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漫長暑假隨著漸息的蟬鳴步入尾聲。還給了大地一絲寧靜,也告知了農人播下新的一輪生命。
面對著新的學期,本來也已經收心,誰知今天的午覺竟然被窗外的吵雜聲吵醒。
原來住在對面的冷鳥被班上同學包圍,這件事要從上個月說起:
之前冷鳥在班群打賭陳雨菲在奧運奪金就要用屁眼塞金牌啤酒。由於我們就讀的是社區型高中,再加上是個沒什麼人的小鎮,自然大家都知道同學們住在哪裡。自從陳雨菲真的拿下金牌,同學們就熱情地買了啤酒叫冷鳥履行諾言。
我家就住在冷鳥家對面,中間僅隔著一塊空地,從窗戶望過去便能將他家的狀況一覽無遺。
鄉下地方沒什麼娛樂,不知從何時起,每天坐在窗前觀看同學們送金牌到他家門口、同學開始嚷嚷出來面對、冷鳥躲在家中不應、同學走掉、冷鳥偷偷摸摸地把金牌拿進家中...這樣日復一日的情景盡成為了我的最大消遣。
而今天也許是同學們想要了結這件事了吧,全員浩浩蕩蕩的在空地集合,甚至別班別學年的學生和校長都在場。
「幹!沒找我!」
趕緊衝出家門,討債這種事也要算我一份。
「出來塞金牌啊,沒ㄐㄐ才真鹿!」、「冷鳥打球你當球」、「我可是貢獻了十瓶金牌誒,快點給我塞!」
同學的叫囂此起彼落,其他人也跟著大聲吆喝。場面蔚為壯觀,連路過的行人也忍不住湊過來,又買了幾瓶金牌炒熱氣氛。
還在為這般場面震懾的我,這才發現同班的阿克蹲在我的旁邊。
「你在這裡做什麼?」
「堆骨牌。」
我沒再理他,把目光轉回冷鳥家。
空地上滿是聚集了攜帶啤酒和火把的喧鬧人潮;與之相對的,是彷彿無人在家的漆黑房屋
冷鳥家大門緊鎖,在前排同學大力敲門下依然屹立不搖,嚴然成為守住冷鳥尊嚴的堅固防線。即使發出匡噹噹的金屬撞擊聲,仍敬業地堅守崗位。
眼看敲門沒有用,有人開始把目標轉向他家窗戶。
於是身手矯捷的人一擁而上,如同寄生蟲大軍鑽入房屋的任何孔洞之中。
「出乃玩啊!」,阿榨從廁所窗戶輕輕地進去了
「來塞啤酒罐囉!」,阿蔗也從排水孔進去了
還有許多人紛紛帶著金牌鑽進冷鳥家,邀食言罪人一同享樂。
緊接著房子內部又是一陣騷動,不料,接下來整間屋子與地面一同發出巨響、劇烈搖晃。
「轟隆隆隆...」
有人開始驚覺不對,呼喊著屋內的同學趕緊逃出來。
不過已經太遲了。
房子彷彿瓦斯氣爆般四分五裂,一個二層樓高的巨大身影埋藏在蒼天煙硝中。
待煙霧逐漸散去,陰影的樣貌才開始清晰。
定睛一看,冷鳥竟然變成兩層樓高的巨大肥宅!
只見他面目猙獰、氣血通紅、嘴邊碎念有詞,似乎已經神智不清。
仔細回想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才想起雖然打賭塞金牌是在上個月,不過冷鳥在整個暑假期間似乎都沒有出過門。
為了躲避武漢肺炎疫情嗎?這已無從得知,不過從他現在緊戴著特製大型口罩這點來看似乎不難聯想。
而同學們送到他家的金牌呢?
雖然在我記憶中冷鳥不愛喝酒,不過空地旁成堆的啤酒空瓶是他每天半夜偷偷的。
難道說三個月不出門加上天天狂喝啤酒,會讓人變成巨型肥宅了嗎?
現在思考這些問題已經顯得無關緊要了,暴怒的冷鳥正一邊把困在房屋殘骸的同學抓起來吸入自己屁眼當中,一邊刪除自己過去的發文紀錄。
「哭啊,冷鳥怎麼變成憤怒紅色巨鳥了!」,眾人如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然而逃不過冷鳥的巨大手掌,又有人被抓到、放進屁眼了。
難道沒有人能阻止這真鹿怪物了嗎?雖然有人開始把我家牆壁組裝成防禦陣線,不過看起來實在派不上什麼用場。
眼見冷鳥往空地一步步進逼,再繼續前進不僅傷亡慘重,連我家也會遭殃。
正當人們陷入絕望時有人出聲了:
「各位別怕!犯錯的人是冷鳥不是我們,正直的人沒必要為一個垃圾恐懼,應該是垃圾要擔心自己會被消滅!」
說話的人是阿克,他的骨牌已經完成了!
「喔喔喔說的真好!」、「勇士們站出來!一起對抗惡魔!」
阿克的一番話激起士氣,本來躲在牆後的眾人們紛紛站到最前線,勇於禦敵。
「那麼具體而言要怎麼阻止他?」,前線提出疑問,此時冷鳥還在步步逼近
「別怕,我們有堅定的信念!一定能擋住敵人!」,總指揮阿克激憤的大喊,伴隨著戰士般英勇的踱步。
「我就知道這傢伙甚麼都不會,只會講幹話!」
眾人炮火轉向阿克,憤怒的人群開始對著阿克丟啤酒和火把,瞬時間阿克變成一團火球倒下了。
「靠杯啊有這種火力幹嘛不丟冷鳥要丟阿克啊!!」
我忍不住叫罵,而眾人驚覺到把彈藥全花費在一個無關緊要的對象上而懊悔不已。
此時人們已手無寸鐵,輪到冷鳥攻擊了!
「哈哈哈!一群當初相信我的白痴們去死吧!」
冷鳥再次舉起巨掌,重重的揮向地面上的獵物;而冷鳥的步伐撕裂天地,無數的人癱坐在地無法逃難。
眼見悲劇即將發生,束手無策的我也閉上雙眼,不願面對迎接而來的地獄。
「唰哴~~!!!」,鋪天蓋地的撞擊聲震動我的耳膜,差點昏厥過去。
「全都...結束了嗎?」,心中暗自猜想。在那波震動後時間彷彿完全靜止,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抱著忐忑的心情緩緩睜開雙眼,才發現空地上正燃燒著熊熊烈火,散發出陣陣啤酒烤雞香。
原來之前的震動晃倒了阿克堆的骨牌,而骨牌成為了起火的阿克的導火線,讓絆到骨牌的冷鳥跟著著火。
熾火還在燃燒,麥香依舊飄揚。徘徊在冷鳥體內的酒精格外助燃,眾人開始圍繞在變成營火的冷鳥旁飲酒作歌,慶祝贏來的勝利、以及惡魔的自食惡果。
白晝已盡,夏季大三角耀眼的掛在夜空上方。
銀河雖不及往日清晰,接下來的日子將慢慢淡出夜幕之中,不過營火的光芒讓我們知道屬於夏天的生命力尚未退去。
看著大家載歌載舞,分享方才戰鬥的驚險、暑假遭遇的奇人奇事、雜燴兔的烹飪技巧、以及訴說著誰又幹了什麼蠢事等等。
夏天要結束了,可是心中的夏天依然躍動著。明天會如同往年一般開學,一切又恢復秩序,不過彼此還是留下了在假期的最後深刻綻放的花火,那便是同學們共同努力才得以綻放的冒險旅程。
冷鳥的焦屍就這樣擺在空地成了一座山丘,我坐在山頂眺望著培育我長大的家鄉。
溪水依然潺潺不歇,南風依然徐徐不止。
星辰雖有更替,來年依然如舊。唯有不同的,是我能躺在離天空更近的地方,以及身旁的草木漸漸發芽茁壯。
謝謝你,冷鳥,我明天就會忘記你的。
本文出現人事時地物皆為虛構,如有雷同之處,只是很像而已千萬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