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透過了落地窗斜照在碩大的潔白空間,不同於以往的寧靜。此時,振筆疾書的聲響充斥了整間辦公室。
房內擺設十分簡單,僅有一間同為潔白色調的大型辦公桌,桌面擺滿了各類公文,文書用具以及一塊置於手邊不遠處雕工十分精美、透澈的水色精石。
所有用物整齊劃一地放置在不同位置,執筆者一邊在文件上簽字,隨之將其放入正前方待由他人執行的公文籃中,接續方才相同動作,不時會重新整理文件,可見當事人一板一眼的性格。
良久,似乎是累了,他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呻吟了一下。
深吐一口氣,放下高舉頭頂的雙手,站起身,束於腦後的秀長青綠髮絲隨著他的動作垂至胸前。
回過身,走向落地窗前,雙手置於腰後,遙望窗外花園宜人景致,他閉起了眸子,聆聽鳥兒樂聲,不一會兒,緩緩地睜開雙眸,正好望見在蓮花池旁嘻笑打鬧漫走來此的兩名少年。
對此,原先因繁忙疲憊的金色瞳眸瞬間柔和了不少,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半晌,敲門聲響起了。
「請進。」
磁性沉穩嗓音回應了來者,隨著他的邀請,門敞了開來。
「我們回來了……」
一入內,瞧見被好幾座公文堆淹沒,幾乎看不到文件後方站立的人影。當下,伊特諾直接給了這麼一個感想。
「哇,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拚。」
後頭跟了進來的卡西洛不同於伊特諾泰然自若的反應,大大地愣了一下,隨之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嘴角抽搐了幾下,有些虛脫且無奈地說道。
「……你是工作狂嗎?不好好休息,還一直超時工作,你把自己的身體當鐵打的啊?」
卡西洛一邊說著,一邊嘆息地摀著上半張臉,續言。
「……就算是鐵打的,總有天還是會壞的。」
他又嘆了口氣。他有時會這麼想著,這人真是會沒事找事做,總是把一些該攬不該攬的,甚至是別人的工作都攬在肩上,也不懂得什麼叫做好好休息。每次看到這個狀態,他都會想,要是哪天出任務回來看到自家老兄,握著筆過勞趴死在桌上,他肯定都不會驚訝。
「他的身體跟我們一樣是血肉之軀,卡西洛。」
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不識氣氛的伊特諾,側過了頭,一臉同情地看向了同伴。
聞言,卡西洛沒好氣地應了回去。
「……這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比喻。」
「喔,還好。」
在同伴不解的目光下,伊特諾又補上一句。
「要是你剛才沒說明用意,我原本還打算建議你去找個方便時段去醫療所的眼科部一趟,問醫療師吃飽了沒有。」
聽懂了對方的挪揄,卡西洛又抽了抽嘴角,同時隱約地感到有些不太對勁。
「……你嘴巴什麼時候變這麼毒了?」
伊特諾一臉泰然自若地回了一個會讓某人跳腳的疑問式答覆。
「打從認識你那天?」
沒聽還好,一聽之下,卡西洛臉上瞬間壟上陰霾,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背對文件堆後方,自看著兩人踏入此地起,便一直仰望藍天的青年,聽著兩人你一來我一語的鬥嘴內容,青年輕笑了一聲。
他閉起了雙眸,用食指推了推鼻樑上的圓框金絲眼鏡,饒有意味地輕嘆,低喃。
「有時真不知道你們的感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隨之發生的事情令伊特諾很是意外,不見平時待見青年的慵懶模樣,甚至還直挺挺、儀容整潔地從嚇死人的公文堆後方走了出來,順勢從文件堆中抽了一張文件,作勢要交給這兩人。
「你們來得正好,我有個任務想交給你們,伊特諾、卡西洛。」
「你想嚇死誰啊?!我們才剛回來,又有任務!?」
收到晴天霹靂的消息,還來不及休息恢復的卡西洛整個人瞬間炸毛。
一旁的伊特諾斂起了笑容,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同樣靜候對方的回應。
聞言,青年緩緩開了口。
「這裡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嗎?」
「你。」
伊特諾簡約直白到了極致給了一個答復。
當場,無風辦公空間中一陣冷風吹過他們,房內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卡西洛冷臉汗顏地瞥了一旁不識實務的某人一眼,又瞥向眼前依然和顏悅色,眼鏡的鏡片卻出現了一道裂痕的青年。
對此,卡西洛連忙出面圓場。
「我們可以暫且休息一陣子嗎?再操下去,不僅身體狀態不佳,連帶影響任務的完成度,要真發生了什麼事,這都是你我都不願樂見的。」
他指了指身旁頗有恍神狀態的搭檔。自街上探詢對方狀態後,來到此地期間,即便對方頗有隱藏意味,他仍默默關注,以免若是真發生什麼要緊事。以現況來說,平時沉穩又不時孩子氣的氛圍不在,如今已經成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恍惚狀態。
開玩笑,要是不趕緊出面圓場,再弄下去可不是笑笑就能了事,一個弄不好整個房間都會被他哥給炸爛……不,還不到炸爛,他就要先變冰雕了!
「況且,這裡已經有病號一枚,再接單可就真會影響到任務品質了。」
「病號?」
他循著自家兄弟的動作看了過去,只見對方對著自己傻笑。他不知幾次嘆了口氣,隨意地揮了揮手,隨意得像是在趕蚊子一樣。
「准了。先去休息吧,之後再把報告上呈給我。」
先將某人先送到門口之後,在另一人轉過身,準備踏出房門時,青年開口喚了一聲。
「對了,卡西洛。」
「是?」
卡西洛轉回身,一臉疑惑地看向他。
「多留意『他們』的動向,等達拉啞的意識比較清醒的時候,也記得跟他說一聲。」
此言入耳,卡西洛沉下臉,不做任何表示,直接領著險些去撞門的人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