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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與千年絆》Vol.1 第七神選者 【番外】神選者的一天(下)

那個魚 | 2021-02-10 12:00:04 | 巴幣 118 | 人氣 140

完結Vol.1 第七神選者
資料夾簡介
一個愛與傷害的故事

  午餐時間快結束的時候,外出用餐的莉莉茲正好撞見依萊,依萊偷閒的妄想化為泡影,只好跟著她回公會一趟,倒不是有什麼非要神選者做不可的委託,只是單純人手不足。

  「整理倉庫?」

  莉莉茲經過公會窗口,帶依萊從外場進入到內部,她跟值內勤的同事打個招呼,打開辦公室最裡頭的大門,繼續往前走。

  「嗯啊,今天的班表是要整理倉庫,但我同事臨時有事不來了,人手不足,只好請你來代班。」

  莉莉茲貓耳半折,不好意思地呵呵笑著,又補了一句:雖然我覺得叫神選者來做內勤,是有點太過份了。

  「那有什麼是需要我幫忙的?」

  「看就知道了喔。」

  莉莉茲猛然停下腳步,打開一扇大門,密閉空間特有的霉味迎面撲來,然後是強而有力的吆喝聲──

  「莉莉茲,妳居然把神選者也請來了!我們可支付不了請一個神選者的費用啊!」

  看到莉莉茲現身,一名男性巫貓立即輕佻地大聲喧嘩,似乎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莉莉茲對他一吐舌頭,對這樣的「歡迎」完全不領情。

  「克羅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禁止在上班時間騷擾女性。再不聽下次就不要扣薪水了。」

  男性哀號一聲,放棄自掘墳墓的行為,乖乖回去工作。莉莉茲抱歉地對依萊笑笑,「代班的薪水是請不起神選者,但這裡東西很多,你可以挑幾樣喜歡的回去。」

  依萊掃了一眼倉庫,大概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他一頷首,沒在酬勞上計較。

  「知道了,所以我幫忙看看有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是這樣嗎?」

  「差不多是這樣沒錯。開始工作吧。」

  倉庫不算太大,但也不算狹窄,就算同時塞進七八個人,也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巨大的儲物櫃沿牆設立,高度直抵天花板,每個格子幾乎都被塞爆,深怕一來個震動就會全部噴出來,把人淹沒。

  工作中難免會有物品所屬權不清的問題,任務結束後,那些不知道是誰、也沒人認領的東西,就通通會歸入公會的倉庫。另外,在必要的時候他們也被賦予沒收權,先前依萊才接過一個案子,是抄了一家專賣假貨的黑店,那些瑕疵品後來聽過被銷毀了,沒有在這裡看到。

  依萊甚至看到先前在服裝店制服的驚嚇球,此時房間中央的地板上已經被雜物堆成了小山,莉莉茲正在跟其他人討論哪些東西應該丟掉,哪些應該留下來。

  丟掉就算了,那留下來的東西要怎麼辦?繼續放在倉庫嗎?依萊隨口問了下同事,對方的答覆是:「還能用的東西喔?會先在公會內問一圈有沒有人需要,然後才會當作神眷的委託報酬,最後才是拿去義賣或便宜轉賣。」

  意思是他撞見了第一挖寶現場?依萊有了點興趣,從櫃子裡抽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玻璃球,圓形、三角形、長方形……細小的配件散落在玻璃球底部,馬卡龍色系的塗料閃閃發光,相互輝映,他將球體放到燈光下檢視,只見那些配件漸漸浮了起來,違抗地心引力,在球體的正中央組合成幾何圖形,又很快地散開,既夢幻又美麗。

  球體之中,隱隱透出一股魔法運作的氣息,依萊瞇起眼,有不祥的預感,正要拆解是什麼機關,沒想到一隻手忽然摸了出來,將他手中的玻璃球體掏走。

  「這個好可愛!給我!」

  是剛剛揶揄莉莉茲的那名男性巫貓,好像叫做克羅姆來著,玻璃球在他手中靈巧地左拋右甩,即席表演雜耍。

  「呦!看過來看過來,人稱巫貓界的雜耍師──就是本大爺我。什麼?不知道我?呿,今天大放送,就讓你看看本大爺精湛的技藝!」

  克羅姆眉開眼笑,整個人玩開了,玻璃球在他身上恣意滾動,遊走過頭頂、肩頸跟手臂,最後由手背一個彈跳,擦過頭頂往後飛去,被貓尾攔截,沿尾巴幅度下滑,重新回到手中。

  表演一氣呵成,流暢明快,球體被拋甩的過程中,球內的幾何圖形也被撞得四處飛散,每當它們試圖再聚集起來,又會被劇烈的晃動摔個七零八落,遲遲無法拼成完整的圖形。

  「喂,神選者,你有沒有在看我表演啊?幹嘛一直盯著這顆球看?我知道了~是想要對吧?怎麼樣,稱讚我的話,送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喔。」

  克羅姆以為依萊看呆了,得意得八成連自己的形都忘了。依萊確實是愣住了沒錯,但不是因為巫貓的挑釁或他尚可稱為精湛的表演,而是因為──

  嗡,玻璃球中的零件像是再也受不了搖晃,爆炸一般飛散開來,漫天亂射,同一時間,玻璃球也像是受到驚擾的蜂群,發出尖銳的鳴響,頓時,所有人停下工作,不約而同地看向克羅姆。

  「放開那個東西!」

  依萊回過神來大喊,衝過去將克羅姆手上的玻璃球拍掉,可惜已經太遲了,玻璃球像是吃了炸藥一般,不受控制地亂飛亂竄,撞上置物櫃的格子,雜物向外噴出,一時之間,物品的掉落聲、人群的尖叫聲、玻璃球氣憤地嗡嗡聲,所有聲音混成一團,一鼓作氣撞上耳膜,幾乎要聾了人的雙耳,只有超級混亂可以形容此刻的況景。

  「神選者──!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丟臉,其中叫得最慘的就是克羅姆,他沒形象地緊抱著依萊的手,瞳孔收縮,尾巴炸成一根刷子。

  「你放開我!」依萊想把黏到身上的巫貓推開,把克羅姆卻抓得更緊了,就好像依萊是救命繩一般。依萊嘴角抽搐,一個手刀,毫不留情地敲上克羅姆的臂膀,趁他喊痛時鑽出懷抱,手腕一轉,法杖沉甸甸地落入手中。

  玻璃球還在亂竄,速度快到幾乎只能看到殘影。依萊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曾在別的魔法器具中,看過類似的結構。上一個人是怎麼做來著?怎麼抓住這暴衝的小傢伙?依萊很哀傷地察覺,空白的記憶無法提供可以憑依的經驗,卻意外自己知道對付這個東西的方法──跟魔法一樣,都被歸類到常識那塊去了。

  「就這麼辦。」

  依萊踢開腳邊的物品,敏捷地跑了起來,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後,玻璃球橫衝直撞,在倉庫內閃個不停,根本無從攔起。其他人恢復了鎮定,脖子跟著玻璃球轉個不停,因為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攔截,只好愣在原地,被搞得暈頭轉向。

  依萊閉上眼睛,舒展感官,世間萬物以元素組態的模樣,重新顯現在腦海裡。腦海之中,玻璃球的動向忽地清明,他依然閉著眼睛,操作法杖的動作絲毫沒有怠慢,宛若看不到對他完全不造成困擾。

  法杖所經之處擦出光亮,於半空中勾勒出圖騰,他將那些符號連結在一起,畫成一張陣,杖端抵住陣央,灌入元素,靜止不動的圖騰開始悠悠運轉,風吹一般消融。

  接著,倉庫內猛然冒出光塊,那些光塊阻擋在玻璃球行徑的道路上,將球體搧到另一個方向,喀喀喀喀喀喀喀,簡直就像是有隱形人開了場球賽。

  依萊睜開眼睛,衝至前方,玻璃分秒不差地飛至眼前,他把法杖當成球棒揮舞,鏘!玻璃球被狠狠掃入置物櫃裡,物品被衝擊力震飛,噴了滿地。

  七個人十四雙眼睛,此時全都緊張地盯著置物櫃瞧,好一會兒,置物櫃內都沒再傳出騷動,大夥兒才鬆了口氣,紛紛發出歡呼。

  「幹得好──!」

  

  「所以,你下午都待在公會幫忙收倉庫?要一個神選者幫忙收倉庫,不會覺得太大材小用了嗎?」

  傍晚時分,依萊準時下班回到摘星宿,氛圍溫馨的西塔內,伊修斯聽完他一天的經歷,神情像是吃到什麼難吃的東西,既驚訝,又古怪。

  然後他又將視線往下,移到依萊懷中抱的那堆東西,心情複雜,「然後這些是報酬?」

  玻璃球事件一被解決,莉莉茲就立即把罪魁禍首掃地出門,並扣克羅姆薪水以示懲罰。雖然躁動讓工作量變得更多了,但接下來沒再出什麼亂子,他們和平地將物品分類,挑掉不能用或是有害的東西,下班前大家在今天的戰利品旁圍了一圈,讓依萊先選,之後大家才輪流瓜分。

  「別那張臉嘛,來看看我拿到了什麼吧。」

  抱著不看白不看的心態,伊修斯還是圍到依萊身旁,發現他拿回來的酬勞沒想像中的糟,大多數都還算實用的高級品,像是寫卷軸用的羊皮紙、魔法墨水、各色水晶、甚至還有生活用品,換算成報酬還是請不起神選者,但請一般的高階神眷已經綽綽有餘了。

  「是還不錯……」

  伊修斯評估到一半,依萊忽然從法袍內袋拿出一個東西,朝他丟來。他反手接住,定睛一看,發出「啊」一聲。

  「星辰指南?」

  他握在手中的正是造成騷動的玻璃球,玻璃球內部的零件又再度浮起,球體內部自成一個夜空,月亮正從西邊上升,緩慢地行向天頂,代表星辰的珠子以特定的方式排列,組成一個又一個閃亮的星座。

  「是叫這個名字嗎?」

  伊修斯有點看傻了,細小的光芒看眼裡閃閃發光,一副就是很喜歡的樣子。依萊就是在等這個反應,他表情柔和,露出淺笑:「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我想我在失憶前,大概有看過類似的東西,我想這應該是改良版的,難怪我第一眼認不出來。」

  玻璃球──星辰指南被從置物櫃挖出來的時候,已經停止運作了,其他人鬆了一口氣,正要把它丟進有害廢棄物的那堆,卻被依萊搶救下來。

  回家路上,他拉出附加在球體上的法陣,終於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調整過後再度開啟,那些零件重新組合起來,變成一個縝密運行的天象儀。

  「我記得你很喜歡星子?上次媽給我的那個還在你那裡。星辰指南會顯現每個季節的星象,我想你可以帶著它去頂樓觀星……」

  依萊頓了下,思索兩秒,改口:「……或許我們一起?」

  伊修斯緊盯著星辰指南,遲遲沒有移開視線,泛紅的耳朵出賣了他。他不老實地把玩玻璃球,良久才羞赧地迸出一句:「謝謝。」

  依萊把戰利品收好,拿回去房間放,當他下樓到大廳時,熱騰騰的飯菜已經擺在餐桌上了,今天依然是只有他跟伊修斯兩人的晚餐。

  飯吃到一半,伊修斯難得打破他吃飯不說話的規定,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我們今晚就去看星星吧?」

  當依萊說好時,伊修斯眼中蹦出的光芒,比星辰還耀眼。

  

  好些日子後依萊才知道,星辰指南是所有戰利品中最值錢的,因為做工精巧費時,叫價很高,一顆就可以抵一個高階神眷一個月薪水,天知道怎麼會流落到公會倉庫去。

  也到好些日子後依萊才想起,自己好像曾為了「神選者的日常」困擾,不過誰管它呢?就像伊修斯說的,他們就是這樣生活。

  「依萊!你有沒有空,今天可以看到六瓣花座喔!」

  ……不過伊修斯,你到底有多愛觀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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