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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魔王傳》第五章〈光明的爪牙〉(4)

森重光 | 2022-01-01 17:23:11 | 巴幣 2 | 人氣 143





  全村的人們無不在匆忙中度過。

  準備時間稱不上充裕,村中的馬車、牛車數量稀少,所能攜帶的物資不可避免地受到侷限,無非就是方便攜帶、保存的簡易飲食、一大袋能塞就盡量塞滿的衣物。自然,賴以為生的農活工具是不可少的,伐木斧、鋤頭、鏟子、菜刀等等琳瑯滿目集中收納於幾組木箱中。

  天色漸暗,高掛的太陽開始偏移,緩緩滑落地平線的另一邊。赭紅色的餘暉在眼中渙散,日夜輪轉,光明與黑暗開始交錯。看著生活多年的木造房屋,這間小小的房屋承載多少的思念,令賽亞在屋外不免有些傷感起來。

  準備工作告一段落,同樣站在屋外朝房子仰望,父親忽然粗魯地摸著孩子的頭,把賽亞頭髮摸得一團亂。

  「唉唷!幹嘛啦!」

  「別露出這麼難看的表情,傻兒子。我們一家三口都還好好的,只要這點不變,到哪都還能重新建立新家。對吧,老婆?」

  母親和藹地微笑,陪伴在旁,一同仰望空無一人的房屋:「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不論到哪裡生活都沒有問題。」

  「……是這麼說沒錯啦。」

  「不過現在,就讓我們一同對這個給予我們溫暖,還有棲身之處的地方表達誠摯的感謝吧。」

  說完,希卡夫一家一齊朝他們即將離開的住所深深一鞠躬。

  告別完長年生活的家,賽亞與雙親準備領著行李家當前去集合。就在此時,一滴水珠擊落到賽亞的肩膀,他仰首一看,雷鳴自頭頂響起,接著便是大顆大顆的雨水落到在這個季節顯得乾燥的大地上。

  「要下雨了……」



……………………………………………………




  待太陽西沉,月亮昇起宣示夜幕降臨,天空下起秋末入冬之際少見的雨。即便天氣狀況不佳,經過衡量,村長還是不改原定方案,要大家準備好後即刻動身。

  視線昏暗又天雨路滑,但還是在不構成危險的前提下緩慢移動比較妥當。村長不想浪費任何時間,現在就是分秒必爭,敵人可不會因為天候而放緩腳步。

  雨水帶有節奏感地敲打著廣場一側的遮雨簷。亞多雷村長的目光一一看過每個人的臉龐,這才打破沉默發言:「要離開這裡了。我知道,許多人心中滿腹不捨與牽掛,不過各位還是收拾好心情與行李家當聽從我蠻橫的請求,我要在此謝謝各位。謝謝。」

  說著,又是一次深鞠躬。

  在眾人的安慰下恢復姿勢的村長緩緩頷首:「那麼事不宜遲,現在開始,即刻──」

  話沒有說完,一陣類似玻璃碎裂的音色以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迴響。那聲音其實不甚大,卻以某種形式讓在場所有人都清晰聽見。

  大多數人四處張望,尚未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村長卻臉色鐵青,本要說的話也吞回肚。賽亞眼尖地發現,也有幾人和村長同樣表情凝重,全是地下密室中與會的人。亞多雷村長把兒子亞里德還有溫提斯老師等協力者喚了過去,一行人圍成一圈低聲議論。

  商議並沒有持續太久,議論的人們一一散開,列作一排站在村長兩側。

  「……現在,即刻開始撤退行動。由蓋瑞先行領隊,我們等等跟上。」

  村長以沒有溫度的聲調如此宣布,雖然在意剛才那奇怪的碎裂聲是什麼,但現在還是不宜多問,村人們於是老實照原本規劃的開始行動。

  上百名村人們攜老扶幼,展開場路途遙遠的出走,離開家,前往另一個家。為數不多的車輛承載著貨物及行李,並讓身體欠佳的老者與幼童乘坐。話雖如此,大部分的人還是只能仰賴自己的雙腳前行,就是如此艱困的出走。

  賽亞的父親自村長兩側位置離開,回望留在原地的村長眾人一眼後,這才別過頭回到撤退隊伍之中,揹著行囊牽著妻子的手,神情略帶僵硬地對妻兒說:「我們也走吧。」

  賽亞沒有立刻跟上隊伍,而是與傑米瑞等人會合,然後朝村長等人齊聚的位置移動。

  「不是說展開撤退了嗎?」亞多雷村長發現這些少年沒有跟上隊伍,發出責問。

  「剛才那聲音是什麼?」萊奇忍不住問。

  「你們沒必要知道。」

  賽亞搖搖頭,目光堅定地直視村長的眼睛:「不對,叔叔。我們有必要知道。事到如今,再隱瞞就沒意思了,不是嗎?」

  「怎麼會沒有必要知道!」莉蒂雅難過地流淚,語帶哭音反駁:「連到這個時候,還要把我排除在外嗎,父親!這樣……不是太讓人傷心了嗎?」

  意識到無法讓這些少年直接安分離開,村長嘆一口氣才艱澀地發話:「……就在剛才,結界已經被破解了。」

  為讓在場的人能充分理解事態惡化的程度,他用更為直白明確的說法開口:「敵人已經一口氣突破原本設置,預期能拖延一整天時間的結界。現在,正朝著這裡暢行無阻地前進。」

  萊奇瞠目結舌,過一陣後才開口:「也就是說,本來預計兩天的時間,現在只剩一天不到?」

  村長沒有應聲,只是疲累地點頭肯定這惡劣的事實。

  這句話立刻引起軒然大波,讓本就故作鎮定的少年們的明顯動搖,尤莉迪絲與傑米瑞更是身子開始發顫。本該在此刻穩住大家情緒的亞多雷村長卻半晌說不出話,眉頭深鎖地一隻手按住自己半邊的臉,神情盡是不甘與悔恨。

  不單是結界被他們用極為短暫的時間破解,連他們能如此迅速就接觸到結界都是始料未及。意外接連發生,只能導向一項事實,那就是對方很早就開始不動聲色地探查這片位於極南之地的貧瘠森林,很可能進行過兩次乃至於三次的探查,將情報帶回去研究、解析,才能如此電光石火破解結界,完全不給反應時間。

  「該死……」平日成熟穩重的村長,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現出明顯的動搖。

  亞多雷察覺有人按住自己的肩膀,抬頭看見溫提斯正以凝重的表情靜靜看著自己:「請冷靜下來,村長大人。如果連你也失去冷靜,其他人又該怎麼辦呢?」

  聞言的村長回過神來,注意到旁人的不安,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後,重新把目光看向所有人。這次,用上較大的音量穩住大家的情緒:「聽好,即便事情惡化,該做的事情依然沒有變。只不過是提前罷了。」

  大人們彼此相望,點點頭,每個人眼中盡是決絕的神色。

  「亞里德。」村長呼喚自己長子之名。

  亞里德一下就能明白,臉上浮現出強壓悲痛的扭曲:「……在。」

  「從現在起,你就是優思格村的新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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