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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3rd 第一章‧其二

作者:冰o守護│2021-08-01 12:30:31│巴幣:2│人氣: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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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清晨,時玥睜開雙眼,一臉疑惑的來到陽台上。

  「......沒來?」

  情報是錯的?不應該啊!但他眼前不要說崩壞獸了,連建築都完好無損。

  難道是因為他的出現導致情況出現偏差?時玥覺得有哪裡被他忽略了。

  搖了搖頭,時玥選擇先不想這件事。

  既然平安無事,那還有什麼好在意的?他先到浴室洗漱了一下,用的是新拆封的牙刷。

  早上六點,芽衣來到客廳,看到坐在那裡的時玥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對方這麼早起。

  「早安,時玥,身體的情況怎麼樣了?」

  「沒什麼問題,多謝關心。」

  來到時玥身旁坐下,她將筆記推開,拿起一旁的醫藥箱。

  面對笑臉相迎的芽衣,時玥乖乖轉過身去,任由芽衣幫他換藥。

  經過一晚,那道猙獰的傷疤已經有些結疤了,不知道是他的恢復力太強,還是藥效太好。

  忽地,芽衣的手一頓。

  「......?」

  感覺到異樣的時玥轉過頭去,芽衣這才繼續拆解繃帶,拿起藥水與止血噴霧。

  清涼濕潤的感覺沿著左肩到右腰際,輕微的刺痛感已經不會為他的行動帶來麻煩了。

  幾分鐘後,芽衣將帶血的繃帶丟掉。

  「我去做飯,你坐著好好休息。」

  嚴肅的神情不容置疑,原本就沒打算亂動的時玥點頭回應,看著芽衣走進廚房。

  腦海中回想著芽衣剛才不自然的停頓,時玥不明所以,是怕他會痛嗎?不像,芽衣的動作更像是害怕做錯了什麼一樣。

  問看看?這個想法才剛出現就被他拋棄。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這是時玥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另一邊,走進廚房的芽衣愣愣地看著飯鍋,腦海中不時閃過時玥的背。

  經過一晚已經有些癒合的傷讓她有些訝異,這本來是件好事,但她臉上卻盡是擔憂。

  那狹長猙獰的傷口除了血痂外,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白皙。

  要不是她對崩壞能感應敏銳還真發現不了,那是────

  「崩壞能侵蝕......該怎麼辦才好?」

  她只能感應到傷口處的侵蝕,體內情況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希望沒有,也不要有。

  昨晚時玥並未表現出不適,她們還以為沒事了,是他選擇隱瞞嗎?

  不對,芽衣微微搖頭。

  雖然他們才認識半天左右,但她能感覺到時玥和她們相處時顯得很小心,態度真誠。以她的眼光來看,沒看出時玥在說謊。

  當然,也有時玥瞞過她的可能。只是回想起對方的眼神,芽衣還是不相信時玥會騙她,尤其是這種事。

  想了想,芽衣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他說......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崩壞。」

  沒錯,一定是這樣。

  因為不知道崩壞,所以不知道被崩壞能侵蝕是什麼感覺。

  既然能在這場崩壞中存活下來,時玥的崩壞能適性應該不錯,或許能感覺到崩壞能,卻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等等告訴琪亞娜跟布洛妮婭,大家一起想辦法。」

  她沒打算告訴時玥,這樣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她不知道的是,時玥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等她端出炒飯到客廳時,時玥依然坐在那裡,似乎從未動過。

  「我去喊琪亞娜跟布洛妮婭,你可以先吃沒關係。」

  語落,她轉身回到臥室,琪亞娜的睡姿以女孩子來說實在說不上好,布洛妮婭抱著黃色的兔子玩偶‧吼姆躺在床尾。

  搖醒兩人將她們推進浴室盯著她們洗漱完,才帶著她們回到客廳。

  時玥面前的那盤炒飯還在,他想等三人一起吃。

  「好了,快吃吧,今天要早點出發喔。」

  輕拍雙手,芽衣在時玥面前坐下,開始吃起早餐。

  原本還睡眼惺忪的琪亞娜一聞到香氣便一掃恍惚,開始和炒飯展開廝殺。

  布洛妮婭靜靜地坐在芽衣身旁,一口接著一口,一點也沒有剛睡醒的模樣。

  除了琪亞娜的頭髮還有些亂之外,芽衣跟布洛妮婭都整理好了。

  半小時後,琪亞娜坐在發沙上享受著芽衣幫她梳頭,重新綁上麻花辮後,芽衣滿意一笑。

  時玥穿上軍綠色上衣,開始盤點眼前的東西。

  壓縮餅乾與罐頭要帶,藥品也補充了,地圖拿著,還有什麼沒拿嗎?

  低頭沉思的時玥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布洛妮婭,她正默默地將東西一一放進一個從房間找來的背包。

  當他回過神來,布洛妮婭已經將背包揹起,琪亞娜右手握槍,雙腿側綁著好幾個彈夾與一把警用手槍。芽衣手拿一把散彈槍,背上綁著一支鐵桿。

  見狀,時玥默默拿起自己的長刀,想了想,還是將那本筆記放進口袋,剩餘的三把小刀也收了起來。

  「出發!」

  琪亞娜右手一指,元氣滿滿的低喊,像是要出去遠足的小孩。

  眾人確認門口與樓道沒問題,連忙離開了這棟公寓,朝著東方前進。

  如果要以最快路徑來看,北邊更好。但那裡有千羽學園,處於崩壞爆發中心的那裡可能會有崩壞獸,所以他們才換了方向。

  而且東邊還有一片綠化帶,藉著樹林他們的身影能夠更好的隱匿。

  不過才剛過半小時,他們就被一隻黑色的死士纏住。

  額前的角與手上的雙刀,和昨天的忠忍武死士的差別只在衣物的顏色,是順忍武死士。

  能夠格擋進戰攻勢的順忍武死士對時玥來說是難纏的敵人,但在琪亞娜面前,時玥這才見識到了她高超的槍法有多誇張。

  品字射擊與定點連射信手拈來,硬生生地把單發手槍用成了機關槍的效果。

  「本小姐可是很強的,看到了吧!」

  解決完順忍武死士的琪亞娜一臉驕傲地看著時玥,挽了個槍花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拍電影呢。

  看著向自己炫耀的琪亞娜,時玥很配合的點頭回應,拍拍手以示敬佩。這也不全是恭維,而是真心覺得厲害。

  「嘿嘿,接下來你就跟在本小姐身後吧,我保護你!」

  見時玥這麼配合(?),琪亞娜的虛榮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她走到時玥面前輕拍著他的肩膀,轉身走在最前面。

  他們的陣型原本是時玥與布洛妮婭在最前面,琪亞娜見機行事,芽衣當嚮導。

  現在琪亞娜直接走到前方當了領頭的,時玥與布洛妮婭落在後方。想了想,時玥讓布洛妮婭去保護芽衣,隊形成了四點站位。

  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們只遇到成群的喪屍和幾隻守衛死士,行動路徑沒有被打亂。

  途中他們也補充了一些物資,在一間商場裡拿了水、餅乾跟罐頭,本想再拿一些其它的,但為了行動方便,也就沒有多拿。

  多了一個背包的芽衣,與布洛妮婭一同成為了背包客,加上走在前方滿臉雀躍的琪亞娜,他們怎麼看都像是參加校外教學的學生團。

  中午,他們在一處騎樓休息,一邊吃著午餐,一邊看著地圖討論要往哪走。

  因為沒遇上什麼麻煩,比預定的路段多走了近一公里,收穫頗豐。

  要是能一直這麼順利,大概兩天後他們就能走出長空市了。

  但目前為止的輕鬆並未讓時玥鬆懈,他一直記著那隻聖殿級崩壞獸,既然昨天沒出現,不是它還沒現身,就是有辦法定位到他們。

  時玥偏向後者,不然長空市那麼大,怎麼能那麼輕易就找到芽衣她們?

  為了讓她們有些警覺,時玥提過一次要小心崩壞獸,成效不大。

  一般崩壞獸還真不是她們的對手,他沒說會遇到聖殿級。一來他表現出來的是初次面對崩壞的人,怎麼樣都不好說明。

  但他也沒有強求,說不定不會遇到呢?再說那也不是防範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吃完午餐,他們繼續趕路。

  現在時玥單純跑步已經不太受傷勢影響了,速度快上不少。

  行走在樓體中間,時玥與布洛妮婭警戒著兩側可能會衝出來的死士或崩壞獸,琪亞娜依然毫不畏懼的面對喪屍。

  考慮到彈藥數,琪亞娜大多都是用卡斯蘭娜槍鬥術解決的。

  時玥只揮刀砍過幾隻喪屍,繞到他這裡的敵人都被布洛妮婭用重裝小兔劈成兩半了。可以說他和芽衣都很安全。

  忽地,時玥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一旁的小巷。

  「怎麼了?」

  注意到異樣的琪亞娜停下腳步來到他身旁,少見的露出緊張的神情。

  「我感覺到有人在看這裡。」

  將寫著這段話的紙面向琪亞娜後,時玥拔刀,輕敲著一側的牆壁。

  細微的回音傳遍巷弄,卻沒有任何東西出現。

  就在琪亞娜與時玥覺得是不是錯覺時,一旁的布洛妮婭帶著芽衣走了過來。

  「重裝小兔檢測到一瞬間的生命反應。」

  換言之,時玥的感覺是對的。

  「我怎麼什麼都沒感覺到?」

  「那是笨蛋琪亞娜太笨。」

  「妳說什麼!?等等,妳是不是罵了我兩次!」

  在兩人一如往常的鬥嘴下,芽衣溫和的勸架馬上起了作用。

  「時玥,你能感覺出在哪裡嗎?」

  面對芽衣的詢問,時玥遲疑了下,微微搖頭。

  「我不清楚,剛才的反應只能算是我的直覺。」

  這種情況就像是他昨天下午要去找琪亞娜她們時一樣,但卻沒有濃烈的殺氣與窒息的壓迫感,所以他才會覺得是不是錯覺或自己太緊張。

  「在戰場上,相信直覺是很重要的。」

  「人小鬼大。」

  這句嘀咕布洛妮婭選擇當作沒聽見,靜靜地看著時玥。

  「只能麻煩布洛妮婭了,接下來妳就負責檢測,我跟琪亞娜對付喪屍群。」

  「布洛妮婭收到。」

  看著布洛妮婭這麼聽話,時玥有些訝異,他還以為自己這段有命令嫌疑的字會被她反駁。

  要是能開口,就能用委婉一點的語氣請求了,時玥在心中嘆了口氣。

  確認沒有危險,琪亞娜與時玥走在前方,布洛妮婭跟芽衣跟在後面,四人繼續前進。

  比起剛才,這次他們的步調慢了一些。

  畢竟有著未知的危險待在暗處,小心行事總沒錯,連一向大膽的琪亞娜也沒有反駁。

  用想像心境提升注意力的時玥仔細感受著四周,希望能藉此發現些什麼。

  只是結果並不好,以他模仿劍心的狀態下,別說什麼風吹草動,他能做的只有凝神戒備而已。還是版本升級的那種。

  對這次與上次的情況,時玥沒有將其聯想在一起。那次的印象太過深刻了,那怕隔了一天他依然能回想起那刺骨的殺機。

  這次只是感受到視線而已,沒什麼危險性。

  如果是生還者的話,應該不會這麼躲著他們。

  「妳們有遇到其他人嗎?」

  「沒有,我們就只遇到你而已。」

  得到琪亞娜的回答後,時玥微微點頭,繼續警戒的工作。

  相比臉上的平靜,他的內心卻是困惑不已。

  沒遇到?他記得八重櫻破封後會碰到琪亞娜她們才對,因為長年的封印導致實力與身體還沒恢復,所以八重櫻會被擊退。

  是因為自己嗎?他在心中搖頭否定這個可能。

  那時他還沒遇到琪亞娜她們呢,不可能干預到這件事的發展。是有其它他不知道的原因嗎?不知為何,時玥有總自己忽略了什麼的感覺。

  一連兩個小時,他們依然沒有那個生命反應的線索,途中遇到的守衛死士被時玥與琪亞娜輕鬆解決。

  時玥負責擋下第一擊,琪亞娜趁勢一槍斃命,兩人的配合還算說的過去。

  走過大樓群,他們開始進入住宅區,這裡的喪屍開始多了起來,想繞路都得仔細思考過。

  四人躲在一處轉角,看著眼前那少說有百人以上的喪屍隊伍,不禁有些無奈。

  他們在街上遇到的最多就三、四十隻,即使是住人的地方,他們昨晚待的公寓也沒這麼多喪屍。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喪屍可能超過一百隻,想強行突破是不可能的了。

  將地圖攤開後,花了幾分鐘重新描繪路徑,他們返回了十分鐘前的道路,朝右手邊的小巷走去。

  只要走過這裡再往前四個街區,就是時玥所熟悉的路段了。

  那是他每次來往住處與櫻花樹的路,閉著眼睛他都能走完。那附近的路到千羽學園都被他熟記在腦海裡。

  然後,他們便在一處巷子遭遇到了目前為止最大的危機。

  雙刀死士攔在不遠處,沉寂的雙眼與手中的雙刀給予他們極大的壓力。

  芽衣收起地圖,將鐵桿握在手中。這種環境下用散彈槍會誤傷自己人,雖然她對槍術不太熟悉,也只能如此了。

  她一開始和琪亞娜從千羽學園逃出來時,她的竹刀就壞了,這把散彈槍還是之後撿的。

  布洛妮婭沒有馬上召喚重裝小兔,這狹小的空間不利發揮,她只是默默的站在芽衣身旁。

  「先退出去────危險!」

  琪亞娜的話還沒說完,順忍武死士一個衝鋒襲來,時玥舉刀擋下這一擊,發麻的虎口讓他差點握不住刀。

  他早有預料,但這刀的力道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大。

  與此同時,忠忍武死士閃過了琪亞娜的子彈,朝他們身後的芽衣襲去。

  利用巧勁彈開崩壞能長刀後,她手中的鐵桿也斷成兩截。

  芽衣靈機應變,將兩根鐵桿握在一起當成了劍,左腳一扭,順著對方的攻擊繞到忠忍武死士身後,猛然揮下。

  「芽衣小心!」

  忽地,於芽衣身後,順忍武死士悄然出現,要不是琪亞娜的射擊與提醒,剛才可能會被砍傷了。

  看著站在一起的雙刀死士,四人背靠背,以防再被偷襲。

  時玥皺起眉頭,他和琪亞娜剛才可一直盯著順忍武死士,但她就這麼從他們的眼中消失。

  以他們身處的環境,不可能毫無察覺的被繞過,這不是速度可以彌補的。

  雙刀死士的外貌沒什麼不同,但時玥的精神卻更為緊繃,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眼前的這兩位不是普通的雙刀死士。

  應該是雙刀頭領,她們的攻擊方式與雙刀死士差不多,但黑色的只會進行一次攻擊和衝鋒,剩下的只會格擋反擊。

  在兩者都未被控制的情況下,雙刀頭領的攻擊會讓另一位出現在她身邊同時進行攻擊。

  在巷子裡,即使想退,她們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就算纏住了其中一位,另一位也會突然出現幫忙解圍,只有同時施加壓力讓她們無暇顧及才可以。

  這個隊伍有時玥這個傷患會嚴重影響發揮,更何況他還不能說話,許多配合都無法進行。

  他瞬間就明白了自己是個累贅,卻沒有辦法。

  琪亞娜的試探射擊全被黑色死士格擋,即使她的槍法再好,武器的弱小還是限制了她的發揮。

  將換下的彈夾隨手一丟,只剩下兩個可以更換的了。剩餘的就是時玥給的警用槍枝的彈藥。

  詭異的是,黑白死士竟不主動發動攻擊。

  時玥對身後的芽衣打了個簡單的手勢,示意她一起進攻。悄然換位後,時玥與芽衣一同將武器至於腰後,隱藏自身的攻擊意圖。

  前後腳岔開前傾,同時踏出步伐,一致的動作猶如鏡像。這個動作是時玥在那時的校慶上看著芽依的表演所知道的。

  三步,兩人就來到了黑白死士的面前。

  黑色死士用雙刀擋住他們的攻勢,手臂運力將其擊退,而白色死士早已來到他們身後。

  藉著被擊退的勢能,兩人轉身,竟向白色死士衝去,由時玥接下第一擊並滑開,芽衣則於他身後刺出一劍。

  與其說是彼此配合,更像是芽衣配合時玥。兩人沒有長年累月的默契,只能這麼做,芽衣選擇謀而後動。

  「纏住她!」

  與此同時,琪亞娜與布洛妮婭的攻擊悄然而至。

  因為被死士遮擋視線的緣故時玥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出於信任,他還是邁步向前,彷彿投懷送抱一般,用手肘撞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飛」過來的琪亞娜與布洛妮婭。

  那怕在空中,琪亞娜的槍法依然無懈可擊,點射仿若連射,直擊白色死士的肩胛骨與下肢帶骨,不算致命,但能避免被躲開。

  因為距離極近,兩槍命中了左右兩側的肩胛骨,後兩發被突然出現的黑色死士用身體擋下。

  「來的好!」

  琪亞娜在空中扭身,右手槍托敲向黑色死士的長刀,左手槍托自下而上一撩,繞過了死士格擋的空隙。

  因猛烈的撞擊力而微微後仰的黑色死士中門大開,布洛妮婭手中拿著時玥給她的小刀撞了進去。

  這種刀自然不可能突破死士被崩壞能強化過的身體,但布洛妮婭本來就沒這個打算。

  「重裝小兔,Fire。」

  近乎零距離的炮擊下,黑刀死士被擊飛出去。在琪亞娜失去目標就要落地的那一剎那,重裝小兔的騎槍出現在她身下。

  「布洛妮婭,跟上!」

  利用自身力量與重裝小兔的琪亞娜猶如第二發炮彈急起直追,後發先至的來到黑色死士身前,一腳踹出。

  「不要命令布洛妮婭。」

  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布洛妮婭只能利用向琪亞娜那種方式來做到高速移動。

  琪亞娜能做到是高強的戰鬥天賦的體現,布洛妮婭能做到是自身鍛鍊的結果。

  由此,黑白死士被迫分開,其中黑色死士被壓制的最慘。

  時玥與芽衣的責任就是不讓白色死士去支援。能夠格擋遠程攻擊的白色死士和琪亞娜的相性太差,要是重裝小兔只能用炮擊也會失去一定的攻擊方式。

  順帶一提,那發炮彈是啞彈,布洛妮婭可沒笨到會做出誤傷友軍的行為。

  白色死士能用衝鋒與第三段攻擊擊退敵人,要是被她抓住空檔,好不容易分開的雙刀死士就會匯合。

  時玥完全是用不顧傷勢的打法,利用身體衝撞來抑止白色死士的衝鋒。但他的情況也不好,背後的傷口因衝擊而裂開,開始溢血。

  在他被第三擊打退的時候,芽衣就會上前補位,因為武器的限制,她只能不斷用巧勁滑開對方的雙刀。

  那怕如此,她手中的鐵桿也比一開始短了一半。

  幾分鐘下來,他們奈何不了白色死士,但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打倒她。

  時玥看準時機強行介入芽衣與白色死士的攻防,雙手握刀進行突刺。

  白色死士的右手長刀剛被芽衣滑開,左手長刀正要揮下之際,時玥的刀襲來。

  她調轉手腕,砍向時玥。早有預備的他也跟著變招,向上揮砍彈開黑色長刀。

  這時,時玥與芽衣卻沒有趁勢追擊,而是同時向左右跳開。

  下一秒,一發炮彈與充滿元氣的嬌喝聲穿過他們撲進白色死士懷裡。

  「不准妳傷害我的芽衣,渾蛋!」

  就在剛才,時玥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忽然消失,才靈機一動的這麼做,幸好芽衣時刻注意他的動作,不然即使是一秒的落差也會形成破綻。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向前逼近,三打一的情況下很快就將白色死士壓制,沒多久,她就被趕來的布洛妮婭用重裝小兔的騎槍劈成兩半。

  沒辦法,琪亞娜的子彈都被白色死士擋開,只能起到干擾的作用。

  「布洛妮婭,妳好奸詐!」

  「布洛妮婭這是關鍵一擊。」

  悄然落地的布洛妮婭無視了琪亞娜像是在玩遊戲時被搶人頭一樣的反應,邀功似的看向芽衣。

  「布洛妮婭表現的很好喔。」

  「芽衣芽衣,那我呢?」

  「琪亞娜也很棒喔。」

  「那是當然的!」

  將手中的鐵桿丟掉,芽衣用雙手摸著兩人的腦袋,琪亞娜一臉傻笑,布洛妮婭一臉淡然,但能從她的眼神看出她的喜悅。

  看著三人溫馨的互動,時玥沒有上前打擾,他也不想破壞這種氣氛。

  沒多久,她們好像發現了被忽略(?)的時玥。

  見狀,時玥只是豎起大拇指以示表揚,琪亞娜也用V型手勢回應。

  「沒想到我們還挺厲害的嘛!」

  一臉驕傲的琪亞娜難得沒有被布洛妮婭打擊,琪亞娜還在跟芽衣說著自己剛才面對黑色死士時有多英勇,布洛妮婭則悄悄走到時玥旁邊,又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以他們的情況來說,能解決掉雙刀頭領確實值得表揚,布洛妮婭也沒有打擊琪亞娜的意思。

  「辛苦了,有受傷嗎?」

  這段話的回應以布洛妮婭的搖頭作結。

  稍作休息後,四人繼續前進,這裡的動靜已經讓一些喪屍開始聚集了。

  等找到能休息的地方,已經是半小時後。

  琪亞娜很沒形象的癱坐在地,裙子的角度有些危險,時玥自覺的轉過身,避免被誤會。

  四人倒是沒受什麼傷,只是體力的消耗有點大。

  時玥提議體力恢復後再行動,但琪亞娜她們卻一致認為可以在走一段路。想了想,時玥在腦海中攤開地圖,再過二條街就到他所熟悉的地區了。

  那裡沒什麼危險,況且能多走一些也好,時玥也沒堅持,點點頭同意了。

  他不知道的是,三人會想趕路,是因為早上芽衣說了時玥的情況才會這樣。

  傍晚五點,四人來到了一處商場蒐集物資。

  為了能互相照應,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到一百公尺,各自去找能用的東西。

  時玥來到運動用品區,拿了一綑運動貼布和一瓶痠痛噴霧直接拆封使用。

  看著架上的東西,時玥找了兩根棒球棍當武器。他的那把刀已經快碎了,需要替代品。

  話雖如此,這些東西畢竟不是對崩壞專用,先不論質量如何,殺傷力就不夠。

  沒多久,琪亞娜她們便來到了在貨架前沉思的時玥身後。

  注意到動靜的他轉過身不禁一愣,琪亞娜與芽衣換下了身上千羽學園的制服,換了一身運動服方便行動。

  青春活潑的模樣很適合琪亞娜,芽衣看起來有更有朝氣了些。不知為何芽衣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他雖然隱晦的問過,芽衣卻說沒什麼。

  他能看出對方沒有受傷,可能是在煩惱什麼吧,時玥心想,沒有追問。

  離開商場後,四人身後都有了背包,只是琪亞娜的背包比他們大了兩倍。

  以時玥對她的了解,裡面一定都是食物。

  而這個答案,在晚上七點就得到了解答。

  確認一間兩層樓的屋子沒有問題後,四人便坐在客廳開始吃起了晚餐。

  因為不知道燈光會不會吸引喪屍,他們用蠟燭當光源。看起來就像是地震停電後一樣。

  「沒事的。」

  寫在紙上的字讓芽衣一愣,回以微笑。

  「會沒事的。」

  深吸一口氣,芽衣將換下的繃帶拿去丟,回到位置上發呆。

  雖然芽衣沒說,但時玥能感覺出對方換完藥後的擔憂。

  恐怕是傷勢被崩壞能感染了,他自己是不在意的,可他無法讓芽衣也和自己一樣不擔心。

  不過情況應該還不嚴重,他沒感覺出身體有什麼異樣,只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自己的力氣似乎變小了。

  「運氣好的話,明天晚上就能離開長空市了。」

  芽衣指著地圖某處,語氣不再嚴肅。

  明早開始行動,以時玥熟悉的路況,在中午左右都不太會有危險,下午不顧路徑的話,就能找到一條高速公路離開長空市。

  洗漱完,琪亞娜她們沒有找房間休息,而是直接在客廳打地舖。

  看她們一副防賊的模樣,時玥有些無語,經過討論後,由琪亞娜率先守夜。

  說是這麼說,時玥也在一旁冥想。他的傷不能躺著,趴著又不好,時玥好不容易說服她們才能這樣。

  對於那隻還沒出現的聖殿級崩壞獸,時玥一直很擔憂。

  「時玥,離開長空市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忽地,琪亞娜的聲音幽幽傳來,時玥睜開雙眼看了過去,抱著雙腿的她將下巴靠在膝上,蒼藍的雙眸直直的盯著他。

  聞言,時玥拿起一旁的紙筆寫下回應。

  「沒有。」

  他確實沒想過,甚至可以說他沒想過會離開長空市。

  要是沒遇到琪亞娜她們,可以說時玥的一切行動都將化為烏有。

  他有想過最壞的狀況,沒遇到琪亞娜她們跟德麗莎的話,要再想跟她們有交集,恐怕得等蚩尤出現或是更久之後的蒼穹市了。

  「......你不去找自己的親人嗎?」

  遲疑了一會,琪亞娜還是將這句話說出口。

  對於在崩壞生存下來的人來說,他們幸運,也不幸。

  他們會遭遇他人的無數白眼,親人也不一定會接納生還者。

  「我沒有親人。」

  看著這句話,琪亞娜默然,是在這場崩壞中失去的,還是本來就沒有?

  琪亞娜判斷不出來,她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話來。

  「琪亞娜,妳害怕嗎?」

  「怕什麼......?」

  「現在。」

  「本、我才不怕。」

  琪亞娜是真的不怕,不然就不會在崩壞爆發的中心尋找根源,也不會再帶著芽衣一起逃跑。

  「有芽衣在,我是沒有極限的!」

  頓了頓,琪亞娜又開口:

  「順帶布洛妮婭......」

  她不是真的討厭布洛妮婭,儘管一開始是抱著其他目的去追布洛妮婭的,但後來的相處讓她也挺喜歡這位面無表情卻頗為熱心的小女孩。

  「那我為什麼要怕?」

  他一直都不怕面對崩壞,他無畏生死、無懼苦難、無憂生計,只怕琪亞娜她們有一點不開心。

  那怕他無力改變什麼,未來的她們也不需要他幫什麼,他依然將這件事放在自己的生命之上。

  「是嗎?」

  琪亞娜的神情逐漸柔和,與早上的元氣、嬌蠻不同,現在的她顯得虛幻又美麗,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月之女神。

  時玥不禁看著入迷,要不是他一直在鍛鍊心境,他的失態就會被發現了。

  他輕咬舌尖,重新閉上雙眼。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什麼,琪亞娜展露笑顏,對方那冷靜的臉蛋讓她覺得是那麼可愛。

  時玥不算帥氣,陽光也算不上,頂多就是普通往上、清秀往下,也就是沒有特點。

  琪亞娜見過許多人,第一次覺得一位男生很可愛。

  「會沒事的......」

  內心的低語蘊含著她的期望,直到換人為止,兩人沒有再交談。

  2

  睜開雙眼,他看到了布洛妮婭坐在自己身旁,距離不遠也不近,但以時玥的認知來說,除了芽衣等認識的人,布洛妮婭從沒和一個人的距離近到只有一個身位的位置。

  悄無聲息,他回想起因早布洛妮婭的腳踏實地,他還以為對方是一直都飄著的。

  「你很在意布洛妮婭的腿嗎?」

  似乎是注意到時玥的視線,女孩開口,聲線依然平靜。

  「對不起。」

  盯著一位小女孩的腿一直看別說當事人在不在意,從其他角度來說實在很危險。

  「為什麼道歉?」

  「一直盯著女孩子的腿看很沒禮貌。」

  他老實回答,微微低頭道歉。不過紙面上的文字實在看不出什麼歉意。

  這段話沒有得到布洛妮婭的回應,她只是默默的看著對方。

  是生氣了嗎?時玥看不出布洛妮婭的情感起伏,但又沒感覺出對方有什麼不滿,這是一種直覺。

  想了想,時玥還是又寫下了一句對不起。

  「布洛妮婭並不在意。」

  聞言,時玥鬆了口氣。

  既然布洛妮婭這就說,那就是這樣。她是一位很直白的女孩,這是時玥對布洛妮婭的認知,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時玥還是不能說話嗎?」

  不知為何,他從布洛妮婭的話中感覺到了期待。

  「布洛妮婭希望我能說話嗎?」

  「是。」

  迅速的回答讓時玥一愣,看著對方冷淡的神情,他抿唇一笑。

  「我能說話之後,第一句話一定會先讓布洛妮婭聽到。」

  他現在還是不能說話,原因不明,沒有絲毫異樣感,像是說話這個功能從他身上消失了一樣。

  「布洛妮婭,請妳願意相信我。」

  請妳、願意,這個不太搭的詞被他寫在一起,布洛妮婭看著那段話與他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中閃過不知名的情緒。

  幾秒後,布洛妮婭伸出右手的小指。

  這是要拉勾的意思嗎?時玥沒有給她想要的回應,而是寫下一句話。

  「等我實現約定後,在拉勾,可以嗎?」

  明明是一段毫無情感的文字,布洛妮婭卻感覺到了一絲請求、一絲期望,這並不卑微,但真誠。

  「可以。」

  她這麼回答,將視線移回前方。

  時玥回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再過不久就會天亮,他們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發。

  悄悄站起身,他來到落地窗前看向遠方,隱約傳來的腳步聲一成不變,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不自然的陰影。

  凌晨三點是人類最疲倦的時候,要是聖殿級崩壞獸現在來襲擊......

  在睡前他們準備好了遇到突發狀況時的逃脫路線,來到這裡前他們找了幾間當鋪與鐵匠鋪找武器,算是彌補了攻擊手段。

  只要那隻崩壞獸一出現,視守夜人的情況而定,如果是布洛妮婭的話,她會直接召喚重裝小兔帶著琪亞娜與芽衣跑。

  要是不幸走散也約好了集合地點。

  如果沒事那更好,這麼做只為了以防萬一。

  而在半小時後,很不幸的發生了要實行的危機。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喪屍啊!」

  看著身後的數量,剛睡醒的琪亞娜直接被嚇醒,發足狂奔。

  芽衣一語不發的跑在一旁,蒼白的臉色彰顯著她現在的心情與琪亞娜差不多。

  「笨蛋琪亞娜,不要吵。」

  趴在時玥背上的布洛妮婭毫不留情的話讓琪亞娜一臉悲憤的轉過頭來。

  「布洛妮婭,不公平!為什麼只有妳這麼輕鬆!」

  「布洛妮婭在排除危機點,一點也不輕鬆。」

  雖然那淡然的神情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因為布洛妮婭腿腳不便,喪屍又太多,最後由時玥揹著布洛妮婭逃跑。

  將手撐在時玥肩上的她盡量不讓自己碰到對方的傷,身後的重裝小兔悄然浮現,卻沒有發動攻擊。

  布洛妮婭正在用重裝小兔的運算系統與索敵機制找出安全的位置。

  「兩百公尺後左拐,直走四百公尺有一處警察局。」

  「警察局有辦法擋住喪屍大軍?」

  「會有重火力,笨蛋琪亞娜。」

  「不要趁機罵我!」

  那怕在這種時候,琪亞娜依然有心情和布洛妮婭鬥嘴,芽衣一臉無奈的扶額,她有時候都會覺得她們實在是對歡喜冤家。

  沒多久,四人便來到一棟建築前,琪亞娜愣愣地看著這個出乎預料的局面,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這是警察局?確定不是監獄嗎?不要騙我沒看過警察局!」

  眼前這棟『警察局』外牆上纏著電流網,大門附近放著拒馬,站哨的地方停著裝甲車,方形建築在夜色中顯得有些陰森。

  琪亞娜不是沒去過警察局,但這『戒備森嚴』的模樣真的不是監獄?

  沒有理會目瞪口呆的琪亞娜,時玥率先跑了進去,大廳沒有危險,附近的辦公室很整潔,像是還沒來上班一樣。

  根據布洛妮婭的指示,四人來到了違禁品保管室。

  一看見裡面的模樣,琪亞娜大笑一聲,開始搜刮自己能用的東西。

  小至手槍狙擊槍、中至手榴彈榴炮、大至成綑炸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軍火庫。

  時玥目光掃到一把長刀,刀身挾長,彎曲幅度明顯,刀柄嫣紅,整體比布洛妮婭還高。

  想了想,時玥將這把刀交給芽衣。

  與其給他這個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人,不如交給擁有免許皆傳的芽衣。

  拿了不會影響行動的武器後,四人從後門離開。需要重火力的話有布洛妮婭的重裝小兔。

  沒多久,他們身後就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嚇了一跳的琪亞娜與芽衣將視線投向布洛妮婭,在離開前是她說要嘗試將追來的喪屍攔住一段時間的。

  「布洛妮婭也沒想到火力會這麼大。」

  為了避免效果不足,布洛妮婭將那個『軍火庫』引爆前還把一些煤氣打開。現在他們起碼離了半公里遠,竟然還能看到火光跟感覺到地面的震動,可想而知有多可怕。

  雖然這樣會吸引其他喪屍過來,但到現在身後都沒有任何喪屍追來,想必是被那場爆炸給炸死了大部分。

  因為結果不錯,琪亞娜也就沒多說什麼,繼續跑路。

  十分鐘後,他們的速度才慢了下來,來到了東城區的商店街。

  這裡道路寬廣,樓層最高才六層,能見度高,不用擔心被包圍。

 「可惡,害本小姐的睡眠時間減少了。」

  低聲抱怨的著琪亞娜一臉悲憤,她可是在夢裡正在和芽衣親親我我,正要親到她夢寐以求的嘴唇時忽然被布洛妮婭的重裝小兔弄醒。

  要不是看見喪屍潮,她都想掏槍了。

  看著正在嘀咕的琪亞娜,芽衣忽然打了個冷顫,困惑的看向四周。

  月色皎潔,群星閃耀,沒有燈光的街區其實並不暗,因為角度的關係甚至還亮的過頭了。

  行走間,芽衣正拿著地圖和時玥比對著所在地,知道了現在在長空市東邊著名的園區。

  布洛妮婭的雷達於方圓十公里內沒有發現任何敵對反應,讓她們鬆了口氣。

  只有時玥顯得更加嚴肅。

  不知為何,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像是大難臨頭一樣,這種直覺的反應讓他不敢大意。

  「沒事啦,小不點不是沒有發現危險嗎?」

  雖然平時和布洛妮婭不對付,但她還是挺相信布洛妮婭的判斷的。

  「時玥,你發現什麼了嗎?」

  見時玥嚴肅的樣子,芽衣也有些擔心,她相信時玥不會無的放矢。

  「只是直覺,可能是我太緊張了。」

  他也不想讓琪亞娜她們太擔心,只是這麼回應。

  話雖如此,她們也沒有因此鬆懈,她們還是很相信時玥的,那怕是這種虛無飄渺的直覺也一樣。

  不到十分鐘,這個不妙的預感便應驗了。

  一個十字路口處,他們才剛經過,左側的樓體忽然破碎,一隻幾十米高的白色怪物出現。

  渾身呈流線型,身後長著兩對紅白相間的小翅膀,與身體的比例相比,像是單純的裝飾品。

  右手是一桿白色長槍,龐大的身軀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這是什麼......?」

  琪亞娜下意識地詢問並未得到回答,只有手忽然被拉住才回過神來。

  揹著布洛妮婭的時玥正拉著她和芽衣一路狂奔,沒有被那頭怪物嚇到。

  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濕潤,琪亞娜看著那張依然平靜的側臉,看來時玥也沒有表現出的那麼冷靜。

  不知為何,琪亞娜先前的恐懼感消失了不少。

  身後傳來的風聲讓琪亞娜下意識回頭,那隻聖殿級崩壞獸離他們不到十公尺。

  看著不斷逼近的槍身,她忽然感覺到身體飛了出去,是時玥將她和芽衣甩了出去。

  布洛妮婭扭頭,神情依然平靜,重將小兔的騎槍蓄勢待發。

  忽地,她的視野一片漆黑,暈眩感襲來。

  當她回過神來,已經被時玥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著,發足狂奔。

  布洛妮婭想觀察情況,但被緊緊護著的她根本看不到任何身後的景色。

  下一秒,她又感覺到身體一輕,自己也被時玥拋了出去。

  一聽到身後的破空聲,時玥就連忙將布洛妮婭丟出,自己就地一滾。

  「......!」

  背後傳來的疼痛告訴他受傷了的事實,因為剛才的翻滾與那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傷口又裂開了。

  這時,他終於能感覺到有一股能量在侵蝕自己的身體。

  聖殿級崩壞獸蘊含的崩壞能不是他能抵抗的,那怕只是被輕輕劃一下,溢散的崩壞能就順著他的傷口侵入。

  深吸一口氣,時玥強忍著體內的疼痛迅速起身,連忙跑向琪亞娜她們。

  半空中的布洛妮婭順利落地,時玥又將她抱在懷中,開始亡命奔逃。

  看著時玥蒼白冒著冷汗的臉,布洛妮婭有些懊惱自己的腿腳不便。

  平時戰鬥她不曾被這樣的狀況所擾,重裝小兔會為她解決所有阻礙────但不包括聖殿級崩壞獸。

  (快跑,跑起來!)

  時玥不斷壓榨自己的身體,以求爆發更快的速度。

  可他有傷在身,又抱著布洛妮婭,速度又能快到哪裡去?

  時玥回頭望了一眼,長槍橫掃而過,向前一滾躲開後,他再次起身。

  因為一直護著布洛妮婭而毫無防備的他身體已經多處擦傷,但能仍緊緊抱著懷中的女孩。

  沒多久,他們便被感到了一處T字路口。

  「分頭跑!」

  琪亞娜喊到,拉著芽衣朝左邊跑去,她能看出時玥的狀況很糟才這麼做。

  要是那隻崩壞獸跑去追時玥跟布洛妮婭的話,她和芽衣再折回來就好。要是被追擊......她沒想過該怎麼辦。

  她下意識做出的反應不曾考慮過自己的人生安全。

  這時,她看向芽衣的臉,對方並未因她莽撞的舉動而生氣。

  「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聽著這一如往常的溫和嗓音,琪亞娜重重點頭,神情開朗,不像是面臨危機一樣。

  「當然!我一定會保護芽衣的!」

  深陷險境,她依然能笑著面對,這就是琪亞娜‧卡斯蘭娜的堅強。

  運氣很不好的,聖殿級崩壞獸跟在她們身後,愈來愈近。

  但時玥與布洛妮婭會沒事,這件事讓琪亞娜忽略掉了危機。

  一道破空聲讓琪亞娜與芽衣向前一撲,她們剛才的位置已經被捅穿,半徑有三公尺多的大洞讓她們頭皮發麻。

  要是被擊中,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站起身繼續跑的她們感覺到了異常,按理說,她們不可能每次都能躲過才對,難道是被戲耍了?

  「可惡,不要讓本小姐找到機會!不然本小姐一定要痛扁你一頓!」

  高聲呼喊的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會死在這裡,揚言著要報仇。

  她們甩不開,那隻崩壞獸也一直不攻擊。

  兩人不是沒想過跑進樓裡或走巷子,但一想到那隻崩壞獸的出場方式,她們便排除了這個愚蠢的想法。

  琪亞娜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不能停下,但愈發沉重的雙腳與疲憊感不斷上湧,讓她們的速度開始慢了下來。

  琪亞娜與芽衣起碼全力奔跑半小時,期間還要躲避身後的攻擊。在此之前,她們還已經被喪屍追了一個多小時了。

  到現在還能動已經是她們體力極好的體現了。

  在她們被追上且要被砍中的瞬間,琪亞娜和芽衣感受到一陣衝擊向一旁滾去。

  下一刻,她們便被從地上拉起繼續跑。

  「你們怎麼跑回來了?」

  時玥依然揹著布洛妮婭,一手拉著她和芽衣繼續狂奔。

  「布洛妮婭阻止不了時玥。」

  布洛妮婭的手緊緊抓著時玥的肩膀,語氣有些僵硬。

  剛才是她用重裝小兔將時玥甩過來的,不然差點趕不上。

  這時,她才感覺到身前有些濕潤。布洛妮婭低頭看了一眼,鮮血從時玥的背滲出,染紅了她的衣物。

  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什麼來。

  「時玥,你沒事吧?」

  芽衣滿臉擔憂,時玥的臉色實在太蒼白了,毫無血色,眼睛布滿血絲與滿頭大汗,任誰都能看出他已經逼近極限。


  ────他一直都在懸崖上徘徊。


  從正式鍛鍊開始,他就將自己固定在極限邊上,每天的鍛鍊從未懈怠,讓他的身體持續緊繃。

  可以說這兩天是他最『輕鬆』的時候。

  常人恐怕已經崩潰,他依靠駭人的意志力才挺了過來,現在又做這麼高強度的運動,身體的悲鳴已經在警告他要休息。

  要是再這麼下去,他可能會留下無法根治的後遺症。

  (跑起來,再跑!你還能動!)

  不斷勉勵自己的時玥微微點頭,不知道是在回應芽衣,還是在回覆自己。

  現在他的精神已經有些恍惚,想像的心境早已破碎,身心俱疲的他正在不斷透支自己。

  就像是身在火場中的母親為了救自己的孩子一樣,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最後力竭而死,時玥的狀況差不多就是這樣。

  (再撐一下,休伯利安就會來了。)

  他不知道休伯利安到了哪裡,他只能這麼堅信。

  其實時玥可以不用這麼拼命,按照原本的情況發展,琪亞娜被重傷,布洛妮婭被擊飛,而芽衣會化身雷之律者解決掉聖殿級崩壞獸。

  但他不想、不會、不願,也不能那麼做。

  不然,他這麼努力是為了什麼?不為自己,而為她們!

  因為有這個信念他才能不斷奮鬥,因為有這個目標他才能夠不斷努力。

  「......!?」

  忽地,他們左側的大樓轟然倒塌,一隻幾十米高大的怪物從中出現。

  時玥來不及確認這是不是第二隻,連忙將身後的布洛妮婭丟了出去,將琪亞娜與芽衣撲倒在地。

  這時,一陣劇痛湧入腦海,似乎要將他的精神絞成糨糊。

  他不知道自己傷的多重,但他知道自己還沒死,足以。

  顫顫巍巍的爬起身,他的雙手胡亂摸索,抓到了一對柔荑,剛要跑的他腳步忽然一頓,讓他下意識的轉過身。

  然後,便看到了琪亞娜與芽衣滿臉驚慌,淚水滑落的模樣。

  怎麼了?難道她們受傷了?這個想法一湧現,他便不可遏止的感到恐慌。

  剛才自己應該護住了她們才對,為什麼?他不禁對自己感到自責。

  時玥張了張嘴想要道歉,卻發現自己依然不能開口。

  他回過頭又向前踏出一步,但琪亞娜與芽衣一動不動,現在的他已經不可能再拉著她們了。

  「沒事的,時玥,沒事的。」

  芽衣語氣平靜,神色溫柔,像是在安撫著作了惡夢的孩子。

  「對啊,不用緊張,我們不是已經逃離那隻怪物了嗎?」

  琪亞娜語氣高昂,神色輕鬆,像是在慶祝已經沒事了一樣。

  時玥的視線有些模糊,不知道琪亞娜與芽衣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他相信她們不會騙自己,緊繃的身體忽然鬆懈,無盡的疲勞湧上心頭,讓他不禁身體一軟。

  一但放鬆,他就無法再提起力氣了。

  看著時玥的模樣,琪亞娜與芽衣相視一笑,就這麼坐在時玥身旁。

  他累了,很累,她們能看的出來,能感覺的到,她們也不想再看他這麼辛苦了。

  這名少年為了素不相識的女孩奮不顧身,現在又為她們悍不畏死,她們又怎麼忍心讓他繼續受苦?

  「沒事的,等出去後,我們就去吃大餐!」

  描繪著藍圖,琪亞娜露出傻笑,已經在妄想著美味佳餚了。

  「到時候我們找一間餐廳好好吃一頓,我請客。」

  芽衣接著說,雖然她因父親的關係一些錢財被凍結了,但她自己也存下了一筆錢。

  「布洛妮婭想玩遊戲。」

  從不遠處走來的布洛妮婭加入話題,靜靜地坐在一旁。

  現在她們不像身陷險境,而是在暢談未來。

  忽地,癱坐在地的時玥的身體向她們倒下,正要將其接住的她們感覺到身體被推了一下。

  因為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她們又不覺得時玥還有力氣,那怕力道不大,她們也被向後挪了一點。

  接著,她們便看見了被切割開來的大樓,讓在裡面的她們看見了外頭的景色。

  皎潔明月與閃耀群星,很美的夜空,如果沒有那隻怪物的話。


  ────如果沒有那到被拋飛出去的身影的話。


  「不要!!!」

  慘叫劃破夜空,連同遠處襲來的白光。

  3

  為什麼?少女神色茫然,腦袋正在拒絕接受這一切。

  怎麼回事?少女神情無助,身體在反感著這一切。

  看著那道臉色依然平靜的身影,少女忽然覺得世界正在崩塌,自己正墜入深淵。

  她扭頭一看,那隻追著她們的崩壞獸被一道白光命中,半邊身子都沒了,卻還沒有倒下。

  「就是你嗎......」

  她低語,雙眼無神、面無表情、語氣死寂,讓人不禁擔心說話的人怎麼了。

  「是你嗎......」

  少女呢喃,她在看著前方,卻沒有給予任何注意。

  「是你啊......」

  少女抬起頭,眼淚低落,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後,一道無聲的嘶吼悄然飄散。

  4

  不遠處,身處一艘浮空戰艦中的姬子神色嚴肅,四周傳來的各式警報聲讓她有些煩躁,正欲開口,她身旁的副官忽然說道:

  「崩壞源數值激增!長空市內的崩壞獸正朝著崩壞源聚集!」

  「難道剛才那一下沒殺死它?」

  姬子想了想便自己否定了,別說是聖殿級崩壞獸,即使是在那之上的崩壞帝王都不可能毫髮無傷。

  雖然是倉促射擊,但也不可能沒事。

  難道是變異體?想念至此,她眉頭一皺。

  「嘖,看來是中頭彩了。」

  「少校,現在撤退還來得及。」

  「少囉嗦!我的字典裡可從來沒有『撤退』這兩個字!」

  女子煩躁地回了一句,將視線投向下方的人員。

  「全員一級戒備,作戰開始!」

  一聲令下,戰艦‧休伯利安全速前進,為消滅崩壞前往戰場。

  5

  與此同時,一名深紫色長髮的少女飄在半空中俯視著下方的景色。

  她身上的制服早已在四處奔逃時出現破損,衣裙左側被挖去一小塊,內褲一角裸露而出。

  一起的,還有位於其下的圖騰,一個菱形四周有著像是指標的七枚翅膀。

  原先浮現於少女身後的圖騰已經轉化成單邊的五枚雷電羽翼。

  雷電芽衣的神情不在溫柔謙和,此時的她一臉高傲,眼中滿是對生命的漠視,氣質高貴,猶如登基加冕的女王。

  「砸碎,死吧。」

  睥睨世間的女王緩緩開口,於她身前凝聚出一顆電漿球,瘋狂的雷電肆虐,空氣微微扭曲,滿是靜電。

  語落,電漿球來到那隻半死不活的聖殿級崩壞獸上方,猛然炸裂。

  雷霆遊走,高溫熔解,四周的建築與地面開始氣化,爆炸的餘波四散,剛剛聚集而來的崩壞獸因而死亡。

  它們在死前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

  而面對它們表現出的臣服姿態,雷電女王不屑一顧。

  忽地,電漿球開始收縮,形成一顆照亮夜空的球。

  那隻位於中心的聖殿級崩壞獸竟是毫髮無傷,毀壞的半邊身軀已經復原。

  它彎下腰,垂下長槍,像女王傳達自身的忠誠與喜悅。

  它沒想到自己不僅沒死,還得到了賞賜,一定是自己將女王面前的螻蟻除去的關係。

  然而,它垂下頭顱的深紅眼中,沒有看到雷電女王對它的殺意,不知道自己已大難臨頭。

  雷電芽衣......不,化身為雷之律者的她現在正是由律者人格掌控身體。

  驕傲的女王將目光轉向不遠處的地面,那裡有一名人類,背後鮮血淋漓,臉色蒼白,呼吸微不可查,怎麼看都活不了。

  「人類,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會死。」

  雷之律者與雷電芽衣共享記憶,自然知道對方是誰。

  她自誕生以來就對人類這種生命感到厭惡與憎恨,卻對那名少年沒有多少負面情緒。

  是因為他一直保護著雷電芽衣嗎?雷之律者不知道,也不在意,她右手一招,時玥背後侵蝕他的崩壞能被她吸收的一乾二淨。

  話雖如此,已經被侵蝕的器官卻無法回復,情況只是從危險變成糟糕而已。

  雷之律者瀏海下的神情有些陰暗,正要下去時,頭頂上的動靜讓她抬起頭。

  一艘龐大的浮空戰艦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此時,待在艦橋的姬子透過影像看到著下方的景況,她自動掠過集結而來的崩壞獸,將目光投向半空中的少女。

  「這傢伙就是律者?我還以為會是更恐怖的東西呢,不應該是觸手或黏液怪之類的東西嗎?」

  「少校您飢渴時的想像力的確讓人感到恐怖。」

  「那就不要來打擾我約會!」

  被副官吐嘈的姬子不滿的回嘴,神情開始變得嚴肅,右手一揮。

  「全炮門鎖定!壓制作戰開始!」

  一聲令下,休伯利安的炮管瞄準著下方的律者,準備傾瀉一切火力進行壓制。

  看著上方傳來的動靜,雷之律者嗤笑,深紫的豎瞳滿是蔑視與不耐煩。

  「煩人的蟲子,是誰允許你凌駕在我之上的!」

  她的心情本就不佳,正想宣洩一下時就有人來搗亂,可以說姬子她們正好撞在槍口上。

  伴隨一聲低喝,雷之律者的身軀散發著刺眼的強光,瞬間向外擴散。

  凡是被雷光『籠罩』的一切都化為了塵埃。

  「快!防護立場全開!」

  見對方的攻擊如此猛烈,姬子神色一慌連忙開口,休伯利安上搭載了最新的動力系統與六個核動力爐,平時有四個都作為引擎的動力,但現在只是單純的懸浮並不需要用到它們。

  這些核動力爐與另外的崩壞能反應爐開始運轉,為支撐能量防護立場全力啟動。

  剎那間,一道由諸多六邊形藍色屏障形成的立場將休伯利安包覆起來,電光瞬息而至,傳出一道炸響。

  6

  現今世界大對抗崩壞最大的組織,天命(schicksal)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

  位於日本群島附近的極東支部便是其中之一。

  極東支部坐落於一座無人島上,因其特殊性與地域性,衛星與各式雷達都發現不了它的位置。

  此時,極東支部的議事廳正坐滿了人。

  長形的議事桌兩側各座的不分東西、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職業的各方人才,有二十二人,與坐在主位上的一人,總共二十三人實到。

  「休伯利安進入崩壞區域,但干擾嚴重中斷了通信。」

  「這是信號消失前收到的影像。」

  隨著討論聲響起,他們眼前的議事桌忽然變得透明,一個影像浮現。

  正是雷之律者剛覺醒之時,四周還有著臣服於她的崩壞獸。

  「那個人形生物就是律者嗎?」

  「那隻聖殿級崩壞獸正跪在她面前,是在表示臣服嗎?律者竟然連那種怪物都能操控......」

  「干擾太嚴重了,連律者的樣貌都無法確認。」

  「信號還沒恢復嗎!我們需要更多影像資料!」

  「除了休伯利安外,長空市上空的衛星也受到了強電磁場干擾,這也是那個律者的能力嗎?」

  眾人議論紛紛,充滿著焦躁、不安、恐懼與憤怒。

  會加入天命組織對抗崩壞的人,幾乎都對崩壞痛恨欲絕,儘管他們不是都上過戰場,也不一定是為崩壞而聚集,這種人類的『天敵』也令他們厭惡。

  「終於還是出現了啊。」

  位於主位上的人終於發話,四周的議論聲悄然消失,安靜的異常,與剛才的吵鬧大相徑庭。

  「時隔十四年之後的新律者。」

  對比於寬大的座位,聲音的主人顯得太過嬌小了。

  一身黑色的修女服包裹在她幼小的身軀上,一頭白髮綁成側馬尾垂於左肩,頭戴著黑色戴著白色蕾絲邊的頭巾。

  明明是一套莊嚴的服裝,卻被她穿出了可愛的風格,女孩的樣貌甚至不超過十五歲。

  然而,那張白嫩的臉蛋上卻露出與外表不符的沉著神情,蒼藍的眼眸滿是凝重。

  「末日的審判已經越來越近了。」

  女孩先前的話是讓在場眾人冷靜下來,這句話像是呢喃,但在寂靜的空間內依然清晰可聞。

  每次律者的誕生都伴隨著毀滅,第一次律者降臨在德國柏林,毀滅了一座歷史悠久的大都市,數百萬人死於一瞬間。

  第二次律者降臨在西伯利亞,人類的對律者部隊‧女武神死傷慘重,那場討伐戰耗費巨大的代價結束。死傷數千萬人。

  而第三次律者降臨,便是此刻。相比於前兩次,這次的傷亡從某方面來說不大。

  而每一次的誕生,都象徵著世界離毀滅更進一步。

  7

  「警告警告!外部裝甲損耗嚴重!出力40%Down!建議立即返航!」

  刺耳的警報聲與工作人員的匯報傳遍艦橋。

  「這樣是絕對撐不過下一擊的。」

  身為休伯利安的副官,她也算是經歷過大大小戰爭,親自上陣斬殺崩壞獸也有,卻對眼下的狀況感到無力與焦躁。

  「嘖,那個該死的ㄚ頭!知道這艘戰艦的修理費有多貴嗎!」

  然而,她的上司,無量塔姬子在意的卻不是這個。

  「開始五、六號核熔爐!維持其餘核融爐出力,戰艦動力切換成備用能源!」

  語落,姬子將肩上的外衣取下,頭也不回的離開。

  「兩分鐘後將戰艦高度降低至律者的高度。」

  「等等,難道您想用那個!?」

  「現在可沒時間想其他退路了。」

  「但議議會的命令是捕獲律者......」

  「現在才說這個已經晚了!」

  兩人邊說邊走進艦橋後方的電梯,這是只有休伯利安的艦長能進入的區域,也算是另類的『更衣室』。

  姬子將身下的禮服脫下,露出成熟豐滿的身體。

  「我可是脫了衣服就會幹到底的女人!戰艦的指揮就交給妳了~」

  「哎呀呀。」

  看著上司的模樣,副官無奈一笑,微微鞠躬表示接受命令。

  看著姬子走進她專屬的更衣室內,副官轉身離開,準備去執行自己的任務。

  此時,姬子正站在一處平台上,四周有著幾條機械手臂圍繞著她。

  「備用能源切換完畢!準備開始下降!」

  聽著通訊,姬子深吸一口氣,等待裝甲穿戴完畢。

  8

  極東支部‧議事廳。

  「第五小對正在與律者交戰,光靠無量塔姬子一名A級女武神的戰力是無法戰勝律者的!」

  「必須盡快聯繫本部派遣S級女武神參戰才行!」

  「從本部出發至少也得要四十五分鐘才能抵達長空市,在那之前得拖住律者的腳步才行。」

  「德麗莎大人,請即刻命令極東分部的所有小隊出動!」

  一名女子揚聲蓋過其他議論,向領導者,也就是身穿修女服的白髮幼女這麼建議。

  「現在還不是時候。」

  德麗莎雙手撐在議事桌上,身體前傾,那嬌小的身軀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不知道律者能力的情況下妄動只會造成更多損失,要相信姬子少校,休伯利安上搭載的可都是極東分部的菁英。」

  環顧四周的視線讓驚慌的眾人不再那麼緊張,似乎只要有眼前的人在,任何危險都能被排除在外。

  「而且,休伯利安上還隱藏著一張王牌。」

  「難道是那個還在研發中的能瞬間提升女武神戰鬥能力的那個外骨骼系統?」

  「那種東西已經可以投入實戰了嗎?」

  「啊,如果有那個系統的話,就有可能與律者對抗了!」

  看著因她的話語而振奮起來的眾人,德麗莎的神情卻一點也不輕鬆,甚至更為凝重了。

  (一切都交給妳了......)

  她這麼說只是想讓眾人安心,事實上那個系統與無量塔姬子究竟能不能戰勝律者,於十四年前親自與律者戰鬥過的她認為可能性不大。

  儘管這次的律者不如第二律者強悍,但也是『律者』。

  9

  天命總部位於地中海上空的巨型浮空島群,它是天命的行政中樞,也是組織最核心的研究設施。

  天命擁有九大主島,各司其職且不太干涉彼此的職能。

  天命總部‧匣之間。

  這是一個正多邊形的漆黑空間,沒有任何擺設,真要說的話,就只有鑲於牆面的長型螢幕了。

  「第三次崩壞如預言所示於長空市爆發,朝審判的道路又近了一步。」

  一道無法判斷男女老幼性別的聲音想起,一個螢幕悄然亮起。

  「現在極東方面情況如何?」

  02SA的字樣浮現。

  「極東支部的部隊已與律者接觸,但由於遭到干擾目前還沒有確切的前線報告。干擾原因可能就是律者所擁有的類似於強電磁場之類的能力。」

  03EA顯現。

  「崩壞爆發了這麼久,竟然連律者的情報都沒有,極東支部的菁英還真是優秀呢。」

  04AF出現。

  「而且極東分部連S級女武神都沒有配備,這樣的戰力面對律者還是太勉強了吧。」

  04AF繼續道,儘管沒有語氣起伏,但不難聽出這個人對極東支部並不看好。

  「極東分部的部隊都配備了最先進的戰艦與兵器,比起連大和級戰艦都建造不了的非洲支部要優秀的多了!」

  「肅靜!極東分部的指揮官德麗莎小姐是主教奧托大人親自任命的優秀人物,我們應該相信她的能力。」

  「的確,德麗莎大人是經歷過第二次崩壞的戰士。對於律者的作戰一定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相信這次絕不會再發生『普里皮亞季的慘劇』。」

  「諸君。」

  忽地,一道明顯的人聲響起,先前還有些吵鬧的空間迅速安靜。

  「律者是遵從崩壞意識的引導將毀滅帶向世間的使者。它們從崩壞中誕生,以人類的姿態降臨,諷刺著人類數千萬年的進化史,在他們看來人類只是彈指間便能消滅的灰塵而已。」

  這句話與先前的討論不太搭調,像是在陳述著教科書中的知識一般,卻沒有任何人打斷。

  「但是只要從律者身上找到崩壞的根源就能徹底封印崩壞,本次對律者作戰的總指揮權由極東分部負責,各分部給予最大限度的援助,必須要捕獲第三律者。」

  這道嗓音年輕、有活力、富有穿透力,甚至透露著魔性。

  「十四年來的努力就是為了這個時刻。諸君,反擊的時刻來臨了,吾等與天命共存!」

  先前平靜的說詞忽地轉為低沉悲傷的語氣,後又高昂起來,猶如經驗豐富的演說家。

  「吾等與天命共存!」

  那怕這些話是機械音所構成,也不難聽出這句話中所蘊含的狂熱與信仰。

  而他們面對的這句話的主人,顯示著的是一顆眼睛的圖騰,那是天命三大家之一的家徽。

  阿波卡利斯。

  說話的人,正是天命的領導人,奧托‧阿波卡利斯。

  「不要讓我失望啊,德麗莎。」

  ◇◇◇

  天命組織的勢力遍布歐亞非三陸,在其管轄區內的國家,天命會為其中的一些地區設立專門的駐守部隊來監事或處理崩壞。

  如果是具有重要意義的地區,天命就會不惜斥資設立專門的支部。

  天命總共有七大支部────不,現在只剩六大支部了。基本上各個大陸都設有支部。

  歐洲總部、大洋洲支部、亞洲支部、非洲支部、大西洋支部、西亞支部,設在美國紐約的北美支部於一九五五年叛離天命獨立。

  每個支部都設有對崩壞部隊‧女武神的培養機構。女武神由女性擔任,因為女性的崩壞能適性要高於男性,天命研發的『人工聖痕』又能夠讓女性在原先的基礎上得到強化,更親和崩壞能。

  基本上能成為女武神的女性,哪怕是在戰場上最弱的C級女武神,也是千里挑一的人選。

  由於培養之難、消耗之大,大部分的崩壞事件依然是由一般軍事武裝集團處理,只有在規模大一些,或是難以處理的事態才會出動女武神小隊。

  因此,培育女武神的機構都受到天命總部的各方面援助,可以說支部之於培訓學園,但有一個例外。

  便是極東的支部。

  位於日本附近的無人島上的極東支部一開始並非支部,甚至連能不能位列其中都有待考察。

  這一切的原因就在於極東支部的領導人,德麗莎‧阿波卡利斯的關係。

  此時,位於極東支部的女武神培訓機構‧聖芙蕾雅學園。

  一名身材豐滿的紅髮女性正在前往學園長室的走廊上。

  身穿軍裝的她因貼身的設計而讓身軀更顯誘惑,肩上掛著金穗與軍徽。穿著黑色短裙,腿上的同色長靴在長廊上發出清脆的回音。

  紅髮女子‧無量塔姬子正用右手揉捏著自己的左肩,一臉痠痛與咧嘴的模樣可以得知她的身體種況不是很好。

  終於來到目的地的她推開眼前的門扉,抱怨道:

  「真是的,都已經過了三天了,現在渾身上下還是痛得快要裂開一樣。」

  自三天前的對抗長空市崩壞回來,她的疲勞就還沒有消除。

  「使用仍在研發的Nexus系統,還強行用最大出力擋下律者的攻擊,現在妳沒有重傷躺在病床上就要謝天謝地了。」

  聽著她抱怨的學園長,德麗莎一臉無奈的看著姬子,接著流露些許憤慨。

  「妳這個總是亂來的爆彈女!」

  語落,她還用手指著對方,為對方的『逞強』感到心疼。


  如果姬子能看到的話。


  因為寬大的辦公桌椅的緣故,身材嬌小的德麗莎幾乎只露出一點腦袋,根本看不到人影。

  「啊!學園長妳在啊~妳這麼嬌小可愛我差點就沒發現妳呢~」

  「少囉嗦!報告呢!」

  面對姬子的調侃,德麗莎輕哼一聲,繼續伸著右手。

  「為了防止被組織其他人發現,我當然要把資料藏在最安全的地方啦~」

  不知為何,她還用雙手拖了一下自己豐滿的胸部。

  「夠了!快點給我!」

  看著比自己大上許多的『巍峨』,德麗莎臉上的怒意更甚,已經處在發飆邊緣。

  見狀,姬子才從自己的『胸口』拿出一個磁盤,放到對方面前。

  「竟然還帶著體溫......真是噁心。」

  說是這麼說,她還是將磁盤插進一旁的凹槽。

  與此同時,她面前出現了一個虛擬螢幕,上面的畫面有些模糊,但她知道這就是三天前的一些事發經過。

  「匯報一下那晚最後發生了什麼吧,少校。」

  聞言,姬子稍息立正,語氣嚴肅的開始報告。

  三天前,剛抵達長空市的休伯利安注意到了一隻聖殿級崩壞獸正在移動。

  通常崩壞獸都是漫無目的的待著,只有在發現人類時才會移動。因此,休伯利安率先用炮擊解決它以此來解救生還者。

  意外也是在此時發生的。

  剛發射完炮擊,一股豐沛的崩壞能倏然爆發,在休伯利安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在半空中的律者。

  因其任務與使命感,姬子便換上自己的女武神裝甲上前應戰。

  當然,面對身為崩壞的使者的第三律者,A級的無量塔姬子並不是對手,最後還是使用Nexus系統才勉強抗衡。

  「警告!和熔爐過熱!十秒後將強關閉!」

  聽著通訊,姬子咬牙切齒,現在可不是撤退的時候,更何況她也沒想過要撤退。

  要是她們就這麼撤離,律者就會繼續破壞或蟄伏,到時造成的損傷會更大,第二律者的情況就是如此。

  「閉嘴!不要關閉!給我撐下去!」

  所以姬子這麼命令,即使真的關閉了,她也會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律者。

  「不得不稱讚妳一下,居然堅持到了現在。不過,妳也只是比其他雜碎強那麼一點罷了。」

  面對敵人的頑強抵抗,雷之律者的神情冷了下來,她本不想和對方糾纏,但既然對方不退,她也無所謂,無非就是耗點力氣而已。

  「我也有點厭煩了,消失吧。」

  不知為何,姬子從雷之律者臉上感覺到了怒意,是因為被人類挑戰的關係嗎?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但現在不容她多想,汗珠從額頭滑落,那怕穿著全身女武神裝甲,姬子還是感到一陣冰寒刺骨的殺氣。

  就在她握緊手中大劍的時候,一道人影忽然朝她的眼角飛過,直奔雷之律者。

  甚麼情況?這個出乎預料的狀況讓她一愣,別說是個人了,連崩壞獸都一動不動,誰這麼勇敢?

  她定睛一看,是一名白髮的小姑娘。

  她身上穿著制服,雖然有一段距離,姬子憑藉優秀的視力與裝甲輔助還是看到了對方臉上的茫然。

  而雷之律者的神情也忽然收斂了點,她用雙手抱著白髮女孩‧琪亞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哦?妳是來幫我的嗎?不用,這點螻蟻我能對付。」

  她雖然不知道琪亞娜是怎麼上來的,但她不在意。即使多帶一個人,她也有自信用單手殺掉眼前的那個女人,再毀掉那艘礙眼的戰艦。

  對方竟然敢凌駕在她之上,怎麼說也得將其劈成齏粉,化為原子才能消她心頭之怒。

  「住...手...」

  琪亞娜的聲音有些虛弱,她還沒有從『飛來』的過程緩過來,再加上她本就有些精疲力盡,沒有恍神就已經不錯了。

  下一秒,她緩緩抬起右手,像是要搭住對方的肩膀一樣────但她的手越了過去,抓住了對方用崩壞能凝聚的翅膀,用力一抓。

  「妳想做什麼?只憑凡人的身體就想撕下神的翅膀嗎?」

  雷之律者並不在意對方的舉動,那怕是同為律者的其他人都不一定能夠輕鬆毀掉她的翅膀。

  「把我的...芽衣......」

  語氣雖虛弱,卻意志堅定,她的手持續發力,那怕手掌被切割流出鮮血,還是不願放手。

  「等等,怎麼可能!」

  雷之律者的語氣首次出現困惑與慌張,她能感覺到自己身後的翅膀出現裂痕,很微小,但真實存在。

  「人類的手怎麼可能破壞崩壞(神)的翅膀!?」

  「把我的,芽衣還給我!」

  與此同時,雷之律者的一枚翅膀悄然破碎。

  感受著身體湧上的虛弱感,雷之律者微微皺眉,她的羽翼是由她溢散的崩壞能形成,可以說是她的一部分,如今被外力『強行』破壞,對她造成的影響比想像中的要大。

  隨著一枚翅膀破碎,其餘翅膀也跟著消散,兩人一同從空中掉了下來。

  (沒想到兩次都敗在妳的手上,給我記住了,琪亞娜!我還會回來的!)

  說著像是反派落敗時的話,雷之律者的意識重新陷入沉睡。

  而四周溢散的崩壞能形成一個光球將她們包裹,似乎是在為她們提供一個舒適的溫床。

  「最後就是她阻止了律者,琪亞娜‧卡斯蘭娜。」

  姬子以此作結,結束了報告。

  雖然她平時和德麗莎的關係很好,說笑打鬧也會看場和,她還是很尊敬眼前這名看上去矮小柔弱,實則強悍異常的上司的。

  聽著報告,德麗莎滑動報告的頁面,來到了琪亞娜‧卡斯蘭娜的畫面。

  上面是琪亞娜的大致情報,姓名性別年齡身高體重出生年月日等基本資料外,最近的就是她就讀千羽學園的事情。

  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讓德麗莎有些恍惚,她已經好久沒看過她了。

  「真是奇怪呢,科學部的人不是認為人體是無法接觸崩壞能的嗎?」

  結束報告坐到會客用沙發上的姬子交疊雙腿,將視線投向德麗莎繼續道:

  「更別說是用手掌直接破壞高濃度崩壞能凝聚的翅膀了!」

  姬子語氣驚嘆,即使是擁有優秀崩壞能抗性的女武神都做不到這點,一名小姑娘卻做到了?

  這件事就像是一個小孩舉起一百公斤重的啞鈴一般讓人瞠目結舌。

  「因為她不是普通人啊。」

  德麗莎低語,像是在回答姬子的疑問,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琪亞娜......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能在見到妳......」

  看著上面的多張相片,她彷彿能看見當下的情景一般,神色懷念。

  她只在琪亞娜還是嬰兒的時候看過幾次,後來就發生了第二次崩壞,她上前線戰鬥後到今天就再也沒有見過琪亞娜了。

  「果然卡斯蘭娜家的人都和崩壞有著斬不斷的孽緣嗎?」

  「啊?」

  這句低語在平時沒什麼,但現在還有姬子在,德麗莎的神情閃過一絲慌張,連忙開口轉移話題。

  「來看下一個吧!」

  她手一揮,下滑的畫面變成了另一名女孩。

  這是一張雷電芽衣身穿千羽學園高二制服的照片與基本資料。

  「雷電芽衣......第三律者竟然是這樣的小姑娘嗎?等等,她是ME社的大小姐!?」

  看到後來德麗莎才驚呼出聲,難怪她對雷電這個姓氏有些印象,她沒想到真的是那個家族企業的雷電家。

  「妳也嚇了一跳對吧?ME社背後的那個組織『逆熵』一直是我們天命最大的對手。」

  逆熵便是於一九五七年叛變的北美支部的後續組織,外界傳言是理念不合,但真正的原因對某些人來說是公開的秘密了。

  「他們家的大小姐變成了律者,逆熵的部隊竟然沒有出動抓捕,不管怎麼想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先不論抓捕這件事,ME社或背後的逆熵都到現在都沒有動作才奇怪。

  「對這件事我已經安排情報部門對雷電芽衣與她的父親進行調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姬子可不信她們是害怕天命的部隊才按兵不動。若是如此,當初的逆熵就不會成立了。

  「長空市的倖存者就這兩人了嗎?」

  雖然下面已經沒有資料,德麗莎還是以防萬一的問了一句。

  「不,總共四人。」

  然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怎麼回事?」

  足以誕生律者的崩壞能爆發,雷電芽衣能活下來是因為她是律者,琪亞娜是因為她是卡斯蘭娜家族的人,擁有可怕的崩壞能抗性。

  在那種環境下竟然還有人活下來?德麗莎難得產生了好奇心。

  「其中一名灰髮的小姑娘還在調查,和有一位重傷的男性。」

  「男性?妳確定?」

  「我也很訝異。」

  男性的崩壞能抗性低於女性在她們的『常識』中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不是說沒有例外,女性的崩壞能抗性高也不一定能成為女武神,還要移植人工聖痕才行。以千分之一的機率來看,男性能有一般女武神素質的機率算萬分之一,儘管數量稀少,也不是沒有。

  但那足以在律者級崩壞中活下來的男性?開玩笑,這件事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

  在德麗莎的印象中,能夠活下來的,就只有那個男人,逆熵的領導者,也就是第一律者的『瓦爾特』先生了。

  「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德麗莎不是對素未謀面的男性感到擔心,而是對方活著的價值比死亡要高。

  「傷的很重,帶回來的路上已經在急救了,不過我還沒有過問情況,應該沒事吧?要是出事就會通知了。」

  當時她將四人帶回來後就開始整理報告了,哪有時間去在意那些?

  兩人要聊了一些公事後,姬子站起身後重新確認了一下。

  「那麼,關於她們兩個的處置────」

  「就照我剛才說的做吧。」

  「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判斷呢。那麼我就先行告退了,我還要去申請休伯利安的維修費呢。」

  一想到毀壞的裝甲,姬子不禁有些無奈,浮空戰艦是搭配給女武神小隊的載具,能夠對3A級以下的崩壞區域進行鎮壓,光是日常維護費用就高的嚇人。

  更何況姬子還『擅自』將休伯利安進行改良,需要的費用可能又會上漲。

  要不是這是『公傷』,會有補貼,她都想抱怨了。

  「少校,以後不要再使用Nexus了,它對使用者的傷害太大。醫療部的報告我已經看了,妳的時間已經......」

  見姬子走到門前,德麗莎忽然開口,神情擔憂且嚴肅。

  「放心啦,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了。在找到『他』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姬子回頭看向關心自己的上司,神色溫和,這是很少見的表情。

  語落,她推門離去。

  看著重新關上的門扉,德麗莎嘆了口氣,她知道姬子並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無量塔姬子成為女武神的時間太晚了,一般女武神會先移植人工聖痕,年齡約在十歲至十二歲左右,身體的可塑性最好的時候。

  而她是在成年後的才移植的,在那之前已經加入天命成為女武神的她當時所穿的還不是現在開發良好的女武神裝甲。

  崩壞能對她身體的侵蝕也因還不算完整的聖痕與年齡難以得到減緩。

  當她拿到姬子的身體報告時也是一驚,有些慌張。

  德麗莎又嘆了口氣,這件事她擔心也沒用,也沒有辦法。

  微微搖頭調適一下心情,她繼續滑動螢幕,畫面上顯示的是一片廢墟。

  長空市的大部分區域其實還算『完整』,只有被喪屍與崩壞獸追著跑的時玥他們所行經的路徑才有破壞的痕跡。

  因角度與塵埃的關係,景象有些模糊,但她還是能看出有個人影走在廢墟中。

  在律者級崩壞中還能行動自如的,怎麼想都不對勁。

  那是一名身穿形似巫女服的女性,頭上長著不知名的耳朵,右手拿著長刀。

  「這是?」

  德麗莎呢喃一聲,陷入沉思。

  ◇◇◇

  六年前,西伯利亞的荒郊野外的某處有著一間小木屋。這種建築在西伯利亞頗為常見,獵人們都會以此當作驛站休息。

  但這間小屋不是,它真的是用來『住』的。

  夜晚,小木屋裡的壁爐用散發著火光驅散寒冷,一名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正嘟著嘴看著幫自己包紮的男子。

  「好痛!那隻崩壞獸的速度好快,我的腿差點就被它切斷了......」

  女孩現在回想起來仍有些心有餘悸,她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就受傷了,要不是最後被眼前的男子所救,她可能已經死了。

  「為什麼我們要去保護那個村子呢,明明和我們沒有關係!」

  如果是一些小忙,女孩還是很樂於助人的,但如果會威脅到自己的性命,女孩不明白為什麼還要幫。

  「哦?難道妳看到被崩壞傷害的人們的時候,沒有感到體內卡斯蘭娜的血液在沸騰嗎?」

  對於小女孩的憤慨,裸著上半身的男子毫不在意的調侃著,手中的動作不停。

  即使有壁爐,西伯利亞的夜晚還是會冷,但男子完全看不出冷的樣子。

  連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也只穿著露腰的無袖上衣和長褲,雙手戴著手套而已。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不怕冷,還是壁爐真的有那麼溫暖。

  「別胡說了!你只有在看到酒吧裡的那些大姐姐才會熱血沸騰吧!」

  小女孩依然一臉憤慨,但比起剛才,現在更像是對眼前男子的不滿。

  從她的話中能夠得知,這名白髮男子的品性對小孩子的成長實在不太好。

  「我們總是在保護其他人,那又有誰會來保護我呢......」

  小女孩低語,垂下了頭。

  她們不是在保護他人,就是在這麼做的路上。

  「當然是我來保護妳囉,我的小琪亞娜。」

  白髮男子伸出手揉著小女孩的腦袋,神情難得溫柔。

  「要是有誰敢對我的寶貝女兒出手,我一定揍扁他!」

  即使男子的言行品性以一名父親來說不太優,但他確實是一位會拼命保護女兒的好父親。

  聽著男子的話,被喚作琪亞娜的小女孩神情複雜,忽地,她抬起頭,眼神閃爍,表情嚴肅。

  「那麼,就這麼約好囉!」

  她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對著男子輕輕一揚。

  「恩,約好了。」

  男子笑了出來,伸出右手的小指和對方一勾,上下搖動。

  這是他們立下的約定。

  ◇◇

  睜開雙眼,她的神情有些悲傷、有些難過,下意識地伸出右手的小指,楞楞出神。

  「呦~終於醒了啊~」

  這時,一道稚嫩的嗓音讓她‧琪亞娜回過神來,坐起上半身看向聲音的來源。

  在她前方不遠處有一名身穿修女服的小女孩坐在一個十字架上。

  比她還高大的十字架讓她更顯嬌小,她將右手撐在一旁,一臉悠閒的開口:

  「看來恢復的不錯嘛。」

  見琪亞娜沒什麼事,德麗莎鬆了口氣,她是看過對方的醫療報告書,但在琪亞娜醒來之前,一切都是空談。

  琪亞娜看著德麗莎的模樣,神情有些怪異,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妳是誰,小鬼?」

  「小鬼!?」

  德麗莎表情僵硬,忽地從十架上跳下來,打了個響指。

  從十字架的兩側飛出四支長矛向琪亞娜襲去,長矛直接盯在她身後的病床上,尾端連著的鎖鏈綁住琪亞娜的四支。

  「呀!?」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來不及反應,她試著扭動身軀,卻發現自己的力量使不太上來。

  怎麼回事?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引以為傲的怪力也沒用。

  「說誰是小鬼呢,妳這個小丫頭!」

  跳到琪亞娜床尾的德麗莎雙腿岔開,伸出右手,擺出自認為(?)有氣勢的姿勢喊道:

  「我叫德麗莎!是天命組織極東支部的總負責人。」

  直視琪亞娜的臉,德麗莎露出嗤笑。

  「連假名都不用,還不懼危險進入崩壞區域,是在期待能夠被妳的老爸發現嗎,齊格飛的女兒?」

  「妳認識我老爸?!」

  剛才被綁住都沒有動搖的琪亞娜此時一臉急迫,身體劇烈晃動。

  「當然,是我的老相識了。」

  就這麼在琪亞娜面前蹲下,德麗莎用手撐著俏臉,一臉揶揄。

  「我連他現在在哪也知道喔?」

  「在哪!?」

  琪亞娜睜大雙眼,身體猛然前傾,剛才一絲不動的身體竟被她挪動了,但現在的她根本注意不到這些。

  她會來到長空市就是為了找那個將她拋棄的渾蛋老爸,如今有消息在她面前,她怎會無動於衷?

  「真是個急性子呢,就和妳老爸一樣。」

  德麗莎嘆了口氣,在琪亞娜身旁坐下,想了想說詞後後繼說道:

  「他在一個特別危險的地方,妳現在這樣去找他和找死沒兩樣。」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別說受傷了,那怕那是龍潭虎穴琪亞娜也會毫不在意的闖進去。更何況她的傷已經好了。

  她只是體力耗盡和一些皮肉傷而已,要不是被要求靜養,她在昨天醒來就可以出院了。

  「我不是在說妳的傷,而是妳的實力太弱了。面對一隻崩壞獸就陷入苦戰,這樣子要在見到妳老爸前妳就會先去見上帝了。」

  但德麗莎不知道的是,他們面對的是聖殿級崩壞獸,那是一個B級滿編的女武神小隊都無法輕鬆取勝的存在。

  見琪亞娜還是一臉不屈的模樣,德麗莎輕呼一口氣,語氣柔和的繼續勸告。

  「還有呢,妳的朋友雷電芽衣體內隱藏著更危險的東西,如果那東西下次再出現......」

  雖然沒說完,但言下之意很明顯了。

  「妳覺得自己有能力拯救那個孩子嗎?」

  聞言,琪亞娜咬牙切齒,她不禁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她和芽衣只能四處逃竄,最後要不是被時玥拉著跑拖延了許多時間,她已經死了。

  但她不甘心,眼前有人知道老爸的消息她卻無法得知,在被固定住的當下,她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那麼,現在我就來告訴妳一個新的提案吧。」

  忽地,德麗莎一改剛才的嚴肅,滿臉笑容地笑是在誘拐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雖然以她的樣貌來說這麼想實在很怪異。

  「那~就~是~加入我們聖芙蕾雅學園,接受成為女武神的訓練。」

  語落,她將臉湊到琪亞娜面前,一樣的白髮、相似的藍瞳,猶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人一樣。

  要不是氣質與聲音不像,就算被人當成姐妹有可能。

  「由我來將妳培養成一名能夠獨當一面的戰士。」

  德麗莎語氣平穩,面帶微笑,眼神卻極為認真,似乎在做著什麼重大的決定。

  「......聖芙蕾雅學園?」

  不知道是被說服了,還是發現無計可施,琪亞娜遲疑了一會才開口。

  「對,是培養對抗崩壞的戰士,也就是『女武神』的培養機構。」

  接著,她雙手一拍,歪過腦袋,可愛的動作惹人憐愛,但要是讓知道她年齡的人看到的話,姬子一定會說一句『又在裝嫩』然後趕緊逃跑。

  「妳的那兩個朋友,雷電芽衣和布洛妮婭都已經答應入學了喔,琪亞娜醬~」

  又告訴了一下琪亞娜注意事項後,德麗莎跳下床撫平裙襬的皺摺,一臉滿足的走到那個金色十字架前,伸手輕輕一捏。

  笨重的十字架‧猶大的誓約被她輕易的提在手上,在原地留下一個小坑彰顯著它的重量。

  就在德麗莎要離開時,琪亞娜忽然開口:

  「時玥怎麼樣了?」

  她醒來時曾問過一次,但她得到的回答僅是「還在治療」這種模稜兩可的回應。

  無論她如何逼問都沒有得到「他沒事」或「正在休養」這種正面的答案。

  琪亞娜一直在告訴自己對方會沒事,他現在一定和自己一樣在睡覺,有著柔軟的床,熱騰騰的飯菜。

  現在她雖然面上平靜,和德麗莎的對話也沒有表現出來,但她內心一直都很煩躁。

  她在等德麗莎告訴她,可德麗莎依然沒有提任何一個字。

  這種結果讓她的內心不可遏止的慌張起來,會不會......她不敢繼續想下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對方怎麼了。

  琪亞娜的聲音平靜,但德麗莎還是聽出了與想知道齊格飛的消息時相似的焦慮感。

  「妳想聽真相還是假話?」

  「妳什麼意思?」

  「他沒救回來。」

  語落,德麗莎等了一會都沒有聽到反駁,讓她下意識轉過身去。

  然後,她看見了琪亞娜無神的面容。

  他沒救回來?他?是誰?沒救回來?

  琪亞娜的腦海中滿是疑問,她的意識、身體、精神都在拒絕接受這個答案。

  不會的,不可能,他沒事的!

  她無聲的垂下頭,身體無力的躺回病床上。

  那個臉色一直沒多大變化,一直幫助著她們,為救她捨身忘死的男孩,死了?

  她還沒報恩,她的願望還沒實現,即使才相處兩天,她也已經將對方當成同伴,是患難與共的戰友,他們還約定好了要一起吃大餐。

  琪亞娜捲曲身體,雙手緊緊抱著自己。

  在這個溫暖的房間裡,她只感覺到無盡的寒冷。

  忽地,她的眼角餘光看見了一道裙襬,她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爆發出驚人的速度與力量抓住德麗莎的雙肩,神色悲痛的吼道:

  「不會的!他沒事!妳是在騙我對不對?」

  她一直將沒有消息當成最好的消息,可一旦這個狀態被改變,尤其是朝她最不願意想的方向演變,她的精神都不禁一陣茫然。

  琪亞娜的反應讓德麗莎一愣,她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會這麼大。

  「妳很在乎他?」

  「他救了我的命!我還沒報恩......我還沒有帶他去吃一頓大餐......」

  略帶哽咽的話語是她近幾年來第一次,那怕當年那個渾蛋老爸突然消失她都沒怎麼哭過。

  而現在,她卻快因相處兩天的少年落淚。

  「哎、哎妳,等一......哎呀,琪亞娜啊,他沒、他沒事的。」

  慌張的德麗莎說話難得有些口吃,想要安撫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說出『實情』來看看情況。

  「────真的?」

  「對、對呀,他沒事呢。」

  「妳騙我!」

  「我、我真、真的沒騙妳!」

  「妳胡說!妳沒騙我的話為什麼一直口吃!」

  被琪亞娜一句話壓回去的德麗莎抓了抓頭,她是因為對方一副快哭的模樣慌張之下才這樣,但很顯然琪亞娜並不相信。

  見琪亞娜真的要哭了,德麗莎連忙伸出手摀住對方的嘴,努力運轉著自己的小腦袋瓜。

  「我帶妳去找他!」

  這句話終於讓琪亞娜冷靜下來,瞪著眼睛似乎是在問是不是真的。

  德麗莎努力露出真誠的表情以求讓這位姪女相信她,沒多久,琪亞娜就冷靜了下來,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她,還是她自己想這麼認為。

  見狀,德麗莎鬆開手,也鬆了口氣。

  「快帶我去見他!」

  跳下床的琪亞娜跑向門口,見德麗莎還站在原地,她又跑了回來,一把抓起對方的手要走的時候忽然向後一倒。

  「妳怎麼那麼重啊?」

  「重!?」

  德麗莎一臉像是世界末日的模樣讓琪亞娜狐疑的看著她嬌小的身體。

  難道是穿衣顯瘦的類型?想著這種對女生來說很失禮的問題的琪亞娜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我不胖!我不胖!」

  連說兩次的德麗莎上下跳動,像是在告訴琪亞娜自己很瘦一樣。

  這時,德麗莎忽然一臉尷尬,停下自己的動作。

  「怎麼不跳了?該不會......」

  「不是!」

  她沒讓琪亞娜把話說完,一把抓起對方的手跑向門口。

  自動門開啟,德麗莎拉著琪亞娜一路狂奔,朝著走廊盡頭而去。

  被拉著『飛』起來的琪亞娜體會了一把什麼是風箏的感覺。

  1

  一天前,自從被帶離長空市後,她就被關進了一間指有一張床的房間內。

  沒有燈光、沒有食物、沒有水,唯有孤獨陪伴著她。

  她想問看看同伴的情況,想知道布洛妮婭怎麼樣了、想知道琪亞娜的傷好了沒,更想知道那個一直在保護他們的少年有沒有事。

  雷電芽衣的內心一直被焦慮侵占,那名那怕身心俱疲也要拉著她們一起逃跑的少年不該遭遇那樣的傷害才對。

  是她脫累了他,如果她能將對方推開,即使會被討厭,她也希望對方能平安無事。

  現在她平安無事了,布洛妮婭跟琪亞娜應該也沒事了,但她不知道時玥怎麼樣了。

  雙手抓著床單的芽衣神色陰沉,緊咬嘴唇,浸入口中的血腥味不斷提醒著她,妳還活著,而救她的人生死不明。

  忽地,一道光照進漆黑的房間,又重回黑暗。

  一陣腳步聲想起,芽衣抬起頭,那名將自己帶過來的紅髮女性站在她面前。

  「妳的朋友琪亞娜已經脫離危險了,那名少年也在急救中。」

  「是嗎,真是太好了......」

  她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她只能選擇相信。

  「接下來,妳們想怎麼處置我都可以。」

  芽衣將手放在胸前,語氣低沉,被瀏海遮掩的眼神看不出她現在的情緒。

  「殺了妳也可以?」

  這句話沒能讓芽衣做出什麼反應,姬子眉頭一皺。

  「少掉一名律者的話,世界也就能從毀滅的預言中逃離出來了吧。」

  律者的威脅太大了,可以說即使是誘發律者誕生的1000HW的崩壞能都可以說是『副產物』了。

  只要給一名律者時間掌握她/他的『權能』,律者就能夠單槍匹馬的毀滅人類文明。

  十四年前的第二律者更是強悍,權能也難以抵擋,要不是對方輕忽大意和天命不計代價的猛攻,當時的死傷還會再擴大。

  「是嗎......那就好,我只要繼續活下去的話,就一定會傷害到別人。只要我死了的話......」

  芽衣的語氣竟流露出了些許解脫。

  雖然當時的情況她記不太清了,但她隱約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

  那是無法彌補的罪孽,人類不會因為殺了一人而救百人就將那個唯一的死亡撇除。

  更何況她就是長空市崩壞的罪魁禍首?

  見芽衣毫不反抗,姬子臉上閃過怒容,揚起右手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響起,芽衣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不要開玩笑了!」

  錯愕的芽衣抬起頭,姬子維持剛才的動作,深紅雙瞳彷彿燃燒著熊熊烈火。

  「我是對抗崩壞的戰士!不是殺害少女的劊子手!」

  如果芽衣反駁幾句她還不會這麼生氣,但對方一副放棄了的模樣,一副想以死作結的態度,姬子就無法遏止自己的情緒。

  這世間有多少想活下去而不得活的人啊,這世間有多少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啊────而她,卻在找死。

  想丟下一身罪孽去死?哪有這麼好的事?

  「如果妳想放棄自己的命,那就把妳的命交給我!我會把妳訓練成能夠掌控自己力量的戰士!」

  「如果我不能掌控的話呢!?」

  芽衣的回答歇斯底里,蓋過了姬子的發言。

  「如果我再次失控,會有更多人因我而死!」

  她還只是一名未成年的女孩,要她背負數百萬人的性命而活,不是折磨與贖罪,而是在踐踏她。

  又有多少人能夠背負他人的願望前行?性命的重量得有多重啊。

  那怕輕如鴻毛,數百萬計的羽毛也足以壓垮一個人。

  芽衣的情況已然決堤,處於崩潰邊緣的她早在那道身影被甩飛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姬子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她何嘗不知道要讓對方活下去有多痛苦?但她不能就這麼讓她死了。

  於公,活著的律者比死了更有用;於私,她不想要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

  她深吸一口氣,炯炯有神的雙眼在黑暗中依舊明亮,有著讓人難以抵擋的魄力與意志。

  「那我就給妳套上一個枷鎖!我可以在妳的心臟旁安置一個微型炸彈,一但妳體內的崩壞能濃度過高,炸彈就會引爆。」

  姬子伸出右手,指著芽衣的心臟處,向前踏出一步。

  「如果這樣妳能夠感到安心的話,就請妳努力活下去,盡己所能的活著。」

  如果少女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要一個支撐下去的理由、要一個行動的理由,那她給她。

  直到她能夠找到自己的『理由』為止。

  「謝謝......」

  她低語,不知道是在向姬子,還是在向自己道謝,但她的神情已不復剛才的悲痛。

  見對方的情緒穩定下來,姬子收回右手,將左手上的文件拿了出來,遞給芽衣。

  「這是保密文件,看看吧,能填多少算多少。」

  每個從崩壞中存活下來的人幾乎都要簽屬一份,只是芽衣的情況要特殊一點。

  畢竟她是『律者』,不是普通人。

  這次帶回雷電芽衣的行動從某方面來說是保密的,不是說目的本身,而是對身分保密。

  不這麼做的話,不只是她本人,極東支部的情況也會變的很危險。

  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一個「包庇律者」的罪名沒有人能扛下,那怕是天命都是如此。

  芽衣接過文件仔細看著,姬子就這麼站在一旁,直到對方將文件填完。

  「不錯。」

  姬子不禁點頭,對方寫的比她想的要更詳細,一些她不知道的細節都在其中了。

  她又想了下,確定事情都問完後,姬子轉過身準備將這份檔案歸納。

  「......那個。」

  「怎麼了?如果妳想換個好一點的房間的話,我現在就能幫妳。」

  「不是的......我是想問,跟我們在一起的男生怎麼樣了?」

  聞言,姬子揚眉,有些意外的看著一臉擔憂的芽衣。

  剛才對自己的處境毫不在意的她,現在竟然在關心其他人?

  她不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但她看過少年的傷,想來其中有什麼故事吧。

  「他正在急救,實際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姬子沒有特別過問,以少年的情況還能活到她們來救援已是奇蹟,活下來的機會不大。

  她沒有這麼告訴對方,姬子能看出芽衣很在乎那名少年,要是讓對方知道情況危急,她穩定下來的情緒一定又會失控。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芽衣神色遲疑,語氣顯得小心翼翼。

  她知道這個提案對現在的她有些『奢求』,但她想親眼看見他平安無事。

  「我問問看吧。」

  想了想,姬子還是拿出自己的行動終端,聯絡了主治醫生。

  不到三分鐘,她便將通訊掛斷。

  「很遺憾,現在不能探病。不過妳放心,休伯利安的醫療設備是世界頂尖的,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我們就有辦法救活他。」

  這艘休伯利安是天命最新研發的浮空戰艦,小至零件、中至系統、大至人員都是菁英,如果連一個重傷的人都救不回來,那他們也可以回家種田了。

  聽到姬子的保證,芽衣只是微微點頭,神色並沒有放鬆下來。

  只有親眼見對方沒事她才能安心。

  2

  天命的極東支部的情況與其他支部不太一樣。

  其他支部旗下都有附屬的女武神培養機構,但極東支部從一開始並沒有任何『機構』建設。

  每個支部的形成都有其雛形,然後有了女武神培養機構。但極東支部是有了女武神培訓機構,才建了支部。

  比起其他的以支部為主,極東支部是以培訓機構為主。

  所以聖芙蕾雅學園佔地極大,整座無人島都算是它的一部分,極東支部的運行在學園內進行。

  來到聖芙蕾雅的三天,琪亞娜被德麗莎拉著學習女武神相關知識,芽衣被姬子帶著學習控制力量。

  至於布洛妮婭,她算是被『軟禁』。不過她並沒有被限制人身自由,只是必須在規定的區域內活動而已。

  今天,三人才首次聚在一起,琪亞娜抱著芽衣哭訴著德麗莎的虐待,芽衣柔聲安慰,布洛妮婭在一旁看戲。

  這樣的景色一如往常,要是那名少年在的話就更好了。

  「德麗莎,可以帶我們去找時玥了吧?」

  看著一旁的修女,琪亞娜有些恨的牙癢癢。

  反抗吧,她又打不過;言語刺激吧,她又打不過;耍賴吧,她又打不過────一切都是因為打不過。

  她引以為傲的怪力在德麗莎面前沒什麼用,這幾天她都快被虐的懷疑人生了。

  要不是她一直纏著德麗莎問東問西,她恐怕還在讀書地獄裡艱難負重前行。

  「我答應妳的事情有哪次沒做到了?」

  看著琪亞娜防賊的樣子,德麗莎也是恨的牙癢癢。

  罵吧,好像沒什麼用;打吧,好像沒什麼用;利誘吧,好像沒什麼用────最後都沒什麼用。

  她總不能真的把自己的姪女吊起來打吧?琪亞娜油鹽不進的讓她很是無奈。

  最後還是她答應帶她們一起去探望那名少年才讓琪亞娜安靜下來。害的德麗莎不禁感嘆是不是女大不中留了。

  「有啊,妳說要讓我休息半天結果一小時後就拉我去讀書、要請我吃大餐結果是吃一堆泡麵、要帶我去找他還是我一直......」

  見琪亞娜真的敢反駁自己,德麗莎眉頭一挑,微微握拳,一臉『和善』的盯著她看。

  「我就知道大姨媽對我最好了!」

  見風轉舵的琪亞娜一臉『歡喜』的回望她,兩人的配合如相聲一般精彩。

  一旁的姬子看了是大呼過癮,她還從沒看過德麗莎對誰這麼容忍。

  別看德麗莎很好相處的樣子,在某些事情上她可是毫不退讓,否則就不會有聖芙蕾雅學園了。這樣的她竟然會遷就琪亞娜,可見這名『姪女』她有多看重。

  這三天來她也和琪亞娜相處過,她也挺喜歡這位看起來傻呼呼,個性率直的女孩。

  「好了,我剛才連絡過醫生了,現在可以過去。」

  姬子出言打斷對視著的兩人,率先踏步離開。

  眾人是在德麗莎的辦公室集合,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麼人,琪亞娜她們也知道了聖芙蕾雅的情況,也就不驚訝於這個時段都沒人了。

  離開校舍後,她們沿著林間大道前行,最後在一棟純白色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在太陽底下反射著刺眼光芒的建築便是醫院,是聖芙蕾雅的醫學機構,幾乎身體有恙就會往這裡跑。

  如果建築的顏色可以不要這麼『耀眼』的話,來的人應該會更多。

  姬子不只一次問過為什麼要把牆壁弄得這麼白,得到的答案都是『白色使人心靈純淨』這種詭異的回答。

  拿出自己的通行證確認身分後,她們走了進去,最後來到一處病房前。

  這裡的環境都差不多,第一次來的一定會迷路。

  一名女性醫生站在那裡,見到姬子後抬手算打了個招呼。

  兩人也算老相識了,畢竟她自己的『病情』也是她在管理的。

  「莉恩,情況怎麼樣?」

  「我還以為妳不管他的死活了呢。」

  被換作莉恩的棕髮女子以西方人來說容貌卻頗為柔和,更像是東方人。

  身形高挑的她穿著一身白,臉色平靜。

  聞言,琪亞娜三人便一臉狐疑的看向姬子,在來這裡的路上姬子可是說了時玥的狀況恢復的不錯,但現在聽起來怎麼向是胡說的?

  「莉恩,情況怎麼樣?」

  她再次開口,轉移話題的感覺濃重。但現在她們也不想追究這件事了。

  看了看姬子身後的三名女孩,莉恩拿起手中的病例將其翻開。

  「我問一下,他是哪個組織的人嗎?」

  「怎麼這麼問?」

  姬子皺眉,她沒想到對方一開始就是這個。

  「不,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沒有得到正面回答的莉恩也不在意,像是隨口一問。她把病歷翻了三頁後停了下來,語氣輕鬆地說道:

  「病人從結果來說已經脫離險境,好好靜養就好,情況好一點在這兩三天內就會醒了。」

  終於聽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琪亞娜與芽衣不禁抱著對方一臉喜悅,被落下的布洛妮婭還沒反應過來又被琪亞娜抱進懷裡跳啊跳的,可見有多高興。

  布洛妮婭沒有反抗,等琪亞娜將自己放下後才拉著芽衣的手要抱抱。

  「莉恩,妳剛才為什麼那麼問?」

  姬子沒有被這個消息有多少反應,對女子剛才的詢問更好奇。

  「在治療中,我們發現病患身體內有多處拉傷與鍛鍊後留下的暗傷。」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對她們來說,這些都是家常便飯,哪個女武神沒受過傷的?

  「這名少年身上沒有任何強化過的跡象。」

  這時,姬子才明白對方話中的疑點所在。

  當今世上對抗崩壞的人已經沒有『純人類』了,大多接受過改造。

  即使沒接觸過崩壞,一般在鍛鍊身體的人體內或多或少都會殘留藥性。

  既然能夠在崩壞中活到她們抵達,那一定經過訓練,這是姬子的想法。

  「他的身體長年處在『緊繃』的狀態下,就像一根拉至極限的繩子,起碼五年。」

  莉恩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像她們解釋。

  「一個人的鍛鍊即使沒有任何外物幫忙,要做到這點並不難。但難就難在『不間斷』這個點。」

  每個想讓身體更健康的人一定都常識通過運動來增強免疫力什麼的,累了就會休息,循序漸進。

  但少年不是。

  他打從一開始就將自己逼向極限,緊繃的肌肉就沒有鬆懈過,這不是什麼錘鍊的壓榨潛力,而是死命的負重前行。

  每天鍛鍊到一定程度後的休息不是為了讓身體放鬆,而是為了讓身體記住這種感覺。

  記住『接近死亡』的感覺。

  唯有如此,身體才不會有一絲鬆懈,才能一直保持在顛峰。

  時玥的鍛鍊便是如此,他連睡覺都是在『冥想』,他可能連自己是在睡覺還是在修練都不知道。

  那怕是在櫻花樹下,他都強迫著自己的身體保持緊繃狀態,控制著自己承受最低限度的壓迫。

  這種狀態持續一個星期就差不多了,他從十歲左右就持續到崩壞爆發,大概有七年左右。

  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就像憋著一口氣的人一樣,有人一口憋了十秒,有人一口憋了一分鐘。

  時玥那口一分鐘的氣,塞入太多東西了,稍微多出一點空間就會繼續塞。

  通常這種不要命的訓練都會伴隨藥物治療或崩壞能藥劑一起,為身體的強度獻上最大限度的『幫助』,而不是不懂一張一弛的進行。

  這種一不小心就會暴斃的舉動沒人敢在沒保證的狀況下進行。

  儘管一般軍隊或雇傭兵組織都會這麼做,但他們也懂得怎麼做才能更大限度的壓榨他們的潛力。

  時玥這種鍛鍊法是有進無退的。

  一旦退了,那根弦鬆了,就是萬丈深淵。

  一旦身體的強度不在,累積的壓力就會一口氣爆炸,如大壩潰堤,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因為時玥的訓練方式讓莉恩想起了一些非法組織鍛鍊少年兵的情況,她才有此一問。

  只是她想了想就否定了,哪個組織這樣訓練人的?如果是要讓當事人保持仇恨,那有更好的辦法。

  所以莉恩才會沒有得到答案也不在意。

  這已經不是意志力或身體素質的問題了,而是讓死神將鐮刀懸在脖頸上,哪時死神心情不愉快了,就將你殺了。

  或許能用意志堅定來一筆帶過,但要怎樣堅定的意志來堅持這種鍛鍊方式?

  「就像是每時每刻都在經歷酷刑一樣,持續了最少五年。」

  在沒有盡頭與退路的情況下堅持,得要有多強的意志力?那怕是訓練有素的女武神,也不一定經得起這樣的折磨。

  這比什麼被噩夢纏身的憂鬱症病人要來的可怕,因為你不會無時無刻的尋死。

  時玥是將死字寫在自己的心臟上,等它哪時爆發了帶走自己的性命。

  「我很佩服他的意志力,至少我沒看過哪個人小時候會這麼拚的。」

  莉恩語氣淡然,但神情流露出一抹敬意。

  意志力堅強的人都值得尊敬,而能夠堅持並活下來的,需心懷敬畏。

  聽著莉恩的解說,姬子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德麗莎也難得的一臉嚴肅。

  琪亞娜跟芽衣早就聽傻了,布洛妮婭的表情沒變,但深陷掌心的指甲暴露了她的心境。

  「妳們說他是九歲的時候來到長空市的?」

  姬子忽然轉頭詢問身後的女孩們,語氣沉凝。

  「對、對呀,他是這麼說的。」

  琪亞娜語氣顫抖,茫然失措的模樣顯然也是嚇的不輕。

  她看的出時玥鍛鍊過,他的身體就是最好的證明。但她沒想過他那麼瘋狂。

  「九歲開始,那怕他是在十一、二歲的時候這麼做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雖說小孩子的身體可塑性強,但在沒有任何輔助的情況下是怎麼撐過來的?

  「在治療前我們評估過了他的傷勢,他背後的傷雖然嚴重,但侵蝕的崩壞能已經被根除,除了已經被攻擊的身體組織,其實沒什麼問題。」

  他們本來已經準備好要作些許切除手術了,但除了些許被侵蝕過的身體細胞外,只要盡量將崩壞能的『毒性』消除,那些身體組織還是可以重新運作的。

  就像是要死士化的人類一樣,儘管他們沒有能讓死士恢復成人的藥劑,也能做到將死士化的部分切除,用人工細胞進行填補。

  視情況而定還是有可能完全恢復的,時玥的情況就是這樣,那道傷看似嚴重,其實只要靜養就可以解決。

  真正讓他垂死的還是自己的身體,崩壞能的侵蝕只是一個開關。

  「那他的情況還是好好靜養就能好的?」

  姬子一臉疑惑,這麼嚴重的傷怎麼可能這樣就沒事了?究竟是她們的醫術太好,還是情況沒那麼嚴重?

  「事實上在救治的過程中他曾一度失去心跳。」

  聞言,姬子眼中閃過一抹讚賞與敬佩。

  雖說在醫療過程中所謂的『電擊』都挺常發生的,但能撐過去的很大部分都是『運氣』使然。

  手術只是一種手段,真正讓病人撐過危機的,還是他的意志力。

  身體素質再好,心存死志連大羅金仙都救不回來。

  「病人以一名男性來說崩壞能抗性雖然優秀,還是不足以和女武神相媲美,先盡量不要讓他接觸崩壞能。」

  如果是平時,一點崩壞能還影響不了他,但現在他的身體還處在『重新拴緊』的狀態,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必需要等身體自然重塑才行,這與一般的恢復不同。比起所謂的『康復』,時玥的情況更接近『自發性』的結果。

  人家受傷後會讓身體恢復到受傷前,時玥是恢復到受傷後。

  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刻劃進血肉骨骼裡了,要想恢復,得要花兩倍以上的時間重新調理。

  將自身的狀態逐漸放鬆可比保持緊繃要難,人類的身體只要習慣某樣東西,想要回復是很難的。

  「幸好病人救治及時,不然會留下無法根治的後遺症。」

  莉恩將病歷翻到最後一頁遞給姬子,她微微蹲下,顯然是在照顧身高矮的德麗莎跟布洛妮婭。

  筋肉失去束縛的枷鎖後,便四處亂跑,骨骼、肌肉、內臟都有問題,要不是趕上了,時玥恐怕得在無塵室住上幾年。

  真那樣,他的免疫系統會崩壞,身體的自然回復能力也會因他的狀況而拖延。

  「他真的沒事嗎?」

  德麗莎忽然開口,她現在有些擔心對方的狀況了。

  原本她對時玥就是抱著隨便的態度,畢竟她不知道對方接近自己的姪女有什麼目的,她可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如果對方能活下來,德麗莎會給他一筆錢和一份工作讓他離開。

  但現在不一樣了,知道了這些『經歷』後,她想將對方留下。不論出於什麼目的,她也想向這名保護了自己姪女的男孩道謝。

  「德麗莎大人,雖然我剛才將事情說的很嚴重,但請不要懷疑我的專業。」

  看著德麗莎稚嫩的臉蛋,莉恩一臉嚴肅,她可以容許他人質疑自己的醫術,但不能接受他人存疑自己的診斷。

  雖然這乍看之下像兩回事,但其實還是有些差別的。

  「他什麼時候會醒?」

  聽見問題,莉恩沉思了一會,給出了一個保守的答案。

  「情況好的話三天內。」

  「也就是說情況可能不好?」

  「是那樣沒錯。如果病人的意志力撐不下去,他仍有可能被『身體』反噬。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他都撐過來了,沒道理放棄。」

  都能撐過那種危急時刻了,脫離危險的當下也不可能捨棄好不容易的生機吧。

  聞言,琪亞娜她們都鬆了口氣,姬子雖然不認識時玥,但還是對這名意志力堅強的少年有一絲好感。

  「那我們能進去看看他嗎?」

  芽衣連忙詢問,她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仍然想嘗試一下。

  「不行,明天我可以幫他檢查一下,最晚三天後就能探望。」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的芽衣並不失望,只是微微點頭道了聲謝。

  「那我先離開了。」

  她本來有事要忙,是姬子喊她她才來的。現在情況都交代完了,她也該回去繼續自己的工作了。

  「多謝。」

  「沒什麼,分內之事。」

  語落,莉恩轉身離開。

  此時,時玥的病房前只剩她們五人。

  翻著手中的病例,姬子轉身面對琪亞娜等人,將背靠在身後的玻璃上。

  「妳們將時玥的狀況都說一下,越詳細越好。」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說。

  說是這麼說,但她們也不是很了解時玥的情況,想了想,她們還是從與時玥相遇的情況說起。

  琪亞娜被忠忍武死士攻擊時是他捨身救下了琪亞娜,然後他們一起行動,時玥因喉嚨問題只能用紙筆交流。

  第二天,他們遇到了雙刀死士,花了一番功夫解決後繼續趕路,晚上找了一處地方休息,凌晨時被一群喪屍追趕。

  為逃離喪屍群的圍剿,他們跑進一棟警察局裡用火藥炸飛了喪屍。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她們便遇到了聖殿級崩壞獸。

  「等等,它出現前沒有任何跡象嗎?」

  「沒有,直到建築被撞碎後都沒有任何動靜。」

  芽衣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後回答,她到現在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那種龐大的體型怎麼可能做到悄無聲息?

  「布洛妮婭記得這種形況又發生了一次。」

  「......是休伯利安炮擊的那一次?」

  姬子的神色有些遲疑,她那時不知道情況,不然一定會更快趕來。

  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那怕以結果來說是好的,過程也不容忽視。

  「是。」

  簡潔的回答,姬子點了點頭,示意她們繼續說。

  在被那隻聖殿級崩壞獸追擊的時候,她們並沒有遭到想像中的危機,而是像被戲耍一樣的抱頭鼠竄。

  最後還是時玥揹著布洛妮婭,一路拉著琪亞娜與芽衣到處跑。

  那怕他們最後分開行動,時玥還是追上她們。

  布洛妮婭現在補充,當時是自己用重裝小兔將時玥『甩飛』才追上將她們撞開。

  因為四處逃竄的緣故而裂開的傷口在那次更是直接失血,時玥當時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可以說他完全是用命在拉著她們逃離深淵。

  用他的命,換她們的命。

  往大了說是無私奉獻犧牲小我,但親朋好友大難臨頭都會各自飛了,何況才相處兩天的她們?

  最後那怕是油燈枯竭,最後聖殿級崩壞獸的那一下不會對她們造成什麼危險,時玥依然用他殘破的身軀將她們撞開,好似巧合的只有他的身體飛了出去。

  聽完,姬子神色動容,肅然起敬。

  在對崩壞的戰爭中,並肩作戰的戰友都有可能棄她們而去,才剛認識兩天的時玥卻敢為她們捨身忘死。

  這得要有怎樣的感情才能作到這一步?

  與姬子對視的德麗莎也流露出一絲敬佩,她原先還擔心時玥是間諜或敵人,可哪家的人會這麼做?

  這不可能事先安排好,唯有真心為她們才能做到。

  透過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時玥,德麗莎真心希望他能痊癒。

  少年身上插著各種輸送管,臉上戴著氧氣罩,神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要不是還有一旁的儀器顯示著他的生命,根本看不出他還活著。

  深吸一口氣,德麗莎拉著姬子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一起離開。

  看了看一直在盯著病房的琪亞娜三人,姬子和德麗莎悄悄離開了醫院,走在人行道上。

  「妳還認為他別有用心嗎?」

  姬子看著身旁的德麗莎輕聲詢問。

  「我不知道,要等到他醒來後親自詢問才能確定。」

  德麗莎微微搖頭,但姬子知道她這麼說也只是場面話,她的內心可能已經否定掉了自己的那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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