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結界環繞整個銀白之城,將不死的九神衛軍阻隔城外。
但這終究不是長遠之計,若不找出罪魁禍首,這場戰爭將持續下去,或許情勢還會變得更加惡劣。他們不可能坐以待斃,勢必得主動出擊。
適逢五國高峰會,南方吉埃伯的人員也在城中。在吉埃伯王國技術團隊的協助下,在數日內便趕工造出了兩艘足以承載千人越過銀河結界上空、以安全形式出城的大型船艦。
接下來,他們必須前往南方,找尋戰爭的源頭,帶來一切的災難本身,並尋求擊敗祂的方法,在戰爭肆虐至無可挽回之前。
出發當日,人群裡,艾瑞絲抬頭望著那兩艘宏偉的戰艦。
「角峰」與「尖峰」,是它們的名字。她少有機會能看到這樣龐大的科技造物,即使聽聞這是趕工造出來的,依然不損它們帶來的震撼。
在安排下她乘上了尖峰號,而現在的她沒料到的是,不到一天之後,她會慶幸自己搭上的是這艘飛船。
轟然鳴響,那是引擎發動的聲音。
飛船逐漸拔升高度,啟航。
⚘
在下雨。
昨日已能見著灰濛濛的天,銀灰色、層層疊疊的厚實雲層幾乎將整個藍天覆蓋。細雨被風吹散成更小的水珠,打在機身上、窗上。
真不是個好天氣。
外頭遼闊的峽谷景色也變得模糊不清,越過這條聯邦與吉埃伯的分界線,就等於完全離開了阿斯嘉特,往此行的目的地又更進了一步——
但很顯然,事情不會如此順利。
烏雲驟然間散開,展露出藏身其後的巨大人形,即使雨水沾滿玻璃窗,船艦內的人依然看得見那詭異的、帶著幾副蟲翼的詭譎輪廓。
窗邊的人瞇起眼,不祥預感油然而生。
那是……九神衛軍?和以往見到的沙兵都不一樣,更加巨大、形貌也更加詭異。
奇詭的轟鳴震出音波的巨浪,襲捲而來,中斷了所有相關的思考。下意識的防禦反應讓艾瑞絲往後退避並展開護盾,這才免去了被玻璃碎片劃傷的風險。
警報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宣告所有人必須嚴陣以待。外頭在兩側護衛的金蠍也快速進入戰鬥狀態,朝蟲巨人身上轟出能量光束。
強光迸裂,視野被灼成純白。船身晃盪不止。
……結束了嗎?
替自己施加了法術緩解強光帶來的視覺障礙,艾瑞絲睜開眼睛,看往外頭的戰況。
衛軍龐大的軀體崩散成沙,但發動攻擊的兩架金蠍、連帶就在一旁的角峰號,機身也被燒出了巨大的空洞。
隨後,嚴重毀損的金蠍墜往底下的萬丈深淵。
——剛才的攻擊被反射回來了。
逃過一劫的尖峰號在氣流裡顛盪,所幸它借著氣流協助而沒有落得被光束洞穿的下場。但還不到能鬆懈下來的時候,他們不能拋下墜毀飛船上的乘員不顧,更必須抵抗重新奮起的敵人。
崩塌的沙粒再次重組,單只是那兩束能量轟擊,並不足以徹底毀滅它。數不清的小型衛軍自殘骸裡重生,其中更有部分生有翅翼。它們已經不若以往,能振翅飛上高空對船艦發動突襲。
可以想見,現在的阿斯嘉特也將面臨困境。但眼下的狀況容不得人擔憂他處了。
「警告、機體負重已達上限——」
警示音迴響在整艘飛船裡。
尖峰號極不穩定地傾斜,又被勉力拉正,過程不斷循環。憑著絕佳的平衡感,艾瑞絲在一片混亂中得以順遂地穩穩移動,召出使魔後開始編寫咒文,為即將迎來的惡戰做準備。
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猛地竄升,將尖峰號瀕臨墜落的機體扶正。
身為魔法師的敏銳感知察覺到龐然的魔力正在溢流,遍佈各處。藍焰攀上機身,轉瞬間將正對機體發動攻擊的沙兵燃成灰燼,除去威脅後如殞落星辰般徑行直墜——又在撞上地面前猛然轉正,安然落地。
尖峰號的迫降只是個開端,死守飛船的陣地戰開打,透過房卡接收到指示後,艾瑞絲握起法杖,讓魔力凝聚成形。
數以萬計的九神衛軍襲來,密密麻麻的包圍網逐步向內縮限,宣告這場戰役即將開始。
雨滴再次落下,卻不是方才那樣尋常的降水,而是具治癒能力的奇蹟之雨。結構護盾也迅速生成,守護著尖峰號。那是船上兩名質點者的力量。
現在……似乎還沒輪到義勇軍們出手。
艾瑞絲仰望天際,兩道浮空身影清晰可見。雖然她聽不見上頭的魔女如何詠唱高深的法術,僅從綻裂於天穹的漫漫星河與空氣中祟動的魔力流,亦能察覺將有某種強力的魔法呼之欲出。
這是今日第三場雨,殞星成雨。
萬頃星河傾倒而下,落在阻沙峽谷中的每一處,唯獨尖峰號所在的一小片空地沒被火雨吞噬。
就算進化出了翅翼,九神衛軍依舊無法在漫天星雨間逃出生天。
星辰數目過於龐大——它們的目標同樣極多,雖然在未瞄準狀態下有些許隕石沒能擊中沙兵,但成功命中的遠比落空的更多。爆炸此起彼落不斷發生,整個峽谷都恍若成了煉獄。
這擊強力魔法消滅了大半敵人——暫時的,它們很快又會重組、再次出擊。幾名躲過隕石雨的漏網之魚提著武器朝尖峰號撲來,讓艦上的人都不禁繃緊神經。
然而,那些沙兵沒能再靠近尖峰號了。
數百名樹人自沙土冒出,上前阻攔沙兵。順著魔力流向看去,嬌小的身影與她身前那副奇詭的骷髏……想必就是這些樹人的源頭。
有了如此強力的協力者,防守陣地的壓力降低了許多。艾瑞絲時不時朝幾名實在太過靠近的沙兵射出魔力黑羽,或削去半邊翅翼、又或者是斬斷腿腳,千方百計地阻止它們闖過防線。
越來越多人登上尖峰號,那是僥倖逃生的角峰號倖存者,傷痕累累,卻依然活著。
但誰都明白,這些不過是一部分足夠幸運的人,還有許多人,義勇軍、隨艦的技術人員……有多少人留在角峰號的殘骸裡,仍在掙扎求生,又或是已經徹底死去了?
「快過來!」
接應一群剛上船的傷員,她替傷勢嚴重的人簡單地治療創口。
還有人在外頭,尚未登船。甚至有人差點就要落隊,所幸船上人員合力將人拉了上來,艙門隨即闔上,早已預熱完畢的引擎持續運轉,載著他們升空離地,把滿谷沙兵拋在底下。
大群甲蟲形體的沙兵振翅飛起,窮追不捨,一個嬌小的身影見狀迅速從艙門縫隙竄了出去,迎上追兵。
巨木從天而降,樹根在沙原之上糾結蔓生,纏困住大量追擊的衛軍,牽制住追兵後希莉卡旋即返回艦上,尖峰號加快速度,遠離阻沙峽谷。
暫時地,危機被往後推遲,疲憊的人們也得以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