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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esy第一章:殞神》 -02.古墓-

巖覺梵 | 2021-11-27 20:16:08 | 巴幣 1004 | 人氣 115

連載中Heresy第一章:殞神
資料夾簡介
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牽連著失去記憶的少年范特斯,與神秘的組織"異教"展開的故事。

-02.古墓-


青藍色的燭火在石牆兩側的杯座上跳著舞,照亮了彷彿只存在於神話故事中的神殿長廊。

廊道盡頭,精雕著藤蔓般糾纏對稱花紋的巨型雙扇門,自豪的展示出這古老文明精湛的石雕工藝。

穿著黑色斗篷的身影低著頭在門前焦慮的來回踱步。

不久,門被緩緩的推開,一頭暗紅色短髮的少女走了出來,汗水浸濕了她身上單薄的白色無袖背心,寬大的黑色紳士帽下是一雙疲憊但不失銳利的眼神。

「狀況如何,雨?」在門前守候已久的男人趕忙上去關切。

「我找到了,銘刻石板上確實紀載了前代首領留下的線索……」被喚作雨的少女將手中的汗水在自己的皮革短褲上隨意擦了擦:「但是老實說……我現在反而更困惑了。」

「怎麼說?線索不夠明確嗎?」斗篷男抬起頭,他綁著一條鮮紅的眼罩,似乎是個盲者。

「不,非常明確,只是……非常讓人難以置信。」雨的眼神看起來很迷茫:「但眼下我們也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它的合理性了,總之先跟我來吧。」

雨調整了一下揹掛在腰上的小短劍,領著斗篷男急匆匆的走過長廊:
「如果銘刻上紀載的內容正確,我們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破曉,杳無人煙的土丘上,一座巨石磚堆砌而成的小型建物,孤零零的傾斜在地平線上。

微弱的陽光照進了年久失修的石室內,黑冥界既使天明,晨曦也只會透過厚重的雲層灑落些許,這是一個終年都壟罩在朦朧陰霾之下的世界。

輕鬆可愛的哼歌聲伴隨著細碎的腳步從石室深處傳來,一個嬌小敏捷的身影穿梭在光照與陰影之間,翻越了破損了窗口跳到室外的砂地上。那是個有著一頭黑色長髮,皮膚黝黑長著貓耳的小女孩。

只見她脫下身上那尺寸過大且早已破爛不堪的披肩小心的拍了拍,然後挑了一處陽光最明亮的角落將它鋪平在日照下。

面向廣闊的天空伸了個大懶腰,隨手抓了抓蓬鬆雜亂的頭髮和毛茸茸的耳朵當作是梳理過了,少女跨過倒塌的石牆來到隱藏其內的花圃,蹲下來仔細的挑選了幾顆結在藤蔓上的果實。

她小心的環抱著摘下的果實,繞到了石室後方,將果實依序放在了幾面插在土中的石碑前面。

石碑雖然已久經風霜,但是依稀能看出上面刻著文字,這幾塊巨石,儼然是墓碑群的一部分。

等所有墓碑前都放上果實後,她大剌剌的盤腿坐在墓群中間,拿起手中的果實大口咬下。

十年來,她幾乎天天做著一樣的事。

但她從不因一成不變又無聊枯燥的生活感到厭煩,相反的,照顧古墓使她充滿幹勁。

這一切都是為了實現與那個人的約定,為了報答她的恩情——也為了親眼見證「那個預言」。



腳邊散落了幾個啃剩的果核,少女正閉著眼沉浸在徐徐吹過的微風。突然,她的雙耳一顫,感應到有東西靠近了。

是她嗎?

像是終於等到主人回家的寵物般雀躍的跳起來,卻差點跟圍牆轉角的兩個來訪者撞個滿懷。

「咿啊!」少女嚇得尖叫,身上的毛全炸了起來。

兩個不速之客也吃了一驚,雨連忙脫下帽子,尷尬的笑了笑:「對不起,不小心嚇到妳了。」

「……。」她一言不發,只是繃緊全身瞪著陌生的兩人。

看著對方僵硬緊戒的眼神,雨嘆了口氣。

「我們是首領派來的。」

「……首領?」女孩聽到了關鍵字,表情和緩了些許。

「是的,我們是教團的人。」見成效不錯,雨連忙釋出善意的搖搖手:「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瑪拉拉吧?守墓人瑪拉拉?」

「是的,我是瑪拉拉。」瑪拉拉點點頭,但表情十分困惑。

「那個……主人沒有跟你們一起來嗎?」

「首領……」雨愣住,眼神漸漸黯淡下來,一時語塞:「首領她……」

本來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盲眼黑衣客,緩緩地開了口:「首領在三天前……於戰場上殉教了。」

瑪拉拉瞪大了眼睛,因為過度震驚而失去了言語能力,現場頓時陷入沉默,時間像是短暫的凍結了。

過了好久,她皺著眉擠出了一抹僵硬的苦笑:「……是嗎。」

「其實你們剛剛說自己是教團來的,但是沒有看到主人,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了。」

「畢竟主人跟我說過,不管什麼狀況她都會……親自……來找瑪拉拉的……」強裝的笑容沒能支撐多久,便被潰堤的眼淚沖垮了下去。

「請節哀,瑪拉拉小姐。」雨咬牙忍住了湧上來的情緒,輕撫著哭的梨花帶雨的瑪拉拉:「我們會來這裡,是為了完成首領的遺願。」

像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哭臉似的用力抹掉臉上的淚水,垂著雙耳無精打采的瑪拉拉抬起臉。

「還不知道……你們身份。」那帶著哭腔的口吻讓人聽得心疼。

「我是現任的『雨軍團』團長,而這位是傑勒,位列第二席的神官。」

傑勒友善的伸出風衣下的手,瑪拉拉也下意識的伸手,但當對方的手伸到面前時,她驚訝的發現,那是一隻閃著陶瓷光澤的義肢手。注意到她錯愕的表情,傑勒只得收回手尷尬的笑了笑:「別在意,這是以前受的小傷。」

「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找『聖棺』的。既然你在這裡,那麼我們應該沒有來錯地方。」雨單刀直入的切入重點:「首領正是託付你在這裡守護聖棺的對吧?」

瑪拉拉點點頭,轉身指著身後斑剝破舊的石室入口。


穿過荒涼的墳地,將過石門之前,瑪拉拉隨手抓起了掛在磚牆上的藍火提燈,搖曳的燈火投射出室內物品的陰影:一張簡單的石桌、一席破爛的軟毛床,和滿牆刻劃塗鴉的痕跡。看起來瑪拉拉已經在這地方生活了好一段時間了。

「你一直都住在這裡嗎?」

「對,從小就住這裡。」瑪拉拉沒什麼精神的簡單回答,能深切感受到她依然處在悲痛的情緒內。

「……從小嗎?」雨一愣。

「……嗯。瑪拉拉是孤兒,流浪到這個墳附近挖樹根吃的時候遇到了主人。」瑪拉拉回憶起與那人的種種往事:「主人整理了這個無主孤墳,讓我有了地方可以住。每天帶食物來給我,在這裡教我說話識字,在很冷的晚上哄我睡覺。」

「主人很溫柔……很照顧瑪拉拉……」握著提燈的手顫抖了起來。
「主人不只救了瑪拉拉的命,也給了瑪拉拉名字……」

雨聽著瑪拉拉用簡單的詞彙回憶著首領在世時與她的珍貴回憶,為那毫無保留的真摯情感而鼻酸。

「真的……很像雪會做的事呢。」





「雪?」范特斯抬起頭,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跟自己說著故事的小雪。

「是的,雪。」小雪微笑:「跟我一樣的名字呢。

看著露出燦爛笑容的雪,我不明所以的再次湧生出違和感,就好像她的笑容背後隱埋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事實上,從剛才開始自己就感到莫名的困惑和焦慮,但卻又無法具體的說出為什麼。

此時,我的視線被窗外橘色的夕陽給吸引了注意力。

奇怪……

從剛才小雪說要跟我講故事到現在也過了一個小時以上了,那隻麻雀還停在原本的枝末上一動不動。


小雪突然翻動書頁,我驚的渾身一顫,而她口中的故事,還在繼續……




搖搖晃晃的燈火照亮了直通地下墓室的階梯,年代久遠的石階隨著三人前進的步伐攪動起地上的塵埃,留下了顯眼的鞋印。

「所以團長,聖棺內藏著什麼,你還沒跟我說?」傑勒雖然雙眼都罩著布,但即使穿行在狹窄不平的地下石階與迴廊腳步也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沒見他攙扶任何東西。

「根據我觸摸銘刻時看見的預言、嗯……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是我們會找到下一任首領。」

「……哈?」

不只傑勒,連瑪拉拉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是不是哪裡搞錯了,雖然那個聖棺是主人六年前才命人抬到這裡安置的,但是六年間棺內都是一片靜悄悄的,裡面的東西不可能是活著的啊!」

「不……倒也不一定是一個人裝在裡面,也許只是又一條更具體的線索罷了。」也許雨自己也覺得一個放了好幾年的棺內有個活體這件事很不合理。

「但是,裡面的東西似乎非常貴重,那些士兵們在搬運時非常的謹慎。」

「首領有跟你提及裡面裝的是什麼嗎?」雨追問:「或是你看過裡面的東西?」

「不……瑪拉拉也不知道裡面放著的是什麼。」少女搖搖頭。
「但主人有特別叮囑瑪拉拉要守護好聖棺,除非是她本人或是教團的人要來尋找,否則不能讓任何人得知聖棺的所在地。」

「……是嗎?」雨愣了一下,沒想到雪首領居然已經連這一步都規劃好了,看來棺內確實就是他們所要找尋的東西。



「你猜呢范特斯,你覺得聖棺內的是什麼?」

「……啊!?」心不在焉的范特斯一愣,呆呆的看著小雪。

「真是的,專心聽人說故事啊!」小雪嘟嘴。

「啊……對不起……」

雖然我很想專心聽她說故事,但是此時我的注意力卻早已被外頭的事物吸引——窗外那隻麻雀不但沒有飛離枝頭的打算,我甚至驚恐的發現,牠連翅膀都沒有拍過一下。

氛圍越來越不對勁,我感到莫名的毛骨悚然。

下意識的看向高懸在雪身後的那面鐘,下午五點半,秒針文風不動。

窗外的一切景物彷彿畫像般呈現靜止的狀態。
小雪看了看冷汗直流的我,也順著我的視線看向窗外。

許久後,她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你注意到了。」



「……?」我汗毛直豎,慢慢看向小雪……方才她說出那句話的語氣,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吶,范特斯。」小雪的語氣沉了下來,像是將重物擲入深海緩緩下墜:「你記憶中的自己,從何而來呢?」

「……從何而來?」我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在你的記憶中,你是誰?」突然連續的拋出讓人無法理解的問題,小雪專注的凝視著我的雙眼:「你是誰?轉學生?那麼請你仔細回想,你的家人、你之前的朋友,你有任何記憶嗎?」

「……我……」

「抱歉呢……事實上,這不是你的記憶。」小雪露出愧疚的表情,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呢?

「現在,時刻已經近了。對不起,要再請您努力一下……」她用力的牽著我,不捨與期盼同時寫在她臉上。

「石室內,三位受預言、命運、指引齊聚而來的賢士,將見證您的重生。」
瞬間,故事中的畫面再次印入了我的眼簾。
我看見了石室,傑勒、雨、瑪拉拉,和厚重古老的聖棺。

「請您背負著過去的罪而負荊前行……」


小雪與教室的輪廓逐漸模糊,被一陣刺眼的強光所吞噬。

「……請您,拯救他們。」


最後,那溫柔的聲音永遠刻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刺眼的光芒依然存在,而眼前看到的已不再是那間午後的教室……

那道光芒是燭火。
藍色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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