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一劍,雙手持劍的直線切砍,爆出的一道劍氣,震開左右兩邊的桌椅雜物,最前方的牆壁更是被切出巨大的裂縫,一旁的大長桌頓時被切成碎塊,周圍幾乎無一倖免,這已經是狄亞最快速度的直線切砍,但是還是被璃弧給逃掉了,沒有砍中物體的實感。
『消失了?氣還在周圍,所以不是為逃跑的虛張聲勢……看來是很有趣的特殊天賦能力,真令人羨慕。』對於璃弧那尚未明朗的能力,狄亞樂在其中。
除滿地散落的雜物之外便一無所有的大廳,由空氣中一次冒出的四道流星光打破寂靜,從東西南北四個不同方向殺來,狄亞知道這些攻擊的終點都在於處在中心的自己,果斷蹬上接近於水晶燈的上空,讓那四道流星光彼此相殺消逝。
『是光屬性魔法嗎?好像也不是。』狄亞再度揮劍,帶著沉重黑暗劍氣與一氣呵成的氣勢,往那四道流星光生成的位置連切交錯,X字樣的氣壓重擊地板,一陣連續搖晃與碎裂聲,地板硬生生被砍出深不見底的裂縫。
依然,沒有砍中的實體感。
在哪裡?氣依舊在周圍遲遲沒有散去,砍擊的位置不僅僅瞄準攻擊最初的出現處,就連附近也一併全數運用氣壓嘗試壓制了,理論上來說即便是隱形的能力也會遭受到重創近而暴露行蹤,畢竟那可是以粉碎人骨為前提所展開的砍擊。
究竟是做了什麼,才在持續能進行攻擊的情況下躲掉攻擊呢?
狄亞一腳踩在歪斜的長桌上面,輕易取得平衡,他嘗試找出璃弧能力的秘密,璃弧的攻擊一定跟能力有著某種所關聯性。
『非得要把這裡……給全部毀掉才行嗎?不,可以試試那招,確認她的能力。』不斷的躊躇不前,狄亞彷彿找到了通向答案的道路,將制裁者垂下,劍身飄出黑暗氣息,向周圍擴散滲透,這是他從悠月那裡學到的一招簡易闇屬性魔法,闇之界域。
凡存在於此地者之行蹤,不但會曝光移動軌跡,就連極力隱藏下來的肉體也會無所遁形。
黑暗深淵的無盡強襲,接連吞下大長桌、破碎的桌椅、地面磁磚、碎裂的窗戶,最終放眼望去視線之內的地上區域僅剩下無數不斷竄動的黑暗氣息。
它們的竄動,是為了仔細地找出隱藏者的行蹤,並將其揭露。
狄亞觀察著附近的變化,不知道是否受到了術式的影響,敵人並未進一步發動攻擊,這段期間內出乎意料之外的和平。
此外,在進入大廳之前,狄亞早已掌握到另外一名敵人的行蹤,但是因為他本身的氣強度並不出眾,且無太多威脅性,而未放在心上。
這種能力,絕對不可能跟他有所關係,正在進行攻擊的只有一個人。狄亞堅信。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站在屋頂上的格爾並不打算擅自採取進攻,打算等待最佳時機再出手,因為璃弧的能力並不太適合聯手同時作戰。
『……』
黑暗退去,對結果非常在意的狄亞以非常快的速度掃視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死角。
不論是敵人的足跡、氣的移動軌跡,什麼都沒有出現,反倒是留下一個個的圓點,那些是攻擊最初出現的位置,但對於找出敵人實際位置並沒有任何幫助,形同於無。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移動軌跡。
直到一切徹底回歸原初,周遭並沒有遭到破壞,桌椅窗戶磁磚什麼的依舊健在,因為那些黑暗的氣息不過是覆蓋過它們的表面,不是實質上的吞噬,這種術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破壞現場。
『哈,竟然會是……什麼都沒有嗎?沒有留下移動的軌跡?』狄亞輕笑了幾聲,即便黑暗完全退去,關於敵人留下的行蹤紀錄依舊是零。
敵人有著不留痕跡就能完成從各方向展開攻擊的能力。那不是瞬間移動。瞬間移動所進行的攻擊肯定會有時間上的誤差,但它們是同時。
狄亞的身體在顫抖著,用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用指尖在空氣中劃出小型黑暗術式,這也是悠月教他的其中一招。
『幽冥小鬼。』兩隻大約只有一根手指寬度的黑色小惡魔從術式內鑽了出來,飛走。
像是看準狄亞動搖的瞬間,九發白色的光束在同一時間從各種不同方向出現。
咻――重疊在一塊的聲音。連續、毫無空檔。
狄亞的四肢、身體共九處被光束同時命中,伴隨著閃耀的白光,大量的鮮血流出,浸濕了磁磚。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我全部都弄明白了。』狄亞沒有一絲驚慌,像是老早知道敵人一定會在此時行動一樣。
撐起滿是傷的身體,狄亞半跪在地,抓著制裁者不放,白色的氣息從體內不斷湧出。
目睹狄亞渾身是血的格爾,深怕就此錯過出手的時機,掏出口袋內的兩顆鐵塊,利用其能力還原大小,拋下。
處理的時候到了。潰魂式――疾刃謎蹤步。
本不該是遍體鱗傷的人,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上方,身體在這一瞬間內幾乎化為殘影,與墜落的巨大鐵塊擦身而過。
『哪來的?』躲藏於某處的璃弧,看到挾著嚇人氣力的兩把巨大黑刀往自己砍了過來,立刻不加思索的從中脫逃。
回到的是,現實。兩塊巨大的鐵塊砸破天花板,落在璃弧的一旁,在大量天花板碎片掉落下來之前,璃弧用上事先在腳部附加的氣力衝出大廳外,到達大門口之前。
『果然砸不死妳。那兩塊鐵塊的體積非常龐大,要躲開並不容易,雖然說還是會有些許的空隙,但要剛好在空隙現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扣除掉所謂的運氣絕佳,就代表妳的能力會讓妳在回到這世界的時候避開所有有形物的位置或移動軌跡。』渾身是血的狄亞站在屋頂上,撕下殘破不堪的外袍,留下內穿的輕便服裝,跳下,璃弧這才看到他所受到的傷全部都只是皮肉傷。
他手裡抓著的是,已經被砍出多處傷口的格爾屍體。到達屋頂的剎那,狄亞展現出全力狀態的疾風劍舞,劍與氣的交錯割裂,只用了兩秒鐘的時間就解決掉了格爾。
『那些黑刀……』
『是我放出去的小鬼變成的,他們現在應該正待在妳的空間吧,既然妳跑出來了就代表沒有其他空間的存在,不,該說是另外一個次元嗎?妳要從另外一個次元對這裡發動攻擊,就必須得做出微小的開口,我只是讓那兩隻看準肉眼難以捉摸到具體位置的小鬼鑽了進去而已。』
『它們很靈敏的,會找出哪裡與平常不一樣,然後衝進去。』狄亞知道璃弧想要問些什麼,毫無保留的道出一切事情經過。
能不留痕跡行動的秘密,就是身處於另外一個次元。
『不,那也....被那九道光束打中的話就算沒能貫穿也會造成深度傷口...』
『哦?是流血了沒錯,不過只是皮肉傷,我就說明一下吧。有關我一部份的能力。』
『防禦型態的我,受到的任何傷害都會降到最低,夠清楚的吧?』接著狄亞手上的劍出現劇變,漆黑的氣息蓋過劍身,進而演化出惡魔的笑顏,任何人看了都肯定不會想到他手裡所拿著的是一把劍。
潰魂式,嘯天破。狄亞站穩腳步,全神貫注,將揮劍展現出劍技前一刻,忽然像是警覺到什麼一樣放慢了凝聚速度。
『到頭來,你還是對我的能力一無所知,自以為找到了致命性的弱點,卻把重要的某一點給忘了。』
趁著狄亞完全將殺意暴露而出的瞬間,璃弧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毫無預兆的,從另一個次元召來五道光束,擊中狄亞的左大腿、右小腿、右下腹,其餘兩道則射偏到後方去。
他沒能注意到的,就是自己就算不在另一個次元空間內也能發動攻擊這一件事情。
受到光束的衝擊影響,狄亞呈向後仰的狀態一連退了好幾步才停住。新舊傷勢的交加,滲出的血液猶如虛幻一般,沒能讓狄亞感受到劇烈疼痛而放下武器,依舊僅僅是皮肉傷。
殺意……在瞬間的確是退卻了,但又很快就恢復。是能在兩種型態間自由切換的能力嗎?璃弧猜想。
『忘記?我可沒有忘記。我就是在等這個時候啊!!』未料,這一切盡在狄亞的掌控之中。
開啟與另一個次元間的通道召出光束,同時也讓那兩隻小惡魔得以從中脫逃,在回到現實的這一瞬間化為巨大黑刀,瞄準璃弧的背部一砍。
『妳的能力所做的就只是用光束一般的東西從另一次元發動攻擊,而且還不具致命性,若妳真有那個能耐,直接打中頭部或頸部,戰鬥也許就能結束了吧?不過那也只是「也許」,事實就是妳無法自由控制射擊位置,只能對本人正前方的固定位置進行攻擊,所有光束最後都會匯集在同一點。』
『嗯,或許有上下誤差吧?妳有兩發打偏了,完全打不中上面一點的地方呢……』緊握著制裁者的狄亞,重新進入狀態,準備再次發動剛才還沒有展開的劍技。
然而……後方的作戰本部,前半部忽然失去平衡向前方倒下,往狄亞的身上砸了下來,正好是最遠也不會波及到璃弧的距離。剛才的那兩道光束就是打中了門口附近的支柱,藉由其貫穿的力量一連破壞許多支柱,讓作戰本部支離破碎的崩毀。
狄亞的潰魂式,嘯天破,是有著驚人速度與爆發力的強大劍技,其範圍大到足以橫掃千軍,位於前方的一切包含地面都會被削平,唯一的缺陷就是,在發動之前,會稍有幾秒鐘的空檔。而現在被抓住的,就是這段空檔。
是巧合嗎?應該沒有說錯才對。懷抱著滿心的疑惑,狄亞的身影消失在建築物殘骸之中。
至於璃弧,也沒辦法完美的閃開了,腳步快速轉動,想嘗試側身閃避,依舊難逃兩把黑刀的夾擊,被其中一把黑刀劃破衣物,進而傷到右背部,鮮血一下就沾滿了軍服。另一把黑刀在砍中地面之後消失了。而砍中自己的也跟著消失了,說明是那種只要砍到了東西就會消失的術。
又或者……是狄亞的死亡令它們消失。對內部情況不清楚的璃弧只能提高戒心,同時在心中祈禱著吉里安能夠盡快趕來這裡,或者誰都好……
『作為友好的證明,在執行任務時遭遇到危險就叫我過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救你。』
『我可沒有弱到需要你來拯救。不過,我就當作妳是要我來救妳吧?答案肯定是,火速趕到。』
幾年前兩人間在一處樹林間秘密談話的內容再次被璃弧給回想了起來,因為在救誰的這一部分可以說是誰也不讓誰,時常會為此競爭起來呢,比如幫助彼此的次數。
明明是以小組為單位建立的友好關係,卻在不知不覺變成對彼此的期望,是因為雙方都很堅強,有著好勝的心理嗎?不知道……但過得很開心倒是真的。
打從聯繫之後到目前為止也才過不到五分鐘吧?哪可能趕到呢?想到這裡,璃弧不禁為自己的天真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