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與幻想的格林姆迦爾》細膩、真摯的凡人譜寫的史詩——雖然很流水帳

 

在聊聊《灰與幻想的格林姆迦爾》（下稱灰幻）的小說之前，我個人會比較推薦去看這部作品的動畫，以及動畫的篇幅可以說恰好斷在作品我認為的高潮斷點前一點，沒看到後續也不算虧、劇情上可謂完整，所以只想了解《灰幻》這部作品的優點的朋友，我其實建議看動畫就可以了，動畫是神改、而且漫畫或動畫也確實更適合這部作品該有的表現方式（後述）。（動畫至小說第二集，我個人認為小說值得看到第三集）

 

小說有如此不堪嗎？不至於，它絕對不是個爛作，是個優缺點都很明顯的雞肋作品，更何況，動畫把它最大的缺點都補得很好，那沒什麼道理硬要看小說，除非你是想知道作者的文字是有多麽鉅細靡遺到煩躁地呈現每一個青春少年的悶騷思緒。

 

以下會分析一些關於此作小說的強項與弱項，如果你沒看過，這部小說適合：

 

FOR 讀者

 

1.認為「穿越到異世界哪有過這麼爽的，應該受苦受難才像話」的讀者

 

2.論穿越異世界，《灰幻》可以說是輕小說中少數穿越後完全沒爽過的指標作，可以推給想看「各種穿越作的表現」的讀者

 

FOR 創作者

 

1.本作在描述角色心境跟轉變上還算具體有力，雖然瑣碎、流水帳，但是如果想看別人怎麼描寫「迷茫的青少年心境」，那麼這本是不錯的參考對象。

 

2.作品內有大量團隊合作作戰，個人感受來說，足夠細膩、流暢不足，但是以罕見會呈現大型混戰的作品來說這本表現可圈可點，只要接受其細膩的節奏就可以享受整場包含誰踉蹌摔倒都寫進去的泥濘混戰，對於「奇幻團隊作戰」想找描寫參考的，這本是可以借鑑的參考。

 

以下至小說第七集劇情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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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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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文字青，前作《薔薇的瑪利亞》也是奇幻的團隊戰鬥，算是當初讓我耳目一新的團隊作戰作品，以及，也是該死騙我主角其實是偽娘的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作品。

 

要說我對他的印象，就是角色心思描寫細膩、團隊作戰描寫，是屬於世界觀設定有新意、不喜歡俗套，劇情結構卻有點薄弱的作者。

 

其實我對他印象是不錯的，只是《灰幻》這部作品讓我覺得他有點過於放飛了，如果別那麼放飛只寫個16集結束應該我是看得下去，但到大約四集後劇情嚴重失焦，往後稍微看了一點捏他讓我在第七集想想決定止步，給他一個至此的註腳。

 

先談一下為什麼我認為動畫更好：

 

 

1 太過強調每個角色的戲份

 

《灰幻》這部作品之所以會說漫畫或動畫更適合，是因為它太鉅細靡遺地呈現「每個人物」了，如果是台灣八點檔，就是每個人物都會「啊！」「什麼？」「不會吧！」「沒想到⋯⋯」「原來是你！你這混蛋！」這樣子頻繁把畫面Ｑ到多數角色的一個瑣碎作品，那理所當然，在文字表現上，只要人數一多就容易產生閱讀上的混淆感，儘管可以用更多的說明交代清楚，反之，就變得情節拖泥帶水。

 

當然不是所有場景都這樣，第一人稱寫作的本作，在主角哈爾希洛被打得頭暈腦脹搞不清楚戰況的時候就不會Ｑ這麼多人了。

 

2 可謂任性的角色量

 

除了太頻繁去描寫每一位角色之外，角色量之多，開場就十二人，而且這其中一半還是現階段根本沒有劇情份量的人物，這種搞法也是它不很適合小說的主因。

 

3 完全不另作安排的順敘鋪陳

 

換個角度看，就是作者十文字青並沒有把情節「安排得比較易讀」，順敘方式可以在時間的連續上表現一種緩慢推進的時間感，但在該適度做一點時間跨度、場景的切換來讓整體劇情節奏更乾脆利落時卻還是慢慢推進⋯⋯讓這部作品讀起來的感受很容易在瑣碎中感到疲乏。

 

作為比較，現在正播映動畫的《轉生成蜘蛛又怎樣》也是一口氣穿越了全班，但在角色分批入場的狀態，即使角色開始變多，也不致產生混亂。

 

而以上的問題點⋯⋯如果要強調的面向變成「寫實的沈悶感」的話，倒也不失為給讀者不斷堆砌壓力的做法來看待，作者的意圖我不清楚，但我傾向不用這種手法就是了。

 

4 動畫漫畫在多角色的表現優勢

 

小說不容易寫多人場景，因此多數的小說作品在寫多人場景的時候會適度取捨，只「聚焦在某一處」來描寫，而《灰幻》正面硬上了這個問題——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優點在於它確實具體地交代跟呈現了整個戰場的戰況，缺點在於它閱讀起來的節奏感變得不怎麼好。

 

只要嘗試想像，ＭＭＯＲＰＧ裡面一個六人小隊，你要用文字去交代一個打王的工作分配、即時戰況，每個人都要交代⋯⋯真的會很瑣碎。

 

這樣講起來好像我很討厭《灰幻》似的，哎，其實它也是有很多優點，甚至，要不是我對《灰幻》的世界觀與劇情走向很感興趣，我也不會一口氣買了七集。

 

我很喜歡第一到三集的劇情，但後面就不提了。

 

 

儘管節奏瑣碎拖沓，但是《灰幻》的核心表現——穿越者們面對未知的困惑——卻從來沒有失焦，不管主角們經驗累積到什麼程度，他們依舊面對著不可思議的魔幻世界、同伴們的細膩心情、面對自己的無力，他們只能苟延殘喘，只為生存，甚至有尊嚴地、不背叛夥伴地活下來。

 

要摧毀一個隊伍不需要強大的敵人，隊伍裡面有人談戀愛就很夠了，猜忌的心情可以搞得人際相處變得十分尷尬，以及對害死隊友的愧疚，也可以讓人從此變得過於冷漠跟難以親近。

 

在角色心境描寫上，《灰幻》抓在一個貼近流水帳邊緣，但是足夠詳實到理解各個角色那種小人物心境的細膩感。

 

《灰幻》並不是一個真的追求寫實的作品，從情節設計到角色思緒的細膩程度，都還未企及大眾小說水平的描寫，但是對輕小說標準而言，卻已經是細膩到略嫌瑣碎的程度，實際上，我是認為該收斂點⋯⋯畢竟並不是要寫滿整頁的牢騷我們才知道主角有多糾結。

 

這也是一種微妙的醍醐味，或許有那麼點比例在現實感上的呈現，也來於這種思緒的描寫。

 

我不算喜歡這種表現，但它確實給我一種奇特的閱讀體驗：主角們到底會跌跌撞撞走向何方呢？我很好奇這件事。

 

不過迷路太久還是會棄追啦。

 

 

以小說來講，一個浩大的戰爭場面中有著多個有名有姓的團隊混戰，這絕對不是個好處理的情境，在《灰幻》的第三集中，則有半本以上的篇幅是在描寫人數破百，以及有四五個以上的玩家隊伍參與的攻城戰。

 

---------------------------------引用　第三集攻城後混戰--------------------------------------------------------

　　我們會贏，現在的情勢哪有輸得道理。然而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

　　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咒術師——一定就是那個叫亞波葉爾的半獸人，對著湧入堡壘一樓的荒野天使隊使出牠慣用的火焰放射。不僅如此，亞波葉爾好像還拋出了什麼東西，是繩子嗎？不對，那個東西會動，是蛇，活生生的蛇，而且不只一、兩條，為數不少的蛇被牠拋到荒野天使隊成員的腳邊，頓時驚叫聲四起。荒野天使隊的人一陣驚慌失措，就在這時候，佐蘭・澤休丟下蓮崎衝進了荒野天使隊，之後就是一陣亂砍。霎時間四、五名女戰士被砍倒在地。「——不要慌！」卡姬可試圖阻止佐蘭繼續攻擊，兩人對打了起來。卡姬可的劍和佐蘭的雙劍猛烈交鋒，現場火花四濺。

　　這時卡姬可往後退去，不過看來不是她自己往後退開，而是被佐蘭擊退。

　　「可惡！不能讓傷亡繼續擴大了⋯⋯真子、菊野、梓之外的人先撤退⋯⋯！」

　　看來卡姬可打算只留下能手，讓其他人先撤對。此時蓮崎追到佐蘭身旁想給牠一刀，但佐蘭輕輕鬆鬆就擋了回去。那個蓮崎，竟然被當成三歲小孩了。不，現在的蓮崎已經受傷了，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看來他已經相當疲勞，至少要趕快想辦法處理一下他的傷。現在小小好像正在用光魔法治療隆，光魔法中的癒光可以治療遠方的人，要找神官的話，除了小小之外還有別人。

　　「梅莉！妳快對蓮崎用魔法⋯⋯！」

　　「癒光沒辦法用在移動的人身上！他一定要待在某個地方不動才行⋯⋯！」

　　「待在某個地方不動——」我懂了，因為癒光是透過治療之光照射某個場所的魔法，在光芒治癒傷口之前，接受治療的人必須待在原地不可移動。但蓮崎現在正和佐蘭交手，根本不可能停在某處不動。「——可是，一定要讓蓮崎休息一下⋯⋯」

　　「這種事情⋯⋯就交給本大爺⋯⋯！」

　　出聲的並非蘭德，而是莫古索。莫古索稱呼自己的時候竟然不是用我，而是本大爺。他說“「就交給本大爺。」

　　莫古索猛然衝向佐蘭，接著就是一陣狂砍，動作相當地快，每一劍都狠勁十足。眼前的莫古索彷彿就像死亡斑紋，佐蘭改採防守，下一秒蓮崎就想前去攻擊佐蘭——天啊！你不知道莫古索是為了誰才這麼拼命的嗎？哈爾希洛抓著蓮崎的手說道：「不可以！你先給我過來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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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幻》的戰鬥，就像這樣由主角哈爾希洛作為第一人稱視角，做出自己的判斷後，以隊長的身份指揮隊員、並自己也加入作戰其中。

 

不過，由於寫集團戰鬥的整體概念比較像是線上遊戲，會有第幾波攻勢、雙方改變戰術、一來一往這樣的交鋒，人多的混戰中這樣的往來就讓戰鬥變得有些拖沓，加上其部分寫實的風格，戰鬥整體感受是一個長而焦慮的混亂，而不像常見的輕小說戰鬥是爽快利落的刺激場景。

 

或許，造成這樣閱讀感受的理由，就是在描寫這樣的戰事時，作者也未曾想過從哪一段去跳過時間切入特定情節，而是寫好寫滿從攻城前戰術討論、潛伏、攻城、組裝梯子、爬梯、混戰、闖入城內到尋找敵方將領⋯⋯整個過程，一個既可說是細膩、也可以說瑣碎的過程。

 

那當然，如果有興趣看別人寫了整個攻城戰甚至包含這位老兄被安排搬梯子的心情，這本都有。

 

有趣的是，即使主角隊伍在諸多隊伍中是無足輕重的存在，但在劇情的安排下，他們卻意外地總處於戰事的核心位置，經歷漫長的煎熬（包含讀者），最終戰役的關鍵卻常是由主角們的隊伍擔當，儘管犧牲重大，但在龐大壓力後的甜美果實還真的令人感到有合理的報償。

 

儘管後期劇情讓我感受作者十文字青有些像脫韁野馬，這倒是他依然、始終有在做的鋪排。

 

十文字青固然有他個人偏愛的平鋪直述，那從寫作者角度來說，我會認為如果要讓節奏更俐落，或許適度地藉由情節安排讓戰事可以直切主戰事（或甚至快轉），直達關鍵場景，恐怕是比較常見的做法。（當然，該有的鋪陳跟醞釀還是要有）

 

儘管對這樣的節奏頗有微詞，這卻也是罕見、值得參考的作法。

 

 

而關於《灰幻》這部作品的劇情，儘管我不知道這個世界觀鋪了多少伏筆，一個又一個新的設定跳出來卻完全看不出前後連貫的頭緒時，我會認為這之中的關聯性低到我可以懷疑「它只是符合世界觀但是沒有一定要存在，更像是作者突然靈機一動想寫的東西」，所以稱之為脫韁野馬或自我放飛。

 

就當整個都是有意義的吧，前後卻看不出主角們的目的性，似乎避而不談最重要的主線而一直在跑支線的感覺還挺糟糕的，在第四集後開始尤其明顯。

 

劇情中的懸念，（至少對我來說啦）反而變成「誰和誰會不會修成正果」、「誰什麼時候才會領便當」這種跟主線可以無關的配對懸念，想想是有點哀傷。

 

 

雖然該嫌的真的很嫌棄，但前三集給我的滿足感是相當不錯的，而動畫尤其在畫風調整、跟劇情節奏的整體改善，真的是比小說可以獲得更大的滿足。

 

最後吐槽下小說繪師，白井銳利的畫風那個過尖下巴我始終不習慣。

 

以及我真的很受不了藍德，儘管角色對白的幽默感是一種電波波頻對就好的東西，但是藍德的白目行徑跟對白有時候直接一撒就半頁讓我感覺時常受到壓力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