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野光低頭不語,面對所有長老們的目光,她清楚知道自己此時要是為徐思瑩和自己辯駁只會壞了情勢,讓右派長老們更無法認同艾莉絲的提議。
武田出聲為自己的下屬說話,並真摯的向長老們保證:「我願意用生命替荻野光的忠誠擔保,卡瑪長老,這點妳可以放心。」
「話可不能說得太早,否則你只會害了自己。」卡瑪挑起一邊眉似乎很有把握的說。
「要怎麼做才能取得妳的信任?」艾莉絲耐住性子問。
「這還不簡單?」卡瑪哼笑一聲,抬手的瞬間杯中的水飄浮起來,凝成一個手掌大小的冰錐。
徐思瑩發現荻野光握上自己的手,咬著牙似乎在忍著什麼。
下一秒,那冰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自己飛過來。
「給我住手!」艾莉絲頗有威嚴的厲聲阻止卡瑪,那冰錐也在徐思瑩眉心前停下。
忘了呼吸的徐思瑩看著那停在半空中的冰錐,經歷了生死瞬間的她整個人都軟了下來,癱靠在椅子上。
「倒是挺會忍的。」卡瑪看似佩服的對荻野光笑了笑,揮手讓水溶回自己杯中。
「卡瑪,妳別忘了這女孩也是潼恩同意要留下她的,要是讓她知道妳背著她擅自決定她的生死,我保證有妳好受的!」艾莉絲怒言。
卡瑪這才不情願的安分靠回椅背。
阿戴爾轉頭看向艾莉絲,「艾莉絲,當初潼恩只是說先留這女孩下來再看看未來要做何打算,妳有什麼計畫嗎?」
艾莉絲輕嘆了口氣,「我認為,我們必須讓人類知道我們的存在。」
「不可能。」巴頓第一個出聲反對,連他都覺得艾莉絲這麼做實在太超過了。「人類是不可能接納我們的!」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
「巴頓說得對,人類只會把我們當作怪物看待,到時肯定少不了戰爭。」莫尼斯也同意的點了點頭。
「我們不是怪物,只要我們釋出善意,人類也會像這女孩一樣接納我們。」艾莉絲說。
「何必呢?」卡瑪說。「維持現狀難道不好嗎?」
「人類之間的戰爭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們不知道這世界逐漸在崩壞,要是沒有我們的介入,他們永遠不會改變的!」
「艾莉絲,你知道巴頓會這麼說不是沒有理由,連我也認為公開後一定少不了兩族之間的戰爭。」瓊安有些不安的皺了皺眉,「若妳真的執意要這麼做,那我認為我們必須取得主導權,由我們來治理這個世界。」
「你指的是統治人類?別傻了!」莫尼斯覺得可笑的說。
「要是他們這麼容易合作,那他們彼此之間就不會打打殺殺了,不是嗎?」巴頓跟著附和道。
「你們說世界在崩壞,是什麼意思?」從恐慌中恢復精神的徐思瑩一頭霧水的說。
艾莉絲抿了抿唇,思考過後還是決定老實告訴徐思瑩,即使這對她來說可能打擊不小。
「中央大陸在長期的戰亂下土地寸草不生,受到嚴重的汙染而且持續在擴散。掌管大陸的幾個勢力都是好戰的領導人,我們在討論是否該介入其中。」艾莉絲說。
「不只是中央大陸,還有許多地方都還在戰亂中,連大海也不平靜。」常駐在海上私人艦隊的莫尼斯說。「妳肯定不知道有三分之一的海洋都被嚴重汙染了吧?依這海平面上升的速度很快也會威脅到這座小島。」
「為了不引起恐慌,島政府封鎖了一些消息,你們會不知道也是應該的。」武田也有些無奈的看著徐思瑩。
「我又能幫上什麼忙?」徐思瑩自知能力有限,一時無法理解為什麼艾莉絲要她參與這個會議。
「若要讓人類知道我們的存在勢必需要像妳這樣的見證人來證明我們沒有惡意,當然妳能造成的影響有限,但卻是我們走向世界的一個好的開始。」艾莉絲說。
「真是癡人說夢!」卡瑪再也無法忍受的怒聲道,甚至對著艾莉絲信誓旦旦的說:「妳等著看吧,妳的愚蠢只會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
「卡瑪!」阿戴爾怒不可遏的拍了桌,巴頓等人也警戒的挺直了身子,雙方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眼看兩派的衝突一觸即發,莊園卻在這時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怎麼了?」武田皺著眉頭問身邊的黛娜。
黛娜拿出平板調出組織的警報畫面,隨後臉色鐵青的說:「有人闖進組織。」
艾莉絲似乎知道事情不單純,趕緊下令:「武田,帶著你的人趕回去!」
「我知道了。」武田給身邊的下屬使了個眼神後便同他們一起走向莊園大門,荻野光也趁機將徐思瑩帶離了現場。
「看來這會議是開不出結果了。」卡瑪冷冷地笑了一下,並不怎麼在乎的說。
「艾莉絲,這件事除非潼恩下令,否則我是不會同意的。」巴頓在離去前明確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還說道:「這種大事也不應該是妳來決策。」
「說這麼多幹嘛?都散了吧!」卡瑪揮揮手,下一秒便從軀殼中離開了。
長老們一個個接連離去,只剩艾莉絲一人頭痛地扶著額頭靠在椅背上休息。
此時在外頭,徐思瑩甩開荻野光的手,感到受傷又極度不能理解的看著她說:「妳真的打算讓她殺了我嗎......?」
荻野光只是表情複雜的看著她,內心隱忍的苦衷是多麼想對她說出口,但是礙於自己的身分,她不得不將這些話再次吞進肚裡。
「等我回來再說吧。」她只是淡淡地對徐思瑩說了一句,隨後便轉頭離開了。
徐思瑩看著她的背影,又一次感受到被拋下的無助感。
原來喬娜說得對,只要長老想殺了她,就算是荻野光也無法反抗。
這是第一次,她開始對這段感情動搖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錯的人。
也許從她們相遇的那天起便是一個錯誤,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本就不該出現在對方的生命裡。
艾莉絲走了出來,看著女孩孤單落寞的背影,她知道女孩為何低落,卸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將它披在徐思瑩的肩上。
「先進屋吧,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艾莉絲只能帶著勉強笑容這麼安慰道。
令她慶幸的是徐思瑩並沒有反感她的建議,乖乖地跟著她進屋了。
艾莉絲帶著徐思瑩來到位於二樓走廊最深處的房間,這是每次在重要會議後荻野光用來休息的房間,多多少少有著她的氣息。雖然徐思瑩和荻野光之間有了疙瘩,但艾莉絲認為與其讓她待在其他空房,在這裡更能讓她感受到安全感。
她留下徐思瑩在這個房間裡過夜,關心了幾句後便離開了房間。
徐思瑩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她看見窗台邊放著一組茶具和一本書,腦海裡瞬間浮現了荻野光坐在窗台上的景象,原來她也是個會看書的人嗎?有沒有哪一次,她是坐在這裡望向窗外想著她呢......?
真是可悲,為什麼自己又出現這種想法了?為什麼要奢求一個吸血鬼掛心自己?明明對方可以隨便放棄她的生命。
她躺在床上抱著有荻野光味道的枕頭放聲大哭,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因為即使知道這些殘酷的事實,她也還是好喜歡荻野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徐思瑩帶著心痛最後累得失去了意識,不曉得過了多久,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思瑩,過來。」彷彿從遠方傳來的聲音讓她感到有點不真實,卻還是睜開了雙眼望向四周,空無一人的房間使她疑惑,此時,聲音又出現了。「思瑩,快過來。」
徐思瑩直覺地看向窗外,她忽然有股想走出房間的衝動,明明知道外頭什麼都沒有......
順著直覺,她走出房間,此時整間別墅不僅一盞燈都沒有,還安靜得不可思議。
沒有半個人在......
「思瑩......」
徐思瑩望向大門,這次她很肯定這個聲音是從外頭傳來的,她加快腳步往大門走去,推開了笨重的門後走到外頭,最後在中央巨大的石像前停了下來。
『到底是誰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徐思瑩忍不住皺著眉想,這周圍半個人影都沒有,難道是自己幻聽了嗎?
「思瑩。」一聲輕喚隨著一陣微風從後方襲來,來人正站在她身後。
「小光?」徐思瑩抬頭看著露出悲傷表情的荻野光,她顫抖著雙手撫上荻野光的臉龐,最終還是捨不得她。「妳怎麼了?」
「妳能理解我嗎?理解我為什麼不能出手救妳。」
「因為組織......」
「不......」荻野光眉頭深鎖,眼神忽然間凌厲起來地瞪著她,「只因為妳是個人類,沒有存在的意義。」
徐思瑩被這股殺氣嚇得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她。
「妳是誰......?」徐思瑩愣愣地問,明明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荻野光,她卻從內心深處感到一股強烈的陌生和惡意。
她不相信曾經救了她數次的荻野光會說出這樣的話。
荻野光露出了她不曾看過的笑容,淡淡地,那揚起的嘴角說不上是輕蔑,也說不上溫柔親切,是一個她看不透的微笑,而當荻野光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更是讓徐思瑩開始感到恐懼,和自己對視的,是一雙不帶任何感情的金色眼眸。
「妳不是她,為什麼要變成她的樣子?」徐思瑩也漾起了敵意,對著眼前的陌生人說。
「我可以是任何樣子。」陌生人輕笑,下一秒,面容變成了李承萱的模樣。
「妳到底是誰?」
「我可以是妳的任何人,也可以都不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將會由妳來定義。」
「什麼意思?」
「總有一天妳會知道的,等到妳不再是徐思瑩的時候。」
徐思瑩還沒來得及問清楚,眼前的人便像風一般的化成黑霧從她眼前消失,獨留她一個人疑惑。
「妳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不在房裡?」
荻野光的聲音再次傳進她耳裡,這次徐思瑩看見的是滿臉疲憊的荻野光,眼前的人散發出她熟悉的感覺,她知道這個才是真正的荻野光。
「我、我睡不著。」徐思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下意識地隱瞞了陌生人的事,總之,她選擇先將話題放在荻野光身上,於是她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妳為什麼看起來......」
「洛安被帶走了,組織的據點也毀了。」荻野光咬著牙,握緊了雙拳說。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