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登山口出發爬了2公里，穿過蓊鬱的蜿蜒步道與小徑，即使已經滿頭汗水、渾身發痠，我們仍在最後一小段路難掩雀躍地加大步伐。
迎著光亮，撒上金黃的整片翠綠映入眼簾，狂風呼嘯著將我們的頭髮吹得紛亂，青草的味道、高海拔的稀薄空氣，高原上絕佳的視野可以清楚看到遠方山上零星的登山客，以及悠閒漫步的羚羊、牛群。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靜靜看著整片遼闊。
我同時覺得自己渺小，又覺得渺小得十分幸福。
總是這樣，若不是她，我不會願意踏出腳步，去嘗試用全新的角度閱讀世界。也因為她是那樣勇敢無畏的人，我的目光才只能追逐她，我情不自禁愛著與自己截然相反的靈魂。
她恐怕是察覺我的心動，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果然，迅雷不及掩耳在我唇上印了一吻。
「風景真好。」她深深凝視我，用著雲淡風輕的語氣。
我攬過她的後頸，用更纏綿的吻回應，也在唇瓣碰觸與分離之際，漸漸陷進她的懷抱裡。有時候會這樣，我會感覺愛她到喘不過氣，才知道她之於我，曾經就跟高山一樣，淡薄又遙不可及。
如今被她的溫暖燦爛給包圍，她已然是我親愛的夏天。
剛好一群遊客三三兩兩經過我們，趁她不注意，我又將細密的親吻落在她的耳根。
「這、這裡不行，等等......都是汗啦。」她難得紅了臉，輕輕推開我。
我微笑看她，嗓音柔軟：「果真是旖旎風光。」
她低下頭，用幾根手指勾著我的手晃呀晃，輕嘆道：「看來以後不能再跟妳爬山了。」
「恩？」每當她說出這樣的話，我總害怕她要離去。
她卻只是用另一隻手摀著胸口，故作艱難地說著：「妳簡單話語就讓我心動，喘不過氣了。」
我不自禁笑得明媚，再一次牽起她的手，用我們的步調繼續旅程。
回程路上她開著車，不見一點疲憊，神情還是興奮，彷彿才要出發。
我卻早已精疲力盡，半瞇了眼，只剩些微意識，隱約聽見她小心翼翼的告白：「其實我一直希望可以這樣。每當我到處旅行，看到有趣的事物，總希望妳能在我身邊。我太害怕我們關係的改變，太害怕失去妳，甚至選擇先行離開妳。」
沉默中她大概是偷看了我一眼，也發現我無力回應。
像釋懷了般，她輕輕一笑，繼續說：「可是無論我怎麼任性，怎麼樣又傷妳的心，光陰荏苒，我覺得自己變了好多好多，妳還是妳。妳依舊對我無止盡的包容，同時溫柔而獨立，在我刻意忽視的日子裡，變得更加堅強、更加美好......」
在我半夢半醒間，她突然多了好多勇氣，將隱藏在她心底的話全盤托出。或許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能夠這樣誠實，對我不再愧疚。
「好好睡吧。等妳醒來我再跟妳說更多更多。」她好似看透了我，將車上廣播的聲音轉弱，悄聲說了句她愛我，就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又重新住在了一起。
某個我煮飯她洗碗的普通日子，她把手擦乾之後突然把我拉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忍不住先開口：「怎麼了嗎？」
她牙一咬，終於說出口：「我最喜歡的攝影師，邀請我協助她的攝影展，在斯洛伐克。」
「那很好呀，妳不是一直很喜歡她的作品嗎？」
「诶？」她牽起我的手，反覆確認：「真的嗎？妳不會阻止我去嗎？我可能又要出國兩三個禮拜，開始工作之後我也非常可能忘記要跟妳連絡，而且那個攝影師是來自俄羅斯的超級美女喔。」
我皺起眉，仍然不解：「妳要出國還是要做甚麼事情，我從來沒阻止過妳，不是嗎？而且妳以前交往過的女生哪一個不是超級美女？」
「雖然很開心，但又有點不開心。」她一邊說著孩子氣的發言，一邊埋進我的頸窩。
我親吻她的頭髮，好氣又好笑，柔聲哄著她：「我很高興妳能有機會接到自己喜歡的工作，但妳離開的同時我也會非常思念妳，所以偶爾一通電話，或是晚安訊息會讓我能更安心。」
「我愛妳，妳最好了！」她側過頭吻我的臉。
「不過要是妳拈花惹草......」我笑著捧起她好看的臉蛋，捏了捏那精緻的下巴。
我只是想嚇嚇她，沒想到她繼續問：「那妳是不是就再也不會等我？是不是會去愛別人？｣
她一邊說著，居然就掉下淚來，我馬上慌了，急忙摟住她，拼命想要安撫她。
「抱歉，我沒事。」她在我懷裡掙扎了一下，起身擦乾她的眼淚，接著說：「只是突然想到妳可能會離開我，一下子情緒就湧上來。」
我們在一起之後，我才明白她對我的依戀不比我對她的愛淺薄。她對我說了好幾次，當她發現我在她的生命裡無可取代，就把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我不會離開妳的，甚至我嘗試過，但始終做不到。」
我也清楚告訴她，她早就是我最珍惜的人，我生命中唯一僅有的愛戀。
她親了親我的左手無名指，重複了那次我沒聽明白的告白，最後加上了一段承諾：「我也跟妳保證，我不會再讓妳傷心，即使我依然幼稚又恣意妄為，可是我愛妳比任何人都愛，我短暫離開，無論如何都會回到妳身邊。」
或許我心底終究是存在不安，畢竟她的靈魂太自由，我怕我的執著對她而言只是束縛。她簡單的言語就輕易打破我心裡的防線，原來我一直都還是害怕等不到她回來。
「妳相信我嗎？」
她炙熱的目光深深望著我，我一時之間很想哭，複雜的情緒悶在胸口，讓我說不出話。
「那如果，我半跪的話妳會相信我嗎？」她笑著從右邊口袋裡拿出戒指，在沙發前單膝跪下，在我還來不及轉變情緒的時候，偷偷換了一句話：「妳願意嫁給我嗎？」
點了點頭，滿面淚水已經無法控制，想哭又想笑，我握住她的手，低頭吻她。
「我相信妳，我願意。」
我愛妳，一輩子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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