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索米與千湖之國》
２１．５回．「奉行的教義只有一條！」
「神代指揮官，沙漠之鷹今天正式加入你的隊伍，今後請多加指教！」沙漠之鷹拉起索米，以矯健的身手朝閻神蛸雙腳開槍。
閻神蛸眼看銀色子彈來勢洶洶，不得不停下腳步、以五重浪抵擋。
卻在此時，露西亞摀住頭、瘋狂的大喊大叫起來，體內的夢魘顯然在不停奪走少女的理智，周身環繞著利刃般的狂風。
凜冬謎手被劃傷、無法繼續拖著她前進。
「以她的血統，應該能控制力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蛸會傻到讓妳拖延腳步？」
閻神蛸冷眼掃向女兒，卻是一腳抬起、將露西亞踢下鯨背，牠再踏鯨屍前進。
「對不起呢，露西亞．．．媽媽要食言了，但媽媽是真的愛過妳。」凜冬謎遺憾地閉上眼，「到了現實世界，媽媽會再生一個和妳一樣出色的寶寶，我們約好了。」
「約個頭啊！」
我向前一撲，抓住露西亞的手腕才免於墜落無底深淵，即使她身上散發的風刀將我的手割得血肉橫飛．．．
「太過分了，妳們還是人嗎？」ＮＯ．１向凜冬謎破口大罵。
「我早就不是了。」凜冬謎按住小腹，「我只是一個弱女子，需要靠著海底怪物的詛咒才能活下去．．．一直以來我被迫捨棄了很多東西，可是到頭來什麼也沒有得到。」
我聽了直搖頭，「妳只是作為一名聽話的僕從、每天都在閻神蛸的暴力威脅下發抖而已。深冬．．．就算是命運，也是妳自己的選擇！」
「神代一弦，你說的頭頭是道，那就證明給我看，等你把子彈打穿我的胸口，終結這段荒誕又怪異的人生、我就承認你的話是對的，你的話．．才是世界的真理。」
「妳可要作好心理準備。」我在索米的幫助下、吃力的把露西亞拖上來，然而聖女周圍環繞的風刀卻越來越猛烈。
「那孩子．．．在千湖淨洗的時候吸收了數不清的夢魘，那是多達數千人死前的怨恨。她如果控制不住，理智很快就會被吞噬、成為偉大之主的一部分，誰也救不了她。」
凜冬謎說完、轉身要走。
「妳打算拋下自己的孩子逃跑？」
「我不會輸給西亞，我會帶著對露西亞的愛活下去，生命會找到出口、繼續延伸。」
「那為什麼妳要替女兒取一個和西亞如此相似的名字？」
「我只是．．．」
「妳很愛西亞，更希望在妳感受到絕望的時候，西亞能站在身邊。但可惜妳選擇的是一條錯誤的道路，西亞無法忍受妳變成心智腐敗的怪物，而一輩子懷抱殺死親人的愧疚活著又需要多大的勇氣，這樣的覺悟．．．妳有嗎？」
「啊啊啊啊啊－－」
露西亞又慘叫一聲，數不盡的夢魘即將暴體而出，偉大之主的力量更在她周圍形成巨大颶風，轉眼隱沒了露西亞嬌小的身影，更將我們一口氣掃出數米之外。
我和沙漠之鷹、索米抓住鯨骸上的骨頭硬撐，光看這股力量的成長速度，再過幾分鐘就足以將虛擬空間徹底粉碎！
「當一顆星星即將殞落的時候，天象會出現徵兆，露西亞一喪失理智就沒救了．．．」
「深冬！我相信西亞小姐．．．她自始自終都愛著索米，無論受到多麼大的打擊都不會放棄女兒，妳如果認輸，那就快點夾著尾巴逃走吧，我會做到妳不敢做的事！」
凜冬謎神色慘淡的奔向傳送門，放任露西亞體內異狀加劇。
「真是自私的笨蛋。」沙漠之鷹啐了一口，「如果無法停下露西亞的暴走，所有的人都會死在這裡！」
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我會負責阻止。」我一步步走向露西亞，忍受被無數風刀割身的痛楚，向沙漠之鷹大喊，「妳和索米她們先走，想辦法絆住閻神蛸、凜冬謎與ＤＰ－１２！」
「神代．．．」沙漠之鷹猶豫道。
「我會趕上末班車，帶著恢復笑容的聖女跟上妳們！」我發動Ｓｉｓｕ、走進風渦，「露西亞，我會陪妳，但妳也得加把勁，想辦法讓我找到妳啊。」
我越是前進、眼前就越是難以置信的暴風雨，恐怕是怨恨與夢魘交織而成的惡夢幻境，猛烈的黑風就好像故意阻礙我的行動、不讓我找到露西亞一樣。
為什麼要害我們？聖女不是來救我們的嗎？
．．．這個聲音，是死去人們的怨念？
我宛如在狂風暴雨中提著油燈的燈塔管理員，一路摸黑前進。
※
風渦的中心已經成了一艘即將沉沒的船，冰冷的海水刺入露西亞的四肢骨骸。
付出代價！妳要為妳的錯誤付出代價！
枉死的人如此咆哮著。
打從成為頭足魔那一刻起，少女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就算見到了從未謀面的家人，但沒有人覺得她的存在是重要的。
「對爸爸、媽媽來說，我就不值得被珍惜嗎？一直以來都是被利用的道具？」
憑什麼拉我們陪葬，妳這個騙子！
「．．．是不是一了白了比較好？」
生命這麼痛苦，結束有什麼不對呢？
腦袋裡面好像出現了故障，偉大之主的力量正一點、一點的啃食她僅存的理智。
假聖女，妳應該被火燒乾淨再下地獄！
「是．．．我是偽聖女，最後什麼也做不到，還帶給很多人困擾。」
垂吊的繩結在半空中晃呀晃，逼得她喘不過氣，不知道可以撐多久。
潰堤的眼淚讓她幾乎看不見眼前的景物。
「贖罪，是我唯一的選擇吧？」
對，給我先剪掉妳骯髒的觸手！
露西亞腳邊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大剪刀，她用顫抖的手撿起，用力夾向背後的觸手。
痛－－
好痛。
死太便宜妳了，頭足魔！先嘗過痛苦之後才去死！
觸手又多了一道刀傷，鮮血泊泊湧出。
少女再次用力一插，這次剪刀劃傷的．．．卻是別人的手。
「給我醒醒、找回理智，妳知不知道我很在乎妳啊．．．露西亞！！」
手的主人大喊著。
※
難道說露西亞是自願被這些殘留思念困在夢魘之中？
拜託你們，就算有一萬個唾棄露西亞的理由，她也心甘情願承受妳們的責罰不是嗎？
我們知道，她一直都在努力。
是誰？
原本以為能得到拯救，沒想到．．．我們都是被害者。
我明白了，他們是另一群在千湖淨洗中不幸喪命的病患－－
但我們看到了在每天深夜不斷奔走的聖女，她的決心和付出感動了我們，也一直盼望她從惡夢中醒來。
還有人能體諒露西亞，太好了。
我們知道，聖女其實沒有比我們幸運，想撐著做別人星星月亮的她或許更加痛苦吧．．．這一次，輪到我們向她伸出援手了。
漂浮天際的螢火指出一條明路、替我照亮躲在角落、正拿著利刃夾向觸手的露西亞。
謝謝你們！
「你是霍．．．神代．．．是你嗎？」
露西亞睜大哭腫的眼睛，差點沒認出我。
「除了我，誰會用四十幾歲的大叔開妳玩笑？這才是我真正的長相，抱歉我來晚了。」我捏住剪刀阻止她自殘，任由鮮血流淌。
「真的是你嗎？是我該向你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受傷！」露西亞倒吸了口氣，一把利刃掉在地上，她側開頭，不願意與我目光相對，「我、我替你包紮。」
「先別管我，倒是妳要學會振作。」
「我是不是再次被母親拋棄了？聖女的故事都是我一廂情願。」
露西亞臉上是隨時都會哭出來的表情，她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說，「不是光之聖女，我是怪物、是你們要對付的頭足魔，我．．．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我們．．．不是敵人嗎？」
「世界這麼大，還有哪裡不能容身？」我拍拍她的肩膀，「妳是一個冒失、容易被騙、下定決心就要衝到底的傻瓜聖女，少了一名稱職的拉比糾正妳是不行的。」
「缺點是不是太多了？」露西亞嘴裡嘟嚷著。
「說完了，剩下的都是優點。」我微微一笑，輕輕抱住她抖抖簌簌的身體，「不管妳遇到什麼樣的波折、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接納妳的。」
「可是千湖淨洗．．．大家都消失了，那時候的我害死了好多人，我怎麼面對他們？」
即使有部分的人願意寬恕露西亞，仍有枉死人的伸手呼救在耳畔迴盪不去。
但選擇逃避無法解決問題。
我看著在懷抽泣的少女，伸手替她擦去眼淚，「千湖淨洗將病患的夢魘全數輸入妳體內，但夢魘本身就是偉大之主的一部份，如果是妳體內的閻神蛸血統，也許可以學會控制這股力量．．．」
「但我該怎麼補償他們？神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露西亞難過的看著背後觸手，心中的慚愧與悲痛可想而知。
「妳忘記自己能給人們帶來希望嗎？我曾看過妳在每晚執行任務時露出的笑容，妳因幫助大家而由衷感到快樂。所以．．．不管妳來自何方，妳只要想成為露西亞，妳隨時都是傳說中的光之聖女。」
聖女，犯錯更要站起來。
「是誰的聲音？」
聖女，妳救了我們的孩子，我們一直都很感激妳。
我指著天上那些徘徊不去的點點螢光，「他們都是在千湖淨洗中被偉大之主吞噬的生命，哪怕只是殘留的思念、也了解妳的痛苦，更明白妳是一心一意犧牲自我來拯救他們，是他們的幫助，我才能來到妳面前。」
「妳們．．．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露西亞啪的一聲跪倒在地，不斷用手擦拭淚水。
「如果妳選擇留在這裡自殘，就對不起那些因妳犧牲的人，不論是頭足魔還是露西亞，能決定往後路途的也只有妳。」
加油，聖女。
「真的可以嗎？」少女望向那些不斷鼓勵她的螢火，微小的餘輝，卻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再告訴妳一個故事，曾經有一名被身世困擾的少年，為了報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親手讓好幾千條生命成了怪物的餌食，他也曾經迷惘著、苦惱著，最後仍然走向了正確的道路，他將今後的生命貢獻給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持續不斷的戰鬥著。」
「那個人是神代？」
「並不是我．．．但他每守護一條生命，也會有那名士兵的家人、朋友、愛人因此獲救，他只要努力下去，拯救的人一定會比他害死的人更多。」
從地獄爬上來的人，往往能帶給社會更多正面的力量，因為他懂得別人的痛苦、更懂得生命的弱小無助，浴火重生的他肯定會幫助更多人走出不幸。
「我也可以做到嗎？我能像他一樣勇敢？」
「我想．．．等妳放手去做才會得到解答．．．露西亞，妳願意再次接受光之聖女的身份嗎？」
我緩緩拿出修補完成的蠟燭小金冠。
「你特地幫我拿回來的？！」露西亞跳了起來，激動地哽咽道，「神代．．．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可能被妳感動了。」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妳不用再拘束於太陽女神的戒律，從今以後妳奉行的教義只有一條．．．要幸福啊。」
「．．．我答應你！」少女破涕為笑，一雙明鏡般的美目凝望著我。
我明白她心中的答案，點點頭，把金冠重新戴在露西亞頭上。
「這頂金冠，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有不同的意義了。」
「什麼意義？」
露西亞小臉一紅，柔情無限的說，「它現在是我最珍惜的護身符，代表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奮鬥過的證明。不管我變成什麼樣，神代都會來救我的．．．對不對？」
「如果妳變成四十幾歲的大叔就算了。」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變成大叔的。」露西亞噗哧一笑，舉手消彌了呼嘯的狂風暴雨。
一瞬間雲散天清，只剩下人們的思念體有如守護靈般環繞光之聖女周身，隨著起伏的滔天海浪，彷彿在引導受折磨的靈魂流向彼岸－－
雖然我在未來世界由於不可抗力的因素、不小心看過露西亞無懈可擊的裸體，她已經很美了，此時的她卻更讓我怦然心動。
「你是把我當女孩子看待了嗎？」露西亞的聲音帶有幾分害羞，「神代以後也要好好監督我喔。」
「不妙．．．妳長得太可愛了，我得離遠點，否則會被天上掉下來的東西砸得頭破血流。」我咳嗽兩聲、拉開距離。
何況她全身赤裸裸的，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色狼．．．聖女的身體不是隨便能碰的喔？雖、雖然詛咒已經消失了。」露西亞雙頰染上紅暈，也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麼抗拒。
「那就好，拿去穿吧。」我壓低視線、把芬蘭的白色軍服大衣披在她身上。
「嗯、嗯．．．」露西亞遮住渾圓碩大的胸部，卻咯咯笑了起來，「是不是和我們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很像？」
「妳也一點都沒變。」我挽住她小小的手，「虛擬世界很快就要瓦解了，跟我回去吧？雖然不是妳的本意，但在那個未來世界已經有了一個將露西亞當成教皇的組織．．．」
這個念頭或許很瘋狂，但我不可思議的相信露西亞。
「真的嗎？等等一定要詳細說給我聽．．．神代所在的世界！」
我挽住露西亞，兩人心領神會、借風勢縱身一躍，朝著傳送門高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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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回實在寫得太長了．．．露西亞是好孩子。
創作內容
《二手索米要與垃圾指揮官成為第一!》 (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