,倉本先生,我會擔心這可能牽扯到田中,雖然我並不想往這方面去想……田中不在我身邊的話我沒辦法保證他的人生安全,所以,我希望倉本先生注意一下。」
    「我會小心的,可以的話我也會注意一下網路的事情。」
    我向她提出保證後,她才勉強放心的點頭。
    「倉本先生已經有了他們的記憶,有了切確的事實,您可以自己決定如何去面對他們……」
    「妳說我會慢慢有田中和他們的印象。」
    「對,你會有的,奇巧計程車的記憶。」
    她認真的凝視我。
    「話說,我還沒認識妳的名字。」
    「喔,抱歉,這件事我都忘了,你叫我奧斯華就可以了。」
    「奧斯華小姐,我們還會再見面對吧?」
    「嗯,我想會的。」
    突然間,在那一刻我有了捨不得和她分開的感覺,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能這樣和我深度的溝通了。不過這個感覺只有在我心裡猶存了一下就消失了。
    「倉本先生,我想謝謝你告訴我田中的事情,如果你不放下警戒心和我交流,我就連知道現在的田中近況的機會都沒有了。」
    「嗯……說的也是呢,雖說這樣有些冒險,但事後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呵,很謝謝你願意陪我演戲。」
    「我很習慣演戲了。」
    我們相識一笑。
    「也謝謝你,喜歡田中。」
    「不,我自由的出生在這個世界上,跟別人不同,我是自己出於內心而喜歡田中的,不是為了虛榮心和優越感而去喜歡別人和討厭別人,我對他的愛沒有半點虛假。」
    「…這些話……簡直就和他一模一樣啊…」
    她看了向旁邊,表情顯得意味深長。然後她露出驚訝的表情。
    「啊,剛好找到。」
    奧斯華一邊欣喜的說著一邊從架子下方拿出兩個布偶,渡渡鳥的絨毛玩具。
    「一個給你。」
    「謝了。」
    奧斯華看了看的給我的渡渡鳥玩偶。
    「希望田中會高興。」
    「嗯…希望他看了這個會感到高興。」
    「啊,我必須趕緊回去了,其他同事應該已經氣炸了,謝謝你,很高興認識你,倉本先生。」
    「我也是,謝謝妳,奧斯華小姐。」
    我和她互相揮了揮手,她便快速離開了玩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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