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找電腦中的草稿,才發現這個大一時補寫的設定。
請隨意瀏覽,這篇說不定更能表現鯨的個性。
埋了很多伏筆,但不見得會收。
*
「我不想殺人,莓姐。」
「殺人是你的天職,若你心軟,不殺罪人,就等著被殺吧。」
市區內的小公寓,鯨躺在泛黃的沙發上,呆呆盯著溼氣重到發霉的天花板。
名叫「莓」的小女孩則坐在躺椅上,一手抓著智慧型手機,另一手把玩著一柄銀色刀子。
金屬色澤,在昏黃的檯燈照耀下閃閃發光。鯨不禁哆嗦,他想到前幾天那場死裡逃生的戰鬥,到現在仍然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違抗命運,全身而退。
若非師弟「不殺男」,以及莓姐的大力協助,鯨絕對不可能活著走下那艘郵輪。顯而易見,就算在美國花了八年的時間訓練,鯨仍不是千羽殤與千面客的對手。
論經驗的豐富度,實戰中臨敵的反應力,出手攻擊的力道及準確性,在在影響了戰鬥的結果,且更為重要的,是「機運」,戰況的走向全部取決於當天死神較為眷顧何方。
看來那天,鯨的命不該絕。
「為什麼要殺我?我並沒有得罪任何人。」
「要殺你,跟你有沒有得罪任何人,其實關係不大。有些人天生便特別容易吸引敵人,可能是他的言行舉止,可能是他的人格特質,我不管;有些人常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讓黑白兩道看不順眼,從而引發各種火拼;有些人,則注定是要戰鬥。總之,不管你白目不白目,該死就得死,一翻兩瞪眼,簡單的很。」
莓姐隨手拋出刀子,刀子脫手飛出,竟以毫釐之差擦過鯨的鼻尖,直直射向牆壁,硬是嵌在上頭,兀自搖晃不絕。足見其力道之大,去勢之準。
「再者,我們當殺手的,原本都是戴罪之人,殺手不過是向死神交換條件,免去死後輪迴審判而已,該死的時候還是得死。你還年輕,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你可以慢慢想沒關係。」
「那我還是不想殺人,可不可以?」鯨鍥而不捨。
「我說過了吧,你不殺人,就等著被殺,因為你是『殺手』,本來就是極為不祥的存在。向天借壽,替天行道。如果說『殺人』是天職,那麼『被殺』便是早已注定的下場。」
莓姐說得極為輕描淡寫:「所以啊,殺個罪人是舉手之勞,何況若你不殺罪人,不只他要殺你,可能連其他無辜的人也一起受害,你能想像嗎?」
鯨默然,這幾句話,莓姐早已複述不下十次,真虧她能每一次都一字不漏。同理,每當鯨提到這些問題,莓姐也總是用同一套說辭回答。
看來鯨,在這個問題上,似乎全盤皆輸?
儘管如此,鯨提醒自己,該不殺時就不殺,能免則免,手上的血愈少愈好。
如果不這樣想,只怕那困擾鯨良久的「病症」便會加劇。
那病症的發作,往往帶出令鯨痛苦不堪的「回憶」,那「回憶」並非鯨的人生閱歷,而是屬於「亡者」的呢喃,是亡者死前最後的迴光返照。
回憶可能是一個定格畫面,或是一個事件的片段之類,且通常,含有「犯罪記錄」。
最常見的是竊盜、姦淫、毒品交易,那些都只是小事,真正重要的,是「凶殺案」。
只要一看見「凶殺案」,鯨就得,找出兇手,並予以驅逐。
也就是,一命抵一命,負責確實殺死罪人,頭痛的症狀才不致令鯨在午夜夢迴之時仍然輾轉反側。
不曉得為何要給予鯨這近乎「犯罪先知」的能力,死神的想法總是捉摸不定。
但無論如何,這天賦,這天職,都讓鯨不得不殺人。若不殺人,除了莓姐方才提到之犯罪連鎖反應,還有就是,下一次「病症」發作,鯨會看到更多的犯罪影像。
也就是說,鯨必須得殺人,否則遲早會被日益增加的犯罪預視弄得身心崩潰。
「唉,我知道了。」
鯨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送出對世界的安排,一聲不滿的嘆息。
不滿,卻無可奈何,這便是世界所做出的殘酷選擇。
莓姐拋下手機,逕自離開客廳。幾分鐘後回來,只見她嬌小的手上,拿著一份黃色信封袋,裡頭很明顯是所謂「殺人委託」。
鯨打了個冷顫,該來的還是要來。
「……莓姐,那該不會是我上次『看到』的人吧?這麼快就有人下單殺他?」
「你倒有自知之明。沒錯,罪人們總是令我們想除之而後快,你就接下吧,當成你回臺後的處女秀,向姊姊……」莓姐頓了頓,鯨的手也不自覺抖了一下:「……向你的師父證明,你在美國的這八年沒有浪費。」
說完,便遞給鯨那份紙袋。
鯨在沙發上轉為正坐,本欲恭敬接下,伸出的雙手卻懸在半空中,似是猶疑。
「怎麼?」
「……所以我,還是得殺人?」
「不然呢?除此之外,你別無他法。何況,你忘記了你八年前說過什麼嗎?」
鯨一愣,一滴冷汗滑落後頸。
他怎麼可能忘記?那晚Joker殺死師父,而自己卻與莓姐於事發三天前出國,僅留師弟替師父處理後事,鯨何嘗不自責?就算憑他一己之力無法對付Joker,但好歹與師父的師徒情誼,至少師父死去,做弟子的也不能獨活。連一向敬愛的師父,都無法見到她最後一面,叫鯨情何以堪?
於是在海外的鯨,在得知師父噩耗的當晚,便哭著向師父的照片下跪,立誓替師父報仇,殺死一切的罪魁禍首,Joker。
然而,這誓言是鯨在極度傷心之下莽撞做出,經過八年的光陰,當初的那股恨意仍在,卻少了幾分非報仇不可的心態,畢竟,這幾年旅居海外,對於江湖上有關Joker的傳言卻是時有耳聞。
只不過,Joker的傳言,也就剩那幾個,什麼「血腥孤兒院」、「黑色星期二」、「殺手獵人」之類,這八年內竟沒有半點「真的」關於Joker的消息。
情隨時遷,鯨已無當年亟欲報仇的憤慨,不斷思考的是,自己到底該不該殺人?
若是情況允許,鯨希望自己能夠只殺掉Joker即可,此後金盆洗手,再也不幹殺手這行。可惜如此天真的想法,自然是不受肯定。
「……徒弟、徒弟當然沒忘。」
鯨正坐,雙手接下那份委託,恭敬地。
「那就好。聽我說,鯨。」莓姐一臉嚴肅,雙眼冷光隱現:「不要,太過糾結,不要,妄想去報仇。聽我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不管什麼道義,自己活命最重要,千萬不要去找那個Joker。萬一不幸遇到他,記得,保持冷靜,然後逃!」
莓姐握住了鯨的手,一股關心的溫暖從她嬌小的手心,傳到鯨顫抖不已的手。
「雖然我也很想替姊姊報仇,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面對那個惡魔,我們無能為力。」莓姐邊說,邊握緊鯨的手:「至少,你不能輕易去送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活著,就一定有辦法給予Joker制裁。」
這句話說得有氣無力,顯然連身經百戰的莓姐都沒有十足把握。
畢竟對方,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神出鬼沒,手段兇殘,令人聞風喪膽的「傳說」。
看著莓姐微微顫抖的嬌小身軀,鯨忽然有一種想緊抱眼前女孩的衝動。
「鯨,不要死掉喔。」
鯨強迫自己微笑,裝作自己不害怕。但最終,鯨還是聽到了莓姐的內心話。
這是除了「犯罪預視」之外,死神額外給予鯨的特殊能力──「讀心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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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比起上一篇「心電感應」,也許這次的「讀心術」+「犯罪預視」更適合給性格優柔寡斷的鯨,一個動手殺人的理由。
犯罪預視,帶有副作用的超作弊能力,等於是提前看劇本,知道後續劇情的ㄐㄅ人。
但是副作用就是頭痛欲裂,若不除去罪人,效果便會持續到看見下一個受害人,且疼痛加倍。
也就是每一次「被動」發動能力,鯨就必須依照這近乎神諭的指示殺人。
讀心術就是完全的輔助,雖然沒有上一篇收放自如那麼破壞平衡,但是至少可以選擇主動或被動接收。
莓姐是師父的親妹妹,兩人是雙胞胎,因為死神的詛咒而保持十歲幼女的模樣,換來的便是超人般的體能與力量。
本作中的超能力都是跟「死神」交換得來,有捨有得,等價交換。
不過有時,似乎不太等價。
兩人聊天中提及的Joker,是世界觀中最難以捉摸的強者,亦是殺手。不過可以從相關事蹟判斷,他並不只限於殺死罪人,對同行下手也毫不顧忌,想殺就殺,任性的很。
因為他強,所以恣意橫行,在弱肉強食的世界中非常合理。
但我真的懷疑自己有沒有辦法駕馭龐雜的殺手世界......
喜歡在寫故事的時候埋各種收不回來的伏筆這個習慣真的害死我。
下次再見,感謝各位,我要繼續改作文ㄌ(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