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目標所在位置。』
根據懸浮滑板AI鎖定米蘭的熱源反應,奏太所見之處仍是除了黃沙外空無一物的荒漠。
他四處張望卻不見任何黃沙以外的東西或動靜,抬起手臂確認滑板連接了錶型平板上顯示的地圖位置:「……奇怪了,顯示是這個地方沒錯,難道是系統Bug?這樣一來可就不妙了。」
緊鎖眉宇的他關閉滑板地圖,確認連線狀況,他瞠圓眼咕噥:「咦?在這裡連接得到米蘭哥的迷你平板訊號?不過,吉爾哥的訊號確實不在附近,所以應該沒有問題,但是……」
既已無計可施,他決定直接向米蘭發送訊息。
──「米蘭哥,要是收到訊息就回覆我,我找不到你在哪裡。」
發送出訊息後,奏太在原地等待了約莫十分鐘,卻始終等不到任何回覆,明明是作為護衛才陪同前來這顆行星的,但如今……
自責的情緒在他心湖投了石,不安的漣漪不斷擴散漫延開來,由於奏太還沒完全習慣懸浮滑板的操作及應對高速行駛時該採取的動作與注意事項,所以奏太能掌控在行駛過程不出任何意外的速度僅有時速六十公里左右,他因而懊惱早在幾日前,傑諾已通知他懸浮滑板改造完成的事,但因為手上的工作忙得走不開,他並沒有花太多時間找傑諾練習並仔細確認滑板狀況。
──要是那時候花更多時間在練習懸浮滑板操作,或許能全開至時速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追上黃金沙蛇的蹤跡……
明明一路緊追著黃金沙蛇翻攪黃沙的方向前行,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牠在黃沙中不斷加速向前、逐漸與他拉開距離,偶爾探出頭部似乎是為了讓上頭的神秘男子與米蘭能夠換氣呼吸,奏太完全無法想像遁入沙堆裡前進是什麼狀況和原理。
不對,巨型黃金沙蛇在奏太的認知而言已經屬於幻想生物的範疇了,如果這個行星上還有類似防護罩的魔法,他也不該感到驚訝才是。
在他思考著是否該先返回綠洲都市與維吉爾會合時,突然感到地面震動、黃沙往某個方向緩速流動,他下意識地向後退,因為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沙漠的流沙現象,所以他盡可能讓腳踩之處無黃沙流動,並且不敢輕舉妄動。
隨著黃沙流動卻伴隨著奇妙的嘎嘎作響聲,雖然並不清楚流沙現象發生時會有什麼樣的前兆或聲響,但是在這荒蕪一物的沙漠之中,實在難以想像會產生像是金屬或石塊之類重物滑動的聲音。
「啊,我真是慌得犯蠢了,有懸浮滑板根本不需要擔心被流沙捲入的問題嘛。」
奏太再次由背上取下滑板以手勢啟動,他站上滑板、小心翼翼地朝著流沙方向緩速前進,呈現於眼前的,卻是滾滾黃沙向著彷如深不見底的地底流動、因而形成了巨坑,而一道約莫五公尺寬的石製階梯便座落於巨坑入口,一路向不知底深的地底下衍伸。
他訝異地微啟唇辦、瞠圓藍眸,腦子一時之間無法運轉,連忙甩了甩腦袋,他抬起手臂再次確認懸浮滑板追蹤的米蘭熱源反應。
「難道……是在正下方?」
──這種只會出現在遊戲裡的場景……
奏太仰首閉上眼,重新整理混亂不已的思緒,並且拚命告誡自己,當前所見人事物皆是自己正面臨的現實,不是遊戲,更不是傑諾設計的虛擬實境。
他深吸口氣、再度睜眼時便跳下懸浮滑板收回背上,因為不清楚前方情況是個未知數,所以他透過錶型平板將所在位置座標同步傳送至維吉爾與米蘭的訊息,由配件袋中取出槍與手電筒,根據接受維吉爾的槍法訓練姿勢,打直持槍的右臂,曲起左肘、並將握著手電筒的左腕架於右腕底下作為穩住槍枝後座力所用,同時讓光源照向槍孔直指的方向以照亮前方。
絲毫不敢鬆懈地順著蜿蜒石階步步深入,距離入口也漸行漸遠,向下走了約莫兩層樓的深度,頭頂的入口位置又傳來巨坑開啟時的嘎嘎作響,奏太趕忙停下腳步抬頭確認,位於石階左右竟有黃沙向上方流動、填起了來時入口,倏地,足下的石階越發劇烈地震動,他隨即蹲下穩住身軀,感覺得到石階正往下方移動。
──放棄思考吧。
……他告訴自己別再試圖去思考黃沙向上方流動及石階向下移動究竟是基於什麼原理,這些肯定超出他的認知範圍。
如同搭乘公車,煞車時會造成較大的震動幅度,石階也在一個稍顯劇烈的前後震動搖晃後停下,奏太站起身,先以手電筒確認四周並無異樣,他繼續步下階梯。
在他踩至地面的瞬間,偌大的地底空間於左右兩側的炬火由後方向前點燃,照得原來漆黑的空間此時燃著炬火而一室昏黃,眼前視線被照亮,奏太看見石壁上刻滿了他無法解讀的文字及彩繪壁畫,他收起手電筒駐足於壁畫前仰首。
呈現於眼前一幅幅的壁畫藝術,讓奏太想起了過去在學校上過的藝術課程,風格像極了希臘化時期前後的墓室壁畫,原來透過生冷的紙張看著畫作時沒有什麼感覺,沒想到這樣的藝術作品透過雙眼實際看見時,會讓人產生莫名的感動與驚歎,凹凸不平的石壁紋路上些許斑駁的色彩是照片難以呈現的,他也不禁想像橫跨千年的人們是以何種方式與技術留下這些歷史痕跡,現在想想,真是了不起的事。
佔幅最寬廣的畫作是一名橘髮青年朝向一只似是受了傷的黃金巨蛇友善伸出手的畫面,奏太不由得蹙起眉,隨即聯想到了方才所見的巨型黃金沙蛇而低喃:「怎麼覺得壁畫上的男人看起來很眼熟,好像……米蘭哥?該不會這裡是壁畫上這個男人的墓室?」
此話一出,前方傳來鼓掌聲由遠而近,他心頭一驚,隨即舉槍直指聲源方向,身著一襲白色長衫的男人小麥色的黝黑皮膚,年約三十左右,他的五官深邃立體、長相俊美,此刻他的唇角勾起饒富興味的淺弧,面對奏太直指的槍孔,在那對澄澈的綠眸中卻絲毫不見畏懼。
「什麼人?」
「喂、喂,立場顛倒了吧?是你擅闖我的地盤,居然反過來問我是什麼人?」
「這聲音……」
奏太的眼神一凜,他確實將準心瞄準神秘男子道:「我的同伴在哪?把我的同伴還給我。」
聞言,男子不僅不見驚慌,反倒豪邁地大笑:「哈哈哈!有意思,你這小子看上去還乳臭未乾,沒想到觀察力倒是敏銳得很,剛才明明一副嚇得六神無主的樣子,居然那種狀態下還記得我的聲音,不簡單!」
「……還真是謝謝你喔,但請你別轉移話題,我的同伴在哪?」
男子聳了聳肩,他無視奏太此刻銳利如鷹的目光,悠然地抬首望向壁畫道:「你也看到了吧?壁畫上的人和你的同伴有多相似,寫在一旁的文字也是這麼敘述的──」
『熱愛自由、不為世俗框架所束縛的少年,只為心之所向踏上漫無目的的旅程,他走過春色爛漫、聽著夏蟲輕鳴、感受秋風送爽、翻越冬雪漫山,最後,來到荒蕪一物的黃沙之地,邂逅了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守護神,少年仔細溫柔地為祂療傷,以曼妙的舞姿踩踏著無樂音相伴的舞步為守護神鼓舞,少年的舞具有魅惑人心的力量,無論是他的橘髮隨舞逸動、含笑的綠眸、勾起的薄唇與伸出的手直至指梢,皆讓守護神為之著迷,守護神將神力分送給少年,所以少年為荒漠帶來水源、綠意與生命,這些生命創造了居所、財富與歡笑,少年為這片土地帶來豐饒富裕,乃為綠之豐饒真神。』
男子將石壁上無法解讀的文字一字不漏地娓娓道出,隨著他的話語馳騁著想像,奏太也不得不認同何以這個國家的人民一見到米蘭便畢恭畢敬地行跪拜禮,雖然還不曾親眼見識過米蘭認真跳起舞的姿態,但他常覺得米蘭踩踏的步伐與某些動作都優雅地令人為之摒息。
所以,他完全能理解故事中的守護神為少年的舞姿所魅惑是何種心情。
話雖如此,但米蘭出身行星里可,並不是這個地方。
奏太皺起眉、搖了搖頭:「他不是這裡的人,他的出身地是……嘛、總之遙遠得你們無法想像,聽了你說的石壁文字,我能理解你們為什麼會將他當作神明看待,但是他並不是你們追尋的真神。」
「你有什麼證據呢?這片土地已經越來越貧瘠了,如今來了可能是真神大人的人物,我怎麼可能憑你三言兩語輕易放人。」
……依這顆行星的技術與文明程度還遠不及巴斯,巴斯的技術只觀測到單一宇宙及邊境行星的存在,連某些行星上擁有生命體都無法掌握,資訊上的落差讓奏太難以找到說服這個男人的說法。
「我們來到這個地方為的就是解決土地貧瘠問題,你把人扣著,我們也無從解決。」
其實奏太也明白以守護聖的身分來解釋『豐饒』二字並不完全指的是具體存在的事物,但要讓對方理解,也只能順著他的說法了。
「唉……」
男人長吁一嘆,他脫下白色長衫,長衫底下的寬鬆無袖絲質低領上衣讓他訓練有素的精實手臂一覽無遺,他抽出繫於腰際的塔瓦彎刀擺好備戰架勢。
奏太冷靜地抽出光束劍柄──雖然說的是事實,但他本來就不認為那種說詞能取信於人,不過,沒問題的,因為──
兩人放緩呼吸、絲毫不敢大意地凝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雙方的呼吸一致此瞬,他們足下一蹬、振臂一揮,一聲鏗然劃破寂靜的地下墓室。
奏太握緊劍柄,紅色光束劍由男人頭頂使勁一記招呼,對方也不費吹灰之力仗下,這聲鏗鏘卻讓他訝異地瞠圓藍眸產生空隙,男人抓準機會、抬起左腿便向奏太的肚腹猛踹一記,這記踹得結實,奏太不由得向後踉蹌了數步、狼狽地一聲嗆咳。
但是男人並未趁此追擊,而是稍顯不滿地挑起眉,將刀鋒直指奏太道:「喂,才第一招就分神,找死是不是?」
奏太羞愧且狼狽地以手背抹過唇角:「不……嗯,確實是我太過自信了,因為按理說我的劍應該要比你手中的塔瓦彎刀要鋒利許多,按常識判斷,你的刀早該斷了。」
依傑諾曾向奏太解釋過光束劍使用的高濃度粒子力場,其威力強度大概是他所看過的科幻電影中,宇宙戰艦粒子加農炮力量的十分之一,即便是十分之一也足以對戰艦造成破損,所以按理已是削鐵如泥,一般的鋼鐵應該不足以對抗光束劍的鋒利才是。
聞言,男人驕傲地以掌心撫過刀身、咧起嘴笑得燦爛:「嘿,你的武器的確很特別,我完全沒聽說過有那種東西存在,不過我的刀可是用奧爾哈鋼鍛造而成,除此之外還有守護神的加護,所以它才沒這麼容易斷!」
「啊……」
一聽見熟悉的名詞,奏太不由得輕呼,他二話不說給自己賞了一記耳光,隨後以極為驚人的專注力默念:「……清醒點,奏太,這是現實、是一旦大意就會丟掉性命的現實世界,不是遊戲、更不是傑諾做的虛擬實境。」
無論是奧爾哈鋼或守護神的加護,這些對身為遊戲玩家的奏太而言是再熟悉不過的名詞了,作為有收集癖的玩家,無論遊戲中的奧爾哈鋼掉落率有多低,他仍不懈於重複刷著關卡,直至湊齊數量打造最強武器。
因此,要是此刻奏太不以如此極端的手段提醒自己的話,只怕自己會輕忽大意了。
看著奏太舉動的男人只覺得眼前的小子有趣得緊,他重新擺起備戰姿態,奏太深吸口氣、眼神一凜,蹬足瞬步與男人縮短距離,由左橫揮至右一削,男人向後仰身閃避之際,奏太站定身、右腕反轉回砍,男人提刀一托、形成兩方僵持局面,兩人氣力不分軒輊,刀鋒一錯、同時向後拉開一步之遙又隨即展開攻勢。
男人接連由各方向劈斬而來,一刀一劍確實撥開,卻因為對方氣力絲毫不減,讓缺乏經驗與鍛鍊時日並不比人長的奏太越發感覺握劍的手發麻逐漸無力,再繼續被動地接下攻勢肯定要吃敗仗。
於是,在男人料想奏太會仗劍接下他由頭頂直劈而來的攻擊時,奏太卻選擇賭在刀落於頭頂只剩五公分距離的瞬間左足朝左前方一踏、扭動腰部的同時壓低身子重心,他在欺近男人的同時蹲下身便是一記掃堂腿掃向男人的右足踝,在男人因此踉蹌不穩之際,雙掌撐地、身子彷如彈簧般伸展開之際,足底朝男人的臉部一個蹬踢,因為促不及防的攻勢而讓男人不由得向後退了好幾步。
奏太趁著他還沒緩過神來,隨即抽出配槍以薩克力亞彈朝男人的膝蓋開槍。
「啊啊啊──!!」
由薩克力亞彈直擊痛覺神經的劇烈疼痛感瞬間蔓延,讓男人疼得放聲吼叫著,由於薩克力亞造成的痛覺刺激最多只能維持一分鐘的時間,奏太打算再多補兩槍爭取時間。
但是當他將槍孔對準此時已疼得唇色泛白、冷汗直流的男人時,他卻又如在虛擬實境一般開不了槍──這是奏太始料未及的,原以為腦袋清楚認知薩克力亞彈並不會實際造成任何損傷,他就能放手攻擊的……
──不對,剛才那一擊他早就明白自己仍然下不了手,要不然大可直接瞄準他的腦袋或心臟,而不是足踝。
男人中彈只經十秒,他卻能額上掛著斗大的冷汗站起身:「嘿、嘿嘿……有意思,我都快痛死了,但是、發現我的腳……還能正常活動耶。」
男人瞠圓了佈滿血絲的綠眸、嘴角咧起的笑讓奏太不寒而憟,這才讓他橫下心來又向另一腳射擊薩克力亞彈,但是這回男人只是咬緊牙關、一聲悶哼,雖然緩慢,卻仍一步步朝奏太走來。
「你這人……!」
「我啊……還有想守護的事、想弄清的真相,雖然不知道你的武器是怎麼回事,但是你這臭小子──別太小看人了!」
男人強忍疼痛朝向仍處於震驚狀態的奏太奮力一撲,一把被撲倒在地的奏太掉落手中的槍,他總算醒過神來,男人二話不說由腰際抽出匕首時,奏太蹙起眉按下光束劍的薩克力亞模式,水藍色的薩克力亞之劍便筆直貫穿了男人肚腹,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男人仰首頓了攻擊節奏。
「我也有、絕對不能退縮的理由──!」
奏太的眼神雖然憂傷,但他仍然雙掌握緊劍柄,在維持著貫穿男人肚腹的情況下猛然向上挑劍,男人終於承受不住左半身被一分為二的疼痛感而在地上嘶吼打滾著。
奏太因而坐起身,他茫然地望著男人被痛苦折磨的模樣而心驚。
雖然明白不會造成實際傷害,但是光看著別人這麼痛苦的模樣,一股難以言喻的罪惡感仍舊如浪濤般一波一波襲捲而來。
──即便如此……也絕對不能在這裡被吞沒了。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擁有想要保護的人、想守護的事,以及想回去的地方!
無論是作為守護聖,或是作為專屬於那個女孩的男人,他都擁有絕對不能退縮的理由!
奏太深吸了口氣,撿回了掉落的槍便熟練地填裝麻醉彈,他瞄準了男人的腿部。
「奏──太──」
由深處傳來米蘭高揚歡快的嗓音,他轉向後方墓室深處,便見米蘭揮著手小跑步前來。
「米蘭哥,你沒事、吧,呃……看樣子我是白問了,換了衣服、現在身上還飄來一股淡淡的花香,看來你洗了舒服的澡了?」
「賓果!奏太你真厲害!剛才我在洗澡沒即時接到你的訊息,真抱歉呢。」
「……傑諾說過迷你平板是防水的。」
「可是我習慣一絲不掛嘛。」
米蘭的出現讓現場的緊張感頓時消失殆盡,還殘留著疼痛餘韻的男人臉色蒼白地站起身,他不由得朝米蘭投以怨懟的眼神:「……看我躺在地上,就不能來關心我嗎?」
「呵呵,反正肯定是你活該,故意欺負我可愛的後輩才自食惡果,不過相反的,正因為你的對手是溫柔的奏太,我才確定你根本不需要人關心,如果來的是維吉爾我可就不敢保證了,下次別再因為有趣就胡亂挑釁了,托朗。」
「呿。」
雖說米蘭總是能以讓人感受不到距離的親切與純真很快與他人打成一片,但是從他被擄至今,至多也不過才一個多小時,作為被害者的他與名為托朗的擄人主犯也未免熟稔得過早。
想當初奏太才剛由巴斯被逮至飛空都市,強迫放棄『奏多』擁有的平凡生活,一個高中生被丟進完全陌生的環境時,他與米蘭熟識的速度都沒這麼快。
更何況,當初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守護聖之中,與大家建立一定程度的交情,也是多虧了杏樹在私底下幫了他不少忙。
雖然不至於心理不平衡,但看著他們有如故友般打鬧的互動,要說心情不複雜肯定是騙人的,所以奏太疑惑地皺起眉,伸出的食指在兩人之間搖擺著:「……難道兩位是舊識?」
「怎麼可能,今天是我第一次來這個行星耶!」
聽聞奏太的疑問,托朗主動走上前來、咧著嘴朝他伸手道:「嘿,我叫托朗,目前是這座地下墓室的主人,呃、似乎還有個砂之大盜賊的響亮名號,因為聽米蘭提到你小子的事覺得有趣得很才會這麼測試你,抱歉啦!」
看對方主動釋出善意,奏太愣了愣,也隨即伸手握住他的手:「啊、不,那個……我叫奏太,是和米蘭哥同行的伙伴之一,剛才的事我也很抱歉,唔……對不起,一定很痛吧?」
托朗刻意加重了握手的力道,痛得奏太甩也甩不開,他拉高八度音喊著:「痛死了、痛死了!我還以為真的小命不保了,還好沒什麼大礙、應該!」
以這樣的行為作為小小報復,也意味著雙方就此扯平,托朗瞇起的綠眸帶著一股溫柔的笑意:「嗯──雖然你在戰鬥中的應對及最後的猶豫都顯示出你還稚嫩,但是最終仍然展現出你的意志了,這是值得嘉許的地方,而我認為最難能可貴的卻是你的溫柔,不要忘了能為人著想的這份溫柔了。」
其實奏太再清楚不過,若不是自己的裝備高人一等能先發制人,以自己的短淺的經驗絕非托朗的對手。
聽了托朗對自己的評價,奏太也由衷感激地放柔了眼神、勾起唇角:「謝謝你,托朗先生。」
對多數人而言,在戰場上溫柔或許是多餘且累贅的東西,但卻有人肯定了他的這份溫柔,對奏太而言是最為欣慰的事。
「我來帶路,邊走邊說吧。」
由托朗領在前頭,跟隨在後方的奏太與米蘭並肩而行,米蘭瞇起笑眼道:「幸好你真的跟過來了,雖然我在托朗面前把話說得很滿,但其實我有一點點擔心。」
「太過分了,米蘭哥,你在我面前哭喊著被擄走,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
「哈哈,抱歉,不過誰讓你見到大蛇就一副嚇到腿軟的樣子,我會有一點點擔心也是人之常情嘛!」
聽聞此言的奏太稍作停頓思忖著──他記得當下的情形,明明是米蘭放聲哭喊著他的名字、不清楚他所在位置的,那又是什麼時候看見他害怕的模樣了?
於是,他狐疑地雙臂交抱、微鎖眉宇:「米蘭哥……你在大蛇頭頂的時候有看見我吧?為什麼那時候不直接和我對上視線?我一定能夠發現的。」
接到奏太問句的米蘭腦袋微微一攲、他以食指輕抵著唇瓣,勾起的弧度帶點神秘嫵媚的氣息:「呵呵,當然是因為不能被周遭的人發現了,在那當下掌握的訊息只能透露讓你知曉,我的演技還不賴吧?」
「演技?」
奏太遁著米蘭的話語回想著當時的情景,一直覺得有所違和感卻又說不上來,再對照如今米蘭神色自若的態度,他才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如此,如果是米蘭哥,看到大蛇應該會覺得新奇而興奮,才不會害怕哭喊呢。」
「算你了解我,那時候維吉爾跑得太遠了,沒辦法用這種方式和他取得聯繫,不過現在想想或許也是件好事,有他待在王國方探取情報我也放心。」
「那麼,你當時掌握的訊息是?」
言及此,托朗已領著兩人至一處極為寬敞的偌大獨室,映入於奏太眼簾的,是那只巨型黃金沙蛇正蜷起身子似是歇息的模樣,一見到牠的身軀,又讓奏太下意識地頭皮一陣發麻、雙膝微微乏軟。
米蘭抬起頭凝視著黃金沙蛇,眼神憐愛地開口:「這個行星一直都是我負責追蹤的,你不清楚這裡的傳說和文化也很正常,剛才你看到壁畫和部分故事了吧?還有一個流傳至今仍然是現在進行式的約定記載在這裡喔,擁有駕馭砂之守護神資格的,僅有橘髮少年世世代代的後嗣──也就是王國的正統繼承人。」
「王國、正統繼承人……?」
奏太下意識地望向托朗,他神色凝重地半覆眼眸,別過了視線。
「奏太傳送的座標是他和米蘭的所在位置吧,看來暫時不需要擔心他們兩個。」
獨自一人坐在他人房間等候的維吉爾,在房門開啟時,隨即換上了一如既往的溫雅微笑抬手招呼著,對方開門便見維吉爾的身影,訝異地瞠圓了眼:「維吉爾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
「請你先帶上門進來談吧,畢竟──通敵之嫌這種敏感的話題,總不好讓人聽見吧?」
看著墨爾倒抽了口氣,他的笑顏越發深邃而狡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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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安,這裡是晴//
很抱歉上週窗了,最近比較忙碌,上週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原本每週進度大多在週六還得稍微努力一下才能完成,但上週實在沒有時間 Orz
現在再下一章的進度連兩千字都不到…(汗)
目前進度已經破五萬五了…希望八至九萬能收,完全是小說單冊的量了…(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