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應該記錄一下我和我哥的故事，以我的視角，當然。
不是因為他從軍讓我有危機感，或者是因為我糟糕的身子使我想與時間賽跑，不是，都不是。
是因為我感覺我的記憶正在流失，對於過去、關於悲傷、陰霾與沉重。
所以我要記錄。
那些創傷正在離我而去，但我不希望就這麼消失。
它應該被我記得，引以為戒，還有感激現在我所擁有的、得到的寵愛。
我和哥哥的關係很好。
如果要一句話描述完的話我會這麼說。
第二句話則是：他對我很好。
在前陣子學長的希波餐上，兩位直屬在抱怨和炫耀自己的哥哥姐姐時，我是這麼形容的：他有一段時期會毫無緣由地毆打我，那之後他成為了一個好哥哥。
而我對父母隱瞞了哥哥在我被兒虐的創傷中，扮演了被害的加害者的角色，把鍋全部甩給父母會更容易接受的，不會頂撞質疑的祖母。
假如你是在我國中時還混亂於創傷中時詢問我，我會說：他因為欺負過我，而懷有愧疚，但我並不希望他總是如此。
倘若你與我們兄妹並不熟識，可能會以為我們是熱戀中的情侶，而我會無奈的告訴你：從我小學四年級以來這個誤會從未停止過。（天知道我的高中國文老師有多深的誤會，我甚至絕望地想是不是我要在父母面前挽著我哥的手她才會停下這荒謬的猜想）
好的，說了這麼多側寫，那我要從哪裡談起呢？
一 事實上，欺負人的是我
我曾經那我家的小烤箱打過我哥、用鋼珠砸過我哥，這些惡行的緣由都被時光沖刷掉了。有一次，我因為沒辦法從我哥那討到一個擁抱，生氣地拿武術棍準備打他；最後當然，人沒抱到也沒打到，哭得極慘。
從母親對我們的描述中，我似乎才是惡霸的那個人。
嘛……應該吧，畢竟我哥乖巧孝順。直到我二十一歲我才想明白不是我調皮，而是我哥太乖了，家裡只有兩個孩子，所以我當然是欠揍的那個。
二 感謝父親，我沒絕望
那時我爸調回桃園陪伴我們，我哥變得開朗。
他那時應該是從朋友那邊學到關於口交的糟糕下流玩笑。（我想那時的他也不明白這個玩笑的猥褻意涵，只是單純覺得有趣罷了）
有天他在客廳吃香腸還是香蕉時，對我開了這個玩笑，那時我還不知道口交——老天啊我應該高中才從網路小黃文中弄明白吧——我只知道我感覺到羞辱，不知如何表達憤怒的我告訴爸爸。
老爸他先是說「哥哥你不要這樣子」再說「妹妹妳不要故意……」他話還沒說完，我不可置信地跳起來大叫：「我故意？他……」我氣到說不出話來轉身就走，然後父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對我個進行思想教育。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感謝父親及時對我哥進行思想教育。如果那天我爸沒有這麼做，我可能無法信任男性了吧？
三 加害的被害者
他——我是指我哥，大概國小一二年級遭遇學校和補習班老師的排擠與漠視。很可能還有同儕間的霸凌、惡作劇之類的，以及父母忙於工作，祖母深陷於憂鬱症病苦，缺乏長輩的關愛，於是乎，我成為宣洩的出口。
當我年紀漸長，想明白這些關係時，也知道這個悲劇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
另外，我想告訴你，哥，或許我已經對你說過了，但我還是要再說一次：我不討厭你也不恨你，我愛你。
畢竟剛才我忽然明白，我的創傷同時也是你的創傷。我這個人友善又疏離，從未被同儕所傷，畢竟誰傷害得了不站上擂台的人，又有誰能做出具體的傷害行為能不被師長教訓的？此外我從小就有長輩緣。
可是那時的你不同，你似乎真的除了把我當沙包以外，沒有別的管道了。
回憶起那句「你欺負了我三年所以我也要欺負你三年」根本是個玩笑，是我對於你忽然成為好哥哥的調適。
後來有一陣子我畏懼人性而封閉了自己，是你找我聊天（實際上是自言自語）讓我始終與現實保持聯繫。
總之，我還是要記下這段我們糟透了的關係的過去，否則現在的兄友弟恭顯得過於虛幻。
四 愛慕
這麼說可能屬於亂倫的範疇，但我還是要寫下來，畢竟這裡是記載事實的地方，我可不想對我的記憶造假或隱瞞。
（我曾經自以為是地欺騙過自己創傷與我無關，而作為代價為我帶來不小且持續十多年的折磨，我不想再體驗一次。誠實真可貴。）
好的，我想各位猜到了：是的，我愛慕過我的哥哥。
嘛……我不太確定是依戀還是愛慕，或者說是因為我封閉自己時他幾乎是唯一我願意交流的管道，總之就這樣了。
天啊，我的心還真大，同時裝得下對Ｌ的追求、對Ｓ的喜歡，還有對我哥的愛慕。
不過正如同我用的時間語態，那時是帶著懵懂與眷戀和依賴地隱隱約約愛慕著，現在則是對親人的愛。
我的家人、手足、親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即使不再是亂倫的愛慕，我還是愛著我哥。
五 好哥哥
天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會惹我爸生氣，而老爸一生氣，就會開始思想教育。
早上犯的錯……喔，我爸休假時都睡到中午，修正一下：中午無心犯的錯（重點是我從來弄不明白我犯了什麼錯）可以一路思想教育到晚餐到睡覺……我沒有誇張，好吧可能誇張了一丁點，總而言之父親的思想教育兩個鐘頭起跳，上限是睡覺時間。
中途我父親還會問我學到了什麼，幾句話總結他的意思——祖先啊我覺得我的國文文義理解要感謝他，讓我可以三分鐘寫完應該要耗時三十分鐘的國文卷子。
那這跟「好哥哥」有甚麼關係呢？
從上面的敘述中您可以感受到我和我父親有深到馬里亞納海溝的代溝，此時我可以補充道「於是乎經常我爸越說越生氣，但我完全不懂他再氣什麼」這種不肖的發言。
這時候，哥哥會緩頰父親的怒火，為我惹惱父親的行為開脫，即使那不一定是事實，我也會故作乖巧地沉默，試著蒙混過關。
（當然，真誠如我最初肯定是把哥哥辛辛苦苦搭好的臺階一腳踹開，但我發現這除了拉長思想教育的時間以外毫無作用，於是我明白了「弄清自己做錯甚麼」毫無意義，安撫老爸的情緒才是當務之急）
其中最好笑的，莫過於某次父女衝突的深夜，哥哥在家裡的廣告板寫上：爸爸，別再生妹妹的氣了。
事隔多年，我爸在大掃除時找到這塊板子，特意拿給我看。我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必須一提的是，即使我現在學會安撫生氣的爸爸，我還是時不時惹他生氣，哥哥依然擔任父女衝突之間調解與口譯的工作。
六 薑汁撞奶與桂圓紅棗
今年暑假開始，經痛變得難以忍耐、折磨、懷疑人生、懷疑活著的意義……然後我開始迷上喝桂圓紅棗茶與薑汁撞奶，它們可以緩解我的經痛。
於是我哥幾乎每天都幫我各訂一杯，幾乎的原因是他偶爾整天回家，在營區。
順帶一提，自從我哥成為好哥哥那年開始，我們出門我都不用付飲料錢。
有時，非常難得地覺得我哥欠揍時，我會提醒自己這些小事，窩心的小事，然後就會實踐良好的修養——保持微笑。
七 衝突
說實話，我和哥的交集越來越少，我是指興趣和工作與學習上，這意味著我們的話題很難引起對方共鳴。
啊……我為甚麼要講這個呢？因為我在寫下這些點滴時，意識到我和兄長過去的衝突，主要緣自於我想找他玩但他不想。
後來我們衝突減少，因為我對他的依賴不再有必要性了——能一起玩當然很好，不能也無所謂；能幫我吹頭髮當然很好，不方便也沒關係……
我學會別在他心情不好時去煩他，別在他玩遊戲時吵他，在他需要時關心他……最後那個我不確定有沒有做到，總之，留給彼此空間，對關係有好處。
嗯，回到正題，話題變少，於是共同玩遊戲創造話題。
我要說的是我和哥哥並非無話不談的關係，但我們卻幾乎甚麼話題都可以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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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和老哥的故事可以寫很多小段落，有機會再聊吧
創作內容
【日記】兄妹
創作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