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變得比現在更好。」
聽見他說的話,珞的心中升起一股傷感,眼眶染上一絲濕潤,他眨了幾下眸子,把淚水給收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以比平時更加堅毅的口吻,回應了他的提問。
「……這樣啊。太好了……」
靜了半晌,西司收回了目光,一側過頭,朝珞投來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西司,你別太勉強自己了……」
不管這是否是老話一句,珞依然不厭其煩地和眼前的人一再訴說著。
「……不會的。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我也已經不希望讓更多的人受到更大的傷害了。尤其……是和我有關聯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
珞沒有將「你是不是又想死了?」的話給說出口,但從他的表情來看,西司 也不難猜出他話中的意思。
「不是。也絕對不會。」
「……」
珞一蹙眉,沒有說什麼。在看到西司在說這一句話時,染上一絲堅決的神情,雖然不知他有了什麼樣的決心,但他也會履行他的承諾,一路上一直陪伴著他,永遠也不會再放手。
他挪開了視線,望了一眼後方不遠處因看見他們之間的談話,而遲遲沒辦法向某個人前來慰問,只能在一旁和其他人交談等候時機的一群同伴們,他不感愧疚地,暗自偷笑了一下。
潛入無窮黑夜與晨曦的交界。
「珞……你是如何看待這和平前的暴風雨的?」
西司瞥了他一眼,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又問了。
「也許,是希望生命可以從中學習到所謂的和平,是什麼樣子的吧。」
珞淡淡一笑,朝一臉微笑,眼底卻很是疑惑的西司看了過去,又接了下去。
「畢竟,沒有體驗過極端的生活,我想……大概也沒有人會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吧。」
說一此,珞微垂下了眸子,神情透出了一絲理解和感激,同時也為往昔的一切,感到了一些惋惜……
因為,很多事情,本該是可以避免的……
來自虛幻卻無法觸及的真實。
「聽起來……真是漂亮的回應。」
西司不禁又笑了出來,從他的神情來看,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說不定,珞的那一席話,正好沁入了他心中某一個珍視的一角了吧。
「是吧。」
珞咧嘴一笑。
「你真是變了不少,剛剛的話……若是以前的你,根本不像是你的風格。不,不如說,我根本想像不到你會說這樣的話。」
西司笑著說了,說到一半,他似乎是發覺了什麼,頓了一下,隨之改變了中途想到的一些話,轉換成了他心底的真心話。
「不過,在那之前,可是要先迎來一陣規模不小的暴風雨。」
「暴風雨嗎?真是有趣的形容……」
珞吃笑了一下,對他的話語,感到很是認同。
如今島嶼迎來的改革、不久後的揭露,雖會為居民們帶來許多情緒上的波動,但這卻也是,迎向和平的一個過程罷了。
就如同,每一件事,都有它們自己獨一無二的進程一樣……
「哥!你怎麼活了!」
不久,一道聽來略為高亢的嗓音因訝異而微揚了不少,西司和珞都不約而同地朝聲源的方向看了過去,但還沒看見那聽來熟悉嗓音的身影,反倒是先見上了朝他們走來的另一道人影。
「……喔,那堤辛苦了……原來艾利希還活著啊。」
「喴,你說那是什麼話?託他去執行那個任務的人,不就是你嗎?」
「……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有辦法走出來。」
除了被派去和其他人匯合之外,艾利希還被額外接下了潛入孤兒院調查的任務,由於危險性頗高,西司甚至已經坐好了會失去這一名同伴的心理準備。
西司口中的「匯合」,另一個含意是,和身在孤兒院中的一名臥底進行情報上的交流,並由對方安排他們潛入並救出所有受難孩童的時機和行動路線。
同時也是反攻的最佳時刻……
「哥,你不是已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堤一臉憤然地抓住了他兄長的手臂,不讓對方逃走的意味十分濃厚。
對於西司那聽來沒血沒淚的發言,艾利希充耳不聞,仍筆直地朝他們走去也不怎麼去搭理後方追著他跑的那堤。
艾利希來到了西司的面前,伸出了手,一道光芒在他手心上憑空閃現,出現了一張緩緩旋轉的巴掌大紙張。
他以這樣的姿態,遞給了眼前的人,後者也照實地接下了。
驚見如此一幕的那堤,一時之間,沉默了。
在接下紙張不久,它便整個散化了開來,成了無數光粒,隨之沁入了西司的手心之中,徹底消失了。
對此,西司的眸子閃過了不久前曾出現過的翠綠色彩,又恢復成了原本的瞳色。
「看樣子,他已經準備好了。」
他呼了一口氣,在珞不解的目光暗示下,他如此表示了。
這一語,也表示了,他們處在隨時可以出動的情況了。
終於回過了神的那堤,又開始要求自家兄長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早已是那一位的人了。」
艾利希此一語,只有同樣有過相同時代的一部份人,明白他這一句話的真正意思。可他的話,不但沒有起到認和解釋的效果,反倒是在另一層意義上起到了很不一樣的效用……
而說這一句話的人卻渾然不知,眼神十分真誠地看向了一臉被雷劈到的自家弟弟。
至於其他人……嗯,也開始有了很不一樣的眼光和細微的討論聲浪……大多人都很明白艾利希的意思,只是有一些人是懷著看好戲的心態來看接下來的發展。
「喴……西司,艾利希說他是你的人耶。哪時的事?」
珞一愣,又瞧了一旁同樣愕然的人,不同於他人一臉「有一腿」的看戲表情,他一臉吃笑地挪揄了一下對方。
「沒這種事……拜託你別跟著他瞎鬧!」
一聽,西司的臉色一下青又一下白,一副不曉得該怎麼去處理這個情況,對於珞的調侃,他則是以氣聲低吼了回去。
於此同時,接收到了這一層消息的那堤朝某人吼了過去。
「西司!」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哥以前是我的貼身護衛……呃,所以,他說的那一句,我想他是這個意思。是吧,艾利希?」
西司有些口吃地開了口,對沒說幾句就又詞窮了,思路險些被混亂的想法給淹沒,好在珞在一旁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手臂,把他給拉回了神來。
說到最後,西司以眼神暗示艾利希,此時他微笑的口吻,聽在一些人的耳裡,很有強迫他人的味道。
「他說的沒錯,那堤。你也別想太多了……我現在不也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而且那一個事件,是我和潔依為了引出組織一些人馬而演的一齣戲。」
「……一齣戲?」
那堤抽了一下嘴角。
「……族長知道嗎?」
他又一問。西司和珞互看一眼,頗有默契地不發一語,艾利希則是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大長老安排的。」
「……!」
那堤一驚,似乎沒想到會收到這樣的答案。
「……大、大長老……」
收到如此回應,那堤一抿唇,直接轉身跑走了。
「……你弟跑了。你不去追嗎?」
珞朝艾利希看去,說了一句。艾利希看也不看他,回得很是理所當然。
「就算追了也沒用吧。還是等他的情緒冷卻了下來,再去和他好好溝通一下,會比較有效果一些。」
對此,依然面色鐵青的西司給了他一個十分中肯的話語。
「說的真好,那其他人就麻煩你了,艾利希。」
艾利希一開始有些不解西司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隨之他接收到了對方這話的動機和情緒之後,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的許多目光。
可見,他方才的話,有著多大的衝擊性。
「……」
「……」
「對了,西司,你……」
先不管四周的情況,艾利希又將目光挪回到了西司身上。
「嗯?」
下意識地敞開了對他人的感知,西司才剛對上了艾利希的目光,他整個人愣了一下,隨之連忙關上了他人感知自身的能力。
「你好好想想吧。」
不理會他的反應,艾利希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轉身離去了。
「……」
西司站在原地,望著那人的背影,心裡滿是說不出的滋味。
珞朝西司投來關切的眼神,西司搖了搖頭,神情微黯地笑了笑。
「嗯,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