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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楓之谷】《符》-01

作者:騙人的吧│2021-06-20 03:08:09│巴幣:12│人氣:109
 01
 
  「妳不是適合在我們這個小村子度過一生的人,符。妳跟普琳都不是。妳適合在外闖蕩,適合與其他高手切磋,而不是在我們這裡虛度一生。」
  「妳總有一天會離開的。但是若妳累了,隨時都可以回家。」
 
 
  一陣劇烈的搖晃將我從睡夢中喚醒。這一帶的地震並不常見,但也不是很稀奇的現象。因此我並沒有覺得是什麼大事,畢竟那搖晃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從床頭撈到我的眼鏡,戴上後才看見有人推開我的房門,站在門外盯著我看。
 
  「誰?」
 
  讓我意外的是,來的人是亞丁。男子的衣服殘破不堪,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他踉踉蹌蹌地靠近我,撐著牆壁跪坐下來,一邊平復著呼吸一邊努力說話,支吾了一會兒才說道:「普琳,出事了。」
 
  他走來的路上拖著血痕,我不用想就知道他的傷口很嚴重。我連忙下床,從床頭櫃拿出我的醫藥箱。這本是給符用的,她實在太擅長受傷了,導致我的醫藥箱不知不覺已經準備了不少平時不太會用到的東西。我將亞丁放倒,努力平復住自己的心跳,自認為冷靜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萬幸的是,他的傷口不深。出血量很嚇人,但短時間內不會致他於死地。不過只是短時間;而他的傷口仍需要專業的醫生做鑑定。我掏出繃帶、生理食鹽水、碘酒要消毒,他卻用力握住我的手阻止了我的動作。從他那邊傳來的溫度帶了點夜晚的寒冷,他的體溫不如以往灼熱,而有些凍人。「普琳。」
 
  就著夜光,我看清他的傷口,除了血液還帶著點青綠色的斑紋。
 
  「別說話。」我的手止不住顫抖。他又再使力,儘管那幾乎是他所能擠出的最後力氣。「你的傷口不包紮會死的。」
 
  在他開口時,我又聽見外頭傳來魔獸的咆哮聲。是魔龍。我驚慌失措地低下頭,對上他有些鬆口氣的表情。他不必開口,我全都了然於心。但要是他說了,這彷彿噩夢般的夜晚就會成真。這個噩夢將會完全破壞我的世界、我平穩的生活。
 
  「快跟符會合。」亞丁輕輕說話時,我在心裡呢喃著,別說了。請別說出口。而他深知我在想些什麼。我們在這座村莊相處了將近二十年,對彼此瞭若指掌。當我揪緊繃帶的手失去力氣癱軟下來時,他只得苦笑。「魔獸入侵了。」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我放下手,亞丁也吐出他的最後一口氣。他的傷口不致命,但是魔龍的毒液會迅速奪去他的生命。他會在毒液流遍身體血管的痛苦中死去,而我一點忙都幫不上。亞丁是個好人,也是個驍勇善戰的人。但儘管是他,也不敵魔龍。
 
  那麼其他人呢?我將亞丁的雙眼闔上,有些麻木地站了起來。四周能夠聽見人們的慘叫,還有燃燒的木頭發出的啪啦聲。我踉蹌著走到了門口,正好撞上一個人。奇托卡。是奇托卡抓住我的雙臂大吼著問我有沒有事?
 
  隨後他似乎是看見了在房內躺著的亞丁,接著安靜了下來。他沒再問我哪裡受傷、有沒有怎樣?而是抓緊我的手臂,讓疼痛拉回我神遊的意識。「普琳。」他認真地說道,不容我反駁。「符在村莊外,他在替我們開路。有人順利逃跑了,是符跟亞丁他們爭取到的時間。魔龍暫時被擊退了,但符說還有一些正在往這邊來……下一次攻擊就不是魔龍了。」
 
  一陣寒慄從我的脊椎湧上。我想起亞丁,又想起符。「符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她沒事。」奇托卡說。他領著我小心翼翼地離開屋子。一踏出門,我就看見養育我長大的村莊燃燒著熊熊大火。被魔龍摧殘過的村子實在很是慘烈,四處都看得見血、斷肢與屍體。我分不出哪些是人的,哪些是魔獸的,但眼前的景象讓人難以接受,我雙膝一軟幾乎要跪倒,是奇托卡將我拉住。「普琳,妳得趕緊離開。符等等會來接妳,趁著沒有更強大的魔獸──」
 
  「你呢?」我打斷他。「其他人呢?村長呢?柯爾呢?」
 
  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內心掙扎著是否要說出實話。最後,奇托卡深呼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一個決心。他用力拽住我的手臂將我拉走。即使我使勁阻止他,仍是沒有任何用處。相較於我的賭氣,他的語氣顯得平靜而緩和許多:「不要胡鬧了,普琳。妳其實知道即使有符在,這座村莊也抵擋不了接下來的第二波、第三波入侵。我們大多數人都是沒有學過武的平凡村民,沒有面對魔龍的實力。我們頂多只能拖住牠們而已。」
 
  「……那你呢?憑甚麼只有我可以逃跑?」我的聲音有點緊繃。我的內心當然是知道這樣的事實的,但我的感性不允許我接受我的理性。「我的家人呢?這是我的家!這是你們的。」
 
  天空一片陰影壟罩。我聽見魔獸們的咆哮聲。在我耳裡,它聽起來實在像是牠們的嘲笑聲。嘲笑人類的脆弱,嘲笑人類的不自量力。
 
  「因為妳還沒長大,而我成年了。」奇托卡露出悲傷的表情。他當然不想死,但他會坦然接受這個命運。這是屬於他的職責。他扯扯嘴角,笑著說:「而且妳錯了,普琳。家從來都不侷限在一個地方。只要妳還活著,妳跟符還活著,其他人還活著,那你們在的地方就會是妳的家。」
 
  「活下來。」我絕望地說。
 
  「妳也是。」奇托卡微笑。
 
  在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地獄巴洛古搗碎一切之前,他將我推開,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對符說,去救救其他人。沒有她,他們是活不下來的。她一直以來都會接受我的請託,但這時她卻露出了苦惱的表情。老實說,在別人眼中看來,她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少年,只有我能夠精準猜出她在想些什麼。
 
  有了奇托卡跟柯爾,我們很順利地逃出了村莊,來到一處臨時的避難處。位在半山坡上的這裡可以清楚看見村莊一片狼藉,還能夠看見巨大的巴洛古在跟誰戰鬥著。這裡只剩下一點人,大多都是尚未成年的少年少女。伊娃似乎受了傷,躺在地上休息,旁邊則圍繞著瑪蒂、亞達跟其他我不太熟的人。
 
  我拽住她的衣襬。她的衣服也破爛不堪,萬幸的是身上似乎沒受什麼傷。她仍舊拿著她的長劍,劍身上沾滿著魔獸的血。她不知道已經砍死幾頭魔龍,或許還有長槍牛魔王,甚至可能也有土龍,她的精神肯定很疲憊了。但她仍舊轉頭看我,眼中有著掙扎與糾結。
 
  「符,」我喚她。「至少……至少把還能活動的人救出來。至少把奇托卡跟柯爾帶出來。」
 
  「村長跟我說,優先把年紀不大的人帶出來。」
 
  這就是為什麼我能活下來?我想起奇托卡最後對我說的話,因為他成年了。我只跟他差了兩歲。他甚至是上個月才成年。我有些崩潰地軟在地上。符似乎想伸手拉住我,但仍將手縮回去。
 
  她最後說的話我那時沒有聽見,她也沒有再說下一句話、沒有試圖安慰我,只是自己默默離開。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是傷痕累累的瑪蒂站在我的旁邊,將我搖醒。她指向伊娃的方向,在她的旁邊──符毫無生氣地躺著。
 
  「妳醒了。」瑪蒂說。
 
  我的腦中閃現著奇托卡、柯爾、亞丁,還有那些死去的人們的臉。不只是他們三個,連符都倒下了。我奔跑過去、跪坐在她身旁。她的傷口很深,看起來像是被某個尖銳的爪子傷害。她的劍斷了一半,毫無過去風光的樣子,死氣沉沉地躺在旁邊。
 
  「她怎麼了?」
 
  「他把妳帶回來之後,又回村莊把更多人救出來了。我們都是他跟其他護衛隊的人救出來的……」瑪蒂回答。「卡多說,是他擊退了地獄巴洛古,將他們護送過來後就……」
 
  一陣惡寒從我的腳底竄上。我不該要求她去做勉強她的事情的,這是我的──符睜開眼睛,奮力抬起手,握住了我顫抖的雙手。她露出幅度極小的微笑,這是她所剩的力氣能夠做到的最後一個動作。
 
  「快逃。」她沙啞著說。「牠們……很快會發現這裡。」
 
  隨著她的這聲警告,地面傳來劇烈的震動。回過頭,長槍牛魔王的巨大身影幾乎壟罩了整座山丘。就像是惡魔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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