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
前腳剛踏進地下室,稚氣的聲音就從地下室的深處傳來。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地下室的一角,全身籠罩在魔法陣光芒中的白髮少年,雙手扠腰,一臉跩樣的俯視眾人。
在封印著少年的魔法陣周圍,散落著無數的武器殘骸,有如武器的墳場,場面可說是壯觀非常。
身披灰色斗蓬的精靈,緩步走上前,手指輕輕捲著金銀交織的長髮,湛藍色的雙眼仰望浮在空中的少年,微笑說道:
「好久不見了,永春刀大人。」
「怎麼這麼久才來!老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害我還吃了那個變態紫色老太婆的咒死術!」
「要不再吃一發如何?你這蘿莉控妖刀!」
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由亞莉絲塔負責監管的艾兒‧薩斯,白淨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紫色雙眼更是充滿殺氣。
「就說了那是使用者的問題!老子既不是蘿莉控!也不是什麼妖刀!要說幾遍妳才會懂啊!」
永春刀咬牙切齒地在空中不停跺腳,看起來跟一般小孩子沒兩樣。
光憑外表,恐怕很難跟魔王專屬的四大神器聯想在一起,然而白髮少年確實就是永春刀的擬人化身。
「哼!老子用不著跟妳一般見識。就算全盛時期的妳確實是讓人聞之色變、世界最強的死靈法師,光憑現在妳這個樣子,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永春刀聳了聳肩,一臉不屑地說。
「哦?話倒是很敢講嘛!有種出來跟我單挑!讓你這個蘿莉控看看世界最強的死靈法師是不是浪得虛名!老娘單手讓你啦!」
「為什麼妳這傢伙都被人五花大綁了!還有力氣挑釁別人啊!妳們真的有綁好她嗎?真的有綁住對吧?」
想起過去被惡整的慘痛經驗,永春刀歇斯底里地大喊說。
「永春刀大人,現在不是跟這女的鬥嘴的時候,她只是在逞強罷了。」
伊娃閉上眼,平靜地說。
「切……!」
艾兒別開臉,小聲咋舌。
「說、說得也是!還是妳比較了解,畢竟是前任勇者的同伴嘛!」
聽見伊娃的話,永春刀總算鬆了口氣,反觀艾兒則閉口不語。
「話說回來,既然她都沒威脅了,幹嘛還要留著她?」
「這是魔王陛下的意思。」伊娃說。
「嗯……既然是魔王陛下的意思,那就沒辦法了。」
永春刀點了點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雖然老子也想親手對付妳,好報這幾年被妳惡整的仇,但既然是魔王陛下的命令,就只能服從了。哎呀!讓妳撿回一條小命呢!」
儘管說得一副施捨對方的樣子,但永春刀顫抖的雙腿,反倒比較像是鬆一口氣的感覺,引來他人的側目。
「話、話說回來,這地方老子早就住到膩了!快點把解除封印吧!沒錯!快點解除封印!這可是老子的命令!」
或許是感受到他人的視線,永春刀急忙轉移話題,說道。
「我明白了。」
「慢、慢著!」
眼看伊娃舉起手,準備施法。
原本沈默不語的艾兒,突然開口:
「你們難道不知道,維努伊特的封印是跟斯貝林連在一起的嗎?」
「欸?有這回事?那我們不是完蛋了嗎?」
永春刀一臉緊張地的望向伊娃。
然而,伊娃卻微微一笑:
「所以呢?」
「一旦你們解除維努伊特的封印,斯貝林的王國軍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到時你們要對付的可就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整個人類的王國軍!」
儘管艾兒不覺得斯貝林的王國軍有辦法一次全部調到維努伊特,畢竟再過不久就是爬塔了,然而眼下哪怕是一根稻草,艾兒都會想盡辦法抓住。
不料——
「——所以呢?」
「欸……?」
艾兒懷疑自己的耳朵,伊娃寒冰般湛藍的雙眼,不帶一絲感情直視艾兒。
艾兒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一時間說不出話。
「所、所以說……」
「妳真的退步了呢,艾。」
伊娃打斷艾兒,輕嘆口氣。
「以前的妳比起動口,是會先選擇動手的人。」
對於伊娃的見解,艾兒無話可說。
兩人相處的時間畢竟不是一天兩天,對彼此的瞭解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完的。
「就在你們享受和平的這幾年,魔王陛下早已暗中做好萬全準備。」
艾兒感覺彷彿有雙手架在她的脖子上,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們該不會以為這幾年……魔王陛下他什麼都不做,只是藏身在暗處看你們鬆懈大意的蠢樣吧?」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老實說,我真的很失望。新任勇者那弱不禁風的樣子,連一頭普通的角熊都可以輕鬆解決掉他。」
艾兒想起林佑樹還在維努伊特的時候,曾跟梅露一起報告他們在森林遇到了精靈,當時兩人遇到的精靈恐怕就是伊娃。
假如伊娃想對兩人不利,只要冷眼旁觀就好,但是她卻沒那麼做,反倒出手從角熊底下解救了兩人。
艾兒原以為伊娃當時還不知道林佑樹的身份,但是亞莉絲塔臥底這麼久了,不太可能不把這麼重要的情報告訴伊娃。如今看來果然另有隱情。
「為什麼……」艾兒沙啞地說。
「要不是我們魔王陛下奇怪的癖好,我也用不著這麼勞師動眾,演了那麼長一段戲,如今才出現在妳面前。」
艾兒腦中不斷思考,魔王到底有何目的?為什麼要放林佑樹一馬?
「聽好了,艾。」
伊娃的聲音從旁傳來,把艾兒從思考中抽出來。
伊娃微微一笑,笑容中卻沒有一絲情感,彷彿人偶一般。
「——這次爬塔,就是你們的死期。」
語畢,伊娃伸出手,將魔力盡數釋放。
空氣中的水氣開始凝結,轉眼間,空中出現數以千記的大量冰柱,緊接著,冰柱化身狂風暴雨,砸向永春刀的封印魔法陣。
「住、住手……快住手—————————!」
艾兒第一次發自內心希望,伊娃不是敵人就好了。
過去同伴時的記憶,一幕幕從腦海中閃過——
一起歡笑、一起戰鬥的日子。
那個為了同伴,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的北方精靈,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在伊娃狂幾乎無止盡的冰魔法攻擊下,散落各地的武器殘骸化為粉塵,作為封印基礎的儀式道具也被盡數破壞。
魔法陣的光芒消失之時,身處魔法陣中央的永春刀,雙眼迸出黑色的光芒,緩緩從空中落下。
永春刀雙腳踩在地面上的瞬間,地面冒出一大片的黑影,從黑影中伸出無數漆黑的觸手,將永春刀團團包圍,化作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
當黑色球體崩解時,從中走出一名兩米高的巨大壯漢,漆黑色的長髮幾乎垂到地上,全身上下佈滿紅色圖騰。
變回原本模樣的永春刀,張開寬廣的雙臂,放聲狂笑:
『哼哈哈哈哈!終於!終於可以大開殺戒啦!』
原本銀髮少年的形象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散發暴戾之氣的巨漢。
艾兒身為維努伊特守護者的任務,也正式宣告徹底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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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西卡!碧西卡妳怎麼了!」
阿雷路亞著急的看著突然跪倒在地的伙伴。
只見碧西卡手摀著右眼,表情痛苦的跪在地上,喃喃道:
「維努伊特的魔王神器……永春刀的封印解除了!」
從碧西卡右手的縫隙中,透出不祥的黑光。與此同時,碧西卡的右手臂上也開始冒出紅色圖騰。
「怎、怎麼會這樣!那表示艾兒大人有危險了嗎?」
「我們必須加快腳步了,達令。」
「可是碧西卡妳的身體……」
阿雷路亞蹲下身,一臉擔心地說。
「用不著擔心。」
碧西卡微微一笑,把手放在阿雷路亞的臉上。
「斯貝林大祭司的封印還在,不過確實比以前弱了。」
「如果對方有能力打倒艾兒大人,甚至還能解除永春刀的封印,那我們兩個過去豈不是——」
碧西卡用食指蓋住阿雷路亞的嘴,制止他說下去。
「艾兒大人是達令的恩人,不能見死不救。況且,就算是魔王的命令,我也絕對不會對達令出手。」
「碧西卡……」
「走吧,達令。在大祭司的封印消失前,我們要盡快找到艾兒大人!」
看到碧西卡金色瞳孔中的決心,阿雷路亞深吸口氣,說:
「我明白了。不過至少也讓我盡點棉薄之力。」
阿雷路亞轉過身,把背朝向碧西卡。
見狀的碧西卡,臉頰微微泛紅,手伸向阿雷路亞的背,小聲說:
「——謝謝你,達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