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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水波映月影-03-心魔

Nelviy | 2021-07-13 19:45:04 | 巴幣 2 | 人氣 130

連載中原創小說-水波映月影
資料夾簡介
【耽美】傾瀲,一位身懷至寶而被人盯上的靈修。在被人暗害後,恩人救了他卻失憶了。傾瀲顧慮到與恩人的「過往」,使得恩人問了許多問題,他都答得含糊不清。恩人:氣氣氣。


03-心魔

  心魔,是源於每個人自身精神上的缺陷,也是修煉時可能會遇上的一種危險狀態。這種狀態下自身的精神缺陷會被無限放大,通常會讓人回憶起不堪的往事、精神上最脆弱的部份,或者是讓人不斷地在仇恨、貪欲、懦弱等人們通常不願意面對的自身的人性醜惡中掙扎。如果不能順利克服心魔的考驗,便有可能傷害到精神、心靈,讓人陷入無盡的噩夢當中,直至死去。

  在意識到當前的狀況後,月影頓時有點慌張。

  傾瀲該不會是被敵人逼到有心裡陰影了吧?

  月影此時想將傾瀲喚醒,但又無從下手。只能默默地祈禱,希望傾瀲能靠他自己的意志順利脫困。


  傾瀲覺得人類的性格都難以捉摸,包括他自己。

  每當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已經跨越傷痛時,下一秒總是能發生一些事將他打回原形。讓他覺得自己沒有長進、依然在原地踏步。

  置身在無盡的黑暗漩渦中,眼前開始浮現出令他厭惡的過往。

  傾瀲其實一開始並不叫做傾瀲,又或者說他的靈魂不在這具名為「傾瀲」的身體當中。最早的記憶裡,他是一名出生在一顆叫做藍星的星球上的居民。在那裡成長、接受教育,以及迎接死亡。

  在這段被傾瀲稱為前世的記憶中,他的父母是一對極為恩愛的模範夫妻,至少在他的印象裡幾乎沒見過他們吵架;他們是一家氣氛上應該稱得上幸福的三口之家。

  但有優點的同時也會存在著一些小缺點,例如:父母倆的感情好到有時會忽略他這個兒子。

  「你爸喜歡吃水餃,這一大包買回去一起吃應該吃得掉吧?」

  「那個……我不喜歡。」

  「你媽上次說這一牌的洗手乳香味很好聞。」

  「那個……我覺得很臭。」

  結帳時,身為兒子的我看見水餃跟洗手乳都在購物籃中。

  「訂這個時間出國旅遊你覺得好不好?」我媽說。

  「好呀!」我爸說。

  「那週的話,會碰上我的返校日。」我說。

  「哈哈,太可惜了,那你那週去外婆家住吧!」

  「我們自己出去玩。」

  「……」

  像這種類似的情況偶有發生。我的意見、又或是我這個人本身時常會被忽略。雖然有時會感到困擾,但設想以後自己也有了喜歡的人,大概……也會是這樣子吧?畢竟自己的父母是如此地恩愛。

  也因此,給了他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

  「父母是他們彼此好不容易找到的靈魂伴侶,是要一起攜手度過後半生的重要夥伴。而我只是過程中附帶上的,重要性當然不能比擬。」


  某一天,原以為的幸福生活意外地結束了。

  又到了學校每隔幾年會舉辦運動會的時間。

  「想買新的運動鞋?你鞋子不是沒壞嗎?」

  「我不管,你看!鞋底都快磨平了,你平常都不關心我。」

  「好啦好啦,知道了。走吧,去買!」

  「YA!」

  那天,我要求了過多的東西因此遭到了報應。

  正當母親因應要求、騎著摩托車載著我一起去買新鞋的路上,遇到違規的汽車駕駛,發生了車禍。

  我僥倖地活了下來,但母親卻走了。

  「為什麼你就不能忍耐一下?」

  「鞋子也沒有壞掉為什麼要買新的?」

  「我為什麼要花錢養你這種不知足的小孩……」

  在母親的靈堂前,父親語氣中充滿著絕望與失望,還氣得將我先前穿的、鞋底快被磨平的鞋子朝我身上砸,但這僅僅只是不幸的開始。

  之後,父親時常酗酒、發酒瘋,我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

  但是,在他每次動手後,又會哭得很傷心。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奪走我最重要的人?」

  「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

  我知道自己奪走了父親最珍貴的事物,所以我忍耐著,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直到了我十六歲生日的那天,

  放學後,我看到客廳的桌上擺著父親為我買的生日蛋糕;因為旁邊還附上了一張註明給我的卡片,我才知道那是給我的。

  照理來說,我應該高興、應該感動,但實際上並沒有。

  心中只有一股因長期受到委屈而升起的怒火。

  「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去死嗎?」

  當我意識到時,話已經脫口而出。

  「我一直在忍著你,你就不能稍微體諒體諒我嗎?

  現在會這樣子都是你害得,我也有心想要和解,但你這是什麼態度?」

  在見到父親憤怒的面容,之後的細節早已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除了嘴上動口角外,也是我第一次出手反擊。

  最終,我的頭嗑到了桌角,緩緩地閉上雙眼。

  我真的累了……


  然而,原以為自己的意識會陷入永遠地沉睡――殘忍的是,當自己再度醒來時,我必須帶著殘破不堪的心靈繼續面對著身為傾瀲的新生活。不能忘卻一切、重頭來過。

  意識來到了這具名為「傾瀲」的身體時,當年他五歲。聽說傾瀲是在零歲、還是嬰兒時,在司家家主某次外出行商後被抱回、被寄養在大院中的一角,是平日無人問津的孤兒。

  前世的「我」並沒有習得什麼能安生立命的一技之長,前世的記憶帶給傾瀲的好處大概也只有能提早看清世間的現實,沒被養成住在破院中只會鬥蟋蟀、玩青蛙,餓了就去廚房偷食物吃的蠢小孩。

  啊,還有,他居然有點慶幸這一世的自己沒有父母。並不是因為「父母」有哪裡不好,而是「我」這次終於可以不用再害到人了。

  但是,每當人稍微有點慶幸時,就會發現現實遠遠沒有比想像中的溫柔。

  傾瀲看見收留他的司家,其宅院中的家丁、女眷橫屍遍野,主宅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火光沖天,已然包圍了整座建物的形體。

  身旁還傳出了幾句濺濺的譏笑聲。

  「那老頭也真是的,明明也有出行那次的商隊,有沒有帶回什麼東西都記不清。凡人的記憶力就是不行呀,老人癡呆了吧。」

  「十七年前的事情,誰知道情報可信度有多高呀?」

  幾個獐頭鼠目的兇犯正悠閒地聊著天,與他們身後的慘狀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曾經試圖反抗的傾瀲,此時正被他們踩在腳下,動彈不得。

  如果以傾瀲之後築基期的修為再回頭去看,會發現那幾個犯人只不過是練氣期的散修,戰力根本不值一提。但當時依然把還是凡人、尚未修靈的傾瀲打到無力還手。

  並且,傾瀲還從他們零碎的對話中,拼湊出了一個殘忍的事實。

  據說司家家主十七年前外出行商,帶回了某樣寶物,所以才引來了司家此刻的滅門之禍。

  但是家主當年……從外面帶回來的,不正是他嗎?

  在傾瀲察覺到這次的浩劫冥冥之中與他的聯繫後,身體由墜冰窟。

  「我又害到人了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嘴上不停地呢喃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就像他的前世,雖然表面承認是自己犯了錯才受到了報應,被動地接受著父親的謾罵和抱怨,但他內心裡無數次地吶喊著……

  「不是我的錯!」

  他很不想承認是自己的問題,但偏偏又無從證明、也無法為自己開脫。

  『你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混亂的記憶與前世重疊,他使勁地蜷起身子,想以這種方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但一切的一切都充滿著無力。

  「他是被嚇傻了?」

  「唉……可憐吶……」

  圍著傾瀲的兇犯見到傾瀲反常的舉動也是見怪不怪,有時偶爾會碰上幾個被他們逼瘋的人。嘴邊的話語不可能帶有一絲憐憫,只是單純的嘲笑。

  可憐?

  「如果都是我害的……那我還能得到原諒嗎?」

  「神經病!」

  傾瀲突然從地上奮力爬起,劈頭就是一句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疑問,引得兇犯一聲咒罵。

  傾瀲瞬間想到,如果沒有一個人、或者說這個世界不來寬恕他,那這樣的折磨到底還要經歷幾次才會到達盡頭?因為他沒有被原諒,所以才會受到懲罰;而每次的懲罰,都會奪走他身邊的人。

  是這麼一個道理吧?

  他就是一直身處在這樣的循環當中吧?

  剎那間,眼前的景象驟然消失,傾瀲的世界就像回歸於混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一切的時間就像被靜止般,同時也讓他無法動彈。

  他只能靜靜地等待著,接續自己的記憶,此時應該會出現的,一個拯救他的人。

  那是一個他其實並不太了解,第一印象只有古怪、總是喜歡以整他為樂,性情反覆無常、難以捉摸的人。

  明明期盼來到的是能在黑暗中拯救自己的曙光,現在的他不管如何地想像,也只會聯想到那個並不完美的形象。

  他的名字叫做「沐凡」。

  習慣穿著一身深紫色的衣袍,除了兩隻手掌,衣物幾乎覆蓋了全身的肌膚。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在腦後扎起一條長長的馬尾,臉上總帶著一副以銀色染料勾勒出奇異火紋的黑色遮眼面具,渾身上下散發著邪氣。

  傾瀲初次與他見面是在一個暗無天日的毒谷之下,那時的傾瀲身中劇毒,也多虧了沐凡暫時用藥壓制了毒性,才讓傾瀲得以續命。

  但是好事不會做到底,沐凡反以定期提供壓制劇毒的解藥為籌碼,要求傾瀲成為他的僕人。傾瀲雖然對「生」沒有強烈的渴望,但當時的他是為了替司家中毒的大公子尋回解藥才會身處險地;在經過討價還價後,以沐凡願意幫大公子解毒為誘因,傾瀲答應了沐凡的條件。

  在司家被祝融襲擊、被滅門的當晚,也是沐凡即時趕到才將他救下。隨意一個揮手,便將傾瀲身旁的兇犯彈飛到幾米之外。

  當時的傾瀲精神非常地脆弱、幾近崩潰,說話的聲音微弱且顫抖著。

  「沐凡,都是我害得,司家的大公子和家主都……」

  「都是我……」

  首先感受到的回應,是他的頭髮胡亂地被摸了一把。

  「傻瓜,要叫我主人。」

  沐凡拉著傾瀲起身,看著眼前的兇犯說道:「我家這僕人,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

  「欺負我家可愛的僕人,知道有什麼後果嗎?」

  那時的傾瀲還沒意識到,往後的日子裡,這位新主人總是以調戲他為樂。

  沐凡收拾起敵人非常地迅速,面對手持長劍的敵人,只見他伸指一夾,刀刃從中應聲斷裂。他雖然身為靈修卻未見使出什麼華麗的靈技,彈指間,反手一把粉末朝著敵人灑去,勝負霎時分曉。

  傾瀲的主人是一位毒師,他還為自己的毒師身分取了一個就做「月月良」的稱號。撒出去的粉末瞬間讓敵人全數定住、無法動彈,不過沐凡只留下一個活口,並交由他在暗處待命的侍女羽曦帶回去拷問,最終逼供出了原來他們是受了名為「重生會」的組織指使,才造成現場如此的慘況。

  一瞬間,沒了敵人的打擾,沐凡走至傾瀲身前問道:「你在害怕著什麼?」

  直擊傾瀲心底的問題,他雖然知曉明確的答案,卻不敢輕易說出。

  沐凡像是替他回答,接著說:「害怕司家人的死因,是因為你?」

  「我會害到身……」邊的人。傾瀲心想,死的人,不只有司家。

  「我不怕。」

  「?」

  「我不會被人殺死,也不會因為意外而死,這些都不是能取走我性命的理由,因為我很強。」

  對於沐凡的說法,傾瀲的心雖有些疲憊,也不忍吐槽。讓他想起前世聽過的一句話近乎廢話的真理「人被殺,就會死」,不知道沐凡為什麼能有如此自信。

  「你該感到高興,跟了我這樣的主子。」

  「像今天這樣的事,以後不會發生了。」

  就像身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漂泊,即使看不見希望,遇見一塊浮木也會下意識地想要抓住。

  傾瀲反問:「真的?」

  「真的。」

  看似隨口說出的保證,沒有任何的根據,傾瀲當下也沒有抱著任何的期許;在他日後回顧,才發現是這一刻,沐凡給他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面對著心魔,身陷在黑暗中的傾瀲遲遲見不到沐凡的身影。

  思索了片刻便明白――對方不會來了。

  因為自己已經親手將沐凡趕走了。

  在那次仙院歷練、被大道強者襲擊時,自己的摯友被波及,死了。

  身邊又有人因為他而死,除了愧疚,也讓傾瀲回憶起深深的恐懼。如果可以,他想要盡力守護自己心中覺得最重要的部分。

  所以他將沐凡趕走了。

  沐凡也不會來找他了。

  可是,他心底真時的希望其實並不是這樣。

  他只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能力,所以知道自己沒有許願的資格。其實他很想繼續待在沐凡身邊。他好想好想跟自己在意的人一起過著平順的生活。

  傾瀲開始對著無盡的黑暗大喊,好像叫出了那個名字,對方就會有所為應,出現在他面前。

  「沐凡、沐凡……」

  月影聽見已經失去意識的傾瀲,像是做惡夢般開始叨唸著什麼。

  「沐凡……別離開我。」

  「你在哪裡?沐凡……」

  雖然月影不知道傾瀲口中的沐凡是何許人也,見到傾瀲的手在微微地顫抖,月影伸手將傾瀲的雙手握住。

  他心想,如果傾瀲此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對外界有所反應,或許他就能將對方喚醒、助他順利擺脫心魔。

  「沐凡……不要離開我。」「我在。」

  「你在哪?沐凡……」「我在,你不要害怕。」

  月影在傾瀲的耳邊回應著他的呢喃。

  希望傾瀲醒來後不要跟他計較,雖然他不是沐凡,但為了將他叫醒,這也無奈之舉。

  不知道是否因為月影持續地與傾瀲對話的緣故,傾瀲從原本有氣無力的低喃,話音開始變得激動。

  「沐凡!」

  隨著一聲衝破夢魘的吶喊,傾瀲終於從心魔中脫險。

  瞬間的清醒,令身子奮力一震,依照慣性向前撲去。

  「沐凡……」

  當傾瀲回過神時,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才尷尬地發現月影正被自己壓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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