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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短篇 ☆ 天使的祝福

作者:羔羊│2021-02-12 13:31:22│巴幣:6│人氣:224

  「今天的妳,在哪裡呢?」
  

  雪風下,一名容貌俊秀的少年佇立於落羽松森林中一棵最為高聳的樹冠上,柔順及腰的銀白髮絲、寬大的銀白長袍、外袍,在風中來回搖曳、翩翩起舞。

  被銀白世界覆蓋的唯美景色倒映於透亮的金色眸中,他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道清亮哼唱聲,在這寧靜的世界中,響起了。

  隨之,哼唱止息,一起歌謠,迴盪於此地。
  

  叮鈴啊……

  
  聽來竟是如此,柔美、憐人。

  宛如能夠治癒生命心靈,並帶來新生一樣……

  歌謠又止,少年微笑,輕語。
  

  「我會在妳所希望之地,等待妳的到來。」
  

  隨之,清唱又起。
  

  一切來此不易,卻又如此真貴。
  

  在另一起風雪吹過之際,那一抹人影,也消去了蹤影。唯有一句歌謠,在風中迴盪著。
  

  鈴之音,請為迷途之人,指引道路。
  

  ◇
  

  細雪飄落。

  冷息壟罩。

  世上一切,如此真虛,唯美、淒美。
  

  臥房中,一名小女孩隔著被吐息染成一小片霧的玻璃窗,兩隻小掌心不畏冷的輕放在玻璃上,一臉小興奮地望著窗外的銀白世界。

  好似這樣看著,就可以到達故事本中,所說的那個——希望之地。

  然而,在她向親近的長輩們分享了這一件事,那宛如彼得潘故事中的夢幻島,卻被長輩們,批評的一文不值。

  這令她感到很是傷心,久久不能自己。

  直到有一天,除夕前的小年夜。

  這一夜晚……

  因口渴,而睡眼惺忪地下床出了房門,來到了廚房取水飲用,在喉嚨的不適感緩解了之後,她用衣袖抹了抹嘴巴,睡意稍有減去,仍尚未完全脫離睡魔的魔掌。

  放下水杯,大致整理了一下環境,她以微晃的步伐,緩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回程的長廊上,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單眸,不經意地一瞥身旁掛在牆面上鏡框十分精美的一面立身鏡。

  「……?」

  在淡黃夜燈照映下,一頭微捲、凌亂的淡金髮絲披散在身上,寬大且斜落到左肩頭的淡白蕾絲連身睡衣領口,仍克盡職責為持有者帶來被忽視了的保護。

  瀏海下,是一張白皙的精緻小臉,淡藍眸子看來沒什麼精神。

  此一模樣,在鏡中倒映了出來,好似做工精緻的人偶。

  只是,即使外表在怎麼精美,也難以掩去,人偶核心的那一道裂痕,以及……核心上,傷痕累累的新舊傷痕。

  那是,不被肯定、不被接受、必須遵從世道規範,以及他人所希望的標準,而導致的。

  這是,許多人都有的心傷,卻鮮少有人,願意去面對、治癒。

  只因為,治癒的同於,等於要面對那一切、不堪的自己,甚至是所作所為。

  令世人感到敬佩的是,總有那麼一群人,願意不顧被世界一些特有的人工秩序,傷得遍體麟傷,也要死命咬牙、堅持不懈的治癒這一切。

  只希望,可以為世界帶來那麼一道光。

  一道,可以帶領同樣受到傷害的人們,走出昏暗隧道的,那一抹光。

  然而,願意如此付出的人們,究竟有多少?

  尚未有人知。

  只知,有人們,正努力不懈地,為此努力。

  令人感到如此的,敬畏、佩服、又十分讚賞這些人,所做的一切。

  「……」

  她眨了一下惺忪淡藍眸,一副快睡著了的樣子。

  她心中,不時會浮現這麼一個念頭——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然而,現在的她,卻不知該怎麼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心中清楚知道答案,可卻被一層薄膜給覆蓋,以致整個模糊不清,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刺痛。

  在被隱藏之下,原由為何,她不知道。

  「……!」

  下一刻,似乎是感受到小女孩的心聲,鏡面一瞬賽發出了炫目、不刺眼的白光,照亮了長廊。

  促使住一切發生鏡面另一端的人,回應了,她的召喚。

  光芒消散之際,已無小女孩的身影。

  
  ◇

  
  「……這裡是……哪?」

  光芒散去,小女孩一臉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景色。

  宛如故事中的幻夢場景。

  銀藍天際下,是一片閃閃發亮的銀白大地,落雨松林木在此林立著。

  天空中的一輪淡森藍明月,透著一抹淡淡光暈,為這一片大地,帶來了無法言喻的光亮。

  好似太陽一般……

  環繞在四周觸手可及,卻遠在天邊……

  也毫不掩去那神聖、莊嚴又如此溫暖的氣息。

  只不過,不同於她所認知的陽光,此地的光輝,微暖中帶了一絲沁涼,卻不顯突兀。

  反倒奇特的很。

  「我剛剛明明……」

  還在走廊上的啊……

  怎麼會突然就……

  她一想起剛剛的光,心中一角很是興奮、喜悅,卻帶了一絲不安、畏怯感。

  既期待,又不知道,之後等待她的,究竟會是什麼?
  

  「未知,是個好東西,能讓人鼓起勇氣去探索,不曾體驗過的一切。」
  

  此時,一道嗓音傳了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並將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只見,不知何時,一名銀髮及腰的少年,站在同樣忽然出現的林中小徑上,眺望著眼前染雪隨陽光閃耀的落羽松。

  在小女孩的驚愕目光下,少年微笑地側過了頭,朝她瞧了過去,笑彎了眸子,柔和一語。

  「妳不覺得很奇妙嗎?」

  「你是誰?」

  小女孩一語,一邊往後退了一步,準備在危機到來前,拔腿就跑。

  即便,她根本不知道,她可以跑去哪?

  但這也不是未嘗不可的事。

  因為,很多事情,不去嘗試、體驗,根本不會明白自己到底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也因此,不管跌倒了幾次,也都能懷中心中的那一個『夢』,前往、到達,所願之地。

  成功之時,那一股滿足感,卻是難以言喻的。
  

  「妳好啊,我是妳心中的一角鏡,妳喚我為『天使』,也是可以的。」
  

  少年又一笑,朝小女孩行了一個禮。隨之,抬起頭來,她的身影倒映在了那一雙安定且柔和的淡金眸中,那一股柔和感,令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警戒。

  「我等妳很久了,黎小姐。」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一聽,小女孩心一驚,錯愕不已。
  

  「當然。因為我就是妳,而妳也是我的化身。」
  

  少年突如期來的一語,黎整個人不知所以,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呆站在原地,望著眼前……可能很有病的人。
  
  「歡迎妳……回到這個妳所創造的心幻世界。」
  
  收回禮數,少年又笑了。

  「心幻……世界?」

  小女孩一臉不解,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給騙走一樣。然而,在這一世界,她有沒有被騙走,好像……也差不多?

  不理會小女孩的疑問,少年小聲地清唱了一句歌謠。那歌聲,很是舒心,令她膽怯、不穩的內心,整個平靜了下來。
  

  這裡是,還沒有建設完成的奇幻大陸。
  

  「在這裡,什麼都有可能。妳希望的一切,亦是如此。」

  少年又一語,黎心又一驚,因為這一句話,無疑是不久前,她在《三謠曲》的那一本故事書中,所見過了一句話。

  「……」

  「這叫《三謠曲》,也可以稱它為幻夢進行曲。呵呵……雖然只是我自己喜歡這麼稱呼它的就是了。」

  對他而言,不管有沒有歌名也無所謂,只要歌曲本身,能夠慰藉他人的心靈,這便夠了。

  「……」

  黎沒有給他任何的反應。

  「我知道明明不是交響樂,卻叫進行曲很扯。不過很多東西,不都是這樣依照人們的內心喜好、所願,而創造出來的?」

  輕笑了一聲,少年又一語。

  「……」

  「……」

  「……」

  「妳看,這世界,也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見逗趣的無言戲碼也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了,少年微笑,側過了身,指了指這世界。

  「不要懷疑,妳是有力量的。一定可以,創造出,妳所希望的人生,我相信妳,一定可以辦到。」

  少年微笑彎的眸子,又瞇起了一些,臉上了和藹的笑意,加深了不少,也多了一絲神秘感。令她不由得受到他氣場的影響,也認為自己一定可以辦得到。

  一股淡淡暖意,自心中油然而生。

  沒多久,一股陰冷的薄霧在她心中衍生了出來,也在她的視線之外,將一大片景色,壟罩在其中。

  這一切,少年都看在了眼裡。

  「但是我……一直被否定著。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不可以……變成你說的那樣!」

  微垂下了首,瀏海遮住遮住了上半張臉,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見她一抿唇,兩道清淚滑下了臉龐,哽咽了。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啦!」

  她是一名不想寫稿的作者,卻又害怕自己的作品被人指點。

  「那只是妳的恐懼,妳被妳自己創造出來的虛假給欺騙了。真正的妳,絕對可以做到。」

  微沉下了臉,少年瞥了一眼小女孩後方被吞噬了的景色,收回了目光,柔和地如此一語。

  「……?」

  黎哭泣止息,一抬首,少年正一臉「很有信心」的表情,看著自己。

  「你為什麼……會這麼相信?明明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黎又哭了,又垂頭,用雙手掩住了自己的臉。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如此肯定……即使是怪人,也不由得溫暖了她微冷的內心。

  「我不是說過了?我就是妳,黎。而妳,也是我的一部份。我們是不可分離的,不管妳信或不信,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如此荒唐的發言,理當被唾棄的言論,如今在黎的心中,早已埋入已久的種子,開始萌芽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相信你說的話嗎?」

  放下了掩面的雙手,黎又微抬首,哽咽地又一次向少年提出了確認的話語。

  「所言不假。」

  勾起了唇角,少年頗有信心地回應了。

  「好了,妳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少年微笑地拍了一下雙手,說了這麼一句逐客令。

  不然,可是會被吞噬的。

  他將食指輕抵在唇前,又一次微瞇起了眸子。他沒有將這一句話說出口,而是說出了另一句,令她能夠明白的一句,溫柔、和藹,卻又令人感到顫慄的話語。
  

  「要記住喔,我一直都在『妳的心中』。妳的所思、所言、所行,我全都看在眼裡。」
  

  下一刻,在黎驚愕且反應不及之下,一抹白光便將她給包裹了起來,及時擋下了和自身陰影相會面的一剎那。

  在內心世界中,要親眼、親自清除這一切黑暗,可以說是相當痛苦的一件事。

  卻也是,每個生命,都不得不去面對的……

  人生中的一個過程。

  同時也是,通往希望之地,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回去的路上,一路小心。」

  少年朝她揮了揮手,同時為她抑制了某個黑暗一角的侵襲。為了讓她,在回程的路上,可以走的安心一點。

  即使,一時的阻擋,不可能會為她的成長帶來幫助,卻也是……在她準備好之前,所提供的一種保護。

  接下來,就必須由她自己去親身體驗,並從中獲取所需的體悟了。

  「我……還可以見到你嗎?」

  依稀察覺到了此地不宜久留,在離去前,黎只來得及說上這麼一句,以及,光芒壟罩全身、遮蔽視野之際,少年笑得溫潤的笑顏。

  淡淡柔語,在她的耳畔、此世界,迴盪著。

  
  「一定會的,約好了。」

  
  ◇
  

  「小……」

  在半夢半醒間,她隱約聽見了某個聲音,聽來有些急促、著急,好似在呼喚她一樣。

  「黎……!」

  羽般的睫毛微顫了幾下,緩緩睜開了雙眸,映入眼簾的是一臉泫然欲泣的母親。

  而她自己,則躺在醫院病床上。

  聽由母親一說,自己似乎是因為天氣寒冷,導致輕微的心臟病發作,倒地昏厥了。

  回想起了她在夢中所見,她鼓起了幾乎不曾有過的勇氣、決心,向一旁照料她的母親開口了。
  

  「媽媽……我……想要成為一名作家。」
  

  她堅決地向母親提出了自己的決定,母親看著眼前從鬼門關走回一遭的孩子,即便不肯,卻還是首肯了。

  之後,她開始發憤圖強,朝目標猛力前行了。

  從不想寫稿的作者,變成了一直不停創作的作家。

  這轉變,並不是瞬間達成的,而是長年下來,一點一滴的累積,所得到的成果。

  即使路途中,崎嶇荊棘不斷,也曾跌倒過無數次,放聲大哭、自哀自憐過。

  可哭過之後,還是得擦乾眼淚,站起身來,繼續向前走。

  如此一來,才有可能,達到自己所願。

  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肯定都能坦然接受,並不禁回過頭,讚嘆自己究竟走過了多麼崎嶇、挑戰性的一段路途。

  從而打從心底,說出這麼一句。

  
  ——能這麼做,真是太好了。

  
  這一切,都是在體驗、累積一定的經驗,並蛻變成截然不同且嶄新的自己。

  走上一個,不同以往的康莊大道。
  
  許久之後,她才明白,那一名少年,向她所訴說每一句話的意思。望著書桌上的榭寄生擺飾。它的花語——象徵著,希望、豐盛、堅韌不拔的毅力。

  「謝謝你。」

  思一此,她微微一笑。

  「也祝福你……」
  

  ◇
  

  在她的心境改變之際,心中的心幻世界,也起了一大變化。

  環繞了幾乎整個世界的落羽松森林,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一片清澈散發七彩光暈的湖泊顯現在了林旁,不少生命化身成了不同型態的身姿,在此地活耀著。

  這些,都是在她的改變下,所換來的一大奇蹟。

  奇蹟並非所求,而是取決於『心』。

  而這些,也並非遙不可及,皆在生命四周,等待著被發現。

  坐在湖畔旁大石上歇息的少年,仰望著唯美的湛藍,逐漸在銀藍天際渲染了開來,就連淡森藍的明月,也化為散發耀眼、柔和的陽光,照耀著此地所有的生命,並未此帶來了無數的生機。

  以及,不久的將來,會迎來的新發現、新生命的誕生。

  此時,一縷冰雨般的結晶,從空中緩緩地落下,飄落在一臉疑惑的少年,伸出來的手中。

  仔細一瞧,結晶呈現半透明羽狀,羽根處是精緻、巧妙連接的水滴群。在煦光下,熠熠生輝。

  結晶在掌心中,透出了一股淡淡沁涼,也帶了一絲沁心的暖意,在心中流淌著,令人感到無比舒心。

  「……?」

  隨之而來,風一徐,吹動了他的髮絲,他用另一隻手,將飄逸的髮絲塞到了耳後,微瞠大了雙眸,一臉驚訝不已。

  在徐風吹拂下,大片冰雨結晶飄落,點綴了這個世界。

  「好美……」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人的心意,他笑彎了柔和的眸子,天使的臉上漾起了一抹和藹笑顏,伸出了邀請並帶有贈與之意的手勢,向浮現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如此一語。
  

  「祝福妳……」
  

  ——有一個愉快美好的一天。


  ☆ 祝各位,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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