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在這裡先聲明，我並不會任何巫毒術，基恩克里奧不可能把那些有關巫毒的書隨便亂放，更別說網路上幾乎也沒有相關資料。目前我試過的方法最後都只讓我被克里奧痛扁。雖然也很想要讓他嘗嘗我的感受，但這只是白日作夢。
到目前為止我能自保的東西就只有瑪莉給我的那一把折疊刀，如果這個陶瓷娃娃有心要埋伏攻擊克里奧的話，應該是很有機會成功的，畢竟她有很多從那些屍體上搜刮來的戰利品。
我還留著櫃台小夥伴給我的地下室鑰匙，克里奧好像不是很在乎自己的鑰匙不見，或者是他有無數把相同的鑰匙？他依舊每天都會到地下室去搞東搞西還有例行公事-揍瑪莉。
他剛剛才下樓，但我卻沒有聽見預期中的陶瓷破碎的聲音。
一陣悠揚的鋼琴旋律從地下室傳上來，我告訴你們，這個打破店裡死寂的鋼琴聲根本就是天籟之音。我轉頭看著地下室揚起眉毛，下去過那麼多次，我從來沒在那裡看到過鋼琴。我走近門邊發現門沒關上，真是奇怪。嗯…他沒說過我現在不能下去，那何不呢？
優美卻悲傷的曲調隨著我的靠近越來越大聲，我踩下最後一階階梯，背部緊緊抵著牆偷偷地探頭，眼前的畫面讓我驚訝得合不攏嘴。
地下室不再是往常看到的那般，沒有懸吊的屍體，沒有到處都是的碎骨，也沒有腐爛分解的客人…這些都沒有。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巨型演奏廳，一群人坐在舒適的軟椅上沉浸在表演中，我當然知道那不是真的觀眾，因為他們全部都有著鈕扣眼睛和縫合的嘴巴，應該是克里奧用那些屍體做出來的。我看向舞台上方，鈕扣眼睛差點沒被我瞪得掉下來，正在彈奏的不是基恩克里奧，而是一頭梳得整齊的頭髮、膚色勻稱、正常眼睛的查爾斯.薩姆納，臉上掛著大大的微笑一邊演奏著曲子。
我雖然疑惑，但是查爾斯真的很棒，從他飛舞的手指中流瀉出的音符令人沉醉。我轉頭發現一個之前來許願變成百萬富翁最後卻被車撞死的傢伙身旁有個空位，我走到他身邊坐下，我想這傢伙應該也抗議不了。我抬頭繼續盯著台上的人，深深著迷眼前這個1920年代的場景…有著查爾斯的那個年代，他的努力的確沒有付諸流水。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直到吊著鐵絲的瑪莉從天花板上垂降下來。不同於查爾斯的面帶微笑和享受表演，瑪莉雖然也變回人類的樣貌，但卻一臉不情願。瑪莉絕對是大家口中的那種美女，一頭金髮和白皙的皮膚，穿著一身白色禮服。她降落在舞台上，遲疑了一陣子後才踏出一步並回頭看向查爾斯。查爾斯毫不在意地繼續演奏，瑪莉無奈地轉身面對觀眾。
「我不想要再這麼做了，我真的很討厭這樣。」簡單的兩句話卻讓查爾斯失手慢了一拍。
我驚懼地看著他推開鋼琴慢慢走到瑪莉身邊，我悄悄伸手摸到自己的鞋子，從裡面掏出一把折疊刀。沒錯，我一直都把刀藏在鞋裡，誰讓他給我一雙這麼大不合腳的鞋子。
「給我聽好，你這個婊子，」查爾斯在舞台上咆哮，渾身上下散發著怒氣，他走向瑪莉伸手掐住她的喉嚨，瑪莉掙扎著拍打他的胸口。「妳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就最好乖乖地唱，否則我保證妳那永世的懲罰絕對會變得更他媽的糟糕。」即使是查爾斯的模樣，他仍然還是克里奧。
「至少我可以離開你。」瑪莉艱難地吐出話，舉起另一隻手想要攻擊他。查爾斯一把將她丟到地上，瑪莉劇烈地乾咳著，突然整張臉碎裂掉在她的手中，皮膚也一吋吋長出裂痕，又變回陶瓷娃娃的模樣。
「很好。噢，崔維斯？」查爾斯突然腳跟一轉面向我，身邊所有的聽眾也全部都盯著我，嚇得我立刻把折疊刀藏進口袋裡。「過來，孩子。我需要你的幫忙。」他笑著走回鋼琴前面，一個華麗的姿勢坐下繼續彈奏。
我的身體突然被拉緊，自動站起身來走到舞台上，我的鈕扣眼睛看著跌坐在地上的瑪莉，再轉頭看著朝我揮揮手後又繼續彈琴的查爾斯。柔順的琴聲一響起，我自動自發地開始跳起舞來。正常時候我根本不會跳舞，只會像隻魚隨便亂蹦踏，但手腳上的線讓我像個專業舞者優雅得跳著舞。
給查爾斯伴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每一個動作都深深牽扯著我身上的線，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疼痛。每一次揮舞手腳都像是要把四肢從關節上連皮帶骨地拔起來。
我不停地尖叫，每一次線的拉扯，每一個舞蹈動作，每一個查爾斯彈奏出的音符都讓我痛苦不堪。
瑪莉驚恐地看著我哀求查爾斯停下來，終於站起身來說，「住手！夠了，我唱。」
查爾斯停止彈奏轉身面對她，我趁著這個機會喘息。我四肢麻木眼神渙散地癱倒在地上，因為疼痛小聲的啜泣。瑪莉走到我身邊伸出手安撫我，我忍不住痛苦的呻吟。
「不想我讓他繼續跳的話妳最好開始唱。」查爾斯撂下狠話後，手指滑過琴鍵準備讓我再跳一次。瑪莉擺了擺手，扶我坐好後才轉身面對觀眾。她嘆了一口氣再深深吸氣，接著開口唱歌。
瑪莉唱的不是普通曲子，而是類似歌劇的聲樂，她的嗓音非常動聽，和查爾斯悠揚的琴聲搭配的天衣無縫。我坐在台上聽著他們兩個人的表演，身體的疼痛似乎漸漸消失了。
這真的是需要身在現場才有辦法體會的美好，就像是貝多芬和莫札特一起創作出音樂純粹的美。沒想到像他這種怪物能彈奏出這麼棒的曲子。
隨著瑪莉最後一聲詠歎，查爾斯一連串的琴音，演奏結束。查爾斯站起來往後退一步，對著觀眾鞠躬，台下的屍體們也都回報熱烈地鼓掌。
「生日快樂，媽媽。」
一句話解釋了這所有事情。查爾斯抬頭望著天花板，低頭的瞬間，地下室就已經恢復原狀。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雖然我不能眨眼，但真的是一眨眼之間就發生的事情，地下室變回原本可怕的樣子，查爾斯也變回克里奧，拿起高禮帽戴在頭上，鼻子哼著氣。
「希望她和你一樣被地獄之火焚燼！」瑪莉憤恨地說著。
克里奧迅速地回身給她重重一拳，瑪莉整個人往後飛去撞到牆壁，破成滿地碎片。
「說得好像她不會一樣。」克里奧嘲諷地瞪著瑪莉，慢慢走上樓進了辦公室。
「他每年都會這麼做？」我在瑪莉身邊坐下，幫著她撿起碎片。瑪莉點點頭，仰頭靠著身後的石牆。
「他在感謝她媽媽讓他起死回生，也感謝她是個好母親…或許是吧。」瑪莉的一隻眼睛無奈地看著我，再看向滿室的人骨及屍體搖著頭。
「我的確也沒比他好。我吃掉所有他丟下來的東西，只為了可以復原這具身體。如果我真的想死，只要不吃東西就可以了，但你看...過了好幾個世紀，我還在這裡。」瑪莉苦笑地伸手碰到我的臉，我訝異地瑟縮了一下。
「這在你臉上挺好看的，添了一點顏色。」她輕輕揉著我紅紅的臉頰。
「我寧願會真的臉紅。」我讓她的手在臉上多停留幾秒鐘才退後。在這個可怕的地方，瑪莉是我唯一可以聊天的人，知道她也關心我讓我心裡多少有些慰藉，至少在能力範圍內她會解救我。
突然我的後腦勺被重重一擊，我往前摔在瑪莉的腿上。克里奧怒氣沖沖地打斷我們的談話。
「妳這個婊子，想誘拐我的小寵物？」克里奧舉起拐杖使勁地打著瑪莉，咆哮著一棍又一棍把瑪莉的臉打碎成好幾塊。
我瞪著眼前的男人，發現身體可以自由移動後，我必須做點什麼。
我從口袋掏出折疊刀，彈出刀片，迅速地抓住克里奧的肩膀，趁著他還被憤怒沖昏頭之際，我一把將他轉過來，鋒利的刀刃劃過他的喉嚨。這一刀我可是用盡全力，幾乎把前半部的縫線都割斷，大量的黑色液體從他喉嚨噴濺出來。克里奧雙手捂住喉嚨，腳步踉蹌，面朝下的倒在地上。
「你-你這個蠢蛋做了什麼！？」他像隻負傷的野獸瞪著我。我衝動地上前對著他的頭用力踢了一腳，他脖子上的縫線又斷了一部份，更多黑色液體從斷裂處湧出來。我冷眼看著他趴在地上等著流乾殆盡，鬆手讓折疊刀掉落在地上，我看向正在拚臉的瑪莉，她一臉震驚地盯著我。
可惜勝利並沒有持續太久，克里奧突然撐著自己坐起來，藕斷絲連的頭垂在一邊肩膀上，對著我譏諷地笑著。他站起來把頭放回脖子上，拿出一卷針線讓他們自動縫合他的喉嚨。
我匆忙撿起地上的折疊刀緊緊握著一邊後退。
「你真的是不顧家人的死活，就為了這個婊子？」他咯咯地笑著，我卻清楚感受到隱藏在笑聲下的滔天怒意。飄在半空中飛舞的針線完成縫合後掉落在克里奧的手中，他謹慎地把東西收進口袋。
他看著我愉快地笑著，突然一個箭步上前用一台大卡車的力量把我撞向牆壁，我試圖再次
拿刀攻擊他的喉嚨，但他直接用手擋下，讓刀刃直直地插進他的手掌。
「你為什麼沒有死？」我一邊踢著腿掙扎。
「想要毀了媽咪的作品這樣可不夠。」他伸手拍拍我的臉頰，轉頭看向瑪莉確定這一次她沒有要來英雄救美。克里奧瞪著我，再低頭瞪著插在手掌上的刀，輕蔑地對我說，「看來是時候拜訪你的父母了。」他稍稍後退遠離我的頭槌和怒咬。
「你他媽不准動他們，你這個神經病！」我用盡全力想要掙開他。克里奧大笑著，像個狩獵者在玩弄自己的食物，他占據一切優勢，而我卻失去唯一的武器。他一把將我扔在地上，精緻的皮鞋踩上我的臉。
「我幫你個忙吧，崔維斯！我把你父母帶過來！讓他們看看你現在過得多麼滋潤，怎麼樣？！然後，我再讓你親手殺了他們。」克里奧像個瘋子般大笑，用腳跟死命地磨著我的頭骨，我痛得揮舞四肢掙扎，但他的詛咒讓我身體繃緊，臉上撐開大大的微笑。
「聽起來非常棒，先生！我會替你準備好工具的！」聽見我快樂的回應，克里奧鬆腳讓我站起來，讚許地看著我點頭。
「很好，崔維斯！我想他們一定很樂意看到你，想想當你劃開他們的皮膚再把他們變成娃娃時，他們的表情會有多精彩。」克里奧像個小孩咯咯地笑著。
「我好期待，先生！」我現在只想抓著他的頭用力壓爛他，但現實能做的卻是對著他敬禮附和。
克里奧點點頭，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後便轉身上樓，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崔維斯？當個好孩子幫主人拿拐杖過來。」他低聲地對著我說，露出一排整齊牙齒的笑容，嘴上的縫線被撐得緊繃。我轉頭看著地板上的拐杖，轉身走過去撿起來，再走回去遞給他。
「真是乖孩子。」我目送他走回樓上，手上還插著我的刀子。
我搞砸了，我失去能殺了他的唯一機會，現在他隨時都可能會把我父母帶過來，全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要把他的頭整個砍下來，也許那樣才會讓他死掉。
我已經不知如何是好，躺在店裡的地上哭了好幾分鐘。
的確，我是灰心喪志了幾分鐘，因為我以為已經錯失唯一的機會。
但是我的櫃台小夥伴剛剛給了我一把剪刀，之前說你壞話真是抱歉阿，夥伴。
我還有機會。
我會救你們的，爸爸，媽媽。
我保證。
來源：
創作內容
【轉】歐美系列《成為巫毒娃娃的我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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