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胡長老的劍法
張大狂在群英樓成名得早,眾人均知他刀法了得,若使將出了「張狂刀法」,只怕就連紅纓、萬花二幫幫主也要容讓三分。
群豪明白此理,胡長老同樣心知肚明。
只見胡長老提氣高喝一聲,打算搶得先機,但聞嗡的一聲,無數劍光罩住張大狂臉面,如狂風暴雨般連密猛攻。
「上一回老子不慎壞了老陳的酒館,這一回可沒那些框框架架的擔憂。」
張大狂渾身氣勢如溪水暴漲般,節節攀升,一股龐大無比的道氣匯聚於身。
大刀高舉——道氣似有自覺般,源源不絕流轉到大刀。大刀在大量道氣的凝聚下,刀身似乎大上了幾分。
張大狂橫刀一揮,蠻橫至極的力勁激盪開來,大氣撼動,一刀過境,長風動地,掃盡襲來的所有劍光。
蠻橫緩慢的刀光,撕裂了劍光的包圍網。
一刀之威,壓垮數劍之招!
不知是誰高呼道:「是……是,是張狂刀法!」
眾人盯著場中張大狂面目猙獰,雙臂肌肉頻頻跳動,道氣變得十足暴虐,心中更是篤定。
胡長老穩住心神,道:「張狂刀法,看來確有幾分本事。很好,那老夫也不必手下留情!」說話間,嗤嗤嗤的三聲,劍刃劃動出招,忽有一抹星河浩瀚之感,竟是一劍快過一劍,一劍勝過一劍。
當第一劍交鋒,第二劍很快追上,劍上力勁輸給張大狂三分力。
當第三劍、四劍交鋒,僅輸給張大狂一分力。
當第五劍交鋒,雙方刀劍所蘊含的力勁竟是勢均力敵。
張大狂、胡長老各自震退三步,前者臉上忍不住詫異,後者見對方神情,更是冷笑道不已。
「張大狂,你張狂刀法確實不錯,不過對中原江湖、對道盟五霸而言,你的刀法,不過爾爾。」
「老夫的劍法,威力更甚你張狂刀法!而霍幫主的武功更在老夫之上。」
張大狂放聲大笑,道:「中原江湖,看來還有值得老子挑戰的高手,那是再好不過。還好,你家幫主的對手不是老子,好了,看刀!」
於底下觀戰的袁昊,不知出自是興奮還是震撼,小小身軀不住顫抖。
倘若此刻,都爭先也在此地,這一少一小必會目光相交,然後問出相同的話:「這胡長老怎麼會使星雲派的劍法?」
當初在撫仙鎮酒館,袁昊第一次見到吳犬戎等人使的星雲劍法,此後在拜入峨嵋山門的數個月間,他又與星雲弟子的比武切磋中,見識過星雲劍法的門路。
這星雲劍法一劍快過一劍,一劍狠於一劍,七招攻勢,七招守勢,劍招使將開來,當有星河浩瀚之感。
胡長老所使之劍法,確實存有一抹似有若無的浩瀚之感,其劍勢也如星雲劍法特色。
袁昊眼珠子死死盯著胡長老,暗暗設想諸多可能,忖想:「莫非這姓胡的老頭是星雲派的人?」
劍威和刀威互不相讓,二者極具威力的勁力衝突,餘勁甚至波及四周。
這回退下陣來的,是滿頭大汗的張大狂。
胡長老只退三步,便冷笑俾倪著張大狂。
「張大狂、老夫這劍法還能提升二成威力,憑你刀法,還不是老夫對手。」
張大狂呸了一聲,不禁大怒,道:「去你媽的,你這老花娘,老子刀法只使了六成力,要是怕了你的劍法,從此老子改姓胡!」
胡長老聽張大狂滿嘴辱言,眼中殺意盎然,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好自為之。」
二人長嘯一聲,大氣震盪,繼而纏鬥開來。
張大狂不明對方劍法來歷,不敢輕敵,邊觀察邊出手,眼見胡長老劍法愈使愈快,他心思轉動,轉而將本來就緩慢的刀法愈使愈慢,刀上勁力卻愈發凶狠有勁。
刀劍交擊。
起初胡長老右腕微微一麻,他臉上一變,又接下三刀,整隻胳膊更麻,驚覺張大狂的刀勁又勝過自己劍勁,且隱隱還有提升勢頭,當下不再比力,劍速霎時一變,使得飛快如風。
嗤嗤嗤嗤嗤!
五道飛速劍光,轉眼間刺穿張大狂衣物,劃破粗糙皮膚,一時遏止刀法攻勢。
一陣劍光過後,只見張大狂整個人已是滿身血跡斑斑,破爛不堪。
觀戰群豪見張大狂模樣,以為是胡長老使出真正實力,張大狂趨於弱勢,似乎力有未逮,不是敵手,有人奮力讚好,有人惋惜一嘆。
陣陣叫好聲格外宏亮,引來更多群英樓武者觀戰。
放眼望去,就見最前排觀戰的武者,無一不是萬花幫打扮的武者。
萬花幫武者聽聞胡長老和人大打出手,不少人特意趕來鎮上助陣,一見對手是張大狂,心知這是胡長老要替自家人出口惡氣,幫眾武者均悟,是以助威聲又激動又喜悅。
紅纓幫武者同樣趕來助威,可眼見局勢不對,比起助威吆喝,他們更擔憂張大狂的安危。
他們多是遭萬花幫迫害而四處流浪的武者,因為不願對萬紅夫人卑躬屈膝,飽受欺辱,彼此都有著悲慘經歷,因而心心相惜,視如己出。
張大狂性子雖有魯莽之處,但無數紅纓幫武者受恩於他,正謂滴水之恩,該當湧泉相報,武者間格外看重這道理。
眼看張大狂渾身是血,卻不反抗,老陳正覺古怪,他目光一轉,忽見袁昊臉上笑容愈來愈盛,彷彿一點也不擔心張大狂安危,逕自和陸象鋒低聲竊語,更覺納悶。
嗤嗤嗤。
胡長老以少沖境全力刺出三劍,劍光湧動,在張大狂大腿、上身留下三個窟窿血洞。
張大狂吐出一口鮮血,眉頭深皺,身子似站不穩晃了又晃。
戰況幾乎呈一面倒,萬花棒大聲喝采,紅纓幫黯然低頭,人人——以及胡長老都認為勝負已定。
「張大狂,老夫多年前就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現在還算不上晚,只消你肯磕頭認輸,加入我萬花幫,老夫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馬。」
張大狂抹掉嘴邊血沫,哈哈狂笑道:「要老子向臭娘們認輸,還要加入娘們幫,還不如一劍給老子痛快。」
胡長老嘿然笑道:「好,很好,那你就給老夫死!」說著,長劍一舉,就要刺下時。
正如有著急之人,必有不著急之人。
好比袁昊、陸象鋒二人,從容不迫觀察場中戰況,不是替張大狂助威叫吼,也不是放棄勝負,而是在觀察胡長老的劍法。
旁人不知,他們怎會不知道,張大狂不避劍招,是為讓氣血通暢,否則無法真正使出「張狂刀法」。他身上創口愈多,代表「張狂刀法」的威力又要更進一步。
換而言之,當二人都見到張大狂眼中閃過的猙獰笑容——就知道勝負已定。
只見張大狂深深吸氣,右臂一縮一回,大刀收勢而動,僅以刀上餘威,狠狠震退胡長老落下的劍。
足能扭曲空氣的蠻力,竟不只更上一層樓,幾乎快擰碎空氣。
此刀威之強橫,和方才過招時簡直大相徑庭,宛若一個在天,一個於地。
一招之威,又讓旁觀舞者人人色變。
胡長老右臂全麻,大驚失色退了三步,這才緩住身子。
張大狂怒嘯而起,道氣伴聲傳到四極,宛若是悶雷作響,震得眾人耳膜大痛,嗡嗡作響。
胡長老忍受耳膜鼓動的疼痛,心悸道:「好恐怖的道氣,好霸道的力量,張大狂,你既不能為我萬花幫所用,必成大患,萬不能留。」當下運轉所有道氣,灌輸劍刃,劍光一閃,縱身斬向張大狂腦袋。
豈料下個瞬間,但見張大狂面目猙獰而笑,齒白血流,沐浴鮮血的軀子更是可怖至極,右臂肌肉跳動得厲害,大刀從左向右一掃,刀勢蠻橫駭然,彷彿要將天地從此一隔成二,所過之處,大氣微有扭曲,道氣甚是被撕裂開來。
對胡長老而言,這一刀並不算快,可其兇悍勢頭卻是他生平前所未見,且他自認勝算在握,催動全身道氣,縱身逼去,並未留心,一時要他收勢,焉是易事?
他瞧著張大狂的面容愈來愈近,心底深處不知為何湧現莫大恐懼。僅一愣神,大刀已然逼來。他大覺不妙,長劍剛要一格,只聽得喀啦一聲,長劍竟是承受不住大刀逼來的力勁,劍刃龜裂,應聲斷裂!
胡長老既無劍刃防身,那是空有一身少沖境實力而無從施展,張大狂見是大好機會,如何會放過?
他壓根不管耳中聽得黃家兄弟、馬長老、或萬花幫武者的警告叫喊,灌輸大量道氣,「張狂刀法」一刀而過,胡長老如同一塊軟豆腐般,自腰身被硬生生截斷,上下身從此分離,鮮血汩汩而出,眼看不活了。
袁昊、陸象鋒見張大狂勝了,忍不住道:「好!」
支持紅纓幫的武者,瞧著張大狂一舉反敗為勝,又愣又驚,不久臉上轉樂,歡天喜地,爆出更響亮的叫好吆喝。
老陳總算安下心來,臉上閃過一絲欣慰之色,悄悄點頭。
陸象鋒忙上前攙扶張大狂,手掌貼他後背,傳輸道氣過去,「張狂刀法」威力固然無窮,真正施開手腳,見者定會退避三舍,然而一旦施發畢了,氣血流失過多,必會氣力放盡,精神頹然,本來絕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此疲態。
所幸在場群豪都認定張大狂用盡氣力,乃是因和胡長老生死相鬥,不會多加疑慮。
陸象鋒向老陳要來一張凳子,輕輕放下張大狂坐下,苦笑道:「四弟,咱們明明是來護袁小友周全,如今卻顛倒過來。」
張大狂齜牙咧嘴,忍著身上創痛,笑道:「三哥,你這話就不對,那姓胡的一心想殺小兄弟,我是為護小兄弟安全。」
陸象鋒搖搖頭,沒有多說甚麼。
忽然之間,只聽那馬長老罵道:「張大狂,你這殺千的!」
「你竟敢謀害胡長老,胡長老心有俠氣,一昧容讓你,意在點化你,想不到你執迷不悟,殺人成性,簡直禽獸不如,老夫今日就要替胡長老除去你這大害!」
他邊冷笑邊指著張大狂道:「你還不快提刀上前,老夫不殺手無寸鐵之敵。」
陸象鋒聞言,如何不清楚馬長老挑在此時發難,就是見胡長老死於張大狂刀下,要趁張大狂虛弱之際,輕意要他性命,一來他能藉著替胡長老報仇之理,殺害張大狂,好替萬花幫找回面子,二來他既殺了紅纓幫一名武功好手,回頭霍無紂自然大大有賞,如斯一舉兩得。
張大狂哼了一聲,就要提刀起身,陸象鋒忙壓下張大狂,冷著臉上前,道:「馬長老,四弟和貴派胡長老交手,耗力過劇,一時半刻怕是緩不過來,如此馬長老勝了,怕是有欺人之嫌,不如就由貧道代為出手。」
「也好,老夫可不願當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馬長老看了張大狂一眼,接著偷眼打量周遭,最後盯了陸象鋒好一會兒,輕哼冷笑。
陸象鋒拱手道:「馬長老,請。」
第二場比武已然一觸即發。
少沖境武者的氣勢沖天而起,迸發戰意的火花,就在這時。
群豪突然中吵成一團,隨後一片叮叮噹噹的聲息傳來。
「誰說趁人之危就是小人?嘿嘿,我對聖人君子,欽佩於心,自然不會使計害人,但對方若是偽君子、臭小人,憑甚麼不得用這些計謀害人?」
隨著人陣緩慢散開,陸象鋒、馬長老均是愣了住,只見袁昊信步走近,手中不知何時拿了二條繩索,繩索另一頭各自縛著一人,竟是鼻青臉腫的黃恒和黃敏!
陸、張、馬三人大吃一驚,不明白黃家二兄弟是如何落入袁昊之手,又是使甚麼手段捉到他們。前者二人倒還好,後者馬長老臉色一連數變,漸漸發青。
黃家二少臉上難掩驚怒之色,眼中恨意更是藏也不住,要不是有繩索縛住,他二人必已衝上去和袁昊拼命。
「袁昊!我勸你是快放了我兄弟二人,否則夫人一發怒,你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恆弟,無須多言,諒他二人也不敢把咱們怎麼樣。」黃敏話語中渾是底氣,似乎當真不怕袁昊把他們如何。
袁昊笑得平和,道:「你倆別急,別急。」緩緩走出人陣,一對目光掃視周遭一圈,群豪武功強過他數倍,但和他目光碰觸,無不是猛打了冷顫。
「當初你們逼著顧二哥低頭,本小俠心中早已認定,和你們二兄弟沒完。」
袁昊笑嘻嘻看著二人,目光愈來愈認真──
「今日你們若是不跪地認栽,當眾求饒,本小俠絕不會放你們離開。」
彷彿鎖定獵物的猛獸,看上眼就絕不會放過。
「放你個屁!憑什麼我兄弟倆要跪你小子?」
「我倆可是黃家人,你算哪根蔥!」
「就是,你還不快鬆繩,當真要讓人告狀上去?屆時丟臉的人⋯⋯可是你。」
「袁昊,我好心奉勸你,哪怕你不懼花毒,只要夫人想動手,你小子仍是必死⋯⋯」
不等黃恆抱怨完,一拳頭率先招呼過去,直中睜大的左眼窩。
只見袁昊抓了繩索另一頭,施力一拉,右腳一伸,輕意將黃恒按倒在地,接著左手一拉,左腿一伸,同樣放倒黃敏,接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當著眾人之面,不顧對峙的馬長老和陸象鋒,不顧二幫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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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下手就下手,出手十分狠辣,甚至動用道氣,揍得黃恆鼻梁斷裂,門牙均掉,而黃敏一張肥臉更加臃腫,已然快看不清楚哪兒是眼、哪兒是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