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羨慕鯨姊姊不怕冷喔。
芬迪全身窩在被窩裡面,拿著筆在被被裡振筆疾書不時微微抖一下。
雖然變成毛茸茸型態就不怕冷了,但是那樣就很難寫字,芬迪可不想要未來同胞看自己記憶的時候,是毛茸茸型態咬著筆寫字。
為了減少同胞觀看自己記憶時花太多時間的和找特定情報找不到的困擾,她都會把自己的記憶寫下重點來統合方便同胞。
芬迪知道自己的回憶有多重要,她一定是第一隻這麼深入北方、遇過這麼多事情的芬迪,也讓她更加擔憂曙葉哥哥曾經提起的事情。
深潛者一族的故事、蟲族的故事、溫迪戈一族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他們都夠強,都屬於北方的一族。
那麼芬迪一族呢?
如果有天芬迪一族被呼喚了心智攻打人類,芬迪一族會有像深潛者一族一樣出戰贖罪的機會嗎?人類會盡可能抓出芬迪之中被控制的最深的那隻芬迪嗎?
芬迪有辦法靠著武力,就算打輸了也被當成夥伴嗎?
芬迪沒有武力就會被欺負,但是有了武力又會不會被當成危險魔物。
還有疑似大芬迪那邊的芬迪,如果那些芬迪笨笨的被叫去做壞事怎麼辦?
人類分辨得出芬迪的差別嗎?
芬迪的記憶共享沒辦法共享想法,她把自己的回憶標上日期章節,一邊把自己的心得與擔憂一一寫下。今日北方魔族,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換成他們芬迪一族?
她是經歷過戰火的芬迪,她多麼希望只要自己和其他相同年代的芬迪經歷過戰爭就好,不要讓新生代的芬迪記憶也添上烽火的畫面和令人落淚的感受。
寫到段落,芬迪抬頭看看旁邊空空的位子,鯨還是沒有回房間。
在這氣溫平均零度的城市,供水不像其他城市那麼方便大方,就算浴缸裝了水也會在不久後結冰,讓鯨這喜歡泡水度過休息時間的女孩子在這城市三不五時就往外跑。
芬迪真擔心鯨姊姊又惹事了,但沒辦法,鯨姊姊想讓她跟就會找她,不想讓人跟的時候跳一下就一個房子那麼高,完全追不上呀。
要是再遇上類似的昨天那個事件,鯨姊姊會不會把人打死啊。
嗚……應該不會吧,鯨姊姊會克制的吧?會吧會吧?
畢竟敢對鯨姊姊做那種事情的人應該很少!
敢要鯨姊姊和桃滿哥哥站著給人看一整天,還要拿武器威脅鯨姊姊的人應該不多吧!
這件事情還是鯨姊姊主動問她把不會死的人打死,會不會受罰她才知道的。
當時她還以為鯨姊姊要對文太原哥哥動手了,趕緊東抓一個理由西找一個藉口讓鯨姊姊不要衝動,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鯨姊姊和桃滿哥哥去買飲料,結果有人說如果鯨比腕力輸了就要請鯨姊姊喝一杯,鯨姊姊又不愛喝酒,就把對方坂倒了。
然後開始很多人想要挑戰,獲得請鯨姊姊喝酒或讓她請喝酒、請她吃飯、或各式各樣的邀約提議的機會,鯨姊姊也全都接下來。
直到有人提出要把鯨姊姊和桃滿哥哥帶回去亂來一整天,還要鯨姊姊拒絕就對當地人格殺毋論的言論,讓鯨姊姊差點把修格斯哥哥都叫出來了。
她不禁感謝黑角哥哥有提醒鯨姊嗚嗚嗚,不然鯨姊姊真的叫出來,芬迪要被尤克哥哥打屁股了…聽說尤克哥哥最愛欺負小孩了。
然後那個人是義勇軍的樣子,難怪鯨姊姊一回來就先問把不會死的人打死會不會受罰,但是鯨姊姊腦袋又怪怪的,是不是把話聽錯了?
如果不會受罰,鯨姊姊你當下想打死人嗎!
嗚啊,她家鯨姊姊感覺越來越兇了啊,拜託拜託不要出事嗚嗚嗚……
而此時鯨坐在城內目光所及最高的其中一棟建物上,雙腳愉快地輕輕擺動,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低沉帶著磁性的嗓音輕聲哼著自己編的曲子,悠悠的呼喚遠方同伴。
有不少當地海族都聽到那似有若無的呼喚聲,但每個都本能知道這呼喚不是對他們發的。
是不是該有人教教她廣播不要太常洗頻,會吵到別人呢?有些海族這麼想。
但聽著那溫柔中帶著哀求,一聲聲呼喚同伴的聲音……
算了吧,那個銀星的外來海族在怎麼樣,也不過就待上幾天而已,何必呢?
原本鯨早就放棄這世界會有她同伴或是同類這件事情了,她在此之前已經嘗試過本能呼喚了數個月之久,但從來沒有得過回應。
是這世界沒有她的同類存在,又或是她本來就是唯一的異類?她不知道,她甚至懷疑自己本能發出的聲音根本就沒有溝通、呼喚的能力,唯一的功能就是傷害其他人也說不定。
然而桃滿和她說:『長鬚鯨在【海面】的聲音傳播距離有250公里,但如果是通過深海聲道傳播,最遠可超過6000公里。』
250公里是多遠呢?她知道自己是兩百公分,兩百五十公里是多少個兩百公分?
不知道,一公尺是多少去了呢?好像是五個她吧?好像一千公尺是一公里?
所以有……五千個她那麼長嗎?她聲音又能傳多遠?她是長鬚鯨嗎?
不管怎樣都沒關係,她只要知道不是世界上沒有同類了,只是單純的沒有聽見她的呼喊,這樣就夠了。
兩百五十公里有多長她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她也不知道,但是沒關係。
她會踏遍每一片土地,讓每一片土地都充滿她的歌聲。
她有很多很多時間,只要幫義勇軍忙完了,她會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做這件事情。
不只是針對尋找同類的事情,鐸恩黑角和蘇娜她們對她說的話,都讓她放下不少心中的石頭。鐸恩黑角說她認知的克蘇魯是假的,她心裡其實鬆了一口氣。
是真的很好,但是假的……更好。
如果祂是假的,表示祂當初會出來真的是席琳拉祂出來,是席琳叫祂動手的。
那現在席琳不在,祂應該就不會自己出來了。
那樣很好,桃滿和塔夫托就不用害怕祂了。我不會叫祂,如果席琳叫祂我也會叫她不要叫。
因為是(假的)所以那邊是屬於(我們)的克蘇魯、我們的拉萊耶,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對吧?那樣很好,她會把勿入的人推出去不讓人進來,也不讓裡面的東西出去。
席琳,這不是你當初選上我的原因呢?
我不會讓人打擾到克蘇魯休眠的,也不會讓裡面的東西跑出去,害大家討厭你和克蘇魯。
她在心裡默默發誓,除了那個原因她會想方設法放他們出來,其他時候她不會讓克蘇魯和他們出來。除了有人在她要對文太原、麥伊動手時擋在她面前以外,她都會信守承諾。
在瑪奇的黑暗中她想了很久,很久很久……
報仇很重要嗎?其實沒有那麼重要。
那不報仇嗎?不,仇一定要報。
因為她手下留情,因為她放跑她們,所以鮫死了。
不報仇,她就會一直想一直想,所以這個仇一定要報。
但是怎麼報,她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繼續想,想這個不是那麼重要,但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也許等可以揍到千行真我的時候?或是等跟克萊瑪吉安去海裡旅行回來再來想呢?
未來有很多很多時間。
她也越來越期待和克萊瑪吉安的旅程了,就像蘇娜女王短短一句『只要是海中的生物,都是一家人喔』就算找不到同類,就算自己就是孤身一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像克蘇魯接受她這個外來者,讓她感受克蘇魯的溫柔與關注,那其他海族又為什麼不行?
拉萊耶也好、鄯爾‧曇蒳斯也好,總會有一個自己能去的地方,
而現在她最懷念的,就是在那狹小的房間被她溫柔地摸摸頭。
雖然她已經不記得唯的臉了,但只要看到的話一定會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