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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奧雷菲歐亞聖劍奇譚錄-110 【黑白】

笨鴨 | 2021-03-28 05:45:28 | 巴幣 0 | 人氣 211


防雷




「聖女,不,罪人克利香緹.艾吉卡,這裡以玷污聖神的罪名將你逮捕。」

突然闖進飯廳內的士兵湧進來,占滿房間,而吃著早餐的我一臉狀況外。
瞥了一眼維札,他只是將手上的茶慢慢喝完,放下杯子。

「走吧。」

輕鬆的語氣完全不像是知道自己的妻子要被帶去殺頭的發言。
這難道是他們之前所說不能告訴我的事情嗎?一想似乎挺有道理。
我把視線掃向了士兵,有幾個是熟面孔,藏在後面偷偷向我點頭,看來也不是放他們隨便亂來。

「我明白了。」

但我一站起身,帶頭的士兵馬上後退一步,開始警戒起來,企圖掩飾他的恐懼。

「你這樣的惡人,應該受到制裁.就乖乖認命懺悔你的罪行吧。」

「……所以要需要手銬腳鍊嗎?還是需要逼供?」

我直直地望著,而回答的聲音似乎開始因為緊張而發抖。

「你、你的餘裕也到此為止了,這個國家因為你而烏煙瘴氣的。」

「所以『沒有我』,會好一點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直到我前去了王宮,站在每日早朝的大廳裡,看著眼前的「聖王」,群聚一角的教廷貴族,隔在彼此中間不屬於兩者的尤茲艾蒙。

「看來您的狀況還不錯。」

尤茲艾蒙那一如以往讓人頭疼的問候,看來這事絕對和他脫不了關係。
每次那樣子笑就一定有問題,只是這次的問題看來有點大。

「過來。」

提亞對我伸出手,這個動作讓我感到猶豫,尤其這個場合下更不該這樣對待我,只是現在多想無益,我照著他的話走過去握著他的手,他讓我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幾日未見,提亞看起來有些憔悴。

「沒事的。」

雖然不大聲,但這句話聽得很清楚,隨後親吻了我的臉頰。
但接在這之後的不意外是一陣嘲諷。

「明明身為被神捨棄之人,卻操控聖王合理化你的所作所為,那也無法改變你的本質。」

本以為提亞會跟以往一樣非常憤怒,但殺氣卻只維持了一小片段便停下,我注視著他,他只是從和緩情緒的深呼吸中將原本閉上的眼張開。

「那又如何?」

眾人注視著眼前的聖王,他站起來,由上而下俯視著剛剛無禮發言的貴族。

「那、那可是……」

對方似乎突然察覺自己在很危險的情況,害怕地不停發抖,而另一個安穩的聲音突然出現接著把話說完。

「那可是將偉大的您束縛的魔法,您被她所左右,那也是無可奈何的。」

尤茲艾蒙泰然地回應,這讓旁邊一些人開始交換眼神。
仔細一看,貴族裡面有一部分躁動不安,另一部分冷眼旁觀在等待些什麼,剩下的那些似乎有所圖的望著對話的那兩人。
種種的跡象都表示這是個圈套,他們兩個到底想做什麼?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陛下既然知曉,那怎麼又會演變到今天這步田地呢?」

尤茲艾蒙一抬手,藏在其中的貴族大喊著。

「那個魔女明明就是試圖將我們貴族剷除,所以才會大張旗鼓用計將您囚禁,讓自己以救贖者的姿態出現,即使您沒有被他救活,我們也將會活在他的折磨當中。」

此話一出,有些人愣了一下,但有其他人馬上跟著附和。

「沒錯沒錯,東方的事件據消息其實也是他故意設計讓自己成為基輔的目標,好搶在其他人之前取得功績。」

「而且她假借布施福音企圖買通西方領地的領主,綁架了真正的聖女大人,要脅聖女大人照著她的計劃實行。」

……這是認真的嗎?
再次偷偷掃視底下的反應,一些冷眼旁觀的人露出笑容,但一開始竊竊私語的那些人也加入他們。

「這一切都是您旁邊的那個魔女造成的,陛下,您還不懂嗎?」

我觀察著提亞的神情,雖然他的情緒不太好,但比起以往聽見這些話就會暴怒相比,冷靜地過於異常。

「所以呢?」

聽著提亞的回答我不禁思考。
到底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我很好奇。

「如果不剷除魔女的話,這個國家恐怕會被她毀於一旦啊!」

「下令殺了教廷貴族的人,是我,不是她。」

「那是您被蒙蔽」

「蒙蔽?……你們自己很清楚。」

他與底下的貴族爭執著,但一點殺意也沒有。
此時,尤茲艾蒙「又」介入對話。

「好了好了,就先別為了是誰動手這種小事做沒必要的爭吵,陛下,您既然這麼說,那不妨聽聽他所說的話。」

從他身後的貴族群中走出一個眼熟的身影。

「陛下,數日未見。」

「……穆洛。」

伊瑟魯斯?按理說上次的事情應該平和落幕了,那時候為了讓他姊姊不要受到過多的處罰,還特別送了假的染血衣物作為幌子,所以現在也是陪著演戲嗎?
然而他的聲音在顫抖著。

「我想請問陛下,處決家姊的命令並不是您下的對嗎?」

「是。」

這個回答提亞並沒有猶豫,這讓伊瑟魯斯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將手舉起指著我。

「……所以傳聞是真的嗎?站在那裏的『聖女』,仗著王妃的名號對看不順眼的人處以極刑,家姐就是這樣被虐死的嗎?」

我盯著他旁邊笑得一臉燦爛的尤茲艾蒙。
好啊,我早該知道有這一齣了。
難怪那時候要把人給要走.依照尤茲的個性即使沒有利益應該也是不會殺,看來是藏到哪裡去了。
但我才不想背這鍋呢。
我挑起眉毛,故意不看伊瑟魯斯。

「你覺得呢?」

「我並不想相信,但是,這是很好的證據吧!」

他將懷裡一個小袋子取出,將一枚紅色的寶石放在掌心。

那個護身符是……?
我貧脊的記憶中沒有這種東西,這又是哪來的。

「這可是侯爵送給你的東西,怎麼會在家姐的遺物裡出現,送來的人告訴我她緊緊的把這東西握在手裡。」

「是嗎?我對此感到遺憾,但我的腦海裡並未見過那種東西。」

即使是或不是,那也不重要,因為沒人會相信我說的話。
底下竊竊私語的貴族越來越多,在物品的原主人確認那的確是他送給我的「禮物」後,伊瑟魯斯的聲音帶著憤怒。

「你……為什麼我當初會相信你,那一切都是假的嗎?」

真傻,你們都被眼前的這傢伙騙了啊。
然而還要我幫忙收尾也太過分了吧!可惡,我就不信把事情搞成這樣是要怎麼和平解決啦。
嘆了一口氣,我站起來。

「或許真的是罪業深重,所以才會不停祈求幸福吧。」

我不會變,就像是伊斯所說的那樣,無論是聖物或是邪物,自己從來沒有改變,只要問心無愧,我又何必承認或是解釋這些事情。
我的的確確殺了人,也的確造就現在的狀況,辯駁這種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魔女』!從這裡滾出去!快從薩奧雷菲歐亞消失!」

伊瑟魯斯的手一揮,用力地吼。
聽見這句話,反而讓我感到幾分輕鬆,我果然還是喜歡明著說討厭我的人。

「雖然這麼說很厚臉皮,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苦笑回答,但提亞卻反駁我。

「……有可能。」

「提亞?」

在「他想做什麼」的這個念頭湧起時,一旁的雷諾卻說出我心裡所想的話。

「陛下,您想做什麼?」

通常他這麼說,對提亞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但旁邊的的尤茲艾蒙正在搧風點火,試圖讓那些貴族繼續盲目地朝我攻擊。

「您不是陛下的忠臣嗎?剛剛都不見你對陛下提出建言,怎麼這時候緊張起來。」

「注意你的態度,桑。」

「對軍人來說,態度這種東西並不管用,勸你還是什麼也不做。」

只要是個能夠解決我在這個國家存在的機會,就是個絕佳的機會。
真不知道他跟維札到底葫蘆裡賣了什麼藥,雷諾應該也沒有被告知,不過按他的反應大概又是要讓提亞拿出些什麼做交換。
底下的貴族正你一言我一語的希望提亞將我「處理」掉,而雷諾正瘋狂的想阻止提亞開口。

「陛下,這事必定事有蹊蹺,當初你將桑弗卡的罪人交給他審理就是個問題,他用來誹謗王妃大人一定裡面藏了些什麼。」

尤茲艾蒙毫不客氣地回應。

「問題?我怎麼不曾聽說。我可是好好地審問也做了報告,只是在交出報告的隔天……這又怎麼能怪我呢?王宮的兵力如此薄弱,這應該要唯你是問吧?我啊,可是受陛下命令站在第三方,以桑的名義公平公正的處理這件事情。」

其實我想雷諾也知道這是個圈套,作為上次事件的受害者,提亞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可是沒少挨過他的一頓訓,從我失去記憶醒來的就一直唸著那些我不記得的事情,但比起潔西亞告訴我的那些提亞的過往,雷諾講的那一些,那時候的我沒懂,現在懂了。
用著生命對抗周遭的敵人,為了撐起這個國家一個人往前走,雷諾僅是做為受到這份恩澤的其中一份子將自己微薄的力量奉獻給他,在他的心裡中,那是至高無上的聖王。
但在提亞那時選擇毀滅自己時,他無能為力,在交代後事明白地告訴他「要以這個國家為重」希望他能輔佐新王,即使要他口出惡言謾罵他所敬愛的王,背叛那些當初效忠的言語,那也是提亞的希望——「保護這個國家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吾友。」
所以未失憶的我那時成為了新王,對雷諾來說非常掙扎,他知道他無法接受那些教廷的貴族,但是我是提亞所在意的人,而且非常珍惜,但那時的我過於在乎提亞的存在,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王,他煩惱我的一蹶不振,卻又不願放棄斷然離去,因為我是他與提亞在那時候唯一的聯繫,不能也不可以被抹滅的存在,就連我失去記憶,將一切力挽狂瀾把提亞帶回來後,他也無法再用以前那種「單純被提亞所救之人」的態度看我,即使再不願,他也依然稱呼我為王妃大人的原因在這裡。
不過某意義上他算是非常有資格抱怨我失憶這件事帶給他困擾的人之一,那天說完上面這些不免俗地還是訓了我一番亂來,我那時完全聽不懂的狀況下只得把事情交給提亞處理,不然就那個情況我還是聖王,而提亞只是過去式。
我給提亞新的生命,卻依然望著他被困在名為國家的枷鎖中,為什麼我要復活他呢?選擇新人生的機會應該不是給我,應該要給他才是。

「退下。」

「陛下!」

「沃爾加,你不是陛下的忠臣嗎?這時候應該贊同陛下才對,把那個魔女剷除了,讓他從奇德消失。」

旁邊的貴族說著風涼話,這讓雷諾非常的惱火。

「這才不是陛下的本意,你」

「夠了,雷諾。」

提亞的聲音非常的冰冷,但雷諾依然沒有放棄。

「今天就算丟了這條命,我也會阻止您。」

「……從明天起,你不用來王宮了。」

旁邊的貴族訕笑著,而尤茲艾蒙瞇起眼望著這一切發生,最後開口。

「所以偉大的聖王陛下,您有什麼高見呢?」

提亞只留下了一段話,便帶我離開。

「從現在起,新的聖王由尤茲艾蒙.桑接任,聖人們做為魔女的眷屬將會離開這裡。」

其他措手不及的貴族們呆在原地目送我們離去。




在午後的庭院中放下茶杯,看著傻呼呼的男子瞪大雙眼,我不禁莞爾。
不過也罷,難得有客人來訪,不然每天的朝會無趣到不行,很久沒這麼清閒了。
我回答他。

「事情就是這樣,還有什麼問題嗎?克羅格萊先生。」

「您您您說的這都是真的嗎?前聖王他,主動開口放棄王位。」

我拿起批改公文用的羽毛筆把玩著,試想著到底要跟這人說多少話才能讓他的石頭腦袋明白。
我不喜歡笨蛋啊,雖然不得不承認有笨蛋在事情會很好辦。

「的確是那樣,我想穆洛那小子應該也跟你說過了吧?」

這傢伙從僕人一退下就滔滔不絕地問我當年的事情,看來是壓抑了很久,不過沒讓塔尼斯那傢伙知道真是稀奇,不然到處說三道四的,早晚給這傻子惹來殺身之禍。
他低著頭,看起來很混亂的樣子。

「是的,只是我沒想過這種事……所以按照公爵大人所說的,這都是圈套嗎?」

我聳聳肩。

「對,全部都是串通好的騙局,包含由我坐上王位這件事,打從我來到奇德參加晚宴的那個晚上開始,事情就差不多是這麼計畫了,哦,不過王妃這檔子事只是順路而已,我本來打算事情結束以後就把她姊姊還回去的,沒想到就跟了我,不過各取所需嘛,跟她結婚的確省了很多浪費時間的活,她也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我看著他皺在一起的臉,想起以前里斯掉進陷阱裡的蠢樣,一樣地惹人發笑。
給自己再添了杯茶,慢慢地等著。
沉默之後,他開口。

「……所以,會變成現在的模樣,你做了什麼?」

嗯?意外的冷靜呢。
我搖搖頭,一臉輕鬆地回答。

「也沒做什麼,當下那群貴族分成三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對由我當王另覓他人,另一派希望前聖王回來,不過當我說服第二者,大局大抵如此。」

「說服……?」

「『你們懼怕著那女人,就不曾想過那傢伙真的會殺了你們嗎?為什麼選我,那是因為桑曾經有恩於她,又恰巧她心情好不殺你們,才給你們台階下,現在我是這個國家唯幾能請得動那個人以及那些眷屬的人之一。不過我也並非貪圖權位之人,你們之中誰想當聖王就拿去,發生什麼國家要和魔女戰爭還是外敵入侵需要找人幫忙,桑身為小小的鄉下貴族,手無縛雞之力,只能守護領地自保,還望在座哪位英勇的貴族能夠成為第一個被魔女制裁的新王呢。』大概是這樣子說的。」

看著他又傻住,我愉快地把茶給喝乾。
這茶說起來也喝了十年,雖然是會想念喬可羅的東西,不過這茶當嗜好品還是不錯,嗯,應該說世事難料?現在想想還是覺得這筆交易不划算,我當初真以為會有哪個像樣點的傢伙撿這個爛缺,沒想到都是群沒用的哈巴狗,本來回收報酬率最好的狀況就是聖王被其他蠢蛋撿走,結果捅了些什麼婁子得要求助於桑或是那些聖人們,像現在這樣風平浪靜的穩定回收虧慘了,做到死的苦力,嘖嘖,要不是維札當時的資助跟條件開得不錯,不然最初只是想撈點奇德的油水就收手回東部,但就結果論喬可羅的狀況的確按照計畫發展的很好,約瑟那裡……感覺得要找時間處理一番。
想著這些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傳過來。

「所以所謂『解救被魔女迫害的聖神子民』……」

我毫無情緒起伏的回答。

「不是讓那些企圖操控聖王心心念念著爵位與權力而被放逐的貴族回來了嗎?」

聽見他那股帶著發抖的長氣隨著震驚發出聲音。

「那麼,那些魔女肆意刑求的傳言……」

「不過就是隨便抓了幾個人告訴他們『你運氣真好,如果沒有我在,你就會被王妃給虐死了呢。』這種方法很方便吧?只要有一兩個人把這件事傳出去,再多抓幾個人如法炮製效果就更好了。」

聽見我的話,他抱著頭。

「怎麼能這麼做……那可是……那可是聖女。」

我反手撫了撫自己的羽毛。

「聖女?那也不過就是貴族創造出來的方便之物不是嗎?另一層面的方便就是魔女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她保護了這個國家不是嗎?」

對於眼前這人的天真實在太過好笑,讓我終於忍不住。
笑了一陣以後好不容易停下來。

「啊啊,抱歉,只是最近太壓抑,很久沒有遇到能讓我心情這麼好的事情了。」

大概有好幾年沒有遇到這種傻呼呼又自以為是的弱者了,雖然穆洛那小子有一點,但是上次騙過他就對我有所提防。不過維札是故意的嗎?找這種人是來給我排解壓力的吧,笑死我了。
看來最近的確需要休息一陣子,這點小事能讓我起這種反應真不像我,不過再怎麼樣大概也要等到三月後,唉,大忙人的悲哀。

「別露出那種表情,我跟她都知道這是必要之惡,不然這個國家才不會無事相安到現在。」

我揮揮手,一副不以為然,但他似乎不是很能體會。

「必要……」

「那時候她已經懷上孩子,所以她的丈夫們為了在不過度驚擾她的情況下讓她得以平安離開奇德才想出這種計畫,畢竟只要前聖王還在位,那些貴族在政治上的追殺不會善罷干休的。」

我換了一個姿勢坐,把手放在腿上。
聽見我的回答,原本的怒氣又縮回去,但語氣中還是充滿不平。

「所以才用這種方法嗎?」

「如果有更好的辦法那大概就是把那些貴族給通通吊死,聖王與聖人和平共治,不過很可惜的你們認識的魔女是個無欲無求的濫好人,所以就算我在沒告訴她的情況下坑她一筆還是心甘情願地當了大惡人,只是穆洛那小子見到菲莉希法毫髮未傷的出現才發現被我騙了,跟你剛剛一樣,氣得質問我,我回答他『你姐姐受到聖神的庇佑毫髮無傷真是太好了呢。』」

「你怎麼能這麼做……如果穆洛大人就此誤會……」

「誤會也無妨吧,魔女只要在別人的心目中是個魔女,那人就中了她的魔法,看來你也是被她的魔法所魅惑的人,而且還迷得很深。」

沒有反駁,他喃喃著。

「魔女……」

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吧,等一下五點還有會議,現在結束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抽空睡一會,希望不要又有緊急的公文送來。
我隨手一揮,聳肩。

「我跟她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真的有什麼事早就打起來了,哪會像現在這樣我還得為了屁點大的事情去審沒必要的預算案,說教廷那群廢物貴族還真的是廢物呢,提出個像樣的法案都不會,也難怪尊貴的前聖王每天都要浪費時間去提防有的沒有的破事。」

對我的抱怨非常在意,但是一臉不敢問,他最後吐出了幾個字。

「他們……不是貴族嗎?」

「貴族也是分能幹的跟冗贅的啊,不過照喬可羅的方式收稅就要了他們的命,這群奇德的豬過得太好命也是種困擾,無論是處理政務或是軍隊的實力,我當初看到的時候差點沒把那些貴族重新給廢了,只會煩惱一些爭權奪利的事情,哼,與其管我生不生繼承人還不如把那些公文給我跪著吃回去重寫還實際點。」.

忍不住抱怨以後我嘆了口氣,這種事情平常就算跟部下抱怨也只會得到「真是非常抱歉,陛下,在下馬上命人重寫。」這種沒用的答案,想找個精明點的但是我又和沃爾加那類型的傢伙不合,唉,怎麼就找我當聖王呢。

「對不起。」

突然的一句道歉讓我回過神。

「你哪需要道什麼歉?」

我這麼一說讓他開始緊張,有些臉紅的回應。

「我、我是,那個該怎麼說,我誤會您了,真的很抱歉。唔,該怎麼解釋才好,就是,一開始我本來也是屬於那種以為被您跟其他貴族所解救的平民,同樣討厭著被稱為魔女的聖女,但是經過旅行我知道了聖女許多的故事,藉由您跟公爵大人的答案知道這一切以後,對您有些心存怨恨,只是看見陛下並非只是為了地位盲目治國,而是苦心經營感到非常羞愧,對於之前諸多不諒解而造成的失態,還請原諒。」

「……是不會長命的類型呢。」

我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感想,又給自己添了杯茶喝著。

「陛、陛下……」

「這種正直在這裡活不久的,你還是適合當個小老百姓,克羅格萊,不過我不討厭這種類型就是了,只要能夠聽得懂人話知道變通的話,這裡倒是有不錯的雜活缺可以讓你做,想不想一起當個人們口裡的廢物貴族呢?我保證能讓你忙到見不到太陽然後被其他貴族嫌得一無是處,不過貴族該給的『那點』優惠還是會給你的。」

看著著他僵在當場,我咯咯地笑了,繼續說。

「這些年頭雖然該忙的是忙得過來,不過我還是想要更多人手,你不屬於那群廢物,也不是其他哪一派的貴族,雖然拉拔你會受到質疑,但比起送來一堆每天只會在宮廷裡找侍女偷情或是試圖攀權附貴的傢伙來說好多了。」

「唔……可是,我對這種事情一竅不通,而且適不適合也……。」

望著他支支吾吾的樣子,我托著下巴回答。

「放心,那些人也跟你一樣不會,看過你附來的旅行報告,最起碼至少還能幫我寫點會議紀錄,做得好的話年度預算報告也給你整理,對了,我還想要這幾年的各種商品關稅整理,格式的話之前有做過一點,你按照那份的格式做,上頭畫叉的部分就不用寫了。」

「咦咦?」

看著他突然拿起隨身的筆記本與墨水筆開始寫起我所說的話,感覺撿到了不錯的便宜,啊啊,果然今天是不錯的一天,這應該要感謝聖神的庇佑嗎?
這時侯僕人帶著騎士遠方的走廊出現,還不到會客結束的時間,大概又有別的事情來煩我了吧,他靠過來附耳回報我早上所打聽的事情,果然如我預料,我搖搖手。

「行了。」

「是,那麼請問陛下要如何定奪?」

我把雙手交扣放在桌上,回答單膝跪地的騎士。

「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錯的份上,就再把丘瑟伯爵的領地稅金加一倍,既然有空妨礙我的日常生活表示他過得太富裕了,普蘭特。」

「那麼那個侍女……。」

「就派她掃雜役用的茅房好了,最近王宮的侍女太多,如果她不想被裁掉就做點有用的事情吧,反正我是她父親嘴裡『不懂憐香惜玉的粗俗鄉下貴族』,高攀王妃又怎麼樣了嗎?成天在背後講我閒話,上朝左一句『為陛下的後繼無人感到堪憂』,右一句『王妃個性乖張身體不耐懷孕』,然後派自己的女兒離間我跟我妻子的感情,晚上偷闖我的房間圖謀些讓人看不下去的事情,要不是那天沒配劍,不然他早幫他女兒收屍了。」

「是,陛下的寬宏大量定會被聖神所看見。」

突然想起剛剛的事,我用手比了比坐在那的克羅格萊。

「噢,我忘了說,普蘭特,這傢伙明天開始在王宮裡工作,他是克羅格萊.寇,被齊茲貝魯諾介紹來的。」

「欸欸?陛下,可是。」

完全沒預料到我會這麼說的克羅格萊露出驚慌的表情,啊,生活還是有點調劑的好。
雖然覺得這傢伙不來也罷,看著這副蠢樣就讓人愉快,真可惜啊,我感嘆著過去。

「你要拒絕嗎?」

我問,他立馬慌張地搖頭。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只是開個玩笑的你就答應了,有前途,明天準時來王宮報到,有什麼事你就跟他聯絡吧,他是普蘭特.傑洛。」

普蘭特對他行禮,只見他跳起來跟著低頭敬禮,呵。

「大、大騎士閣下!您您您多禮了,我只是普通的平民。」

「陛下看中的人都是非常有潛力的人,既然陛下如此選擇,我相信陛下的慧眼,卡札里亞前輩也這麼說過,每個人都有他的長處,藉著聖神的光輝而閃耀,既然陛下發現了您的鋒芒,那麼守護這份光輝就是我的責任。」

「哪裡……大騎士閣下,您與陛下才是讓人敬佩的人物。」

普蘭特這一招對男人也有效嗎?不,這傢伙太單純所以很有效吧,得要思考一下怎麼利用才好。
看著克羅格萊彷彿其他愛慕普蘭特的王宮侍女直直盯著他時讓我有點好笑,不過普蘭特這傢伙本來就是選來用來宣揚教廷宗旨用的門面騎士,倘若真反目成仇我倒是很想看看是哪一方起念頭的。
我拍了手,讓他們倆人的注意力轉向我。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了,普蘭特跟其他人都下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和他聊聊,那些小事就麻煩你了。」

「是,謹遵王命。」

新的茶被留在桌上,侍女與普蘭特退下以後,我用眼神示意讓克羅格萊坐下。
他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我不以為然地問。

「後悔了?」

「不是,呃,說實話,有一半是,選我做這些事情真的好嗎?」

新沏的熱茶帶著香味,茶湯也遠比剛剛放涼的漂亮,望著上頭的倒影,我回答。

「放心地做吧,不是要你定奪人的生死,以你的本事還不夠格,那是需要覺悟的。」

「……陛下?」

我放下杯子,看著他。

「你既然跟塔尼斯那大嘴巴一同旅行過,他也跟你說過我的事情吧。」

「啊,是,是……多少有一些。」

「看你的反應看來也不是說了些什麼好事,我想應該是說我很刻薄或是強人所難之類的話吧。」

「……多少,但她並未對你做出其他不敬的評價。」

我笑了兩聲。

「諒她也不敢。不過都過了這麼多年,除了早起的習慣,剩下什麼都不剩。以前我的翅膀上的飛羽大概只有這麼長吧,剩下都剪掉了。」

我摸著那已經長到看不出以往光禿禿的翅膀,這讓坐在對面的他有些驚訝。

「是嗎?那麼短……」

「『真的飛得起來嗎?』你是不是想問。」

他點點頭,我回應。

「當然,只是比一般人飛行要更多力量跟體力而已,畢竟身為冒險者,翅膀太長在森林裡很難活動,更別提是需要適應地形的弓箭手,但是這麼做一個不好也可能廢了翅膀,那時為了適應也花我不少時間。」

「冒這麼大風險,為什麼呢?」

「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是為了國家吧?那時候基輔在打喬可羅的主意,似乎派了不少游擊兵在關外,那時候我做為司令帶兵在外面的叢林巡視,發現敵影便隨時指揮應變,為了早那一些時間這麼做,那之後就一直維持那個長度直到我不當冒險者,唉,這幾年都沒辦法好好活動筋骨,弓術不知道也退步多少,沒有牙的老虎可咬不死獵物,為了擁有殺死他人的利牙,砥礪可是必要的。」

我拍拍翅膀,瞥了一眼太陽的角度看起來離日落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殺死他人……」

「總比傻呼呼地等死好吧,我說過,你適合當老百姓,但不代表你沒有資格擁有權力,但擁有那些的前提就是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做著這些事,一個念頭就可能讓他人流離失所或者失去性命,要當個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我不會阻止你,但下場你也看見了,如果不抱著自己就算死也要幹的氣勢,那就還是乖乖地幫我寫紀錄混吃等死就好了。」

今天自己多話到難以置信,這幾天大概是這兩年來處理公事外話最多的日子吧?先是菲莉希法,現在又是這傢伙。

「……我明白了,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但是我會竭盡所能。」

跟那傢伙一樣是個笨蛋呢,我想。
不過容易牽著鼻子走是個優點,教得好或許也很忠誠,嗯,不錯。

「那麼,談話就到這邊結束吧,還是說你有什麼想問的?本日大放送,就算是國家機密也是可以回答你的喔。」

這傢伙真的認真低頭思考起來,應該不會問些真的機密吧?不,他應該沒這麼精明。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問話。

「陛下,所以之前傳聞您與王妃不和的事情是假的嗎?」

「不和的定義是不相往來的話的確是不和沒錯啊。」

「咦?」

我的反應讓他非常驚訝,我把雙手盤在胸前,答道。

「我跟她本來就是利益結婚,各取所需,婚後自然也是各人過各人的,不好嗎?」

「所以您不愛她嗎?」

「我愛她啊。」

「但是……」

「這是兩回事,愛著妻子只是我對她的保證,可不是什麼她必須回報的事情,而且那種東西對我也沒什麼意義。」

對我的見解一臉茫然,我挑起眉毛望著他,他低下頭。

「所以……」

「『王妃大人不喜歡陛下,是嗎?』那個侍女那晚也是這樣問我話的,隨後將手放在心口大聲地跟我說『噢,真是太讓人悲傷了,那般無情的女人不該當陛下的王妃,如果不嫌棄的話,就讓我代替那個人付出這份感情吧。』」

我笑起來,回想那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愚蠢到哭笑不得。
接著話把那天的事情告訴他。

「我跟我妻子生活過好好的,本也相安無事,突然有人放話說我不愛她,養了別的女人,我還在想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被傳了個夫妻感情不睦,妻子身體不好,全部,都是那對父女搞出來的瞎事,害我得浪費我的時間去處理這種無中生有的事情。」

「那還真是……很辛苦啊。」

「不過也是有點收穫,所以我才下手輕一點,不然按照慣例,我一定會讓他們從我的視線裡永遠消失。」

「收穫?」

面對他的問題,不知為什麼湧起了一種感覺,「驕傲」?雖然這談不上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但心情的確讓人非常爽快。

「嗯,大概就是找到機會跟我妻子談點未來方針罷了,那也是繼十年前在牢裡後第二回和她說那麼多話了,畢竟平常最多只有每天早上的問候而已,剩下的只要不要再有人來妨礙的話,我想就不會有人再碎嘴了吧。」

望著他露出怪異的眼神.我只是要他有話想說就說。
他猶豫了一陣,還是開口。

「有點難以想像,十年來都像是陌生人。」

「會嗎?這對貴族……不,這對軍人或冒險者來說很稀鬆平常,差別就只是我不是去打仗出委託而是在王宮裡上朝辦公而已,我小時候跟我的母親也是這樣度過的,母親過世時,我的父親還在開作戰會議,當時的我雖然會在意,但長大後開始當冒險者也認清這怪不了他,一個晃眼原本活蹦亂跳的寵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過世了,甚至是一同組隊的同伴,也可能在眨眼間就從眼前消失,習慣就好。」

「王妃大人都沒抱怨嗎?」

我抬頭想了一下,回答。

「有……吧?因為最初結婚完全沒有說到要維持什麼關係,所以我認為她不需要我這個男人,只是需要『王妃』的位置,而且我們生活習慣完全不同,就只能各自過自己的,自然也沒同房,畢竟真要說到我對『妻子』要求,她完全不在我的考量內。」

「咦?」

「她太漂亮了,氣質優雅又雍容華貴,像我這種俗人哪配得上,我只要有個不嫌棄聚少離多能待在家裡給我打點領主宅邸事情的好女人就行了,不需要盛裝參加宴會,也不需要知書達禮,到處跟其他人社交,維持良好的關係,太能幹也是種困擾,不過她真的是個很棒的『王妃』。」

「這是……炫耀嗎?」

「哈哈哈哈,的確是炫耀啊,相比之下我能拿什麼給她呢,除了『王妃』以外的東西我還真拿不出來,太樸素了,和她不搭,想送個能討她歡心的東西都辦不到,大貴族的品味我跟不上,我對她來說不是『勇者』也不是『王子』,就只是剛好被稱作聖王的人,總而言之因為這個原因我也才這樣晾著她這麼久,她知道這件事以後只說了『這種小事就直接說出來就好』,但是表情卻像是我欠了她很多債那樣。」

「所以……你們……。」

「別那種表情,本來就沒有吵架過,不過看她因為這件事鬧小脾氣我也會在意的,畢竟『王妃』是我對她的承諾,即使不解風情,相敬如賓,我也不會對她變卦,看著那晚她被影響到主動來找我,我就不打算放過那些好事者,惹到桑不是能那麼簡單全身而退的,至於其他的,就順其自然吧。」

或許哪天,我對面的空椅上,她就會坐在那裏了吧。
眼前不再熾熱的陽光,下午近傍晚的天色青中帶著一點橙,隨著微風的吹拂,悠悠地勾起那些回憶。
無論是美好,或是壞滅,終究東昇西落,白天與黑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最終依舊留存於心的只有聖神的祝禱,以及祈求希望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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