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出門
「眼睛重見光明的感覺真好！老闆，我要吃早餐！」
「哎唷喂呀，看來我們的常客先生已經長大了，是吧？」
「怎麼連老闆也損我啊......」
今天早上拆下繃帶，眼皮的腫痛感已經完全消失。
才剛穿好衣服，樓下就傳來了門鈴聲，看來不會有別人了。
下樓開門，看到茉莉滿心期待的笑容就知道，今天是她帶庫力亞出去玩的日子。
通常我都會陪同，但想到昨晚思考的事情，我決定讓她們自己去玩，我則是往反方向的商店街出發。
還沒吃過早餐的我，第一站自然就是這間有求必應的酒吧。
「托斯，這是好事一樁啊，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要單身一輩子了。」
不要用爸爸擔心兒子娶不到老婆那樣的口吻跟我說話！
「你那個上司—現在應該說前上司，其實真的是一名尤物啊。落落大方、臉蛋、身材也沒話說，更何況是帝國少見的深色皮膚......嘖嘖。」
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喜好，酒保先生！
「最重要的是，我們之前說的，她很關心你這件事果然是真的吧？自從有她在，你跟那個奧客對峙的時候我都很放心。」
關於這個......因為雷格納跟我們對談的時候都會用暗屬性魔法把我們包住，我只能隨口胡謅裡面的情況。
甚至也沒跟他們說雷格納的名字。
「我剛才看了一下，你的影片頻道觀看數也太高了吧？只比第一名少幾百欸。」
酒保把食物和飲料遞給我之後看著手機說。
「可是裡面也蠻多負面評價的，雖然看了真的是令人不知所云......」
自從茉莉頻繁登門拜訪，庫力亞的成長影片裡，她也已經是固定班底。
我其實心裡也清楚茉莉的外貌，還有她和庫力亞的互動，大概是影片知名度大增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最近常常看到一些像是「拍攝者是誰？」、「是不是靠美女衝人氣？」的
留言，我也不知道怎麼回應......
「這個喔，就是所謂的『黑特』啦，一樣米養百樣人，總是有這種腦筋運轉原理跟別人不一樣的傢伙喜歡這樣搧陰風點鬼火。」
「我該反擊嗎？」
「不不不，你發再生氣的回覆也只是滿足他們被關注的需求而已，置之不理就好。」
「你該做的是去申請營利才對，申請通過之後，流量就是你的錢量，還有打廣告賺錢的機會喔。」
「這、這個嘛......」
「怎麼了？你之前的反應去哪了？」
「因為......我目前的工作不見得可以專心做影片這類的事情......」
「哦？你找到保鑣的工作啦？」
「呃......應該是那個......賞金獵人？對，賞金獵人那種的。」
「哇，你什麼門路找到的啊？而且我記得賞金獵人的工作很靠運氣喔？」
雖然在社會上比較不為人知，但確實是有賞金獵人這個職業，即便我只是瞎掰的。
說是賞金獵人，但通常的工作內容都是打打獵，採集材料，真的殺頭的委託也不會有正派的獵人接。
「唉，就、就你們知道的，我之前鬧上新聞的事情嘛，他們打聽到我離職，就委託我給他們打獵了。」
「哼嗯？他們都叫你獵什麼？你該不會去暗殺什麼政商名流吧？」
「比那個還麻煩一點，是信徒。」
聽到「信徒」兩字，酒保跟老闆面面相覷，似乎不太敢相信。
「這個......這還真的蠻危險的啊。」
「托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後製影片跟接廣告我們可以協助你，但是把那種怪物當生財工具真的不太妥當。」
「沒事沒事，畢竟都有這類經驗了......說到這個。」
總覺得繼續下去不太妙，趕緊轉個話題、吃完飯閃人吧。
「老闆你們有沒有聽過幾間評價比較高的裝備店？庫力亞以後長大可以飛的時候，我想準備一套飛行裝備。」
「這個啊，你的手機借我一下。在中心地帶有幾家，標榜代工空軍軍人裝備的店......」
「托斯，想問一下，那你在工作的時候，他們有給你裝備嗎？」
老闆拿著我的手機搜尋店家的時候，酒保再問了我。
「沒有欸，我都穿運動服，就你們看過的那一款。」
「是......是嗎？你還真是從、從容啊......」
身為另一間店的常客
「我是不是第一次看你穿紅袍之外的衣服來啊？你身上穿的體育服是第二套，我桌上滿滿臭皮味的是第三套。」
「我、我就清心寡慾啊......」
「紅袍」是帝國公務員的標誌性制服，在以前工作期間我就是穿著紅袍在帝國四處跑。
順道一提，龍父牧師是「藍袍」、警察是「黑袍」，軍人雖然會依軍種改變服裝，但在禮儀場合的話是「綠袍」。
「想想也是，我怎麼會期待一個硬要把法典改造成魔導具的男人有什麼品味。」
「喂，講這句話就有點過分了喔。」
在一間燈光不知是刻意調低，還是年久失修而昏暗的魔法用品店裡，我的衣著品味被眼前嬌小的女老闆狠狠嫌棄著。
「你要我幫你在這套臭皮味飛行裝附魔？你養龍啊？」
不用一直強調臭皮味！這是新買的，新買的！
「考量以後還會面對更多牛鬼蛇神，還是謹慎一點好。」
「看來你換了一個血氣方剛的職業呢。跟小偷、強盜、罪犯以外的對象打架很不一樣吧？魔導具還夠應付嗎？」
「還不成問題啦，只是卷軸用得有點兇就是了。」
「你這全力攻擊的個性再不改改，總有一天會吃大虧喔，我說好幾次了吧？」
不知為何，明明賣卷軸給我是賺錢，但前兩次將卷軸用盡再登門拜訪的時候，她總是會很生氣地數落我。
「明明就有優秀的魔法才能，竟然連一級的魔法都學不會，我也是大開眼界了。」
「唉唷，有妳的東西，我不也活得好好的？這都是托妳的福，別生氣嘛。」
「少在那邊奉承我了，魔導具拿來。」
雖然三不五時會教訓我、嘲諷我，但稍微說點好話，她還是會邊唸邊幫我，而且不額外收錢。
她也是挺溫柔的人呢。
「幹嘛？笑得這麼噁心？」
「什麼噁心，這是把行頭交給信得過的人的安心感好嗎。」
「你這拍馬屁的等級還真低。」
老闆嘴上這麼說，但她多夾了好幾張卷軸到法典裡。
「你就剩愛惜魔導具的才能值得誇獎了，拿去吧。每個屬性我都多放五張，當然，暗屬性我愛莫能助。」
「老闆人最好了。」
我刻意去摸矮了我快兩個頭的女老闆的頭頂。
「你幹嘛！你這樣我會報警喔！」
「嘿，你覺得我會怕警察嗎？」
「手拿開，我要幫你處理裝備了啦！真是的，用完趕快給我帶回去除臭！」
「嗡—」
老闆是一名魔法師，不過跟我所知道的又不太一樣。
一般的魔法師通常只會專精於某一個屬性，而且魔法師會因為精通的屬性，個性也會有根本上的改變。
比方說鑽研火屬性的魔法師個性會比較易怒、率直，學習水屬性的魔法師個性比較感性、愛哭等等。
但這間魔法用具店的老闆比起一般認知的魔法師又更神秘了一些，除了沒看過她使用特定屬性的魔法，她的個性也不太鮮明。
「今天早上茉莉有來店裡喔，她旁邊帶著的龍很可愛呢。」
她專注用魔法的時候，只有她開口的時候才能和她交談。不過能一邊施法一邊話家常，老闆的實力肯定不容小覷。
因為在審閱部工作的期間，我只光顧這裡，而從未買過帝國公賣局的卷軸。這個行為茉莉很早就注意到，進而變成她們成為朋友的開端。
「對，那就是我養的龍。」
「看起來好像又有點呆呆的。」
你是聽到跟我有關，故意拉低評價的嗎？
「茉莉她......還好吧？」
「這個嘛，她和庫力亞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很快樂，不過前幾天她打聽『烏鴉』的事情的時候，心情有很大的落差。」
「『烏鴉』......」
「老闆也知道嗎？」
「她曾經說過她非常痛恨『烏鴉』，不過早上跟她聊天的時候，我有不好的預感。」
「茉莉如果真的要和那種怪物打起來的話，我也要幫忙。」
「......」
老闆半遮的面紗，我看不到鼻子以上的樣子，但是她似乎很為難地咬著牙。
「嗡—」
「呃，老、老闆？我的附魔應該—」
「對付那種東西不能等閒視之。」
口氣也變了，怎麼回事......
提到「烏鴉」，怎麼大家就變了，這讓我想不通。
「好了。雖然不能變成什麼金鐘罩，但這身行頭應該跟龍獸的皮一樣相當耐打了。」
她常吁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裝備。
「老闆，那個......」
「怎麼啦？你要再買卷軸的話，我現在沒貨了喔—」
「看到你們提到烏鴉的反應，我蠻在意的，所以—」
我把東西收好之後，坐到椅子上。
「關於那個『烏鴉』，你們有沒有什麼情報？或是跟這東西對峙的時候，有什麼建議？」
一同回家
「啊，托斯！」
「嘰！」
「嗯？妳們怎麼晃到這裡來了？」
離開魔法用品店，我才到帝國中央噴水廣場的椅子休息沒多久，就遇到了茉莉和庫力亞。
「原本只是想去公園，可是關注在我們身上的視線有點多，怪不舒服的......」
我想起早上關於影片的事。
該不該暫時先不要拍影片上傳、更新頻道呢？
「你怎麼了，托斯？你早上去了哪裡？」
「噢，我吃完早飯之後，去買了一些飛行裝，然後去買一些卷軸啦。」
「我們早上錯開了呢，我去小光那邊聊天的時候你可能在另一邊買裝備。」
「看來的確是呢，我被那些店員搞得暈頭轉向，只買了幾個基本的—那些是什麼？」
原本打算拿出來給茉莉看的，但我被茉莉手上一大袋東西吸引了注意。
「呃、那個、庫力亞的一些東西什麼的......」
「我看一下。」
「咦、咦？等一下啦，回家再說—」
趁她支支吾吾的空檔，我一把搶來袋子打開。
「......唉。」
「托、托斯？」
看到袋子外印的龍獸用品店商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但果然是這樣。
店名就不明說了，但是一家擅長用花言巧語、把客人捧得心花怒放之後，再狠狠痛宰肥羊的店。
食物或罐頭倒還好，看到許多庫力亞的品種根本不適合的玩具跟用品，讓我心情有點差。
「可以退貨的吧？我保證我只退用不到的！」
「喀啪！」
好像是我壽命最久的那副黑色隱形眼鏡，遇熱破裂的聲音。
「等一下啦，托斯，你的眼睛、眼睛！龍眼冒出來了啦！」
「唉，真是......沒事啦，我好一些了。」
「對不起啦......」
「不是妳的錯啦，他們就是專門找『新手媽媽』下手的。我們先回家吧，妳有買菜對不對？」
「啊、啊，對！好的。」
茉莉看到我生氣而感到愧疚，其實我不太忍心看她這樣，所以自己稍稍緩頰一下。
「庫力亞好像玩累了，在那邊打瞌睡欸。袋子給我提吧，給妳抱。」
「......好！」
看茉莉的雙眼再次亮了起來，我看得也蠻開心的。
「下次買這種東西記得讓我一起去吧，這些人真的是心狠手辣。」
「唔......好......」
「對了，妳有沒有覺得天色有點陰暗？現在才中午，我記得今天也不會下雨啊？」
我抬頭往上看著天空。
「對呢......總覺得......」
另一個角落
『希望這一次可以搞定這一切，我已經受夠這群臭蜥蜴做出來的地方了。』
『嘎！』
在一片森林的某一處，一個人影對著漆黑的鳥群說話。
『人類一路走來接受神明的許多恩惠，現在祂再一次的給予恩澤，竟然還有人不願接受，甚至躲到畜生的巢穴裡，真是無法想像。』
「嗡—」
『不過經過上次的嘗試，這一次汲取的量應該是夠了。既然這裡的人們選擇醉生夢死，那就由我來讓你們永遠沉睡吧。』
漆黑中，眾多黃色符號此起彼落的浮現。
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虎視眈眈的雙眼。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